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四章:三元三化玉訣

關燈
孫燼勉力退到文俶身邊,氣喘籲籲,又覺左身酸麻,幾難自持。

文俶有心為他解穴,卻重傷難動,便連一絲一毫的氣力都提不起來,只得無奈搖頭。

子芄卻道:“孫大哥,你過來,我給你解穴。”

孫燼應了一聲,挨到了子芄身邊,只見她一只柔軟的小手在自己的左肋上推揉了幾下,立時氣血通暢,酸麻盡消散。

石梁另一邊,席煜正在為何豐封穴止血,無暇顧及這邊。地陳則獨坐一旁,一會兒看看席煜,一會兒看看孫燼等人,面起糾結,不知如何是好。

子芄對孫燼道:“那席煜判官筆上的點穴功夫著實不壞,且內力高你不少。又加上這石梁狹窄,你的身法運不出來,自難閃避,終究會被她所傷。”

孫燼面顯焦急,一時難有對策。文俶卻道:“若破她點穴之法,除非你熟記穴道位置,小心躲閃;或者你內力高她許多,不懼點穴之法。除外別無三策。”

子芄卻道:“也並非便沒有辦法。”

孫燼與文俶一同問道:“什麽辦法?”

子芄輕輕一笑,道:“孫大哥當真健忘,那夜你指封蘇一一大椎穴的事情忘記了嗎?”

孫燼恍然,脫口道:“三元三化玉訣?”

忙再道:“不可,不可,你手足有傷,行動不便,如何能去跟那席煜比鬥?”

文俶聽得此言,驀然一驚,再看子芄,似眼神都起了異樣變化,問道:“你是先賢子幹的後裔?”

子芄一楞,隨即點頭道:“小女子芄,確是子幹老祖宗的後代。”

文俶神起長思,問道:“子豨你可識得?”

子芄忙道:“將軍認識我哥哥?”

文俶點了點頭,道:“曾與令兄一唔,暢飲開懷,大是歡暢。現在回想,仿佛子豨小兄弟的音容笑貌便在眼前,當真是少年英傑,天之驕子。想江湖兒郎,能與令兄一較者,唯雲家公子雲麟也。”

子芄面起得色,卻被黑紗遮擋,看不真切。孫燼則心向往之,只恨此生再無機會與子豨相見相交,不免可惜。

文俶接著道:“此時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且說說該如何破解那席煜的點穴之法?”

子芄嗯了一聲,道:“孫大哥你誤會了,我行動不得,自不能跟那席煜比鬥,但若你能突破三元三化玉訣第五重,只消在第六重上稍有功力,穴竅移位,那點穴之法不解自破。”

文俶驚於“穴竅移位”此一言,孫燼卻搖頭道:“你的家族秘傳之法,我怎能學習?”

子芄道:“你這人啊,哪裏都好,就是太過迂腐,平素裏萬事都能變通,一到這種事情上,便立時變通不了了嗎?”

孫燼面上一紅,道:“也不是,只是現在時間緊迫,我便想學你家的妙法,也總得有時間突破才是。咱們能等,那席煜能等嗎?”

說罷扭頭看了一眼對岸,見席煜正在撕扯自身衣衫,為何豐包紮傷口。

子芄道:“這也沒什麽,我傳功給你便是。前五重極容易突破,想來也不需要半柱香的時間。”

孫燼忙道:“這怎麽能成?”

忽見子芄面顯慍色,忙道:“萬一你傳功的時候那席煜來範,你豈不是有性命危險?”

子芄也看了看對岸,心想自己確實想得不如孫燼周到,但左右也無辦法,除此又能如何?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忽聽文俶道:“可否避開前五重,只學第六重?”

子芄對《三元三化玉訣》所知甚少,平素修煉都是靠著哥哥子豨傳功。聞得此言,不由得眉頭現喜,道:“應該可以,先試一試,如真不成,再想他法。”

孫燼修煉《日月玄樞》、《道隱夜魔》兩部功法,都是循序漸進,沿著前人之路而行,所做只是努力修煉,增長內力罷了,並沒有什麽第幾重、第幾重之分,自不知道別樣功法的禁忌與奧妙。

而文俶更是如此,他一生征戰,所學也只是軍旅之技,雖很不凡,內力更只比地陳稍差幾分,見識卻不免單一。哪裏對江湖武林這萬花齊綻,千雀爭鳴的種種神功有絲毫見解?若不然也不會被何豐、席煜這兩個二流貨色重傷。

三個不懂神功玄妙的外行人,竟真一拍即合,將《三元三化玉訣》此等不世妙法拆了個七零八散,讓孫燼挑選其一而學。

口訣不多,也都是書文之言,孫燼一聽即明,當即暗思內裏奧義。

思思想想,忽而心神一震,暗道:“怎跟《日月玄樞》、《道隱夜魔》這般相似?”

再深究前後,內力竟不自主的隨著此法而運轉起來,路徑依舊是按照《日月玄樞》為主線軀幹、《道隱夜魔》為分支,卻更完善前後,補充不足。

原本孫燼因為那一次心火突變而造成的修煉難度比以前要多出百倍,已被《道隱夜魔》的加入而減輕了十倍,如今再有這《三元三化玉訣》的融合,好似小溪忽成長江,浩浩蕩蕩,經絡之中遍充內力,再無一絲縫隙。

這《三元三化玉訣》本就是先賢子幹誦讀了不知何時流傳下來的《太平經》後自創而成,其中不免攜帶有他對於《太平經》中不通之處的見解。

上古《太平經》為殘缺之術,東漢末年雖被奇人於吉稍補殘缺,畢竟未盡全功,故被後人稱為《朝聖夜魔》。但孫燼融合了何參差與江落鴻二人的心血,已漸窺《太平經》之完整奧義。而今又得《三元三化玉訣》,不亞於虎天雙翅,一飛沖天。

內力翻湧如浪,孫燼心胸震顫,好似推開了一扇關閉在心中的大門。

但此力道仍舊不夠,大門仍舊未能盡數打開,他忙問子芄道:“第一重的口訣是什麽?”

子芄見他盤膝於地,面色青紅交疊,好似運氣有偏,已先震驚,又得他問,忙將第一重的口訣一股腦的說出。

文俶不欲聽人秘法,便凝神觀瞧石梁對岸的情況,一邊暗運內力,治愈體內傷勢。

孫燼聞得第一重口訣,心境立寬,卻仍舊不夠,思索明悟之後,再問:“第二重?”

子芄繼續背誦。

聲音隨著清晨的冷風而散,外人再難聽到。

孫燼接著問:“第三重?”

子芄依舊如實告之。

直到問到第八重,子芄才搖了搖頭,道:“我只學到第七重,第八重還沒來得及問哥哥,他便……”

淚水再也難忍,打濕了面上黑紗。

孫燼稍覺遺憾,卻已將心中的大門推開了九分。雖還差一絲力道,卻也比之前有了質的飛躍。

他不再問詢,只把這七重心法來回推敲,融合了《日月玄樞》與《道隱夜魔》,愈發覺得明光熠熠,天風和暖。

待得半柱香過去,一切疑惑再也不存心中,那方剛洶湧於周身的內力盡數歸於丹田穴竅之中,蟄伏沈寂,卻浩浩如湖。

他前後一炷香的修煉所得,若按照之前的自己,只怕三年也難成此境。若比常人,便二十年也未必如此。

天地造化,誰能預測?也是孫燼氣運使然,先修《日月玄樞》打定了根基,後修《道隱夜魔》生出了枝葉,在經《三元三化玉訣》彌補缺漏,故成完整之《太平經。》

若他人單獨修煉其中一種,定然無此所得,反被功法所累。便如《日月玄樞》,若無《朝聖》為根,不免心火被制,體受寒凍而亡。

並非江落鴻料想不到,他彼時重傷昏暈,又哪裏想到外人與自己的不同?

若單習《道隱夜魔》,雖無甚壞處,但若得重傷,氣行偏差,不免像游俠兒那般,被心火肆虐,焚燒斃命。

自也非何參差料想不到,只是他正如游俠兒所說,犯了一個世人都會犯的錯誤,故為畢生之憾,到死也沒想明白。

若單學《三元三化玉訣》,自也了得,自也可登頂一流高手之境,卻限制太多,禁忌太多。

如此許多限制與禁忌,先賢子幹怎能想不到?只嘆他功法初成,便已被剖腹取心,又怎去完善前後?後輩之中自也有大能者,記載了修煉所悟與心得,卻被十年前的動亂盡數銷毀。

世事變換,因緣際會,無奈無奈。但落在孫燼的身上,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恰到好處。

孫燼自不知這前後內情。

子芄亦不知曉前後,她只見孫燼雙眼忽睜,似有精光爆射而出,引得自己竟微覺心顫。

而孫燼卻覺周身氣力飽滿,精神萬倍,再也忍不住,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比龍吟,震動寰宇,驚落了山巔積雪,沸沸揚揚,遮天蔽日。更驚得文俶、子芄、地陳、席煜四人齊齊來看。

文俶面顯喜色,暗道:“這才一炷香之功,他莫非已修成玄法?”

子芄暗想:“我突破第七重時,也曾忍不住此般長嘯……”

席煜面罩寒霜,眉目顫動,只覺心神搖曳,好似險要失守,暗道:“這嘯聲當真了得,此子內力竟強如斯?”

唯有地陳驚喜交集,高聲出口,讚道:“三華聚玄關,任督二脈通,孫兄弟以此年歲登此內功之境,著實令愚兄佩服,佩服!”

心中卻在暗忖:“我至此境界,還是三年前的事情,彼時我已至四十歲上,比之孫兄弟,相差何止千裏萬裏?”

孫燼不明白那‘三華聚玄關,任督二脈通’是何種境界,只道自己內力小有所成,雖喜卻不驚。

再看子芄,正見她眉目顫動,好似在詢問自己是否已明悟穴竅移位之法,當下微微點頭,道:“你且與文叔叔稍待,等我去破了那席煜的判官筆。”

撿起橫放地面的斷劍,轉身踏上石梁。

他自明悟了《三元三化玉訣》之後,已將七重境界賦予的所有妙處都明悟於心,而今細想前後,心意只微微變換,便立時覺得那凝聚了內力的所有穴道似正在飄忽移動,隨心所欲。

席煜已將何豐的傷口包紮完畢,雖此刻心有懼意,卻想:“他內力雖有根基,但比我還很有不如,我偏不信,只此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能突破了?哼!定是那文俶在裝神弄鬼,聯合了地陳一起,想要將我驚走。”

當下提起黃金判官筆,大跨步搶上了石梁。

她本也有心讓地陳來打殺孫燼等人,但想地陳一路上對文俶絲毫不動武力,只冷眼旁觀,不禁心頭有火,暗道:“你地陳當我兄妹二人真是靠著你才加入的地陳讚嗎?偏讓你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再不言語,搶先一招向孫燼的胸腹之上點去。

之前還迅捷無比的判官筆,此刻落入孫燼的眼中,竟好似蚊蟲飛過,哪裏還有絲毫迅捷、半分威力?

孫燼心中一喜,暗道:“便不用移穴換位之法,你也點我不中。”

右手微撩,封住了判官筆的來勢,劍鋒一抖,若靈蛇夭矯,順著筆身而上,直斬那席煜右腕。

他此時內力如淵,雖還不如地陳渾厚,卻已可與文俶齊肩。且精純凝練,讓游俠兒都望塵莫及,長嘆唯師父何參差能與之一較純雜。

雙眼聰明,劍招去勢更快,那席煜哪裏能夠躲閃得了?

眼看一劍便要將她右手斬下,猛聽得地陳的大叫之聲傳來:“孫兄弟手下留情。”

孫燼忙變劍招,橫過了劍身在席煜手腕上一拍,立時將她手中的判官筆打落。繼而倒轉斷劍,以劍柄撞向了她的胸膛。

他此一招看在地陳的面子上,只用了五分內勁,卻不料那席煜依舊抵擋不了,“蹬蹬蹬”退下了石梁。

只見她喉頭一震翻湧,鮮血奪口噴出,染紅了身前的冰雪山道,映著晨光,散出耀眼的殷紅。

地陳忙搶上前來,將她攙住,略試脈搏,幸只受震蕩內傷,調養數月便可,並無大礙。當下長舒了一口氣,向孫燼抱拳道:“多謝孫兄弟手下留情。”

孫燼還沈浸在自己這洶湧渾厚的內力之中,暗思方才拼盡全力,也抵擋不住那席煜的內勁,而今竟然只用了五成內力,便將她震傷。

天地之差,讓他恍恍惚惚,一時難以適應。

終待地陳攙扶著席煜、席煜背負著何豐,三人相伴下山之後,孫燼才茫茫然清醒過來,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右手中緊握著的斷劍,不知是喜是憂。

子芄在後歡喜的笑道:“孫大哥,你當真了得,一招就將那席煜震退,此等功力,怕是再也不比那蘇一一差了吧?”

孫燼面起靦腆,走下了石梁,看見文俶面色慘白,已傷重難捱,忙道:“文叔叔傷重,咱們先下山去。”

當下將子芄背負身後,捆縛牢靠,而後雙手抱起了已經昏暈過去的文俶,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