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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是你,和九方長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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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沒有急著回答太後,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有垂著頭,不與他視線相接的,也有接觸之後移開的。

尤其是皇帝身邊其中一名近侍,原本就有些緊張,被長明一看,更是手足發顫,只覺對方目光鋒利如刃,一下刺穿自己內心,令他無所遁逃,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在屋子裏所有人都不動的情況下,他這一退就太招眼了。

太後立刻道:“將他捉住!”

甚至無須她說,離那近侍最近的枯荷出手如電,立時就將那人制住,令他動彈不得。

“太後饒命!小人所做一切,皆為劉昭儀指使!但她口口聲聲說體恤陛下,只為親手做羹湯給陛下嘗嘗,小人絕無加害陛下之心,也萬萬不敢這麽做啊!”近侍徹底崩潰,苦於無法下跪求饒,只能痛哭流涕。

太後怒道:“你究竟做了什麽!”

近侍抽抽噎噎:“劉昭儀苦於陛下不肯臨幸,就親手做了碗蓮子湯,求小人送上來,陛下用了兩口,說太甜了,就……”

太後:“那碗蓮子湯呢?!”

近侍:“被、被小人倒掉了!”

枯荷:“碗還在吧,把碗拿過來。”

太後趕忙讓人去找碗,她恨不得將此人大卸八塊,但現在卻不能動。

這劉昭儀進取心甚強,三番幾次想要接近皇帝,但皇帝年輕,又不太喜歡這種大了他兩三歲的女人,逼得劉昭儀不得不劍走偏鋒,她下毒謀害皇帝的膽子肯定是沒有的,但焉知她會不會被人給利用了?

碗很快找來,枯荷等人察看一番,都沒發現什麽異樣。

“從這碗裏殘存湯汁來看,應該只是放了些助興的藥物,並無其它。”

若是方才,沒有謝春溪主動挑釁長明一幕也就罷了,在長明展示了自己實力之後,其他人自然不能再裝作他不存在。

太後主動詢問,恭敬有加:“宋相的老師可也要看看?”

長明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枯荷忽而心頭一動,對方不看碗,說明他也不認為問題出在宮人身上,那他所說的妖魔又是指什麽,不會就是隨口胡謅的吧?

太後沒想那麽多,她又氣又恨,餘怒未消。

“幾位真人看,可要將劉昭儀一並抓來審問?”

謝春溪因為方才受挫又走不得,深感失了顏面,此後一直維持很漠然的態度,不主動摻和也不主動開口。

越澄波面帶譏誚看了他好幾眼,幾次想出言嘲諷,礙於場合不對都忍下來。

寒夜在四人中一向低調老好人,不會搶著說話。

唯有枯荷回答太後:“若能將人帶來問一問,是最好的。”

長明卻道:“劉昭儀是否參與謀害天子,我不知道,但在場卻還有一位脫不了幹系,寒夜道友,你說是不是?”

寒夜冷不防被點名,微微一楞之後沈下臉色。

“道友此言何意?”

長明道:“有兩種人,一種是做賊心虛,一種是故作鎮定,不知寒夜道友是哪一種?”

寒夜這下確定對方是來找茬的了。

“道友這話好生莫名其妙,你是怎麽認定我有嫌疑?”

長明道:“方才越澄波與謝春溪二人爭執,你打圓場並頭一個上前為皇帝搜魂,當時你做了什麽?”

寒夜:“在下學藝不精,無功而返,讓道友失望了!”

長明搖頭:“東海派有一門絕學,名為素神訣,在施術人修為大幅超過被施術人時,可以此訣攫取對方靈力,包括搜魂攝魄,無往不利。我記得沒錯吧?”

寒夜冷笑:“道友對我東海派倒是了解得很!可方才需要察看陛下體內是否還有殘魂隱匿,我用素神訣又有何問題?”

長明:“用素神訣自然是沒問題,問題就出在你用素神訣的時候,還悄悄留了一縷靈力,用以清除皇帝體內的殘留魔氣,防範其他人在察看情況時發現真相。”

寒夜:“血口噴人!你究竟是何人,身份不明就敢入宮來胡言亂語!先前是跟謝掌教過不去,現在又盯上我,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誰知謝春溪卻半點不想被他拉下水的意思。

“不勞寒夜道友惦記,是我主動挑釁,卻技不如人,與他無關。”

由此可見四位宗師之間也不是一團和氣的。

寒夜氣得咬牙:“好好,如今陛下情況不明,當務之急是找到他的魂魄盡快蘇醒,你們卻在這裏聽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胡言亂語,既然他們都不敢動手,我就當仁不讓,先除了你這個禍害吧!”

最後一字方落,他人已到了長明面前,靈力傾瀉而出,牢牢將對方壓制住!

轉眼兩人就動起手來,太後牽掛兒子還躺在榻上,心急如焚,忍不住拉上枯荷的袖子,讓他趕緊制止二人。

枯荷苦笑,他何嘗不想阻攔?只是插不進手。

那個不知姓名的男人也就罷了,剛才反擊謝春溪,已看出實力深厚不可小覷,但枯荷沒想到,就連寒夜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一副老好人模樣,竟也是藏了拙的,很難將他與眼前這個出手淩厲的中年人聯系在一塊。

看樣子寒夜似乎很想給長明一個難忘的教訓,出手就是殺招,靈力澎湃而出,匯聚成海,洶湧席卷,沒有半分留情的餘地。

反觀長明,雙手空空,只靠袍袖卷起抵擋對方攻勢,大有後繼無力的跡象。

太後往後踉蹌兩步,直接坐在皇帝床邊。

宋難言忙低聲道:“太後保重鳳體!”

別說太後,這一晚上跌宕起伏,連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太後看了他一眼,似怨非怨,心裏很是埋怨宋難言自作主張將長明帶進來,但事到如今,她也不好說太過火的話。

“宋相,你這位老師,到底是何來歷?”

宋難言道:“實不相瞞,當年臣拜師時,只知老師名叫方長明,是臣老家的父母官,臣隨著老師入門學習儒家經典,當時並不知道老師還是修士,後來老師離去多年,我也只當他老人家仙逝了,如今想來方長明這個名字,應該也不是老師真名。臣也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說宮中出事,連忙與老師趕過來了!”

太後心說這說了半天全是廢話。

“既然如此,你快讓你老師住手,寒夜真人鎮守宮廷數載,是先帝也極為信任之人,絕不會——”

話還未說完,她的臉色就變了。

不止是她,宋難言,連同其他所有人,也都神色大變。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寒夜略占上風時,長明忽然轉守為攻,召出四非劍,劍光步步緊逼,直接將對方退路截斷,再反手築起劍陣困住寒夜,直把對方逼得無招可出,不得不撕下人皮,亮出皮下的妖魔本相。

有人皮在身,總是束手束腳,無法發揮全部實力,寒夜也看出長明毫不留守,不僅僅是試探,而是真要置自己於死地。

他再不拼盡全力,就真要死在當場了。

寒夜不再猶豫,揭開身上禁忌,咆哮一聲便沖向劍陣,青面猙獰,魔氣轟然如海,劍陣很快出現裂痕,被寒夜雙手強行撕開,破陣而出!

但他居然沒有對長明出手,而是直接消失在原地!

觀戰的枯荷心道不好,他隱隱猜到寒夜打算,擡手就想築起結界,卻是晚了一步。

下一刻,太後尖叫聲頓起!

她細嫩白皙保養得當的脖子被一只手掐住,紫黑色的指甲尖端深深陷入她的肌膚裏,讓這個頸子裏發出來的所有聲音通通消失。

“住手!”

眾人大驚,卻不敢輕易出手,生怕打了老鼠卻傷了玉瓶。

寒夜也正是倚仗這一點,陰惻惻盯著他們:“都給我讓開!”

謝春溪等人都沒想到長明所說居然是真的,這妖魔不知何時殺了東海派長老寒夜,然後披上他的人皮,模仿他的言行舉止乃至東海派靈力心法,不,不能說模仿,謝春溪覺得這廝必然吸取了寒夜的記憶和靈力,化為己用,才能一點破綻都沒被察覺。

今日若不是長明,恐怕所有人都要被他瞞過去。

只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宋難言的老師不管眼力還是修為,已經力壓在場所有人了。

其他人都沒敢動手,唯獨長明充耳不聞,並指禦劍,在寒夜尚且來不及反應之前,劍光化為長虹襲至眼前,竟然穿透了太後的身體,直接將寒夜一道盯死在柱子上!

“啊!!!”

四非劍的劍氣如何是妖魔能承受得住的,寒夜不斷嘶吼哀嚎,身體逐漸變黑,漸漸的化為濃水沿著柱子流下。

而與他釘在一起的太後,則在劍身入體那一瞬間變成一具白紙傀儡。

真正的太後,早就被長明偷龍轉鳳瞞天過海用障眼法安置在寢殿外面,此時在近侍的攙扶下進來,雙膝虛軟,驚魂未定。

“陛下殘魂到底在哪裏?!”越澄波上前逼問他。

寒夜嘴角扭曲露出一個獰笑,直到身軀腐化,都不肯開口。

他自己既然已經難逃厄運,又怎麽可能會告訴他們?

……

蕭藏鳳將雲未思引到這裏來,明顯是早有準備。

春朝劍將自己周身屏障斬碎之後,蕭藏鳳卻消失在原地。

雲未思發現自己進入一個新的幻境。

眼前景物為之一變。

雲未思看見另外一個自己。

還有長明。

一把劍插在“自己”心口上,劍柄則握在長明手中。

劍尖穿透身體,血順著劍尖不斷淌下。

長明神色漠然,看著被四非劍所殺的雲未思,毫無波瀾。

“這是你應得的下場。”雲未思聽見對方如是道,“人魔殊途,你的存在只會給我和這個世間帶來更多變數。”

那是長明的聲音,曾經多麽熟悉,現在就有多麽陌生。

這個幻境很用心,不僅連人物都栩栩如生,聲音還能影響心境。

雲未思想召喚春朝劍出來破陣,卻發現召不出來。

“這不是幻境,而是未來。”

蕭藏鳳自黑暗中步出,面色和煦,如老友敘話。

“是你,和九方長明的未來。”

雲未思淡淡道:“我竟不知以你的修為,還能扭轉乾坤,倒置陰陽了?”

蕭藏鳳似未聽出他的嘲諷,反是語重心長:“雲道尊,你如今魔氣入心,除非修無情道,否則無法可解,你既已在九重淵清靜多年,又何必為了一個九方長明,重新入世呢?他不過是你修道路上的障礙,除了將你拉入泥潭之外,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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