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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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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烺發完消息之後,江荔回了個哦就不再說話了。

他發完消息就有些懊惱,他承認他對江荔的確有些不一樣,但也沒慘到要靠謊言來維系兩人聯系的地步吧?這也太挫了吧。

他心煩歸心煩,還是給老爺子的助理打了個電話過去,老爺子還在術後修養,不能下床,一應事務都是由身邊幾個助理負責,謝烺還得叮囑這些人統一口徑,別在江荔面前露餡了。

他想象不出來江荔知道實情之後會是什麽反應——反正按照她那個犯軸的架勢,肯定不會高興就是了,所以這事兒肯定得死死瞞著。

謝老爺子手術成功,謝昌如為了表示孝心,本來想舉辦一場正式的宴會慶賀,謝烺直接給攔下了,首先老爺子人都不在國內,當這種跨國孝子有什麽意思?再說動靜太大他也怕江荔發現,所以只請了幾家關系好的,擺了個小宴拉倒。

小宴這天晚上,周玉特地提早過來,拉著謝烺就問:“聽說你那位怪咖女友終於從你家搬出來了?你倆可算是斷幹凈了。”

謝烺聽的十分刺耳,語氣極差:“你罵誰怪咖呢?”

周玉:“...”所以你的關註點居然是這個嗎??

而且江荔那個性,說怪咖都算是委婉了,周玉跟她見一次面,就被科普了人體的幾種切割方法以及男人女人解剖手感的區別,害得他回去做了幾個晚上的噩夢,整個一長得漂亮的小變態嗎。

他一臉無語:“我看你已經被迷的不著四六了。”

“別胡扯。”謝烺瞥了她一眼:“別再讓我聽見你說她壞話。”

他見謝烺一副要翻臉的樣子,也不敢再多嘴,悻悻地咕噥了幾聲。兩人走進宴會廳,就見謝昌如和尹萱帶著一個十分漂亮的男孩,這男孩五官秀麗,睫毛卷曲,一笑起來臉上梨渦淺生,長相和尹萱相似,他年紀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像是一枚將盛未盛的果子,雜糅著青澀和成熟兩種風情。

謝昌如和尹萱看向他的目光充滿著驕傲和愛意,忙不疊地把他介紹給來參加宴會的名流紳士。

謝烺目光在觸及這人的剎那,臉上待客的笑容不變,眼神結霜似的,透著泠泠寒意。

周玉一拍腦袋:“哎呦,忘記跟你說了,尹春池前一陣回國了,你這些日子一直在外地拍戲不知道這事,你爸這些日子一直在忙著給他轉學,給他介紹圈子裏的人脈,所以他今天本來想辦一場盛大宴會,想讓尹春池在大家夥兒面前亮個相,結果被你陰差陽錯給攔下來,他都快氣出高血壓了。”

他把能想到的料都給謝烺抖摟了:“聽說尹春池回國之後,在謝昌如和他舅的扶持下,開了家半黑不白的高端俱樂部,聽說營收還不錯,正準備開分店呢,你爸都快抖到天上去了。”

他表情帶了點嘲諷:“你爸這人挺逗,今天能來宴會的人物,基本都是看在你和你爺爺的份兒上,他大概以為這些人是瞧他的面子,拉著個私生子就敢過去顯眼。”

果然,謝昌如帶著尹春池和對方說了沒幾句,對方就保持著客套的笑意借故離開了。

謝烺對這些事兒沒什麽興趣:“我去陽臺透透風。”

有私生子就算了,還敢把私生子堂而皇之地帶到謝烺跟前,周玉很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肩頭:“去吧,我幫你擋一會兒。”

謝烺沒有抽煙的習慣,不過卻喜歡收集打火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只打火機,火光在夜空裏亮了又滅,砂輪滾動的聲音還挺解壓。

尹春池在那邊社交失利,顯然意識到謝烺是問題的源頭,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臉上掛著甜笑,手裏捧著兩杯香檳,乖乖巧巧地往謝烺身邊一站:“哥,要不要喝一杯?”

謝烺舌尖頂了下腮幫子,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沒說話,也沒接酒。

尹春池一下明白他的意思,從善如流地改口:“謝總,喝一杯?”

謝烺收回目光,懶懶斜靠在欄桿上,全程拿他當空氣。

嘖,還是老樣子。“哎呀,謝總怎麽連裝都懶得裝一下啊?這讓我多沒面子。”尹春池指尖摩挲著酒杯,一臉的天真無辜,笑嘻嘻地道:“對了謝總,聽爸說你找個怪胎女朋友,今天怎麽沒把她帶過來?是怕她拿不出手...”

他話還沒說話,身子就是一輕,被謝烺提著,大半個身子探出了欄桿,差一點就能從三樓陽臺翻出去。

夏夜輕柔的晚風也凜冽起來,尹春池手心出了層薄汗,在如此恐懼的刺激下,他胸腔卻生出一股亢奮來。

他舔了舔唇。

謝烺一手插兜,一只手捏著他的脖子,臉上還是那副不正經的笑臉:“你說我女朋友是什麽來著?我剛才沒聽清。”

尹春池掃了一眼,周遭沒監控,謝烺或許真幹得出來把他扔下三樓的事兒。

他想過謝烺會發火,沒想到他直接發瘋了,那女的真讓他這麽神魂顛倒?

尹春池試著動了動身子,整個人又下滑了幾寸,已經在墜落邊緣了。

他沈默片刻,強壓住各種情緒,露出乖巧的笑容:“我什麽都沒說,只是問一問嫂子。”

謝烺好像還是不太滿意,正好周玉過來,死活把謝烺勸住了,又對著尹春池打了個哈哈:“他跟你鬧著玩呢,別當真啊。”

尹春池有些狼狽地理了理衣服,他眼眸濕漉漉的,還殘留著幾分驚懼,他卻笑的肩膀微抖,最後看了眼謝烺,這才轉身離開。

周玉給剛才那場景都嚇出一身冷汗,忍不住給了謝烺一拳:“你他媽瘋了啊,你是打算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把他摔死?!你明知道他要故意激怒你讓人瞧見!”他擦了擦冷汗:“幸好沒什麽人註意到這邊。”

謝烺一臉嫌惡:“這傻逼罵江荔怪胎。”

周玉本來還想說話,聽說又跟江荔有關,一下幹不會了,他哽了下才不可思議地問:“到現在你還沒反應過來嗎?”

謝烺心情正處於惡劣當中,不耐煩地道:“我反應過來什麽?”

周玉幹脆不說話了,就在旁邊靜靜等著。

謝烺煩躁的神色忽然頓住,慢慢皺起眉,思索了許久,才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自言自語:“我可能喜歡江荔?”

對於自己會喜歡上某個人這件事,謝烺一向是以嘲諷和不屑看待的。

但在他承認喜歡江荔之後,除了一點隱秘被人點破的羞惱,更多的是一股暖流從心頭湧向四肢百骸,有什麽東西在心尖紮根發芽了似的,只要想到她,心頭癢癢的,整個人都輕盈起來。

周玉觀察著他的表情,憋了好久的一口氣終於吐出來了:“你可算反應過來了,我都要急死。”他還不忘小小地潑一盆冷水:“不過別忘了,你倆是假情侶,等你爺爺從美國回來就得分手。”

謝烺本來處在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中,聞言又沈默下來,指尖揉了揉眉心,露出個思索的表情。

跟他意識到自己喜歡上江荔相比,怎麽把人留住反倒沒讓他糾結太久,他從容不迫,唇角微掀:“會有法子的。”

周玉看到他再次露出的野心勃勃的神情,搖頭嘆了口氣。

......

江荔輪休回來,剛到辦公室,就見小朱小周和廖華濃喜氣洋洋的,財務部副主任帶著人過來,手裏還拿著報表,在挨個查驗實驗室的儀器。

江荔問小朱:“怎麽了?”

小朱喜滋滋地道:“有私人給咱們實驗室投資了一筆款項,財務部要用這筆錢給咱們把設備都升級一邊,江博你前幾天不是抱怨解剖的刀具都鈍了嗎?正好能趁機換套新的。”

江荔皺了下眉:“怎麽會有人突然給我的實驗室投資,而我半點不知情?”

科研事業是崇高的,但也是燒錢的,小朱不以為然:“您想太多啦,聽說投資人特別有錢,以後咱們實驗室就有專門的金主爸爸包養了,以後我買豆漿要買三碗,喝一碗看一碗倒一碗嗚嗚嗚嗚。”

江荔:“...”

廖華濃揮了揮手裏的一本雜志:“您之前的一篇論文拿了《科創號》的年度優秀作品頭等獎,沒準金主是看了這本雜志才決定給咱們實驗室投資的。”

《科創號》是一家民間創辦的科學雜志,為了照顧下沈市場,也為了銷量,雜志的內容學術性沒那麽強,娛樂性和商業性做的卻不錯,因此知名度很高,不過江荔不太喜歡把科研過度娛樂化,因此對這家雜志感官一般。

她聽完更莫名其妙了:“那更不可能了,我根本沒給這家投過稿。”

廖華濃想了想:“可能是研究所幫忙投的,哎呀不要想那麽多啦,咱們今天又有獎項又有錢的,簡直大豐收啦,我出錢請大家吃頓好的!”

確實,在一般人眼裏,她論文拿了獎,實驗室還得了大筆投資,可以說是名利雙收的好事,但江荔怎麽想怎麽覺著不對勁,簡直如鯁在喉——不可否認她享受讚譽和榮耀,但她喜歡的是那些自己應得的,而不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砸下來的。

作為一個領地意識很強的人,她本能地覺察到一絲不對,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有人放上了甜美的誘餌,引誘她一步步走進某個陷阱或者牢籠裏。

她打電話問了王校長,校長也說沒幫她投稿,她一上午給這事兒煩的,工作險些失誤。

小周一向少言細心,給她泡了茶包放到她手邊,江荔嗅到一股茶葉的香氣,想到謝烺泡的茶,隨口問了句:“第一遍洗茶了嗎?”

謝烺不光會做飯,還會泡茶,煮出來的奶茶也比飲料店的好喝十倍。

小周囧囧地道:“江博,這是後勤提供的免費茶包。”

江荔哦了聲,通過這件小事,十天裏第一次正式想起了謝烺,謝烺之前給她下了個微博,還用她的微博號關註了自己的大小號——這也是她手機裏唯一的娛樂軟件。

她的關註列表只有謝烺,一打開微博他的照片就跳出來了,大號是劇方的宣傳,小號是他的幾張日常。

江荔又刷了刷微博的隨機推薦,不知不覺浪費了一會兒時間,等到退出之後,她側頭想了想,毫不猶豫地卸載了微博。

在美國留學多年的經驗告訴她,一旦什麽東西讓人有了依賴成癮的苗頭,必須立刻戒掉。

微博是,謝烺也是。

做完這些,江荔心平氣和地正要投入工作,忽然接到了江媛助理打來的電話:“小江,你快來看看你媽媽,你媽媽剛才忽然暈倒,現在人已經在醫院了!”

江荔騰的起身,給小朱打了聲招呼,一邊往外走一邊問:“怎麽回事?”

助理聲音閃躲:“具體的不好說,你媽媽是受了刺激,你自己來問她吧。”

江媛前天已經錄完節目回了北京,她入院的地方離研究所不遠,江荔叫了個車,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助理就在病房門口守著,江荔走到病房門前,還沒推門,就聽江媛聲嘶力竭地顫聲質問:“你怎麽敢做出這種事?!”

江荔看向助理。

助理嘆了口氣,壓低聲音:“你媽媽找了人調查任導的資金去向,結果發現...”她苦笑了一下:“任導在北京有了另外的家,還有另一個孩子。”

她表情厭惡:“不光這樣,他還把責任都推到你媽媽身上,說她生了個女孩還不肯跟他姓,他覺得自己絕後了,才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他還振振有詞地說,他的錢當然應該留給他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給他們江家白幹一輩子。”

任時平剛到京城的時候只是個父母雙亡的年輕學者,靠著誠心和熱情打動了和他同在北影的江媛,可江媛是大學者江啟元的孫女,單就當時的社會地位來說,不知道比任時平高了多少倍,江啟元本來很不情願這樁婚事,在江媛的百般懇求,和任時平再三保證願意入贅的情況下,才勉強松了口,可以說直接實現了階層的跨越。

助理跟了江媛很多年,這時候忍不住紅了眼眶:“你媽和他鬧的再厲害,兩人總歸也是相親相愛了將近二十年,她從沒想過他會背叛自己,沒想到一查查出這麽大的兒子來,你媽受不了打擊,在車上就昏過去了!這還幾十年的情意呢,你爸怎麽能對她這麽狠,再深的感情有什麽用!”

江荔沈默片刻,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裏的哭聲和叱罵戛然而止,江媛掩飾得擦了擦淚,勉強笑了一下:“你怎麽過來了?媽就是有點中暑...”

江荔輕輕搖頭,把一杯溫水放在她掌中,說話還是那麽單刀直入:“媽,起訴吧。”

江媛身子一僵,俯在女兒身上,失聲痛哭。

江荔不會哄人,只好輕輕拍了媽媽一會兒,等她精疲力竭再次入睡,她才輕手輕腳地推門走出了病房。

她側頭想了會兒,再次問謝烺,這次的語氣要冷硬很多:“謝爺爺的手術什麽時候能完成?我們的合約什麽時候能正式結束?”

謝烺在那頭頓了頓,他的誘餌才設了一半,思量著回覆了句:“目前還不確定,我上回不是說了嗎,還得再觀察一陣。”

江荔少有的心煩,不由皺了下眉。

她掏出手機,忽然想到謝老爺子的主治醫師是Harvard畢業的前輩,她之前還和這位醫生進行過幾次學術交流,所以她就沒聯系謝老爺子的身邊人,直接給主治醫師發了封郵件,詢問謝老爺子的手術情況。

等她回到研究所,這位醫生的回覆郵件也到了。

她低頭閱讀完畢,面色慢慢冷淡下來——這是她被冒犯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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