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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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麗點了點頭。
同時又忍不住在心裏自嘲——
這不是意料之中的嗎?無論是吉恩還是達西,都不過是來尼日斐花園做客的。
做客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別說他們倆了,就算是賓格萊先生,這裏也不過就是他的一個別院,偶爾來住段時間,消遣消遣而已,也並不會把這裏當做真正的家。
自己這到底是在失落什麽?
他們走不正好嗎?正好應了自己答應過父親的話,不再和他們走的太近。
現在,根本不用自己做什麽,就完成了承諾,這不是好事嗎?
她在心裏一直自我排解著,可有時候啊,這人心並不像是你以為的,會那麽聽話。
無論她怎麽說,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縈繞,讓她整個人都有點懨懨的。
“曼麗?”
一直看著她的伊麗莎白終於忍不住擔心的叫了一聲:“你沒事吧?”
“啊?我有什麽事?”
曼麗終於臆想中緩過神來,沖著伊麗莎白笑了笑:“我沒事。我在想幾位先生要離開了,我們是不是要為他們準備一點禮物?這段日子以來,他們對咱們也照顧有加。”
聽了曼麗的話,幾姐妹都同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話題就轉向了為尼日斐花園的幾位貴客準備禮物上去了。
吃完晚飯,一家人再次來到了班納特先生的房間。
自從他的腿受傷之後,為了不讓他一個人太過於無聊,每天晚上一家人聊天的地點已經由起居室轉移到了這裏。
同樣的,先是由吉蒂和莉迪亞唧唧喳喳的說起了今天聚會時的情景,吉蒂炫耀完她的廚藝之後,莉迪亞也不甘示弱的說起了那些來自於倫敦的小姐太太們,對於她設計的花邊還有改制的裙子是怎麽的不吝誇獎。
最後說道:“她們都說了,倫敦最好的成衣店出品的花邊,都沒有我自己鉤出來的這個好看。”
她的話,自然也換來了一家人的稱讚。
曼麗的目光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她一直知道這個最小的妹妹在配色方面很有天分。
最近也發現如果讓莉迪亞做她喜歡的事兒,特別是鉤個花邊呀,做朵絹花呀,甚至隨便拿一條舊裙子給她,讓她縫縫補補,她都可以坐上一整天,一點也不叫苦不叫累。
那麽,以後是不是可以在這方面好好的挖掘一下呢?
有事可做的話,她就沒心思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兒了。
想到這裏,曼麗已經在心裏重新開始琢磨要給莉迪亞換學案了。
就在這個時候,班納特先生忽然從床邊的櫃子上拿起了一封信,遞給了自己的太太。
然後看向大家說道:“有一件事要和你們說一下,明天我們家可能會來一個客人。”
“客人?什麽客人?”班納特太太第一個問道。
“一個……你可能不會喜歡的客人。”班納特先生想了想,笑了一下。
“不喜歡?”
班納特太太想了想,臉色驟變:“不會是那個人吧?”
班納特先生聳了聳肩,沒有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那封信:“你看看吧。他上個月就給我寫信說要過來,我也答應了。可出了這場事兒,我把他忘了個幹幹凈凈。幸好今天忽然想起來了,要不然明天他忽然來了,家裏一點準備都沒有,那就被動了。”
父母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就好像什麽暗號一樣,聽得幾個女孩兒一頭霧水。
只有曼麗知道,他們應該說的是那個柯林斯。
父親哥哥的兒子,也是自己家所有家業的,所謂的,下一個繼承人。
“到底是誰要來?”
伊麗莎白實在是忍不住了,伸手從母親的懷裏將那封信拿了過來,幾個女孩兒一起湊過頭去看。
那封信並不長,字跡倒也工整,在信裏,那位柯林斯表兄寫到:“……自先父去世以來,我常常想要彌補這個裂痕,但是因為先父生前對閣下唯恐仇視不及,如果我與閣下修好,未免有辱先人……”①
看到這裏,曼麗忍不住呵了一聲。
以前看書的時候,她並沒有註意這一點,此刻因為身份轉換,再看柯林斯的信,只覺得說不出的諷刺。
既然提出要去別人家做客,為什麽先把兩家之前的世仇拿出來說一遍?
想要表達你的寬和和大度嗎?
這種感覺真的是……就好像一個人拿走了你的所有金幣,之後卻站在高高的臺子上俯視著你,對你說:“算了,算了,之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原諒你了。”
……啊呸!
這種廉價的示好,誰稀罕?!
而這時,伊麗莎白則將信念出了聲:“……我這樣侵犯了令嫒們的權益,深感不安,萬分抱歉。但請你放心,我極願給她們一切可能的補償……”②
念到這裏,她好奇的擡頭看向班納特先生:“爸爸,這個人說的補償會是什麽?難道他會放棄繼承咱們家的產業?”
不等班納特先生開口,簡先搖了搖頭:“不可能。”
說著,她用手指了指信:“從這個人的信裏就能夠看出,他的性格應該是那種看似謙卑,實則自大的,這種人怎麽可能會放棄這樣一筆財產?我覺得,他這次來,很有可能就是來巡視的,來看看咱們家有沒有好好的幫他把財產經營好。”
簡的話讓曼麗的眼睛一亮,不由得在心裏讚嘆一聲:“真相了。”
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大姐性格太過於柔弱,可最近越看越覺得,簡實在是一個心明眼亮的人。
看人看事都看得很準確。
她忽然意識到,這樣內秀的大姐,就算是嫁到賓格萊先生家,也不會是受欺負的那一個,應該也能夠把自己的生活經營的很好。
這樣的想法讓曼麗心情一下子敞亮了許多。
可班納特太太聽了簡的分析,心情卻好不到哪兒去,她控制不住的叫了起來:“天啊,一想到這個討厭的家夥要來,我就受不了!好好的咱們自己的產業,不能讓你們繼承,卻要全部給一個外人!這種事,我一輩子都不會想的通!”
母親的話其實是在場每一個女孩的心聲。
雖然理智告訴她們,這種繼承權的事兒真的不是誰能改變的,可是……還不能讓人生生氣嗎?
一氣就未免會遷怒於那個要繼承的人,所以柯林斯雖然還沒有到達班家,已經遭到了一家人的鄙視了。
看著一家子人那少有的同仇敵愾的表情,班納特先生多少有點頭疼。
他嘆了口氣,打起了圓場:“不管怎麽說,明天下午他就要來了,再怎樣也是客人,我們還是要好好招待。其實說起來我還挺好奇,好奇他所謂的補償到底是什麽?我還挺想見見他的。”
父親既然這麽說了,別的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班納特太太強烈表示,自己這會兒神經疼的受不了,實在沒有精力去管那些閑事,簡和伊麗莎白只得接替了老媽,去指使著仆人為柯林斯準備房間。
曼麗和兩個妹妹各自回了自己的臥室。
曼麗是知道劇情,知道這個柯林斯的到訪對於自己家來說,最多不過就是飛來的一只蒼蠅,惡心是會有點惡心人,但是影響不了什麽,所以也沒把他太放在心上。
而那兩個小的,更是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對於她們來說,這個什麽所謂的柯林斯表哥,還沒有明天早上吃什麽來的重要。
第二天下午四點,柯林斯如約而至。
他是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青年,身材很高大,可看上去有點老相。
估計是因為有點胖的緣故,給曼麗的感覺,就是——還沒老就已經油膩了。
對於這個遠道而來的侄子,班納特先生表現的淡淡的,除了最初客套那幾句,幾乎沒有和他說什麽話。
沒一會兒就以身體不適將他趕出了房去,很明顯能夠看出並不喜歡他。
班納特先生這個樣子,就苦了其他人了。
雖然班納特太太對於這個柯林斯也沒有什麽好感,可是,作為一個女主人,對於遠方來客,該款待還是要款待的。
她禮貌的將柯林斯請到了起居室,留下幾個女兒一起和他聊天。
好在這個柯林斯的性格還不錯,不是那種寡言少語的人。
他甚至都不用班家姐妹們主動找話題,自己就能夠滔滔不絕的說上很久。
他先是用最熱烈的語言讚美了班家的幾個姐妹,“恭維班納特太太福氣好,養了這麽多好女兒。說早就聽說過她們的美貌,今天一見面,才知道她們的美貌遠遠勝過她們的名聲。”③
這尬之又尬的誇讚,聽得幾個姐妹都忍不住暗自翻起來白眼,只有班納特太太倒是看起來挺高興。
畢竟,再怎麽說,他誇的都是自己的女兒。就算是說的並不誠心,也很肉麻,可又有什麽關系?
只要是誇自己女兒的話,班納特太太都很樂意聽。
只是他的車軲轆話說來說去的,實在沒有新鮮感。在聽了好幾遍之後,連班納特太太也有點聽不下去了。
她索性直接點明了問起柯林斯,他信裏說的補償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柯林斯顯然並不想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顧左右而言他的說,他這次來主要是想表達一下對於“表姐妹們的敬慕”,至於其他的,他想過幾天再說。
這話說的,班納特夫人也不好意思多問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開飯的時間,仆人來說了之後,班納特太太就邀請柯林斯和她們一起共進晚餐。
一進餐廳,曼麗就楞了。
然後差點沒有忍住笑出聲。
她偷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姐妹們,發現她們和自己的表情都差不多。
今天媽媽沒有讓她或者吉蒂進廚房。
曼麗知道,那是因為媽媽不待見這個人,所以懶得特別款待他的原因。
可是她再也沒有想到,今天每個人的餐盤裏,居然只有幾片裸麥面包,一勺煮得黏糊糊的豆子,幾片用牛血和燕麥還有鹽混在一起煮的黑布丁,其他……就什麽也沒有了。
媽媽到底是有多厭惡這個人啊!
望著那讓人毫無食欲的晚餐,曼麗一邊心不在焉的在盤子裏巴拉著,一邊在心裏默默的腹誹道。
可柯林斯卻一點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
在嘗了一口黑布丁之後,他滿足的閉了閉眼睛,然後用一種特別誇張的口吻讚嘆道:“真的是太好吃了!除了在尊敬的卡塔林夫人④家,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食物了!不知道能否告訴我,這麽好吃的東西究竟是出自哪位表妹之手?”
他的話剛一出口,就遭到了班納特太太的指責。
她毫不客氣的指出,“自己家現在還雇得起一個像樣的廚娘,根本不用女兒過問廚房的事兒。”⑤
柯林斯聽後,連忙賠禮道歉,說他並不是故意的,之前那番話並沒有一點看輕表妹們的意思。
之後他們又開始進餐,柯林斯洋洋灑灑的開始炫耀他現在的生活,他的際遇。用了無數最美好的詞匯來恭維他現在的主家,卡塔林夫人,班納特太太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禮貌的附和著。
而幾個姐妹卻在底下互換了眼色。
兩個小妹不理解母親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簡和伊麗莎白卻已經有些微微變了臉色。
曼麗在心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她發現母親並不像她以為的那麽傻,什麽事都不過腦子。
或者說,作為一個母親,特別是作為一個有著五個適婚年齡女兒的母親,沒有一個人會真的什麽事都不操心。
就好像現在,母親雖然什麽話也沒有和她們說,但她和柯林斯的交談,有意無意的一直在起著引導作用。
在引著他談自己的現狀,家裏的情況,工作的環境,很明顯是在考察這個人的人品和能力。
而剛才關於做飯的那番駁斥,更是說明了一個母親的慈心。
班納特太太顯然早已經想到,這個人來可能會是想在自己的女兒裏選一個做妻子。
在還沒有想好要不要這個女婿之前,她已經本能的開始維護女兒——
我的女兒可是在家裏嬌生慣養長大的。
我都沒有使喚過女兒去做菜做飯。
你要是娶了我的女兒,可不能把她當做仆人用。
沒有人伺候,我女兒是絕對什麽都做不了的。
……
雖然母親這樣的做法看起來有點幼稚,也有點好笑,可這也是她能夠想到的,最本能的對女兒的保護。
飯後,曼麗第一個提出離開,她自己還有一堆的事兒,可不耐煩聽柯林斯繼續胡咧咧。
緊接著,其他幾個姐妹也相繼離開了餐廳。
對於表妹們的離開,柯林斯好像並不介意,相反,他又坐得離班納特太太更近了一些,拐彎抹角的打聽起了家裏幾個女孩的近況。
曼麗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不妥。
她忽然想起來,在書裏,母親告訴了柯林斯簡快要有人求婚了,然後那個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伊麗莎白的頭上。
雖然最後也沒有成功,可是想起來還是挺膩歪人的。
更重要的是,這一世因為她的加入,伊麗莎白和達西的關系明顯已經改善了。
沒準兒達西先生在回城之前,會來找伊麗莎白明確關系。
萬一達西先生他們辭行的時候,正巧看到那個柯林斯正在給伊麗莎白獻殷勤……
一想到可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曼麗怎麽也坐不住了。
她立刻站起身,飛快的朝父親的房間走去。
——
曼麗的擔憂,其實很有點多餘。
此刻的班納特太太,可一點都沒有看上這個所謂的,自己家財產的繼承人。
餐廳裏,柯林斯繞了一百圈,終於將他這次來是準備在這裏娶一個妻子帶回去的打算說了出來。
當他開始暗示,自己覺得簡非常合適的時候,班納特太太皺起了眉頭。
“簡啊?如果我預料的沒錯的話,她應該很快就要訂婚了。雖然在事情還沒有完全確定之前,我不能告訴你對方究竟是哪一位紳士,可是顯然簡並不符合你沒有對象的要求。”
聽到班納特太太說簡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柯林斯表示自己很遺憾。
可他馬上就將主意打到了伊麗莎白的頭上。
畢竟從一開始,他就將伊麗莎白放在了備選的位置上,僅僅排在簡的後面。
“伊麗莎白?”
班納特太太跟著念了一遍女兒的名字,心裏的煩躁簡直壓都壓不住了。
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怎麽就聽不出來自己話語裏的敷衍?
他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認為自己會將女兒嫁給他?!
雖然班納特太太最大的希望一直都是盡快的將五個女兒都安頓下來——
但是!
那是在她覺得前途未蔔的情況下。
現在,家裏已經有了新的莊園,還有了賺錢的路子。
幾個女兒越來越優秀,家裏的前景越來越好。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憑什麽要把女兒嫁給他?!
如果在昨天之前,這個柯林斯提出想娶自己的女兒,班納特太太可能還會喜形於色。
可現在,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萬一有一天丈夫走在了自己前面,他把這份家業拿走了又怎麽樣?
自己和女兒已經有安身之處了啊!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班納特太太發誓,自己肯定一輩子都不想再看這個人一眼,更不要說還要讓他來做自己的女婿!
即使只是幻想,但想到可能真的有那麽一天——
班納特太太就忍不住用力的閉了閉眼,還用拳頭朝著自己心口的方向捶了兩下。
如果把自己的哪個女兒嫁給了他,那是不是意味著某一天,自己一家子都從這套房子裏搬出來了,還和這個人虛與委蛇……
不不不!
班納特太太覺得真那樣的話,自己的神經一定撐不過去。
不得不說,自從在確定買下新莊園之後,班納特太太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之前那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空落落的感覺,全都沒有了。
此刻的她,眼界早已經高了很多。
她望了一眼柯林斯蠢肥蠢肥的臉,用了最大的毅力才沒有把自己的鄙夷洩露出來。
“伊麗莎白也不行,據我所知,她的身邊也有了傾慕者。之所以還沒有定下來……是因為她姐姐的婚事還沒有排上日程。你也清楚,作為二女兒,她怎麽也不可能排在簡的前面。”
聽說伊麗莎白的婚事也有了眉目,柯林斯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錯愕。
他的腦子裏快速的回顧著班納特家另外的三個女孩兒,可坦白說,之前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簡和伊麗莎白身上。
畢竟在他的感覺裏,另外三個年齡都有點太小了。
“那,三小姐……叫什麽來著?”他努力的回憶著曼麗的名字。
而就在這個時候,仆人走進來對班納特太太說,先生請她到房間去一趟。
班納特太太頓時有了如蒙大赦般的感覺。
她壓根沒有接柯林斯的話茬,就胡亂的安撫了他兩句,諸如讓他先回房間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之類的,然後就丟下了他上了樓。
柯林斯也只得離開了餐廳。
在他往客房方向走的時候,恰好看到曼麗從班納特先生的房間裏走出來。
匆匆的一瞥,他的眼睛落在了曼麗纖細的好像一把就能握住的細腰上。
目光頓時變得熱辣了起來。
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之前真的是失策了!
雖然這個排行第三的妹妹看上去還有點稚嫩,可是她的身材居然是所有表妹裏最好的一個!
而且,小一點怕什麽?
現在的身段就已經好成這樣了,那將來再長長,還得變得多妖嬈?!
想到此,柯林斯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變得火燙,心裏更是像是被什麽爪子給撓了一下似的,讓他癢得要命。
——
一大早,曼麗就發現了柯林斯的不對勁兒。
他那眼神就像是什麽臟東西一般粘在自己身上,讓人渾身不自在。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今天有一大堆的事兒要做,她壓根沒那份閑工夫。
吃完早飯,她對班納特太太說道:“媽媽,我昨天和父親說過了,今天要去一趟姨夫家。”
今天是菲利普先生代替班納特先生和老管家一起去做地產過戶的日子。父親老早就和曼麗說好了,讓她拿著印鑒和姨夫一起去取錢,另外再取一百英鎊回來家用。
新產業要添置那麽多東西,手邊還是要有點錢的。
這件事父親交待的時候並沒有瞞著家裏人,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願意在柯林斯的面前提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也不想和他說這些。
聽了曼麗的話,班納特太太點了點頭:“嗯,你去吧,讓卡特駕車跟你一起去,下午早點回來。”
曼麗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旁邊一直聽著的柯林斯卻先開了口:“曼麗表妹,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他一臉諂笑的問道。
既然問道臉上了,曼麗也不好不回答,她只得敷衍的說了一句:“去麥裏屯。”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一個姑娘家單獨出門總是不大好的。再說了,我難得過來一趟,也想出去走走。”
柯林斯說著站了起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囑咐曼麗等一下,他回屋去穿一件外套。
屋子裏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以一副看神經病的樣子看著柯林斯,可是他卻完全沒有察覺。
幾個人面面相覷。
好一會兒,班納特太太輕咳了一聲,對另外幾個女兒說道:“算了,你們一起去吧。反正麥裏屯也沒有幾步,也別坐馬車了,散步過去吧。就當……就當你們去看看姨媽。”
幾個女孩無語的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只得答應。
總不能真的讓曼麗和柯林斯單獨出去啊!
還是去麥裏屯,到處都是認識的人。
真要這樣,恐怕他們兩個還沒有回到家,關於他們結婚的日子,村子裏的人都能給傳的訂下來。
路上,柯林斯一直在滔滔不絕地說著他最最敬愛的女主人卡塔林夫人,以及女主人最最天真可愛,聰慧迷人的女兒德包爾小姐,說得大家昏昏欲睡。
此時已經是深秋,凜冽的風好像能夠穿透最厚的衣服,吹到人的骨頭縫裏去。
在這樣的日子裏,有誰會願意放棄溫暖的房間,而陪著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在街上散步呢?
大家都不想說話,甚至連敷衍一下柯林斯的意思都沒有。
一直到他忽然說道:“曼麗小姐,我想當你見到了卡塔林夫人還有德包爾小姐的話,一定會很快就和她們成為好朋友。畢竟這個世上比她們還要善良,還要平易近人的人,並沒有很多。”
說的曼麗不由得楞了一下。
她為什麽要去見那個什麽卡塔林夫人還有她的女兒?
即便是在原書裏,曼麗也不記得和那兩個人之間有什麽交集。
好在此時她們已經到了麥裏屯,曼麗也已經看到了在等待著她的菲利普先生,所以關於柯林斯的話她根本就沒有往心裏去,和他還有姐妹們匆匆道別,就跟著姨夫一起先去了屯裏辦公的地方。
他們到的時候老管家已經候在那裏了。
因為雙方之間沒有什麽爭執,又都是菲利普先生的熟人,所以手續辦的很快,不過一個多小時,所有的手續就已經辦理完畢了。
過戶之後,曼麗又和兩人一起去了屯裏新開的私人銀行,將事先預約過的八千磅全部取出來交給了老管家,至此,那份新產業正式歸入班納特先生的名下。
送走了老管家,又取了父親交待的一百英鎊,曼麗和菲利普先生一起往回走。
路上,菲利普先生一次又一次偷偷的打量著曼麗,琢磨著這姑娘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讓姐夫略過兩個大一點的女兒,將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一個看上去還稚氣未退的小姑娘?
因為她的運氣很好嗎?
曼麗惦記著在商業區閑逛等著她的姐妹們,腳下的步伐不由得飛快,快到菲利普先生跟上去都有點吃力了。
可是在距離和姐妹們約好的地方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順著她的目光,菲利普先生朝遠處望去,卻見兩個穿著紅色制服的男人站在了班家那幾個女孩的旁邊。
“姨夫,那些人是誰?”曼麗眉頭緊蹙,在一旁一臉嚴肅的問道。
菲利普先生瞇起眼睛細瞧,然後發現其中一個是他的老朋友,民兵團的丹尼先生,⑥另外一個看上去年輕一些的他也不認識。
“是我的一個老朋友,丹尼先生,另外一個,可能是他的朋友吧?”菲利普先生說道。
曼麗心裏咯噔一聲,立刻就明白了另外一個人是誰。
是她一直刻意避免莉迪亞與其見面的渣男——韋翰。
看來,該來的永遠也躲不掉。
曼麗在心裏暗嘆了一聲,挺直了腰,朝著那一行人走了過去。
看到他們過來,丹尼先生很熟稔的和菲利普先生打了聲招呼,然後將旁邊的韋翰介紹給他認識。
從丹尼先生的話裏,曼麗知道,他們兩個人是來找自己姨夫的。
可是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
恰好他們看到了吉蒂和莉迪亞,這兩個女孩兒丹尼先生曾經見過,也知道她們是菲利普太太的侄女,所以就過來打個招呼,順便問問菲利普先生到哪去了。
聽說找自己有事,菲利普先生連忙拉著丹尼先生到一邊去說事兒去了,
而為了避嫌,韋翰則依然和她們站在一起等待,並沒有跟著過去。
這下,曼麗有機會近距離的打量一下這個原書裏最大的渣男了。
曼麗覺得這個韋翰還真的具有作為一個合格渣男最完美的配置。
例如他的容貌舉止確實很討人喜歡。
他長得並不是特別突出的漂亮,卻也稱得上眉清目秀。
皮膚很白,身量很高,特別是又穿著一身軍裝,站在肥胖的柯林斯身邊,就更將他托顯得更加的出眾了。
看到曼麗過來,韋翰彬彬有禮的朝她問好。並且不介意她的冷淡,很誠懇的尋找著話題,對她表示了問候。
看上去正經,又極有分寸,即使曼麗的心裏對他有滿滿的成見,這會兒也挑不出任何刺來。
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耐心的等待在在一邊說事兒的菲利普先生。
就在這個時候,背對著他們的地方卻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緊接著就見達西還有賓格萊先生騎著馬朝他們這邊走來。
看到他們這一群人,那兩位先生連忙從馬上下來,過來和他們打招呼。
賓格萊更是離得老遠就開始對簡說話,告訴他自己正要去家裏拜訪她,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面了。
聽到賓格萊當著一群人這麽和自己說話,簡立刻羞紅了臉,而達西先生則仿佛完全看不懂一般,在一旁煞有其事的為賓格萊做著證明,最後還不忘補充一句,他也本是打算和賓格萊一起去,好找伊麗莎白小姐聊聊天。
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收獲到了幾個姐妹善意的笑聲,以及伊麗莎白又嗔又嬌的一記白眼,看得達西先生有那麽一個剎那,被勾的差點要晃了神兒去。
偏偏這個時候,菲利普先生他們兩個人已經聊完走了回來。
丹尼先生更是叫了一聲:“韋翰!”
聽到這個名字達西霍然變了臉色,他猛地擡頭,頓時與站在一邊的韋翰目光相接。
兩個人的臉色一下子同時變得很難看。
達西先生的臉黑得簡直都能擰出水來,看向韋翰的目光帶著深深的仇視。
而韋翰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鎮定,臉色慘白,目光游離,完全不敢與達西相對。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緩過神來,伸手在帽子上按了按,朝著達西行了一個禮。
達西冷冷的看著他,一直到發現旁邊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看,才很勉強的同樣碰了碰帽子,回了一禮。
所有人都註視著這一切,眼神裏充滿了好奇。
不明白這兩位先生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為什麽之間的氣氛會如此詭異?
可是,又什麽沒法問出口。
好在這個時候賓格萊先生走過來打了圓場。
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過來和他們一一告別,然後就和達西一起騎著馬走了。
只是之後再也沒有提下次去班納特府上拜訪會是什麽時間。
丹尼先生則和韋翰一起護送他們這一群人去菲利普先生家。
因為路途還有一段時間,丹尼先生又把菲利普先生拉到一邊閑聊,而柯林斯則湊到了曼麗身邊來噓寒問暖。
曼麗被他煩得夠嗆,又沒法明說,只得一個勁兒的往自己的姊妹中間擠,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韋翰已經走到了伊麗莎白的身邊,故作雲淡風輕的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麽。
到了姨媽家門口,那兩個人終於離開了,幾個姐妹和柯林斯則跟著菲利普先生一起回去。
看到侄女們到來,菲利普太太驚喜萬分,她懇切的對幾個姑娘說,看到她們,讓她發自內心的高興。
所以無論如何她們也要留下來吃一頓飯,不然她會感到很傷心的。
面對姨媽如此熱情的挽留,幾個姑娘自然沒法拒絕。
而柯林斯本來就是跟著出來玩的,去哪裏,做什麽,他根本就無所謂。
說到吃飯,姨媽不知道怎麽的又想起了丹尼還有韋翰。
她跟菲利普先生說,這兩個人之前曾經專門到家裏來找過他,如果沒什麽事的話,不如將他們也請過來一起吃個便飯,多幾個人也更熱鬧一點。
眼看著劇情一步步歸於原位,曼麗只覺得自己的內心一片麻木。
她知道,姨夫會答應姨媽這個要求,而韋翰則會利用這次午飯的時候,博得了她所有姐妹們的好感,特別是伊麗莎白的。
伊麗莎白還會因為韋翰今天說的那些讒言從而對達西先生產生偏見,甚至因此拒絕了那位先生的求婚。
一想到這兒,曼麗只覺得腦子都要凝固了。她根本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拒絕這一切的發生。
或許真的就應了那句話,該來的總是會來,你怎麽樣也躲不掉。
可是讓曼麗怎麽也想不到的是,一直沒有怎麽說話的莉迪亞這一次卻沖著姨媽提出了反對意見:“姨媽,咱們一家人吃飯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叫外人過來?剛才姨夫和丹尼先生已經說過話了,他們應該也沒什麽好說了吧?”
莉迪亞的話讓大家都為之一楞,菲利普太太臉上的表情更是連續變化了好幾次,能夠明顯感覺到她的尷尬。
有了莉迪亞開頭,其他姐妹更是紛紛附和,吉蒂更是索性揉了揉肚子:“姨媽,讓仆人趕緊開飯吧,我們走路來的,早就快要餓死了。”
一句話說的,菲利普太太再也沒法說叫別人來一起用餐了。
這餐飯吃的很快。
一來幾個姑娘確實餓了。
再來她們也實在懶得和柯林斯說話,就將他交給姨媽去應付,自己索性埋頭苦吃。
結果不到一個小時,大家就全都吃完了。
眼看著外面的天越來越陰,加上幾個人又是步行前來,這一次連菲利普太太都沒有多留她們,吃完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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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又忍不住在心裏自嘲——
這不是意料之中的嗎?無論是吉恩還是達西,都不過是來尼日斐花園做客的。
做客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別說他們倆了,就算是賓格萊先生,這裏也不過就是他的一個別院,偶爾來住段時間,消遣消遣而已,也並不會把這裏當做真正的家。
自己這到底是在失落什麽?
他們走不正好嗎?正好應了自己答應過父親的話,不再和他們走的太近。
現在,根本不用自己做什麽,就完成了承諾,這不是好事嗎?
她在心裏一直自我排解著,可有時候啊,這人心並不像是你以為的,會那麽聽話。
無論她怎麽說,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縈繞,讓她整個人都有點懨懨的。
“曼麗?”
一直看著她的伊麗莎白終於忍不住擔心的叫了一聲:“你沒事吧?”
“啊?我有什麽事?”
曼麗終於臆想中緩過神來,沖著伊麗莎白笑了笑:“我沒事。我在想幾位先生要離開了,我們是不是要為他們準備一點禮物?這段日子以來,他們對咱們也照顧有加。”
聽了曼麗的話,幾姐妹都同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話題就轉向了為尼日斐花園的幾位貴客準備禮物上去了。
吃完晚飯,一家人再次來到了班納特先生的房間。
自從他的腿受傷之後,為了不讓他一個人太過於無聊,每天晚上一家人聊天的地點已經由起居室轉移到了這裏。
同樣的,先是由吉蒂和莉迪亞唧唧喳喳的說起了今天聚會時的情景,吉蒂炫耀完她的廚藝之後,莉迪亞也不甘示弱的說起了那些來自於倫敦的小姐太太們,對於她設計的花邊還有改制的裙子是怎麽的不吝誇獎。
最後說道:“她們都說了,倫敦最好的成衣店出品的花邊,都沒有我自己鉤出來的這個好看。”
她的話,自然也換來了一家人的稱讚。
曼麗的目光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她一直知道這個最小的妹妹在配色方面很有天分。
最近也發現如果讓莉迪亞做她喜歡的事兒,特別是鉤個花邊呀,做朵絹花呀,甚至隨便拿一條舊裙子給她,讓她縫縫補補,她都可以坐上一整天,一點也不叫苦不叫累。
那麽,以後是不是可以在這方面好好的挖掘一下呢?
有事可做的話,她就沒心思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兒了。
想到這裏,曼麗已經在心裏重新開始琢磨要給莉迪亞換學案了。
就在這個時候,班納特先生忽然從床邊的櫃子上拿起了一封信,遞給了自己的太太。
然後看向大家說道:“有一件事要和你們說一下,明天我們家可能會來一個客人。”
“客人?什麽客人?”班納特太太第一個問道。
“一個……你可能不會喜歡的客人。”班納特先生想了想,笑了一下。
“不喜歡?”
班納特太太想了想,臉色驟變:“不會是那個人吧?”
班納特先生聳了聳肩,沒有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那封信:“你看看吧。他上個月就給我寫信說要過來,我也答應了。可出了這場事兒,我把他忘了個幹幹凈凈。幸好今天忽然想起來了,要不然明天他忽然來了,家裏一點準備都沒有,那就被動了。”
父母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就好像什麽暗號一樣,聽得幾個女孩兒一頭霧水。
只有曼麗知道,他們應該說的是那個柯林斯。
父親哥哥的兒子,也是自己家所有家業的,所謂的,下一個繼承人。
“到底是誰要來?”
伊麗莎白實在是忍不住了,伸手從母親的懷裏將那封信拿了過來,幾個女孩兒一起湊過頭去看。
那封信並不長,字跡倒也工整,在信裏,那位柯林斯表兄寫到:“……自先父去世以來,我常常想要彌補這個裂痕,但是因為先父生前對閣下唯恐仇視不及,如果我與閣下修好,未免有辱先人……”①
看到這裏,曼麗忍不住呵了一聲。
以前看書的時候,她並沒有註意這一點,此刻因為身份轉換,再看柯林斯的信,只覺得說不出的諷刺。
既然提出要去別人家做客,為什麽先把兩家之前的世仇拿出來說一遍?
想要表達你的寬和和大度嗎?
這種感覺真的是……就好像一個人拿走了你的所有金幣,之後卻站在高高的臺子上俯視著你,對你說:“算了,算了,之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原諒你了。”
……啊呸!
這種廉價的示好,誰稀罕?!
而這時,伊麗莎白則將信念出了聲:“……我這樣侵犯了令嫒們的權益,深感不安,萬分抱歉。但請你放心,我極願給她們一切可能的補償……”②
念到這裏,她好奇的擡頭看向班納特先生:“爸爸,這個人說的補償會是什麽?難道他會放棄繼承咱們家的產業?”
不等班納特先生開口,簡先搖了搖頭:“不可能。”
說著,她用手指了指信:“從這個人的信裏就能夠看出,他的性格應該是那種看似謙卑,實則自大的,這種人怎麽可能會放棄這樣一筆財產?我覺得,他這次來,很有可能就是來巡視的,來看看咱們家有沒有好好的幫他把財產經營好。”
簡的話讓曼麗的眼睛一亮,不由得在心裏讚嘆一聲:“真相了。”
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大姐性格太過於柔弱,可最近越看越覺得,簡實在是一個心明眼亮的人。
看人看事都看得很準確。
她忽然意識到,這樣內秀的大姐,就算是嫁到賓格萊先生家,也不會是受欺負的那一個,應該也能夠把自己的生活經營的很好。
這樣的想法讓曼麗心情一下子敞亮了許多。
可班納特太太聽了簡的分析,心情卻好不到哪兒去,她控制不住的叫了起來:“天啊,一想到這個討厭的家夥要來,我就受不了!好好的咱們自己的產業,不能讓你們繼承,卻要全部給一個外人!這種事,我一輩子都不會想的通!”
母親的話其實是在場每一個女孩的心聲。
雖然理智告訴她們,這種繼承權的事兒真的不是誰能改變的,可是……還不能讓人生生氣嗎?
一氣就未免會遷怒於那個要繼承的人,所以柯林斯雖然還沒有到達班家,已經遭到了一家人的鄙視了。
看著一家子人那少有的同仇敵愾的表情,班納特先生多少有點頭疼。
他嘆了口氣,打起了圓場:“不管怎麽說,明天下午他就要來了,再怎樣也是客人,我們還是要好好招待。其實說起來我還挺好奇,好奇他所謂的補償到底是什麽?我還挺想見見他的。”
父親既然這麽說了,別的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班納特太太強烈表示,自己這會兒神經疼的受不了,實在沒有精力去管那些閑事,簡和伊麗莎白只得接替了老媽,去指使著仆人為柯林斯準備房間。
曼麗和兩個妹妹各自回了自己的臥室。
曼麗是知道劇情,知道這個柯林斯的到訪對於自己家來說,最多不過就是飛來的一只蒼蠅,惡心是會有點惡心人,但是影響不了什麽,所以也沒把他太放在心上。
而那兩個小的,更是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對於她們來說,這個什麽所謂的柯林斯表哥,還沒有明天早上吃什麽來的重要。
第二天下午四點,柯林斯如約而至。
他是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青年,身材很高大,可看上去有點老相。
估計是因為有點胖的緣故,給曼麗的感覺,就是——還沒老就已經油膩了。
對於這個遠道而來的侄子,班納特先生表現的淡淡的,除了最初客套那幾句,幾乎沒有和他說什麽話。
沒一會兒就以身體不適將他趕出了房去,很明顯能夠看出並不喜歡他。
班納特先生這個樣子,就苦了其他人了。
雖然班納特太太對於這個柯林斯也沒有什麽好感,可是,作為一個女主人,對於遠方來客,該款待還是要款待的。
她禮貌的將柯林斯請到了起居室,留下幾個女兒一起和他聊天。
好在這個柯林斯的性格還不錯,不是那種寡言少語的人。
他甚至都不用班家姐妹們主動找話題,自己就能夠滔滔不絕的說上很久。
他先是用最熱烈的語言讚美了班家的幾個姐妹,“恭維班納特太太福氣好,養了這麽多好女兒。說早就聽說過她們的美貌,今天一見面,才知道她們的美貌遠遠勝過她們的名聲。”③
這尬之又尬的誇讚,聽得幾個姐妹都忍不住暗自翻起來白眼,只有班納特太太倒是看起來挺高興。
畢竟,再怎麽說,他誇的都是自己的女兒。就算是說的並不誠心,也很肉麻,可又有什麽關系?
只要是誇自己女兒的話,班納特太太都很樂意聽。
只是他的車軲轆話說來說去的,實在沒有新鮮感。在聽了好幾遍之後,連班納特太太也有點聽不下去了。
她索性直接點明了問起柯林斯,他信裏說的補償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柯林斯顯然並不想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顧左右而言他的說,他這次來主要是想表達一下對於“表姐妹們的敬慕”,至於其他的,他想過幾天再說。
這話說的,班納特夫人也不好意思多問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開飯的時間,仆人來說了之後,班納特太太就邀請柯林斯和她們一起共進晚餐。
一進餐廳,曼麗就楞了。
然後差點沒有忍住笑出聲。
她偷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姐妹們,發現她們和自己的表情都差不多。
今天媽媽沒有讓她或者吉蒂進廚房。
曼麗知道,那是因為媽媽不待見這個人,所以懶得特別款待他的原因。
可是她再也沒有想到,今天每個人的餐盤裏,居然只有幾片裸麥面包,一勺煮得黏糊糊的豆子,幾片用牛血和燕麥還有鹽混在一起煮的黑布丁,其他……就什麽也沒有了。
媽媽到底是有多厭惡這個人啊!
望著那讓人毫無食欲的晚餐,曼麗一邊心不在焉的在盤子裏巴拉著,一邊在心裏默默的腹誹道。
可柯林斯卻一點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
在嘗了一口黑布丁之後,他滿足的閉了閉眼睛,然後用一種特別誇張的口吻讚嘆道:“真的是太好吃了!除了在尊敬的卡塔林夫人④家,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食物了!不知道能否告訴我,這麽好吃的東西究竟是出自哪位表妹之手?”
他的話剛一出口,就遭到了班納特太太的指責。
她毫不客氣的指出,“自己家現在還雇得起一個像樣的廚娘,根本不用女兒過問廚房的事兒。”⑤
柯林斯聽後,連忙賠禮道歉,說他並不是故意的,之前那番話並沒有一點看輕表妹們的意思。
之後他們又開始進餐,柯林斯洋洋灑灑的開始炫耀他現在的生活,他的際遇。用了無數最美好的詞匯來恭維他現在的主家,卡塔林夫人,班納特太太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禮貌的附和著。
而幾個姐妹卻在底下互換了眼色。
兩個小妹不理解母親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簡和伊麗莎白卻已經有些微微變了臉色。
曼麗在心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她發現母親並不像她以為的那麽傻,什麽事都不過腦子。
或者說,作為一個母親,特別是作為一個有著五個適婚年齡女兒的母親,沒有一個人會真的什麽事都不操心。
就好像現在,母親雖然什麽話也沒有和她們說,但她和柯林斯的交談,有意無意的一直在起著引導作用。
在引著他談自己的現狀,家裏的情況,工作的環境,很明顯是在考察這個人的人品和能力。
而剛才關於做飯的那番駁斥,更是說明了一個母親的慈心。
班納特太太顯然早已經想到,這個人來可能會是想在自己的女兒裏選一個做妻子。
在還沒有想好要不要這個女婿之前,她已經本能的開始維護女兒——
我的女兒可是在家裏嬌生慣養長大的。
我都沒有使喚過女兒去做菜做飯。
你要是娶了我的女兒,可不能把她當做仆人用。
沒有人伺候,我女兒是絕對什麽都做不了的。
……
雖然母親這樣的做法看起來有點幼稚,也有點好笑,可這也是她能夠想到的,最本能的對女兒的保護。
飯後,曼麗第一個提出離開,她自己還有一堆的事兒,可不耐煩聽柯林斯繼續胡咧咧。
緊接著,其他幾個姐妹也相繼離開了餐廳。
對於表妹們的離開,柯林斯好像並不介意,相反,他又坐得離班納特太太更近了一些,拐彎抹角的打聽起了家裏幾個女孩的近況。
曼麗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不妥。
她忽然想起來,在書裏,母親告訴了柯林斯簡快要有人求婚了,然後那個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伊麗莎白的頭上。
雖然最後也沒有成功,可是想起來還是挺膩歪人的。
更重要的是,這一世因為她的加入,伊麗莎白和達西的關系明顯已經改善了。
沒準兒達西先生在回城之前,會來找伊麗莎白明確關系。
萬一達西先生他們辭行的時候,正巧看到那個柯林斯正在給伊麗莎白獻殷勤……
一想到可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曼麗怎麽也坐不住了。
她立刻站起身,飛快的朝父親的房間走去。
——
曼麗的擔憂,其實很有點多餘。
此刻的班納特太太,可一點都沒有看上這個所謂的,自己家財產的繼承人。
餐廳裏,柯林斯繞了一百圈,終於將他這次來是準備在這裏娶一個妻子帶回去的打算說了出來。
當他開始暗示,自己覺得簡非常合適的時候,班納特太太皺起了眉頭。
“簡啊?如果我預料的沒錯的話,她應該很快就要訂婚了。雖然在事情還沒有完全確定之前,我不能告訴你對方究竟是哪一位紳士,可是顯然簡並不符合你沒有對象的要求。”
聽到班納特太太說簡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柯林斯表示自己很遺憾。
可他馬上就將主意打到了伊麗莎白的頭上。
畢竟從一開始,他就將伊麗莎白放在了備選的位置上,僅僅排在簡的後面。
“伊麗莎白?”
班納特太太跟著念了一遍女兒的名字,心裏的煩躁簡直壓都壓不住了。
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怎麽就聽不出來自己話語裏的敷衍?
他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認為自己會將女兒嫁給他?!
雖然班納特太太最大的希望一直都是盡快的將五個女兒都安頓下來——
但是!
那是在她覺得前途未蔔的情況下。
現在,家裏已經有了新的莊園,還有了賺錢的路子。
幾個女兒越來越優秀,家裏的前景越來越好。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憑什麽要把女兒嫁給他?!
如果在昨天之前,這個柯林斯提出想娶自己的女兒,班納特太太可能還會喜形於色。
可現在,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萬一有一天丈夫走在了自己前面,他把這份家業拿走了又怎麽樣?
自己和女兒已經有安身之處了啊!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班納特太太發誓,自己肯定一輩子都不想再看這個人一眼,更不要說還要讓他來做自己的女婿!
即使只是幻想,但想到可能真的有那麽一天——
班納特太太就忍不住用力的閉了閉眼,還用拳頭朝著自己心口的方向捶了兩下。
如果把自己的哪個女兒嫁給了他,那是不是意味著某一天,自己一家子都從這套房子裏搬出來了,還和這個人虛與委蛇……
不不不!
班納特太太覺得真那樣的話,自己的神經一定撐不過去。
不得不說,自從在確定買下新莊園之後,班納特太太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之前那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空落落的感覺,全都沒有了。
此刻的她,眼界早已經高了很多。
她望了一眼柯林斯蠢肥蠢肥的臉,用了最大的毅力才沒有把自己的鄙夷洩露出來。
“伊麗莎白也不行,據我所知,她的身邊也有了傾慕者。之所以還沒有定下來……是因為她姐姐的婚事還沒有排上日程。你也清楚,作為二女兒,她怎麽也不可能排在簡的前面。”
聽說伊麗莎白的婚事也有了眉目,柯林斯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錯愕。
他的腦子裏快速的回顧著班納特家另外的三個女孩兒,可坦白說,之前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簡和伊麗莎白身上。
畢竟在他的感覺裏,另外三個年齡都有點太小了。
“那,三小姐……叫什麽來著?”他努力的回憶著曼麗的名字。
而就在這個時候,仆人走進來對班納特太太說,先生請她到房間去一趟。
班納特太太頓時有了如蒙大赦般的感覺。
她壓根沒有接柯林斯的話茬,就胡亂的安撫了他兩句,諸如讓他先回房間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之類的,然後就丟下了他上了樓。
柯林斯也只得離開了餐廳。
在他往客房方向走的時候,恰好看到曼麗從班納特先生的房間裏走出來。
匆匆的一瞥,他的眼睛落在了曼麗纖細的好像一把就能握住的細腰上。
目光頓時變得熱辣了起來。
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之前真的是失策了!
雖然這個排行第三的妹妹看上去還有點稚嫩,可是她的身材居然是所有表妹裏最好的一個!
而且,小一點怕什麽?
現在的身段就已經好成這樣了,那將來再長長,還得變得多妖嬈?!
想到此,柯林斯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變得火燙,心裏更是像是被什麽爪子給撓了一下似的,讓他癢得要命。
——
一大早,曼麗就發現了柯林斯的不對勁兒。
他那眼神就像是什麽臟東西一般粘在自己身上,讓人渾身不自在。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今天有一大堆的事兒要做,她壓根沒那份閑工夫。
吃完早飯,她對班納特太太說道:“媽媽,我昨天和父親說過了,今天要去一趟姨夫家。”
今天是菲利普先生代替班納特先生和老管家一起去做地產過戶的日子。父親老早就和曼麗說好了,讓她拿著印鑒和姨夫一起去取錢,另外再取一百英鎊回來家用。
新產業要添置那麽多東西,手邊還是要有點錢的。
這件事父親交待的時候並沒有瞞著家裏人,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願意在柯林斯的面前提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也不想和他說這些。
聽了曼麗的話,班納特太太點了點頭:“嗯,你去吧,讓卡特駕車跟你一起去,下午早點回來。”
曼麗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旁邊一直聽著的柯林斯卻先開了口:“曼麗表妹,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他一臉諂笑的問道。
既然問道臉上了,曼麗也不好不回答,她只得敷衍的說了一句:“去麥裏屯。”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一個姑娘家單獨出門總是不大好的。再說了,我難得過來一趟,也想出去走走。”
柯林斯說著站了起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囑咐曼麗等一下,他回屋去穿一件外套。
屋子裏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以一副看神經病的樣子看著柯林斯,可是他卻完全沒有察覺。
幾個人面面相覷。
好一會兒,班納特太太輕咳了一聲,對另外幾個女兒說道:“算了,你們一起去吧。反正麥裏屯也沒有幾步,也別坐馬車了,散步過去吧。就當……就當你們去看看姨媽。”
幾個女孩無語的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只得答應。
總不能真的讓曼麗和柯林斯單獨出去啊!
還是去麥裏屯,到處都是認識的人。
真要這樣,恐怕他們兩個還沒有回到家,關於他們結婚的日子,村子裏的人都能給傳的訂下來。
路上,柯林斯一直在滔滔不絕地說著他最最敬愛的女主人卡塔林夫人,以及女主人最最天真可愛,聰慧迷人的女兒德包爾小姐,說得大家昏昏欲睡。
此時已經是深秋,凜冽的風好像能夠穿透最厚的衣服,吹到人的骨頭縫裏去。
在這樣的日子裏,有誰會願意放棄溫暖的房間,而陪著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在街上散步呢?
大家都不想說話,甚至連敷衍一下柯林斯的意思都沒有。
一直到他忽然說道:“曼麗小姐,我想當你見到了卡塔林夫人還有德包爾小姐的話,一定會很快就和她們成為好朋友。畢竟這個世上比她們還要善良,還要平易近人的人,並沒有很多。”
說的曼麗不由得楞了一下。
她為什麽要去見那個什麽卡塔林夫人還有她的女兒?
即便是在原書裏,曼麗也不記得和那兩個人之間有什麽交集。
好在此時她們已經到了麥裏屯,曼麗也已經看到了在等待著她的菲利普先生,所以關於柯林斯的話她根本就沒有往心裏去,和他還有姐妹們匆匆道別,就跟著姨夫一起先去了屯裏辦公的地方。
他們到的時候老管家已經候在那裏了。
因為雙方之間沒有什麽爭執,又都是菲利普先生的熟人,所以手續辦的很快,不過一個多小時,所有的手續就已經辦理完畢了。
過戶之後,曼麗又和兩人一起去了屯裏新開的私人銀行,將事先預約過的八千磅全部取出來交給了老管家,至此,那份新產業正式歸入班納特先生的名下。
送走了老管家,又取了父親交待的一百英鎊,曼麗和菲利普先生一起往回走。
路上,菲利普先生一次又一次偷偷的打量著曼麗,琢磨著這姑娘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讓姐夫略過兩個大一點的女兒,將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一個看上去還稚氣未退的小姑娘?
因為她的運氣很好嗎?
曼麗惦記著在商業區閑逛等著她的姐妹們,腳下的步伐不由得飛快,快到菲利普先生跟上去都有點吃力了。
可是在距離和姐妹們約好的地方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順著她的目光,菲利普先生朝遠處望去,卻見兩個穿著紅色制服的男人站在了班家那幾個女孩的旁邊。
“姨夫,那些人是誰?”曼麗眉頭緊蹙,在一旁一臉嚴肅的問道。
菲利普先生瞇起眼睛細瞧,然後發現其中一個是他的老朋友,民兵團的丹尼先生,⑥另外一個看上去年輕一些的他也不認識。
“是我的一個老朋友,丹尼先生,另外一個,可能是他的朋友吧?”菲利普先生說道。
曼麗心裏咯噔一聲,立刻就明白了另外一個人是誰。
是她一直刻意避免莉迪亞與其見面的渣男——韋翰。
看來,該來的永遠也躲不掉。
曼麗在心裏暗嘆了一聲,挺直了腰,朝著那一行人走了過去。
看到他們過來,丹尼先生很熟稔的和菲利普先生打了聲招呼,然後將旁邊的韋翰介紹給他認識。
從丹尼先生的話裏,曼麗知道,他們兩個人是來找自己姨夫的。
可是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
恰好他們看到了吉蒂和莉迪亞,這兩個女孩兒丹尼先生曾經見過,也知道她們是菲利普太太的侄女,所以就過來打個招呼,順便問問菲利普先生到哪去了。
聽說找自己有事,菲利普先生連忙拉著丹尼先生到一邊去說事兒去了,
而為了避嫌,韋翰則依然和她們站在一起等待,並沒有跟著過去。
這下,曼麗有機會近距離的打量一下這個原書裏最大的渣男了。
曼麗覺得這個韋翰還真的具有作為一個合格渣男最完美的配置。
例如他的容貌舉止確實很討人喜歡。
他長得並不是特別突出的漂亮,卻也稱得上眉清目秀。
皮膚很白,身量很高,特別是又穿著一身軍裝,站在肥胖的柯林斯身邊,就更將他托顯得更加的出眾了。
看到曼麗過來,韋翰彬彬有禮的朝她問好。並且不介意她的冷淡,很誠懇的尋找著話題,對她表示了問候。
看上去正經,又極有分寸,即使曼麗的心裏對他有滿滿的成見,這會兒也挑不出任何刺來。
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耐心的等待在在一邊說事兒的菲利普先生。
就在這個時候,背對著他們的地方卻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緊接著就見達西還有賓格萊先生騎著馬朝他們這邊走來。
看到他們這一群人,那兩位先生連忙從馬上下來,過來和他們打招呼。
賓格萊更是離得老遠就開始對簡說話,告訴他自己正要去家裏拜訪她,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面了。
聽到賓格萊當著一群人這麽和自己說話,簡立刻羞紅了臉,而達西先生則仿佛完全看不懂一般,在一旁煞有其事的為賓格萊做著證明,最後還不忘補充一句,他也本是打算和賓格萊一起去,好找伊麗莎白小姐聊聊天。
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收獲到了幾個姐妹善意的笑聲,以及伊麗莎白又嗔又嬌的一記白眼,看得達西先生有那麽一個剎那,被勾的差點要晃了神兒去。
偏偏這個時候,菲利普先生他們兩個人已經聊完走了回來。
丹尼先生更是叫了一聲:“韋翰!”
聽到這個名字達西霍然變了臉色,他猛地擡頭,頓時與站在一邊的韋翰目光相接。
兩個人的臉色一下子同時變得很難看。
達西先生的臉黑得簡直都能擰出水來,看向韋翰的目光帶著深深的仇視。
而韋翰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鎮定,臉色慘白,目光游離,完全不敢與達西相對。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緩過神來,伸手在帽子上按了按,朝著達西行了一個禮。
達西冷冷的看著他,一直到發現旁邊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看,才很勉強的同樣碰了碰帽子,回了一禮。
所有人都註視著這一切,眼神裏充滿了好奇。
不明白這兩位先生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為什麽之間的氣氛會如此詭異?
可是,又什麽沒法問出口。
好在這個時候賓格萊先生走過來打了圓場。
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過來和他們一一告別,然後就和達西一起騎著馬走了。
只是之後再也沒有提下次去班納特府上拜訪會是什麽時間。
丹尼先生則和韋翰一起護送他們這一群人去菲利普先生家。
因為路途還有一段時間,丹尼先生又把菲利普先生拉到一邊閑聊,而柯林斯則湊到了曼麗身邊來噓寒問暖。
曼麗被他煩得夠嗆,又沒法明說,只得一個勁兒的往自己的姊妹中間擠,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韋翰已經走到了伊麗莎白的身邊,故作雲淡風輕的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麽。
到了姨媽家門口,那兩個人終於離開了,幾個姐妹和柯林斯則跟著菲利普先生一起回去。
看到侄女們到來,菲利普太太驚喜萬分,她懇切的對幾個姑娘說,看到她們,讓她發自內心的高興。
所以無論如何她們也要留下來吃一頓飯,不然她會感到很傷心的。
面對姨媽如此熱情的挽留,幾個姑娘自然沒法拒絕。
而柯林斯本來就是跟著出來玩的,去哪裏,做什麽,他根本就無所謂。
說到吃飯,姨媽不知道怎麽的又想起了丹尼還有韋翰。
她跟菲利普先生說,這兩個人之前曾經專門到家裏來找過他,如果沒什麽事的話,不如將他們也請過來一起吃個便飯,多幾個人也更熱鬧一點。
眼看著劇情一步步歸於原位,曼麗只覺得自己的內心一片麻木。
她知道,姨夫會答應姨媽這個要求,而韋翰則會利用這次午飯的時候,博得了她所有姐妹們的好感,特別是伊麗莎白的。
伊麗莎白還會因為韋翰今天說的那些讒言從而對達西先生產生偏見,甚至因此拒絕了那位先生的求婚。
一想到這兒,曼麗只覺得腦子都要凝固了。她根本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拒絕這一切的發生。
或許真的就應了那句話,該來的總是會來,你怎麽樣也躲不掉。
可是讓曼麗怎麽也想不到的是,一直沒有怎麽說話的莉迪亞這一次卻沖著姨媽提出了反對意見:“姨媽,咱們一家人吃飯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叫外人過來?剛才姨夫和丹尼先生已經說過話了,他們應該也沒什麽好說了吧?”
莉迪亞的話讓大家都為之一楞,菲利普太太臉上的表情更是連續變化了好幾次,能夠明顯感覺到她的尷尬。
有了莉迪亞開頭,其他姐妹更是紛紛附和,吉蒂更是索性揉了揉肚子:“姨媽,讓仆人趕緊開飯吧,我們走路來的,早就快要餓死了。”
一句話說的,菲利普太太再也沒法說叫別人來一起用餐了。
這餐飯吃的很快。
一來幾個姑娘確實餓了。
再來她們也實在懶得和柯林斯說話,就將他交給姨媽去應付,自己索性埋頭苦吃。
結果不到一個小時,大家就全都吃完了。
眼看著外面的天越來越陰,加上幾個人又是步行前來,這一次連菲利普太太都沒有多留她們,吃完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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