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消息呀！

新年沒有在一起過，正月十五，大家可以聚在一起了，也算是一種團圓。

不說蘇小蘭不討人喜歡呢，這個時候，專揀著大家不喜歡的話題來說，還搶著，唯恐大家都沒有意識到一樣：“怎麽能叫團圓呢？倒時候，以安哥哥不會在元古市，來不了京都嗎？兩兄弟，怎麽都是少一個嘛！”

氣氛一下子就因為暫時的分別，讓人想到了過了正月十五，大家也是要回元古市，只留蘇小燦和崔以沫在京都的事情。

鄭淑賢真想封住蘇小蘭的嘴，就不能大家高興的時候，撿點開心的話題來聊嗎？

鄭淑賢不得不扯著嘴角，掛著尷尬的笑容，道：“看小蘭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呀？正月十五的時候，以安可以請兩天家，跟著大衛一家人一起進京過了節，再過去嘛！

反正，也就是來回一天的路，都在火車上，也累不到那裏去！”

崔以安無所謂地聳聳肩，笑道：“估計，我到時候請不了假了。過年是法定節假日，大家都在休息。正月十五，卻不休假的。

而且，煤礦上財務處京都的人多，大家可能都在正月十五以後才會陸續上崗，這段時間，會是我最繁忙的時候，真的走不開人。

淑賢嬸，你說大衛師叔他們一家正月十五也要來京嘛？他們住的地方離這裏遠不？”

崔以安也是想扯開話題，讓大家都不要在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上多浪費感情了，他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都成年人，跟他同村的幾個兒時的朋友，孩子都會跑了。

蘇小燦接了話題，道：“不遠。原本有些遠的，他買的房子在另外一個方向的一個小區，每次來出來聚一聚，十分的不方便。

這不是，我去年來了京都上學，師父和師娘兩人一看這邊的環境，都是名牌學校，想著日後渺渺來了京都，還是這邊方便一些，就托了建儒叔叔，讓他跟小區的開發商打過招呼了，如果有轉讓的房子，他也想買一座。

這不，年前，小區正好有一家人要移民，師父就高價買了下來，就在我家公寓的隔壁樓層裏，就是幾步路的距離。

師父當時還跟我哭窮，說未來三年都要吃饅頭配鹹菜了，直誇我眼光就是好，他該當年聽我的話，跟著一起買內部價的房子，現在多出了兩三倍的錢，跟搶劫沒什麽兩樣！”

話題一轉開，大家的話匣子也打開了，都紛紛說起了這兩年物價真是漲的飛快呀！不說京都，他們也不了解，就說元古市，如果不是他們現在住的那一片房子早就簽訂了拆遷合同，怕是今年的拆遷費又要漲不少。

崔以安聽著眾人的聊天，卻淡淡地一笑，退出了圈子，一個人退到了窗戶邊。

病床離窗戶邊就不遠，崔以沫朝崔以安招招手，讓他過來扶住他，兩兄弟說要去樓道裏走一走，就單獨出去了。

眾人都以為倆親兄弟是有話要說，也沒有去打擾他們。

他們兩人確實是有話說。

兩兄弟到了走廊盡頭的安全樓梯處，崔以沫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崔以安推開旁邊的窗戶，冬日清冷的空氣一下子跑進溫暖的樓道，多了幾分冷意。

崔以安站在風口上，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崔以沫看著站在窗口深呼吸的崔以安，眼神裏盡是覆雜，語氣卻十分平靜地問道：“哥，你有心事吧？”

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十分肯定。

崔以安現在腦海裏亂糟糟的，一時自己都組織不好語言，便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你想多了！”

崔以沫沒有去看崔以安，只是筆直地坐著，看著對面白色的墻面，道：“你是我哥，你情緒這麽不穩定，我這個做弟弟的，怎麽能感覺不到？

哥，說句心裏話，你是不是有些急躁了？”

崔以安本裝著若無其事的身體一僵，感覺自己的內心在自己這個聰明的弟弟面前根本就是透明了，帶著幾分狼狽和羞怒，卻一時又發洩不出來。

下意識地，崔以安的手在身上摸了兩下，掏出了打火機和香煙，熟練地給自己點上，這才想起這是在醫院，而自己旁邊坐著的弟弟還生著病，想抿掉。

崔以沫卻比他早一步地開口道：“想抽，趕緊趁現在沒有人抽兩口吧！”

崔以安得到崔以沫的肯定，對著窗戶，猛地吸了兩口，朝窗外吞雲吐霧了兩下，整個人這才感覺舒服了些許。

崔以沫不給崔以安喘息的時間，在他松懈的那一霎那，再次說道：“哥，你在急躁什麽？或者說，你現在最在意的是什麽？”

崔以安原本不想讓自己覺得最不堪的一面被別人看到的，但是現在問這話的人是自己的親兄弟，這個世界上，他血緣最近的人，抽了兩口煙，他有些按耐不住了，非常想發洩，非常想傾訴。

不然，他怕這些心裏話憋在心裏，總有一天，會把他逼瘋的，到時候，作出什麽難以預料的決定，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他都無法控制的了。

索性，這個時候，一吐為快，讓人幫自己一起分擔，也是好的。

崔以安猛抽了兩口香煙，暴躁地傾訴道：“是呀！我急躁什麽？

我TMD，也想知道自己急躁什麽！

這幾年，我在煤礦裏，接觸的人多，懂得多了，看得多，才發現自己不管多TMD努力，在別人眼裏都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可有可無的小人物！

每次聽著咱媽跟人誇著我多麽能幹，多麽聰明，工資有多高，我TMD都覺得臉紅，無地自容！

以沫，你就沒有過這種感覺嗎？

你看看咱們家這幾年，說是過的好了，有幾個錢了，可是有個屁用！

我們來京都照顧你，還是住的你女朋友的房子。

看看別人，說送個禮物，好幾十萬的高級轎車不眨眼就出手了。

再聽聽剛才小燦說的，師叔他們說在京都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買高檔公寓，好幾百萬的房子，說買就買了。

以沫，什麽叫人生？

我們過的那算什麽狗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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