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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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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時漪笑吟吟看著水榭中或者或站的夫人小姐們,她微微上挑的鳳眼眼尾帶著一抹猶碾碎胭脂般的薄紅,淡淡的,卻是說不出的好看。

但是水榭中的眾人此刻被那雙眼睛盯著,卻是下意識的遍體生寒。

其中有個膽大的夫人小心翼翼問:“花夫人這般作為,這、這與強盜相比又有何種區別?”

“強盜?”慕時漪聲音幽幽,緋紅的唇角輕勾著。

漆黑視線落在那位華貴打扮的貴夫人身上:“這位是呂夫人吧?家中做首飾酒樓生意的?涼州城就屬你家賺得盆滿缽滿,我若沒記錯,你家還私底下投錢開了窯子和賭坊?”

“當初涼州大旱,那些沒錢的人家的女兒,是賤賣了多少條人命在你家中?這會子,拿點錢出來,行行善,積積德怎麽了?”

這一瞬,呂夫人腦門冷汗滾落,驟然變了臉色,開窯子毒婦是上不得臺面的行當,平時都用酒樓首飾生意掩蓋,沒想到竟當著所有人的面直直白白的說了出來。

慕時漪這話,無由就是冰冷鋒利的刀,翻開了這些人光鮮亮麗外表下臭入骨髓的骯臟與醜陋,涼州從大燕建國至今,三十餘年間,因為地裏位置特殊經常成為權利中心難以企級,卻又是各房的博弈地帶。

自然也成為大燕國律法人性公序良俗最為混亂的地區。

所以就算這會子,讓這些人把吃下去的銀錢吐出來,也是無可厚非,這場鴻門宴,壓迫得在場所有人說不出絲毫反駁的話來,這些人中十有八九都是沒少作惡的。

等到傍晚,賞花宴結束,慕時漪也不怕她們跑了,只是笑容淡淡道:“各位夫人回去都好好同家中夫君商議一番,若是商議好了,就拿著銀錢去知州府吧,裏頭會有人安排記賬,各位家中都捐了多少銀錢。”

夕陽低垂,金黃的餘暉落在地上,細細碎碎泛著點點光暈。

慕時漪送走那些夫人後,就坐在臨窗書案旁整理這幾日賬冊。

開支很大,之前從各處府中“劫富濟貧”來的那些銀錢,都用在了該用的地方。

溝渠開挖,種子購買還有涼州城墻的修補修建,雖然有蒼西和蒼梧在,外族大規模騎兵不可能越過伏雁嶺直達涼州,但是也有防不勝防的時候。

她如今已清楚花鶴玉好做的事,整合涼州控制郁林,還有臨川、微州、以及一直被大皇子把控在手中的天渡,從外向內,朝堰都蠶食包圍。

而眼下最重要的只要涼州,要穩住涼州糧食的產量,成為蒼梧和蒼西物質最大的靠山。

只有這樣!

慕時漪眼中寒光一閃而過,他們才能朝北留和東胡出兵!

把外族王庭的騎兵,趕回草原深處,讓他們的王永遠屈服大燕的鐵騎腳下,才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只有這樣燕北才能擰成一股頑繩,專心對付堰都。

“在想什麽?”花鶴玉從外頭回來,他有些微涼的指尖,落在慕時漪眉心上,黯啞的嗓音幾乎擦著她耳畔溢出。

這時,慕時漪才回過神來,細白指尖捏著賬冊一角,眼裏泛著如同星星一樣的亮光:“我在想殿下什麽時候回堰都?”

花鶴玉俯身,伸手把她給打橫抱起,聲音緩緩:“今年新歲前回去,帶你一起。”

慕時漪緩緩點頭:“好。”

近來二人都極為忙碌,除了每日晚膳能擠出時間一起用餐外,剩下的估計都要等深夜裏,慕時漪迷迷糊糊的睡夢中花鶴玉才帶著滿身寒氣回來。

他們相處時間極少,但這不知不覺中卻比往日更加的親密,但到底花鶴玉還是克制的,並沒有更多得寸進尺的冒犯。

自慕時漪親自辦的那次賞花宴後,陸陸續續也有膽小的貴夫人們,以捐贈的名義去知州府上遞了部分銀兩說是幫助涼州災後建設。

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是這般膽子小的,也有想要渾水摸魚覺得慕時漪只是恐嚇的,然而等風平浪靜過了十日後,山匪再次光臨他們府中,那些會涼州時帶回的銀錢,又再次被洗劫一空,嚇得所有人更是欲哭無淚。

這還不如自己去捐呢,畢竟沒有強制多少,只要面子上過的去就行了,偏偏有人不怕死去觸碰底線。

慕時漪看著齊嬤嬤送來的賬冊,那些人捐贈的銀兩和關戾州再次帶人洗劫一空的錢財,就連她也不得不感慨這些人家中的富有,有了這一大筆錢,涼州日後只要不出差錯,成為變成最為富有的州也不是不可能的。

春耕過後,蒼西和蒼梧又大大小小和北留東胡打了不下數十次戰鬥,徐仰川和徐知意還有慕行秋忙著打仗,遠在涼州的慕時漪自然也沒有落下他們。

知道邊城艱苦,等春雪融化後,她便時不時派人準備好各類物資往蒼梧和蒼西送去,當然這一來一回之間,雙方也是不停的在傳遞一些消息。

花鶴玉讓人選了日子,花府要辦喜事了。

不對外,只對內,是一場規模極小婚事。

花鶴玉經過一段時間的忙碌,他終於得空幾天,臨窗書案斑駁暖陽落在他一身白衣上,三三兩兩的光斑在他烏黑秀發上舞動。

他身旁放著一小疊大紅請柬,上有用金箔壓著碩大的囍字,他寫得認真,並沒有註意到慕時漪從身後走進。

“殿下在寫什麽?”慕時漪問道。

花鶴玉捏著毛筆的指尖微微一緊,他也沒有掩飾,而已聲音輕輕:“請柬。”

慕時漪微楞:“府中要辦宴席?”

“自然。”他寫完一張,小心翼翼放在一旁晾幹。

慕時漪好奇,伸手拿起一張,白皙玉潤的指尖,捏著大紅請柬,她目光落在上頭內容上,眸光微微顫顫,整個人不由紅了雙頰:“這……?這是?”

“是我與時漪成親的請柬?”花鶴玉擡頭,神色極為認真道,“我那日說的並不是哄你的話,我們在涼州成親,把認識的朋友都叫上,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我娶你為妻。”

他聲音頓了頓:“等日後回了堰都,總還是要再辦一次的,這次是娶你回家,下次是以大燕為聘禮,可好?”

他問得極為認真,漆黑烏眸帶著期待和歡喜,那張冷白清雋的臉上是淡淡的憧憬。

慕時漪雙眼眨了眨,鼻尖微微泛酸:“殿下為何總能這般煽情?若是我不答應,那不成了負了殿下的,負心女子了。”

離開堰都後,所有的一切都向著慕時漪從未想過的方向發展,她本是退縮害怕,只想遠遠離開堰都再也不回去的,偏偏這個和她一起離開的男人是花鶴玉。

大燕國最為尊貴的太子殿下,每一次在她要往下跌落的時候,他總能扶著她,拉緊她的手。

花鶴玉放下手中毛筆,站起身來伸手拉過慕時漪的手:“我時常後悔,為什麽十年前沒有找到你。”

他輕輕的笑著,聲音有些啞,漆黑烏眸落在她身上,顫顫的:“可如今想來,十年前的我那般骯臟,你卻是那般美好,十年後相遇雖遺憾,但對於你……我有足夠的勇氣,勢在必得。”

“殿下。”慕時漪聲音哽咽。

“不哭了,你若要再哭,我便要吻你了。”花鶴玉往前邁了一步。

慕時漪下意識往身後退一步,眸光顫顫,咬著唇,卻是哭得愈發的洶湧。

花鶴玉無奈一嘆:“總歸的拿你沒有絲毫的法子的。”

然後他堵了她全部的聲音。

等用晚膳時,慕時漪雙唇還是微微有些紅腫,自然的花鶴玉也沒好到哪裏去,都破了皮見了血的,就像貓兒咬了似的。

西風垂眼,連擡眸都勇氣都沒有。

倒是和關戾州去山中跑了許久的花正禮今日回來了,他屁顛屁顛一定要與二人一同用膳,一會子眸光落在慕時漪身上,一會子又落在花鶴玉身上。

半晌,花正禮問了一句:“你們什麽情況,難道打架了?家暴了?”

“誰贏了?”

花三看著招貓逗狗,實際上骨子裏清純不得了,再加上永遠少一根筋的作態,這會子問出這話。

慕時漪低頭不語,只是專心用膳,花鶴玉冷冷眸光落在他好奇的眼中,帶著涼涼的算計。

花三只覺遍體生寒,牙齒都打顫,嘟嘟囔囔道:“打架就打架,拿我出氣作何?看著樣子的太子哥哥你輸了,畢竟你見血了,時漪嫂嫂還沒見血。”

“咳!”慕時漪終於被花正禮的虎狼之詞給嚇到,嗆到小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花鶴玉冷聲朝外吩咐:“町白。”

“屬下在。”

“過來把三皇子給我丟回關戾州哪裏去,日後只要進山,都給我帶上他。”花鶴玉冷哼。

花三一口飯噎在嗓子裏,眼睛瞪得大大的,舉著手中玉筷極為不服道:“太子哥哥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明明是你打架輸了,還拿我出氣。”

最後,花三皇子是被花鶴玉給踹出去的,這人總有本是,哪怕是花鶴玉都能被他氣得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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