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習慣，忘了避……

避個鬼啦！

兩個大男生一起泡溫泉，避嫌才有問題吧！

黎少希覺得自己該把衣服穿回去，又覺得穿回去太刻意。

再說那衣服都濕漉漉成那樣子了，再穿回來也太難受了！

所以，怎麽辦？

簡越側著頭，低聲道：“你先洗。”

黎少希：“……”

救命，害羞的小簡越也太可愛了吧！

簡越找了個生硬到不能再生硬的理由：“池子有點小，我們……分開洗。”

黎少希看了眼那池子。

怎麽說呢。

基本和見岄那邊的天地真水池一般大，四個成年人泡進去不成問題那種大。

“好吧。”黎少希只能接受了池子有億點小的設定，順著他說道：“那我先洗，好了叫你。”

簡越：“嗯。”

然後……

黎少希擡頭就沒了小豌豆的身影。

黎少希：“……………………”

這麽青澀的嗎豌豆越！

黎少希進了溫泉，他倒是沒泡太久，主要是簡越身上也濕漉漉的，他舍不得他難受。

略微洗了洗，黎少希起身，出來時又又又尷尬了。

沒有擦幹的毛巾，衣服也還濕著，他總不能再穿回去吧，那洗了個哪門子的寂寞澡。

“簡越……”黎少希小聲喚他。

本以為小豌豆未必聽得到，誰知聲音悶悶從門後傳來：“嗯？”

黎少希莫名有點臉熱，把自己藏在了水下道：“這邊沒有擦幹的毛巾。”

簡越：“……”

黎少希：“你幫我找找？”

簡越：“……好。”

沒一會兒，渾身濕漉漉的小豌豆回來了，沾了水滴的小呆芽更顯翠綠，帶著潮氣的黑發微蜷，襯得冷白膚色更像瓷器了。

黎少希心怦的一跳。

講真的……

這麽好看，他對他一見鐘情才是情理之中吧！

簡越沒看他，只把找到的毛巾放到了旁邊。

黎少希喉結聳動了一下，到底是沒敢真“勾引”他。

沈住氣！

理論上他倆才認識了一天！

不、該、這、麽、快！

黎少希等簡越離開才起身出來。

大體用毛巾擦了擦身體後，黎少希又又又發現了狀況。

衣服呢！

換洗衣服呢！

黎少希的多寶閣裏倒是有各種各樣的裝備，甚至還有那件雲衣……咳，雲衣使不得，那薄紗一樣的外衣，就這麽穿上的話……

勾、引、實、錘！

黎少希想了下，還是不穿衣服了，就用毛巾系一下吧。

先讓簡越來洗澡，回頭萬一凍著了很麻煩的。

哪怕是個過去的夢，黎少希也不想簡越受丁點兒委屈。

黎少希：“我好了。”

簡越應聲進來，看到了只在腰間松松掛了根毛巾的太陽花少年。“……”

黎少希內心os：別這樣看我啊啊啊，大灰狼要撲向小豌豆啦！

穩住！

黎少希還是怕戀愛失敗的，只能讓自己先出去：“我去找找有沒有換洗衣服。”

簡越：“……好。”

黎少希出了屋，靠在門上平靜著呼吸。

他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末了又忍不住笑出聲。

好家夥……

哪有這樣的！

剛見面的兩個大男生，怎麽就能把氛圍給搞得這樣se氣！

黎少希知道緣由──這是簡越的夢。

兩人真正的初遇是太陽花和小豌豆，並不是人形，當然也沒有發生夜晚的事。

他們只是並肩作戰，默契十足。

對於黎少希來說，是和一個小夥伴酣暢淋漓地玩了把坑爹小游戲。

對於簡越來說，是生死危機關頭有人幫了他一把，陪他走過了人生的轉折點。

黎少希不知道小豌豆叫簡越。

簡越不知道黎少希是太陽花。

只是在後來重逢的時候……簡越忍不住去關註聚多多，忍不住去護著他。

黎少希明明不是太陽花了，也還是習慣性跟在了小豌豆身後。

哪有生來的默契？

不過是早就經歷過。

這裏兩人會這樣奇奇怪怪，是因為投射了簡越的情緒。

哪怕沒融合，M卡也是簡越。

哪怕沒有戀愛，M卡也期待著和他戀愛。

所以……

連一起洗個澡都害羞得不行。

啊啊啊！

黎少希想想少年那緋紅的耳朵尖和頭頂微顫的小呆芽……

他不想做人了，想撲過去吧唧一口！

黎少希找到了新衣服，一身綠衣一身黃衣，顯然是為他倆量身準備的。回到浴室，他輕輕扣了下門，說道：“衣服放門邊了。”

簡越：“謝謝。”

黎少希想了下，還是別站在門邊了。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洗了澡換了衣服，夜晚還很長。

穿戴整齊的兩個人相處自然很多，簡越問他：“你要吃東西嗎？”

黎少希：“好、好啊。”

這屋子裏有廚房，之前兩人一個找浴巾一個找衣服，大體探索過了。

簡越起身去廚房，進去前問他：“有忌口嗎？”

黎少希搖搖頭：“不挑食！”

簡越又問道：“那……有特別想吃的嗎？”

黎少希脫口而出：“烤雞。”

狐貍後遺癥，他至今都覺得烤雞真好吃！

簡越眼中帶了點笑意：“我去看看有沒有食材。”

黎少希也起身：“我和你一起。”

簡越：“好。”

廚房裏必須有食材，畢竟是M主廚的夢。

要啥有啥好吧。

簡越嫻熟得處理著食材，黎少希眨眨眼看著：“你一個人住嗎？”

簡越：“……”

黎少希忙道：“我們年齡相仿，你看我……連菜板的分類都搞不懂……”

十七八歲的年紀，大多是跟著父母住在一起，有幾個會自己做飯的。

除非……

獨居。

簡越：“嗯，我自己住。”

黎少希如果真的是第一次認識簡越，大概不會問得這樣冒犯，但現在……他知道簡越是“記得”他的，所以問了不是冒犯，反而是慰藉。

“你父母不在了嗎？”

“嗯。”

“你……”

“之前是跟奶奶一起住，奶奶……臥病在床十年了。”

聽到這，黎少希怔住了。

這是連雲聿也不知道的事，全裂痕都不知道的簡神在成神前的生活。

沒有父母。唯一的奶奶臥病在床十年，也就是說簡越從六七歲就在照顧重病的奶奶，早熟得撐起了一個家。

答案呼之欲出。

黎少希不忍心再去問。

被裂痕選中的玩家，都是絕境中沒有絕望的人。

簡越遭遇了什麽樣的絕境？

簡奶奶……

離世了吧。

唯一的家人，相依相伴的奶奶，終究敵不過病魔，撒手人寰。

十七歲的簡越，徹底一個人了。

簡越專註地處理著食材，黎少希終究是沒忍住，從背後抱住了他。

砰地一聲。

刀落在了菜板上。

簡越僵著身體一動沒動。

黎少希的臉頰貼在他後背上，聲音很輕很輕的：“沒事的。”你不是一個人，你會有很多家人……

簡越感受到了小太陽花的體溫，像一束小小的火苗，溫暖燙心。

簡越忍不住問道：“我們是不是認識？”

黎少希：“……”

簡越看著落在自己腰上的細白手腕，總覺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是不是把你忘……”

黎少希笑了：“大概是上輩子吧。”

簡越：“……”

黎少希篤定道：“上輩子，你救過我！”

簡越：“………………”

上輩子你救過我。

奇妙的是，簡越並不覺得這話是假的，反倒有種反了的感覺──如果真有上輩子，是你救過我吧。

他嘴角彎了下，聲音溫和：“要不要吃烤雞了？”

黎少希：“要！”

簡越：“你這樣我動不了。”

黎少希連忙松手，清清嗓子道：“我……我只是……”

簡越打斷他：“去外面等著。”

黎少希：“……好吧。”待在這裏他似乎只能幫倒忙。

簡越很會做飯，嫻熟得讓人心疼。

M主廚的廚神技能是有原型的。

現實中的簡越的廚藝，也是能開家餐廳的！

黎少希吃到了和在《大道至簡》中，見岄做得烤雞一模一樣的味道。

他如今可沒了狐貍天性加成，仍舊被狠狠驚艷到了。

廚神，名不虛傳！

用過晚餐後，兩人也不急著休息。

夜晚是安靜的，充足的水分讓黎少希對明天也半點都不擔憂。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簡越聊著天，簡越說的少一些，但從不冷場，總在最恰當的時候，引著黎少希繼續說下去。

兩人聊了很多，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瑣事，沒有邏輯和重點，純粹的閑聊。

可就這樣，不知覺間到了十二點。

黎少希打了哈欠，習慣性地挨在簡越肩上：“困了。”

簡越：“！”

黎少希迷糊糊地蹭了蹭：“我們睡覺吧。”

簡越眼睫低垂，看到小太陽花微張的唇瓣，因為哈欠連連而泛紅的眼眶……

“睡吧。”

簡越別開視線，嗓音僵硬。

黎少希還真睡著了。

睡得安心又舒適。

他們沒在床上，而是一起坐在了餐廳的地毯上，此時黎少希枕在簡越的肩膀上，踏踏實實地沈浸到香甜的美夢中。

簡越一動沒動足足半個多小時，意識到小太陽花睡熟了後，他才慢慢轉過頭，眼睛不眨地盯著他。

很熟悉……

熟悉得能勾勒出他的眉眼。

怎麽會這麽熟悉呢？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小太陽花也像自己一樣困在莫名其妙的世界裏了嗎？

好像不是。

他為什麽不離開呢？

這麽無聊的游戲，為什麽不退出呢？

簡越不知道。

他略略擡手，指尖碰到了他的面頰。

溫潤、柔軟。

像他兒時一直向往卻從沒吃到過的棉花糖。

鬼使神差的，簡越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卻控制不住自己。

他垂首，在小太陽花的面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動作輕得怕驚醒他的美夢。

他一定很幸福吧。

有著幸福的家庭，美好的生活。

所以才有著這樣開朗明媚的笑容，不吝嗇給予充盈的內心力量。

簡越挨著黎少希，也沈沈睡了過去。

這是他半個月來唯一睡著的一夜。

奶奶自殺的畫面終於在腦海中散去。

他終於聽到了她最後和他說的那句話，原來在對不起之後還有那樣的未盡之語。

──對不起。

──奶奶舍不得你。

舍不得拖累你，也舍不得丟下你。

對不起，簡越。

她的好孫兒。

第二天。

兩人配合得更嫻熟了，黎少希有著滿滿當當的水分，分分鐘搓出一大堆太陽花。

豌豆越的小武器也進化了，在太陽花的加持下，可以噴射散彈，piupiuipiu一大片噴出去，幹翻一地喪屍。

黎少希搖著太陽花瓣吶喊：“太帥啦！”

簡越：“……”

動作僵了那麽一瞬，好在步槍的攻擊範圍驚人，沒有漏網之魚。

眨眼過去了五天。

黎少希倒是回憶起了更多的細節。

他當時玩《植物大戰喪屍》的時候，肝了足足五個小時。

第五天的時候，雲姐喊他：“晚上要出去吃飯。”

黎少希正在興頭上，回頭問：“我能不去嗎？”

老黎聽到了，問他：“怎麽，有作業？”

黎少希：“……”

老黎進屋，看到臭小子在玩游戲，氣不打一處來：“趕緊的，麻利點，三分鐘內下樓！”

黎少希舍不得丟下小豌豆，哀求道：“馬上通關了，這游戲很難的，我走了的話，我隊友一個人……”

老黎理都不理他：“三分鐘，不下來的話你懂得。”

黎少希：“……………………”

他懂。

老黎和雲姐不會等他，也不會強行要他去。

只是等老黎回來……

他一個周也別想碰電腦了！

為了這麽個破游戲，挨一頓罵再失去一個周的電腦使用權？

值得嗎？

黎少希猶豫了，在游戲裏打字：“我這邊有點事，咱倆加個好友，下次再一起通關好嗎？”

小豌豆明顯楞了下，但很快他就回覆他：“嗯。”

冷冰冰的一個字，並沒有給他vx號。

黎少希忍不住又問了句：“要不你加我？”

他剛要把自己的VX號給出去，就看對方說：“沒事，我自己能通關。”

黎少希：“……………………”莫名心一揪。

能通關給鬼啦！

小豌豆的確很強，但再強也是雙拳難敵百喪屍。

沒有他這個太陽花輔助，小豌豆分分鐘被喪屍們撕成豌豆粒好吧。

“改天……”打出這兩個字後，黎少希又刪除了。

這游戲沒有進度保存，現在放棄……下次他倆還得肝五小時。

這眼看著第五天了，馬上要打終極boss，就這麽放棄也太……可惜了。

可是一個周不能碰電腦……

黎少希看看那孤零零站在庭院裏，倔強得豎著呆芽的小豌豆……

罷了。

老子陪你打到底！

黎少希咬牙打下一行字：“你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什麽！”

陪一個陌生人打一個山寨坑爹小游戲，累得手酸肩膀痛還挨餓順帶被老黎罵一個周……

日！

小豌豆要是個女生，都該感動到叫他一聲黎哥哥了吧！

如今再想起。

黎少希只剩下無比的慶幸。

幸虧他沒有退出游戲，幸虧他堅持玩了下去……

否則……否則……

不敢想。

上一次黎少希沒有退出，這一次黎少希當然更不會走。

第六天和第七天的難度更高，他記得小豌豆在第六天的時候受過傷。

這次他不會讓他受傷了……

小魔劍不是吃素的，喪屍BOSS去死！

讓黎少希意外的是，變故發生在第五天的最後一波。

按理說這時候是沒問題的，在他記憶中小豌豆一波清屏，幹掉了所有喪屍……

可是……

最後一個喪屍撲過來時，小豌豆不動了。

黎少希：“？”

那喪屍的爪子極利，一爪子撕碎了小豌豆的小腹。

鮮血溢出，黎少希只覺腦袋嗡得一聲。

他哪裏還待得住，小魔劍爭鳴出鞘，黎少希一刀捅死了喪屍。

簡越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鮮血染紅了白皙的手指。

黎少希一把扶住他，緊張道：“你……”

簡越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聲音很低很低，低到黎少希幾乎聽不清。

“別……”

只是一個字，剩下的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黎少希怔住了，他知道了……

這個時間點，是他說要下線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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