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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小子投胎的時候是不是打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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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大夫拿著CT片子指給許明硯看:病人小腿粉碎性骨折,不過好在是腓骨小頭粉碎性骨折,可以暫時先保守治療,看一下恢覆情況,恢覆的好的話就不用進行手術。

許明硯忙追問會不會留下後遺癥,大夫的回答很官方,“正規治療,一般不會。”

許明硯憂心忡忡地回到病房,護士正給徐喬處理後背上的外傷,光潔的後背上隆起橫七豎八不下六七道瘀痕,青紫交加,有的地方綻開了裂口,洇出鮮紅的血跡。

小孩兒一聲不吭趴在那裏,像是一頭在外面受了欺負的小獸,無辜、憋屈、還有無力發洩的委屈

徐燕兒在旁邊兒一個勁兒抹著眼淚兒跟徐喬解釋,“哥,對不起,爸爸真的是被他們逼得走頭無路了,才會來找哥的,他也不知道那些人竟然大白天就敢打人。”

徐喬無聲冷笑,感覺這些年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一條大魚,被家人一點點刮著魚鱗,淩遲一樣細碎地折磨著他,直到最後開膛破肚為止。

看吧,這就是他的家人,

一遇到危險就毫不猶豫把他推出去擋槍,呵呵。

——操!徐喬你就是個傻.逼。

天下頭一號的大傻.逼!

許明硯在旁邊聽了個大概,氣得額頭青筋直跳,這什麽操蛋一家子,眼前這小丫頭片子長沒長心,徐喬人都這樣了,還特麽跟那兒替他爸開脫呢,還能不能先關心關心病人了。

他幾步走過去,不耐煩把徐燕兒扒拉開,”你,出去,別跟這兒影響病人休息。”

許明硯是個霸道的,跟自家老子都不客氣的主兒,對徐燕兒就更不用說了,語氣裏的鄙視和厭惡毫不掩飾,幾乎是用一種看垃圾的目光冷冷掃著徐燕兒。

男人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命令式的口氣,不容置疑,仿佛你要是敢不聽從,就得先想好承擔什麽後果。

徐燕兒有些瑟縮地拿眼角瞟他,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麽,被許明硯不客氣打斷,“你聽不懂人話,是嘛。”

他自己可以不說人話,但對方聽不懂就是不行。

徐燕兒眼圈兒一紅,“我……”

許明硯壓根兒就不是個憐香惜玉的。

什麽東西,跟這兒哭哭啼啼給誰看呢?

裝特麽什麽無辜,就是欠收拾!

要不是他不打女人,真想抽這女的倆嘴巴子,虛情假意跟這兒惡心人,什麽叫你不知道對方會打人,墳頭上燒報紙,哄弄鬼呢。

合著你們一家子的命是命,徐喬的命就不是命。

你們還敢委屈,徐喬才真特麽無辜呢。

依照許明硯年輕時候的脾氣,收拾這家子人的手段足夠讓他們這輩子都不敢再找徐喬!

他把醫生開的一堆單子不耐煩往徐燕兒懷裏一拍,“你什麽你,趕緊交費去,別耽誤你哥治病,徐喬要真瘸了,你們以後就養著他吧。”

一聽說繳費,徐燕兒傻眼了,下意識去看徐喬。

徐喬把頭扭向一邊。

許明硯看她還跟那兒墨跡,直接上手給人扔出去了,順手把門兒帶上了。

徐燕兒站在門外,心沒來由的恐慌,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和哥哥長得有五六分相似,不會真的是她猜得那樣吧,這人才是哥哥的親生父親?

可是好像又解釋不通,那樣高貴又有錢的人怎麽可能看得上王春枝?該不會——,徐燕兒臉一下子白了,該不會王春枝不是哥哥的親媽吧!!

徐燕兒以前總覺得王春枝對自己比對徐喬好,是做給她爸看的,背地裏還是向著自己兒子。這會兒細想起來,王春枝對哥哥還真是不怎麽在意。

她印象中除了必要的,王春枝好像從沒給哥哥買過什麽額外的東西,而她自己親爸再不靠譜還是會給她買零食的,只不過那會兒她小,舍不得分給哥哥吃。

也因為哥哥能吃上一次零食太不容易,所以他有個毛病,對喜歡吃的東西總愛舔著吃,一點點兒的,珍惜的不得了,就恨不能吃到地老天荒那勁兒。

……

徐燕兒越想越是心驚,想到如果王春枝不是徐喬的親媽,那她自己豈不是和哥哥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了。

哥哥如果知道王春枝對他不好,是因為根本不是親生的,他能原諒她嗎?

病房內,徐喬眼裏洇出一大滴水珠,被他努力睜大眼睛,用力“含”了回去,濃密細長的睫毛輕眨兩下,破碎的水珠子被睫毛吸收掩埋,眉眼一彎,勾出一抹有些不羈的笑意,沖許明硯一揚唇,調侃道,“哥,你嘴挺毒,你自己知道嗎?”

許明硯看著護士給徐喬上藥,心一抽一抽得替小孩兒疼,見他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心裏那份兒憐惜一下就決了口子,汩汩往外冒。

這會兒護士已經幫徐喬處理完傷口,囑咐幾句註意事項,紅著臉出去了。

在護士眼裏,不能說沒有男女之分,但投入到工作當中時,這種概念很模糊,不過剛才這年輕小夥子實在是好看得太不像話。

男人的皮膚比女孩子還要細膩,卻又比女孩子緊致結實,不小心碰到的時候,很難不讓人臉紅心跳,尤其對方還裸著後背,生動流暢的背部線條把少年人的健美淋漓盡致勾勒出來,讓人很容易想到“人體美學”四個字。

藝術之美?年輕的小護士吐了吐舌頭,如果每天送來的病人都是這個類型的,那大概護士就是最考驗人的職業了。

許明硯坐到徐喬身側,伸手摸了一下他頭,“你說你投胎的時候是不是打盹了,攤上這麽一家子人,幹脆棄暗投明做我幹兒子吧。”

許明硯的大手溫暖寬厚,有點兒寵溺呵護的味道,讓徐喬有一瞬間的怔住,勾下頭,默了一會兒,朝許明硯笑笑,

“有煙嗎?”

許明硯看了一眼病房墻上“禁止吸煙”幾個顯眼的紅字,掏出煙盒,抖出一根兒遞了過去。

徐喬接過來,叼在嘴角兒,卻沒問對方要打火機。

許明硯:?

徐喬指指墻上的輸氧裝置,“忘記還有這玩意兒了。”

許明硯:“你倒是細心得很。”

徐喬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朝許明硯眨眨眼,“我的確很細心,你猜猜怎麽練出來的?”

許明硯搖搖頭,“猜不出來。”

徐喬呵呵笑,“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小時候我媽給人做手工補貼家用,要我幫著往工藝品上貼那種很小的珠子,如果貼錯一個,整個工藝品就廢了,結果我第一次就貼錯了,我媽就拿雞毛撣子抽我的手心,我不記得她抽了多少下,只記得自己的手腫了很高,吃飯都拿不住筷子,身上疼了,自然就長了教訓。”

徐喬接著又說,“那年我六歲,我離家出走了,天很黑,呼呼的刮著風,胡同又深又暗,我很害怕,不是害怕人,我怕突然躥出個鬼,於是我又很慫的嚇得跑回去了,這次我媽氣壞了,打得更狠。”

徐喬默了一會兒,低頭擺弄著手裏的煙,道:“——哥,你小時候抽過陀螺吧,我就像陀螺一樣被我媽一巴掌打得轉了個圈兒,然後就像芭蕾舞演員那樣360度旋轉一圈兒,沒站住,一屁股摔在地上。”

許明硯的心被揪得喘不過來氣。

徐喬自嘲一笑,忽然冷了聲音,我這人就是賤,特別他媽賤,賤到以為自己只要對她足夠好,就會化解她對那個男人的仇恨,真他娘扯淡!

我有什麽義務去化解她的怨恨?

我做錯什麽了?

誰來可憐可憐我?

徐喬眼尾通紅,胸口起伏,放在身側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哥,你知道嗎,我被一堆人圍著打,棍子敲在身上特別疼,可沒有我心裏疼得厲害,我媽,我親媽,她竟然連滾帶爬往外跑,就特滑稽,你知道嗎。”

徐喬的淚水控制不住地從眼眶裏滾落下來,擡起手臂抹了一把,沖許明硯笑,笑得很不成功,比哭還讓人難受。

他自己重覆了幾遍“真的特別滑稽”這句話,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要在外人面前太丟人,卻越努力眼淚越控制不住,無聲悲悸,脆弱無助得把許明硯弄得心都碎了。

他以為老天爺對許子睿就夠不公平了,所以總是竭盡所能想補償孩子,寵得沒邊兒。卻不曾想眼前這個孩子竟然是這麽長大的。

天下竟然還有那樣的母親,根本連人都不配做!

他忍不住伸手把徐喬攬在懷裏,輕拍著小孩兒的肩膀,“好孩子,你很好,是他們不配!哥替你出氣好不好,哥最擅長怎麽治人,尤其是治無賴和垃圾!”

徐喬伸手推開許明硯,“不好意思,剛才沒收住,讓哥見笑了,同情我就不必了,我挺好的,老婆貌美如花,事業也開始起步,以後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許明硯吃驚:“你才多大點兒呀,就成家了?”

他言外之意其實是:這也特麽太虧了,怎麽也得多瀟灑兩年,玩兒夠了再往圍城裏鉆。

徐喬挑眉淺笑,“成家早有什麽不好?況且我娶的可是仙女兒,可漂亮了,該天介紹你認識。”

許明硯瞧他提起老婆時,一臉溫柔,想必是小夫妻挺恩愛。對此他完全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他跟妻子屬於商業聯姻,各取所需,談不上什麽夫妻感情,追求共同利益罷了,因此他對妻子也從來沒上心過,至於對方怎麽看他,他根本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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