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落子無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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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卦，乃《周易》而來。
《周易》六十四卦，又各有卦形、卦名、卦辭和爻辭。
而天道占局的卦字，則是這四種卦的形態，對具體事物的概括。
簡單來說，這天道占局的卦字就是為天道所蔔之卦的直接推斷。
卦字則將其四者糅合，得出卦之所向。
而三十多年前的這張卦字，寫得也只有兩個字——紛亂！
南門忌見卦字，自然是知道其中的意思的。
若是三十多年前，他得到了這張天道占局的卦字。他也一定會像石羈所說的那樣，劍出鞘而奪於天下。
天道占局的準確不容質疑，卦字“紛亂”，天下早在多年前就以紛亂。
可紛亂了近三十年，又有什麽結果？
若是商谷當時出山，商谷會落到什麽下場？
李家氣數未盡，出山作亂，無異於謀逆。
這天下雖然在紛亂，倒是當一個打頭陣的反賊是沒有好下場的。
南門忌拿著絲絹的手，已經攥起了拳頭。絲絹被他捏成了一團，他的心也像這絲絹一樣，在收緊在發麻。
他第一次看到天道占局的卦字，雖然是在三十多年前的天道占局。為之神往的他，心中已經沒有了激動。
這道卦字就像一盆冷水澆到了他的頭上，讓他頭皮發麻，讓他瑟瑟發抖。
“難道真的錯了嗎？”南門忌在心中反覆的問著自己。
他不可否，在那一刻，他已經遲疑了。
一個人對別人的懷疑不可怕，對自己的懷疑才是最可怕的。
石羈緊盯著他，一字一頓道：“你明白！浩然七俠，當年是在救你們！然而你們呢？你們布下卑劣的局，用下作的手段，將維護整個江湖的人殺了！你們還有良心嗎？你們也配說是江湖客嗎？”
悲憤的石羈看著眾人，眾人卻不敢看石羈。
滿腔的怒火，已經不是一言兩語就能平息的了。他將直面眼前這些罪魁禍首，而這些人也將要面對石羈的指責。
他們若還是人，就不會逃。
他們若還是人，他們就不會反駁。
“今日，約爾等前來，爾等也知我之目的。隕星閣藏身苗疆追查浩然七俠遇難之事，已有多年。名單上有你們的名字，我也盡數都喚來了！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們竟然真的敢來！你們心中對你們所為之事，就那麽有恃無恐嗎？”石羈怒道。
浩然盟與眼前這股勢力的對決，石羈直接將其搬出了臺面來。
石羈沒有想到，明隱兩派的這些人，竟然也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若是他們視而不見，對他們所為之事心存愧疚，他們今天就不會到這裏來赴約。
“俠義！俠義！明隱兩派的冠名詞！明隱兩派受江湖人敬重愛戴的根本！可是你們這些人，身為明隱兩派眾人，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天理何容？天理何容？”石羈大罵道。
眾人都沒有說話，唯獨肖雲冷笑出了聲來。
“天道占局，本該天下人共有！多年前，江湖上也早有了規定，誰能在天道占局的爭奪中勝出，誰就有權處理天道占局。不管浩然七俠是為了什麽，他們也只不過是爭奪天道占局的一股勢力。我們同樣也是爭奪天道占局的勢力。說到底，這二者並沒有什麽不同。可為什麽到了你的嘴裏，你們就變得如此高尚，而我們就成了下作的人？”肖雲冷笑間，便把話說了出來。
他之所以把話說了出來，並不是要讓他身後的這些人不被石羈說動。這些人當然也沒有那個實力，他之所以說，就是因為他看到商谷谷主南門忌陷入了沈思。
商谷的實力在江湖那時毋庸置疑的，五谷之首，僅次於三宗之下。
商谷在這次宴席中，也是他們一方最有實力的人。若是這個人被石羈給說動了，這場爭鬥恐怕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所以肖雲會將石羈說的層層推翻，讓南門忌不再有顧忌。
南門忌是一個良心未泯的人，他的所作所為，有他的原因。他也同樣會為他的所作所為進行反思。而能讓他徹底改變主意的，只有讓他認為，他的所作所為，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石羈把絲絹交到了他的手上，就是因為看出了南門忌的這一點。
若是南門忌知道，這天道占局的真相，他的決心就會動搖。
事實也是如此，當南門忌看到天道占局之後，就已經動搖了。
所以肖雲會著急，所以肖雲會出來冷笑。
石羈看著他，怒火在臉上不減反增。
肖雲是什麽樣的人，石羈再了解不過。
石羈近乎咆哮的說道：“卑鄙如你，你今天有什麽資格說話？若在場者都如你這般卑鄙，我們現在就動手！大可不必再此多言！”
肖雲也絲毫不甘示弱，拔劍怒指道：“動手？你有什麽資格和我們動手？我們這麽多人！你單憑一人之力，竟然想和我們動手！真是可笑！既然你想死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兄弟們上！”
肖雲的劍已經出了鞘，身後也有附和的人。他劍指石羈，步子已經邁來。
但是在邁開一步之後，他又停了下來。
在明隱兩派排名中的人，除了匡晨一行，竟然無人響應。
羅尋、喬忠沈默不語，南門忌更是沈默不語。
南門忌不動，他肖雲，怎麽能動？
肖雲沒有說動南門忌，這是肯定的。
在場的有暗派還魂堂景衛，有青雲谷、斷魂谷這樣的大門派。但是他們這些人，真正能做決定的不是肖雲，而是南門忌。
南門忌沒有開口，肖雲就算想動手，也不會有人跟著他。
可偏偏這南門忌在這一刻猶豫了，他的猶豫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對他的所作所為不再確信。若是他沈思之後，覺得他是錯的。恐怕這場大宴，最終的勝者就會是石羈了。
南門忌若是退出，不僅今天將奈何不得石羈。日後浩然盟爭奪天道占局，也不會有人來反抗。
浩然七俠能連奪兩次天道占局，作為浩然七俠的傳承門派，誰敢賭浩然盟不能奪得下一次的天道占局？
這是肖雲不想看到了，也是場中許多人都不願看到的。
但他們沒有辦法，因為心是南門忌的，他如何想，不是任何人能夠左右的。
石羈平靜地看著肖雲，他不怕肖雲動手，也同樣不怕南門忌有什麽想法。
他所做的只是在告訴自己，他要報的仇，是該報的。
“我可以理解，每個人對天道占局的理解！不管是要將天道占局大白於天下，還是將天道占局封存於江湖。都是自己的立場。浩然七俠對此沒有強扭，我同樣也不會指責諸位對天道占局的爭奪。”石羈平靜道。
南門忌聞言，緩緩擡頭。
石羈繼續道：“天道占局由道而不由心！可是！當年浩然七俠爭奪天道占局時，從來都是在天道占局的時機成熟時，且在三宗的主持下出手。他們的做法，無愧於天道，無愧於人心。可是你們呢？在天道占局爭奪之後，布下局，謀害浩然七俠！若你們是暗派中人，也就罷了！但你們石明隱兩派的名門，是江湖俠客效習的對象！你們如此做法，有何臉面對這天下之人。你們還有何臉，位列明隱兩派的排名之中？”
面對石羈的質問，很多人都低下了頭。
南門忌面容愁苦，此時心中的煎熬，已經讓他沒有了商谷掌門意氣風發的樣子。
良久。
南門忌低頭長嘆，悲絕道：“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如此！我等無顏再面對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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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六十四卦，又各有卦形、卦名、卦辭和爻辭。
而天道占局的卦字，則是這四種卦的形態，對具體事物的概括。
簡單來說，這天道占局的卦字就是為天道所蔔之卦的直接推斷。
卦字則將其四者糅合，得出卦之所向。
而三十多年前的這張卦字，寫得也只有兩個字——紛亂！
南門忌見卦字，自然是知道其中的意思的。
若是三十多年前，他得到了這張天道占局的卦字。他也一定會像石羈所說的那樣，劍出鞘而奪於天下。
天道占局的準確不容質疑，卦字“紛亂”，天下早在多年前就以紛亂。
可紛亂了近三十年，又有什麽結果？
若是商谷當時出山，商谷會落到什麽下場？
李家氣數未盡，出山作亂，無異於謀逆。
這天下雖然在紛亂，倒是當一個打頭陣的反賊是沒有好下場的。
南門忌拿著絲絹的手，已經攥起了拳頭。絲絹被他捏成了一團，他的心也像這絲絹一樣，在收緊在發麻。
他第一次看到天道占局的卦字，雖然是在三十多年前的天道占局。為之神往的他，心中已經沒有了激動。
這道卦字就像一盆冷水澆到了他的頭上，讓他頭皮發麻，讓他瑟瑟發抖。
“難道真的錯了嗎？”南門忌在心中反覆的問著自己。
他不可否，在那一刻，他已經遲疑了。
一個人對別人的懷疑不可怕，對自己的懷疑才是最可怕的。
石羈緊盯著他，一字一頓道：“你明白！浩然七俠，當年是在救你們！然而你們呢？你們布下卑劣的局，用下作的手段，將維護整個江湖的人殺了！你們還有良心嗎？你們也配說是江湖客嗎？”
悲憤的石羈看著眾人，眾人卻不敢看石羈。
滿腔的怒火，已經不是一言兩語就能平息的了。他將直面眼前這些罪魁禍首，而這些人也將要面對石羈的指責。
他們若還是人，就不會逃。
他們若還是人，他們就不會反駁。
“今日，約爾等前來，爾等也知我之目的。隕星閣藏身苗疆追查浩然七俠遇難之事，已有多年。名單上有你們的名字，我也盡數都喚來了！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們竟然真的敢來！你們心中對你們所為之事，就那麽有恃無恐嗎？”石羈怒道。
浩然盟與眼前這股勢力的對決，石羈直接將其搬出了臺面來。
石羈沒有想到，明隱兩派的這些人，竟然也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若是他們視而不見，對他們所為之事心存愧疚，他們今天就不會到這裏來赴約。
“俠義！俠義！明隱兩派的冠名詞！明隱兩派受江湖人敬重愛戴的根本！可是你們這些人，身為明隱兩派眾人，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天理何容？天理何容？”石羈大罵道。
眾人都沒有說話，唯獨肖雲冷笑出了聲來。
“天道占局，本該天下人共有！多年前，江湖上也早有了規定，誰能在天道占局的爭奪中勝出，誰就有權處理天道占局。不管浩然七俠是為了什麽，他們也只不過是爭奪天道占局的一股勢力。我們同樣也是爭奪天道占局的勢力。說到底，這二者並沒有什麽不同。可為什麽到了你的嘴裏，你們就變得如此高尚，而我們就成了下作的人？”肖雲冷笑間，便把話說了出來。
他之所以把話說了出來，並不是要讓他身後的這些人不被石羈說動。這些人當然也沒有那個實力，他之所以說，就是因為他看到商谷谷主南門忌陷入了沈思。
商谷的實力在江湖那時毋庸置疑的，五谷之首，僅次於三宗之下。
商谷在這次宴席中，也是他們一方最有實力的人。若是這個人被石羈給說動了，這場爭鬥恐怕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所以肖雲會將石羈說的層層推翻，讓南門忌不再有顧忌。
南門忌是一個良心未泯的人，他的所作所為，有他的原因。他也同樣會為他的所作所為進行反思。而能讓他徹底改變主意的，只有讓他認為，他的所作所為，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石羈把絲絹交到了他的手上，就是因為看出了南門忌的這一點。
若是南門忌知道，這天道占局的真相，他的決心就會動搖。
事實也是如此，當南門忌看到天道占局之後，就已經動搖了。
所以肖雲會著急，所以肖雲會出來冷笑。
石羈看著他，怒火在臉上不減反增。
肖雲是什麽樣的人，石羈再了解不過。
石羈近乎咆哮的說道：“卑鄙如你，你今天有什麽資格說話？若在場者都如你這般卑鄙，我們現在就動手！大可不必再此多言！”
肖雲也絲毫不甘示弱，拔劍怒指道：“動手？你有什麽資格和我們動手？我們這麽多人！你單憑一人之力，竟然想和我們動手！真是可笑！既然你想死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兄弟們上！”
肖雲的劍已經出了鞘，身後也有附和的人。他劍指石羈，步子已經邁來。
但是在邁開一步之後，他又停了下來。
在明隱兩派排名中的人，除了匡晨一行，竟然無人響應。
羅尋、喬忠沈默不語，南門忌更是沈默不語。
南門忌不動，他肖雲，怎麽能動？
肖雲沒有說動南門忌，這是肯定的。
在場的有暗派還魂堂景衛，有青雲谷、斷魂谷這樣的大門派。但是他們這些人，真正能做決定的不是肖雲，而是南門忌。
南門忌沒有開口，肖雲就算想動手，也不會有人跟著他。
可偏偏這南門忌在這一刻猶豫了，他的猶豫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對他的所作所為不再確信。若是他沈思之後，覺得他是錯的。恐怕這場大宴，最終的勝者就會是石羈了。
南門忌若是退出，不僅今天將奈何不得石羈。日後浩然盟爭奪天道占局，也不會有人來反抗。
浩然七俠能連奪兩次天道占局，作為浩然七俠的傳承門派，誰敢賭浩然盟不能奪得下一次的天道占局？
這是肖雲不想看到了，也是場中許多人都不願看到的。
但他們沒有辦法，因為心是南門忌的，他如何想，不是任何人能夠左右的。
石羈平靜地看著肖雲，他不怕肖雲動手，也同樣不怕南門忌有什麽想法。
他所做的只是在告訴自己，他要報的仇，是該報的。
“我可以理解，每個人對天道占局的理解！不管是要將天道占局大白於天下，還是將天道占局封存於江湖。都是自己的立場。浩然七俠對此沒有強扭，我同樣也不會指責諸位對天道占局的爭奪。”石羈平靜道。
南門忌聞言，緩緩擡頭。
石羈繼續道：“天道占局由道而不由心！可是！當年浩然七俠爭奪天道占局時，從來都是在天道占局的時機成熟時，且在三宗的主持下出手。他們的做法，無愧於天道，無愧於人心。可是你們呢？在天道占局爭奪之後，布下局，謀害浩然七俠！若你們是暗派中人，也就罷了！但你們石明隱兩派的名門，是江湖俠客效習的對象！你們如此做法，有何臉面對這天下之人。你們還有何臉，位列明隱兩派的排名之中？”
面對石羈的質問，很多人都低下了頭。
南門忌面容愁苦，此時心中的煎熬，已經讓他沒有了商谷掌門意氣風發的樣子。
良久。
南門忌低頭長嘆，悲絕道：“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如此！我等無顏再面對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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