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道淩厲的劍光閃過，劍光之快，以至於田力嘶聲力竭的驚呼都變得無力起來。

全場寂靜，月兒終於收了她那柄利劍。

“小姐叫我給你帶話，從此天地相隔，你與她再無任何關系！”月兒寒聲道。

嬉皮笑臉的月兒都會對石蕩如此，可見蘇磬萍的心中是對石蕩是多麽的怨恨。

“月兒啊！天下好男兒，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嫂子何必如此呢？”田力不經常說話，他也不會說話。

月兒正在氣頭之上，田力還如此說，這不是往劍頭上撞嗎？

月兒狠狠地瞪了田力一眼，怒道：“男人都是如此，爾等負心之人，怎知我女兒癡情？他就算要娶妻，為何不知會小姐一聲？何為夫妻？難道我們女子就該當你男人的藏房之物嗎？且不說我家小姐為你石家如何，單是這份遠嫁之情，他就不該如此！”

石蕩自始至終沒有說話，月兒如此，田力也不敢再多言。

三人就在這後院之中沈默了許久，月兒才緩緩開口。

月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平覆自己的心情。

“長歌與石家，小姐會盡到長歌門主的職責。三年之後，小姐就會出走長歌。往後便不必再有任何牽連。你也莫要去找小姐了！也對，你跟本就沒有找過她。”

“她……她還好嗎？”石蕩如夢初醒，癡語道。

“哼！此時你再來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嗎？”月兒對石蕩再也沒有對老爺的尊重，語氣之中厭惡之意不用多言。月兒沒有回頭看石蕩，剛才那一劍，把石蕩發髻一分為二。她雖然是嫉恨石蕩的，但多少也有些難為情。畢竟以前她還整日“小老爺！小老爺！”的叫喚著。

月兒又繼續道：“多少的艱難險苦小姐不都挺過來了？然而這一切都值得嗎？”

月兒質問，石蕩無言以對，只能嘆了一聲，心情也是失落到了極點。

石蕩多麽希望今天質問他的是蘇磬萍，就算蘇磬萍又鬧又罵石蕩也都是開心的。然而蘇磬萍連見他都不願意，他如何能不失落？

石蕩沒有怪蘇磬萍的毅然，他也沒有資格怪，他能責怪的只有他自己。

“出來吧！”月兒對假山說道。

石蕩聞言，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臉的期盼，瞬間又黯淡了下去。

石蕩不禁嘲笑自己，他是在癡心妄想嗎？怎麽會是她？

假山後出來一個滿臉血漬的少年，衣衫不整的他，還有一臉驚恐。他看向石蕩兩人的眼神時都滿是警惕，顯然他剛遇大難，此時都還有一些驚魂未定。

石蕩疑惑的看著這名少年，少年的臉上有些熟悉之感，但是任由石蕩如何搜刮記憶也沒有記起這名少年的來歷來。

此時的月兒已經沒有了顯然的冷厲和姣橫，而是一臉憐憫柔情的看著這名少年。

月兒柔聲安慰道：“小生別怕，這裏就是石府了！沒事，那些壞人不敢再來了！”

少年聞言這才稍稍鎮定了一些，但看向石蕩時仍還有些不安。

月兒又開口了，但這次不是對少年說得。沒有帶絲毫感情的言語不用分辨，這是對石蕩說的。

“這次來你石府，是奉命帶這名少年前來！”

“他是……？”石蕩疑惑道。

“他是張冶兵，張大師的孫子。長安驚變，張大師也受累其中。張小生已經成了一名遺孤！”月兒語氣雖冷，但卻不難聽出她語氣中的哀傷。

張冶兵？長安驚變？一時間，一股記憶如潮水便湧來，往日的種種在沖擊這石蕩的腦海。那是一段石蕩不願 提起，卻又不能忘記得記憶。

石家一行出逃長安，中途的落腳之處就是張記兵鐵鋪。張冶兵，唐時鑄劍大師張鴉九的後人。張家雖然也沒落了，但憑借張冶兵的本事，張家才得以傳承至今，想不到如今……

石蕩對張冶兵的江湖糾葛並不清楚，他能知道的只是隱隱猜出的。張冶兵與長歌有關聯，但對於張冶兵在這江湖中的關系，石蕩就再難知道了。

月兒的只言偏語勾起了石蕩心中的記憶，也讓他想起了那個慈祥善言的老人。樂安一行，石蕩結了一個忘年之交，鑄槊之諾還讓石蕩惦記了好久。

月兒平淡的話語在不斷的沖擊著石蕩的神經，石蕩急問道：“張老他……張老他怎麽了？”

“唉！說來話長！其中牽連也實在覆雜。我能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不過張老先生卻是為你石家而死。”

“他死了？為我石家而死？”一抹悲傷湧現，石蕩萬分愧疚的同時也不禁哀嘆起來。

月兒輕輕一點頭，沈哀道：“我對長歌以往的了解甚少，關於這件事情也是並不知情。偶聽小姐提起，老門主自長安帶長歌轉移之時，是把一個盒子留在了長安。不久老門主又回長安，想把那件器物取回，但長安已經被敵門占據，老門主久戰不得。為保全大計，老門主不得不放棄。老門主經此大戰重傷，盒子之事便交脫給了張大師。張大師臨危受命自不能推遲，張大師蟄伏長安三年也無從下手。就在前日，敵門退走長安，張大師才有機會下手。張大師武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盒子到手，卻不知何時走漏了消息。樂安張氏滿門，獨剩張小生一人！”

石蕩驚住了，在他接觸不到的那個世界想不到如此兇險。一線天，張冶兵能領人就下石蕩的奶奶，可見其功力。如此高手，在一瞬之間竟然喪了命，而且張氏一族滿門被斬，這是怎樣的力量？

石蕩驚嘆，他奶奶石羅氏帶長歌眾人，在這樣的武林之中立足，可見是如何的艱難，如何的兇險。奶奶以逝，接任門主的正是他的妻子蘇磬萍，蘇磬萍年不過十八，這樣的年紀，卻要做起長歌的門主。石蕩心顫，擔憂、不安一時間充斥在他的心中，他很想去抱一抱那個女孩子。但是現在他卻沒有了哪樣的權利。

石蕩看著張小生，少年也一臉膽怯的看著他。石蕩心疼，想安撫少年。但當他的手一伸出去的時候，張小生卻躲在了一旁。

“盒子？究竟是怎樣的盒子？竟然有這麽大的能量？”石蕩不解，想細問。

月兒卻說不出來了，月兒對於長歌的秘密知道的實在是少。若不是蘇磬萍提起，估計她連前因後果都說不出來。

石蕩反覆思索月兒的話，好像也想起了什麽。

奶奶一線天之後的確回了長安，原來奶奶回去，竟然是這個原因。奶奶出長安之時，留盒子在長安。

“出長安！出長安！”石蕩不停的思索著，出長安，石蕩可是跟石羅氏在一起的。而他奶奶何時留下盒子，留在何處，他再難想起來。

“吳益！對！吳益！”石蕩猛然想起出長安之時，奶奶的確把一個盒子交到了吳益的手中。

當時石蕩之時想那盒子中定是有什麽貴重之物，用來賄賂吳益的一些金銀而已。想不到這盒子竟然會如此重要，這麽重要的盒子，為什麽奶奶會用來賄賂吳益呢？

石蕩想不通，也不知道石羅氏的意圖。

月兒當然是不知道石蕩的想法的，月兒輕輕的解下張小生身後的行囊，打開囊中的盒子，遞給石蕩道：“這就是那盒子，奉小姐之命，交這盒子交與你。你且妥善保管。”

石蕩接過被鮮血染紅的盒子，心頭十分不是滋味。為了這樣一個盒子，奶奶被重傷喪命，張老更是搭上了全族的性命。這盒子到了石蕩的手中不可謂不重。

“你就是石蕩嗎？”少年用稚嫩而怯弱的聲音試探的問道。

“對！就是我！”石蕩立馬就回道。

“這是爺爺打造好的長槊，說是給你的。爺爺臨終時，將這盒子和這長槊托付於我。說我務必要將它們交到你的手中！”少年開口道。

少年把這一切說得很平淡，但石蕩卻知道，這幾句話比萬金還重。張冶兵一個把承諾看得比生命還重的人，為了承諾，他可以不顧性命。

不僅對石羅氏的遺托如此，就連對石蕩的玩笑許諾都是如此。

石蕩接過長槊，久久不能說不出話來。

“田力，叫仲叔帶小生下去換身衣服。”石蕩輕聲道。

田力聞言，剛轉身，就見石仲正好端著四杯茶上來。

石蕩對石仲笑道：“仲叔來的正好……”

石仲一臉笑意，走到石蕩面前。而此時石蕩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因為他看到石仲的笑容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說是奇怪，但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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