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州城破，石蕩組織人手來重建澧州，石蕩留下秦源在澧州重建，自己則回了朗州。

朗州軍半月便經四場大戰，雖然都以大勝告終，但朗州軍自身也損失了不少人馬。石蕩整軍的同時，還在日覆一日的練兵。

他知道，在這個時代裏，懈怠就意味著自殺。弱肉強食，成王敗寇，這個時代不會寬容任何人。弱者註定將會被淘汰。

這天，石蕩自軍中回府。一天的監訓，石蕩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

無論石蕩到何處，田力都會跟著。楊水生不在，田力就充當石蕩衛士的職責。田力跟著石蕩到江陵赴會，這做起衛兵來也算輕車熟路。楊水生雖然是一個稱職的內衛，但是卻不是上打臺面的人，楊水生說話、行事過於隨意，這也是楊水生不能跟隨石蕩去江陵赴會的原因。

石蕩走進石府，整個人都快塌了下來。石府的那種熟悉之感，讓石蕩頓時就像倒頭大睡。並不是說石府的格局多麽讓人酣睡，而是石府對於石蕩而言那種獨特的舒心感，或許這就是家的感覺吧！

石蕩想著，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不遠處的臥房。心中不由嘆道：“多久了！枕邊之人終究不會回來了！”

石蕩哀嘆，顯然是對那場誤會心中有愧，說是誤會，但石蕩終究越界了。他現在的如何思念，只會被當成孤獨時的寂寞感。

石蕩沒有徑直的往房中走去，而是來到了一座新建的樓臺之下。

海雲軒，三個令人熟悉，又令人懷念的字。一模一樣的樓臺，一模一樣的器物。就連樓臺上唯一的閣房，都讓人布置的如黑狼山一般。只是這個海雲軒再也見不到雲，閣房中也再也不見故人。

石蕩不願再進去，他怕心中的悔恨、思念再次湧上心頭。

“將軍這樓房真是建的精致，只不過這名字倒是取得有幾分怪！海雲軒……海雲軒，只是很難見海雲啊！”田力不假思索的說道。

石蕩嘴角抽動，不禁笑了起來。這笑是沒有聲的，仿佛在嘲笑自己。重重嘆了一聲，石蕩不由自嘲道：“是啊！這終究不是真的海雲軒！”

田力沒有跟石蕩到過黑狼山自然是不知道石蕩的言中所指，田力答不上話來，便也不再多言。

突然，田力喝了出來警惕道：“什麽人？”

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田力的話，但田力已明顯感覺到了石府中奇異的氣息。

石蕩沒有說話，但手早已成拳。

田力立馬拔出了佩劍，警惕的盯著不遠處的假山。

田力緩緩挪步，全神貫註的鎖住假山的一處。田力已經要發力了，就在田力一躍而起之時，假山後一掠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的速度極快，絕不是田力可以匹敵的。

只見那人在空中一個翻騰，劍瞬間拔出。

田力呆住了，一動也不敢動。因為那柄寒光之劍已經架在了石蕩的脖子上。

太快了！田力根本來不及反應。他雖然已經被架住，但手裏的劍被其緊緊攥在手中。田力已經準備好了，只要那人一揮劍，他就會第一時間給於反擊。雖然那種代價是頭顱落地，但是田力不會又絲毫的猶豫。能給石蕩一點逃生的機會，他就不會猶豫的。

石蕩沒有動，因為看到那張人臉之時，他就忘記了移動。他知道，這人根本不會傷到田力的。

田力疑惑，但當他轉頭之時，他也放下心來。

“月兒？竟然是你這臭丫頭，快把劍拿開！”田力嬉笑道。

月兒沒有收劍，但田力已經退開了。一拍月兒的肩膀，田力又道：“好你個月兒，幾年不見怎麽如此厲害了？都能把劍架在我脖子上了！”

任田力如何打招呼，月兒都沒有一點反應，看那冷若冰霜的臉一點都沒有跟田力嬉鬧的意思。

田力納悶，月兒這丫頭平日凈喜玩鬧，調皮搗蛋的她早就和田力他們打成了一片。此時突然板起臉來田力有些不自然起來。

田力急忙道：“月兒！你這是幹嘛？怎麽拿劍指著將軍？快放下！”

“你這負心漢，還有建這海雲軒，真是不要臉！”月兒寒聲道。

“月兒！你怎麽和將軍說話的？”田力立馬責怪道。

“住嘴！再舌燥，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月兒突然一轉臉，怒視田力。嚇得田力頓時不敢說話了。看月兒這樣子，田力可不認為月兒實在開玩笑。

“說！你為什麽要做如此無恥之事？小姐不在，竟然在石府大張旗鼓迎娶別家少女？”月兒劍指石蕩怒斥道。

石蕩沒有說話，因為石蕩知道無論自己如何解釋，自己終究做了那違背諾言之事。

“怎麽？說不出來了是吧？我看你這紈絝子弟本性本就骯臟，害我家小姐還如此中意你遠嫁朗州城。你這麽做就不怕辜負了我家小姐嗎？”月兒越說越急，越說越委屈，都差點哭了出來。

不過看著這張厭惡的臉，月兒又把淚水咽了回去。

石蕩還是沒有說完，低著頭一臉慚愧，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在朗州城尋歡作樂子時，是否能想到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在那天山寒窟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為了你，為了你石家，為了你石家的長歌！我家小姐不但要獨對寒窟異獸，還要抵禦隨時襲來的寒潮，小姐身上多少傷，為了你這麽一個負心漢，她受了多少折磨你知道嗎？長歌門主之位爭奪之時，小姐差點就喪了命！這些你都知道嗎？你知道？”月兒說道動情之處，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月兒一抹淚水，直接一個閃身，把劍頂在了石蕩的喉嚨處，聲嘶力竭的質問著。

石蕩沒有反抗，喉頭已滲出血絲。石蕩的呼吸在痛，眨眼在痛，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無不在劇痛著。

蘇磬萍為他做了這麽多，而他……

石蕩在悔恨，石蕩在懺悔。蘇磬萍上天山，石蕩無時無刻都在掛念，而此時他要說出來卻顯得那麽的可笑與虛假。

田力聽了半天，總算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田力勸道：“月兒！月兒！”

“別說話！再說話我就斬了他！”月兒像一只憤怒極了的小豹，撕牙咧嘴的怒吼著。

“最後一句！最後一句！”田力求道，他平日裏兄弟們都責怪他沈默寡言，而此時多說話就是大忌了。他不說，他還真怕月兒發瘋把石蕩給傷了。

“說！”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將軍迎娶楊柳青小姐是事出有因的，將軍也是被逼無奈，出於朗州局勢考慮， 這才不得不迎娶她！”田力盡最大努力辯解道。

“楊小姐！喲！叫得好親切啊！你忘了小姐在朗州之時是如何對你兄弟的了嗎？”月兒質問道。

田力、司新知五人隨石蕩一家到朗州，石蕩沒有了親人，就如他們沒有了親人。在長安之時，石蕩的奶奶對兄弟幾人十分照顧，衣著起居都是石蕩的奶奶幫忙置辦的，他們的待遇與石蕩相差無幾。石蕩奶奶命絕朗州之時，幾兄弟還痛哭了好一陣子。

石蕩奶奶不在了，蘇磬萍卻充當了那個角色。小到穿衣住食，大到線牽姻緣。蘇磬萍對他們就像對親兄弟一樣，他們自然是記得嫂子的好的。

田力無言以對，只等低下頭來。

“好！你迎娶楊家那位小姐，我暫且信你被逼無奈。那夜我小姐撞見你與楊家小姐在床上纏綿難道也是被逼的嗎？”月兒怒斥道。

月兒見石蕩不開口，有朝石蕩吼道：“說！不說，我一把火燒了石府！”

石蕩這才緩緩開口道：“唉！我有愧於磬萍！”

月兒聞言仰天長嘯起來，狀若瘋狂的揪起田力，喝道：“聽到了嗎？他自己都承認了？好一個負心漢，現在你還要為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主子辯解嗎？”

田力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月兒，拼命的搖了搖頭。

月兒丟下田力，轉身一劍就對這石蕩斬去。

“不要啊！”田力大叫，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劍光一閃，便過了石蕩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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