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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情敵(2更2)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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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箴卻並未受到影響,反倒異乎尋常平靜地問。

皇甫華章的目光便在許心箴面上停留下來。

許心箴委屈下來,手指絞著衣角:“她們兩個究竟誰才是我的念念?浩然要下班回來了,我得趕緊認出來,不然待會兒又怎麽向浩然交待?”

她轉過身去,依偎在劉太肩頭落淚:“浩然好久沒回家來了,如果他回家來卻認不出女兒來了,他也許就會以為走錯了路,就不會再回來了,可怎麽辦?”

劉太也趕緊安慰:“不會,不會的啊。”

皇甫華章這才收回目光,靜靜凝視時年:“我不是想故意瞞你,可是你忘了那四年你的狀態麽?你嫁給了向遠,我怎麽能讓解憂回到你身邊,難道叫向遠‘爹地’麽?況且你那時候也有一定的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癥狀,那時候你的性子不是原本的你,所以我也不放心將解憂送回你身邊。”

“再說……”皇甫華章皺眉:“你那時候記憶破碎,你連我都不記得了,連那時候你我的獨處都忘記了,我就怎麽能平空帶給你一個女兒?”

他說著擡起手,情不自禁撫在她額角:“便是現在你也還沒有完全恢覆,不是麽?你是不是還記不起當年你和我在黑暗裏的情形?如果你已經想起來了,你自然會想起解憂;可是倘若你還是想不起來,那我將解憂帶到你面前,你還是只覺得驚嚇,不是麽?”

他的話從字面聽起來仿佛沒有錯,也很符合邏輯,可是……時年心底就是覺得不對啊。

她剛剛認定,那個陪她在黑暗裏,壞壞地跟她偷吃了禁.果的是湯燕卿啊。可是怎麽會跟皇甫華章有了女兒,難道她還跟皇甫華章……有過那樣的親密?

可是,怎麽會,怎麽會?!

時年的情緒接近崩潰,她無法找到一艘時光機穿梭回當年去,可是她現在卻又自己都無法盡數想起從前。她越是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腦海裏就越是迷惘。

她像是在迷霧森林裏迷了路,左沖右突卻怎麽都找不到方向。

就在這時,解憂走上前來輕輕扯了扯時年的衣角。

小小的輕觸,卻神奇地立即叫停了時年的迷亂。腦海深處仿佛有警鈴刺耳響過,她立即清醒了過來。蹲下,與解憂的視線平齊:“怎麽了?”

不管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論當年那個人究竟是誰……就算有人犯錯,也都是大人的錯。孩子是無辜的,她沒資格在孩子面前發火。

解憂怯生生地伸手過來,卻停在她臉頰前。

時年的淚一下子又湧了出來。她明白,孩子是想給她擦淚,卻有點不敢。

她便落淚微笑,伸手捉過解憂的小手,帶解憂去撫她的面頰。

解憂這才微微笑了,幫她擦掉眼淚,然後悄悄地問:“你是不想當解憂的媽咪麽?是不是解憂不好,解憂不乖?”

時年伸手一把將解憂抱進懷裏,用力用力地搖頭:“不是,不是。都是媽咪不好,是媽咪不乖。媽咪不是不想當解憂的媽咪,媽咪只是……突然才知道解憂的存在,所以有一點無法原諒自己。”

“解憂都四歲了,可是媽咪卻才抱住解憂。媽咪真壞……”

今生第一次投入媽咪的懷抱,雖然這個媽咪還陌生,可是那天性的維系卻還是讓解憂放心地依偎進媽咪的懷抱,伸開小手也緊緊抱住了時年。

“媽咪不哭。都是因為解憂原來在中國呀,才來到M國而已,所以媽咪也才知道解憂呀。如果媽咪在中國的話,就會早一點見到解憂了。”

小小的孩子,還在曲用地域的差別來幫她開解。時年心下又酸又甜,只能將解憂抱得更緊。

解憂在時年耳邊悄悄地說:“媽咪見到解憂之後,可不可以再也不要跟解憂分開了?解憂好不容易才見到媽咪,解憂不想再沒有媽咪了……”

時年的視野早已被淚水迷蒙,抱緊懷中小小的身子,用盡全力點頭:“媽咪再也不會跟解憂分開了,媽咪發誓。從前都是媽咪不好,以後媽咪一定會當一個好媽咪。”

病房中的人無不動容,許心箴和劉太早哭成一團,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皇甫這一刻也落下了眼淚。

他個子高,淚便一顆一顆地高高落下來,映著燈光,砸到地面。

只是他藍色的眼睛裏卻光芒閃爍,那是微笑和欣慰。

他便深吸一口氣:“看到你們母女這樣,我就放心了。明早我就去警局,去之前我會將解憂送到你那裏。”

皇甫華章說著走上前來,輕輕拉開解憂的手:“解憂我們先回家吧。明早爹地再送你去見媽咪。”

解憂依依不舍,回頭盯住時年:“媽咪不跟我們一起回家麽?解憂和爹地、媽咪不是應該住在一個家裏麽?”

皇甫華章蹲下,伸手將解憂抱起來向外走,柔聲哄著:“明早爹地就送你去見媽咪。好了,跟媽咪和外婆白白。”

懷中空了,看著皇甫華章抱著解憂朝外去,時年的心都仿佛被剜了出來。

不知道的時候倒也罷了,而倘若一旦知道自己在這世上已經有了一個女兒,而在長長的四年裏自己竟然沒能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時年便怎麽都放不下了。

她奔上前捉住解憂的小手,跟皇甫華章低聲請求:“不如今晚就讓解憂跟我在一起吧,行麽?”

皇甫華章回眸望著她,眼底湧起無盡的哀傷。

卻搖了頭:“今晚不方便。解憂的衣物用品還都沒有整理,她不習慣的。明早我會帶她去見你,今晚我們先走了。再見。”

解憂好乖,即便也舍不得媽咪,卻聽得懂爹地語聲裏的決絕。便收回了小手,兩只手捂住小小的臉孔,伏在了皇甫華章的肩頭。

她沒讓時年看見她的臉,可是時年如何能不知道解憂在哭?!

終於還是忍不住,時年回身跟劉太交待了幾句,便抓過自己的公事包追了上去。

“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今晚到你那裏叨擾一晚……我想陪陪解憂。”

皇甫華章停步回身,深深凝視時年,然後悠然微笑:“好。”

解憂登時高興得擡起頭來拍起手來:“太好了,解憂和爹地、媽咪一起回家了!”

在小孩子的眼裏,一家三口人一起回家才是天經地義的事。這是她這麽多年從未體嘗過來的,而今天終於可以美夢成真。

她的歡喜,那麽透明,那麽璀璨,耀人心目。

燦爛得叫時年的心裏,那樣無法控制地疼。

車子開到城堡的時候,時年接到了湯燕卿的電話。

他近乎撒嬌地問:“怎麽還不回來呢?我在你公司外等了兩個小時,都沒見你的影子。我買好菜了,回去一起煮啊。”

時年黯然:“對不起……我今晚,有點事,不回去了。你也回家去睡吧。”

---題外話---【稍後第二更】

☆、355.355你會不會,離我而去?(第二更)

時年說完這幾句話,便逃也似的匆匆忙忙掛斷了。湯燕卿再打過去,時年已經關機。

整個世界仿佛倏然靜了下來,他坐在車裏,便連自己的心跳都聽不見了。

原本之前的這整整一整天,它都是在熱烈地跳動著的。之前等待的這兩個小時,他更是跟個剛剛墜入愛河的毛頭小子一樣,滿心都充滿了熾烈的盼望。可是現在,它卻好像不跳了。

她太了解他們的技術手段,她知道倘若她不關機的話,他可以讓關椋用技術手段定位她的手機,到時候就會知道她在哪裏。

可是她忘了,他是湯燕卿啊,他是行為分析的專家。就因為她的關機,反倒讓他不用動用技術手段,都能立即猜到她在哪裏——這世上,又有什麽地方是她去了卻不想讓他知道的呢峻?

只有一個答案。

他承認他是個小氣的男人,尤其對她。在經歷過這麽多之後,他不喜歡讓她單獨去見皇甫華章或者是向遠。可是他卻也相信她,明白她,所以倘若她無論從公從私,需要去見皇甫華章的話,他也都能理解鯽。

她又何必這麽關了手機呢?

他自己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可是這時候就是覺得仿佛整個世界都轟然向他關上了大門,將他排斥在外。

她究竟是怎麽了?

正如小麥她們說的,昨晚他跟她正式公開了關系,昨晚是他和她的小洞房花燭。昨晚的徹夜相守,反倒讓他今天還是舍不得離去。所以他給自己找了許多的借口,甚至做好準備要被那幾個丫頭笑話,今晚也非要再擠進去不可。

可是今晚,她卻說她不回來了。

還要他回自己家去睡。

這真是要讓他發瘋的節奏啊!

片刻的怨婦情緒過後,他便掏出了手機。

不好意思,他湯燕卿從來都不是甘心自己躲起來捧著心口獨自疼的人。

他直接給皇甫華章打電話。

手機響了幾聲,皇甫華章才接起來。語氣中仿佛還洋溢著微笑。

湯燕卿輕輕咬了咬唇:“大表哥,出來聊聊唄?”

皇甫華章倒笑了,淡淡的:“不是約好了明早警局見麽?還剩下十幾個小時而已,又何必這麽心急。”

“話不是那麽說,”湯燕卿也耐下性子來,一邊說話一邊仔細分辨手機那邊傳來的動靜。仿佛有小孩子的歡笑聲,是那種還沒學會克制的爆裂開的笑聲,天真無邪得刺穿空氣:“明天見面之後得交談,都是要記錄在案的,是正式的筆錄。到時候說什麽都沒有回環的餘地了。”

“今晚不一樣,今晚還是咱們表兄弟兩個的私人交談,沒有筆錄,沒有負擔。”

皇甫華章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也許還有話需要私下裏跟你交換?不必了。”

湯燕卿也不介意地笑:“既然大表哥不方便出來,那就算了。”

掛斷了手機,湯燕卿便直接開車上山,警車呼嘯著沖到城堡門口,停下,警燈卻還在呼嘯。

傭人見狀急忙稟報,夏佐從窗口向外望著,哼了一聲:“不用理他。”

湯燕卿也不急不忙地下了車,不關警燈,就斜靠在車門上慢條斯理地抽煙。沒有上前敲門的意思,卻也分明不打算走了。

看門的傭人上前詢問,他只笑瞇瞇地道:“明早約了你們先生在警局見面。為了避免今晚出現不測,我就在門外等著,恭候明早接你們先生去警局。你不用管我,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我就在這兒等到明早。”

警燈那麽閃,警笛聲那麽刺耳,在這夜晚如何都遮擋不住。

時年陪著解憂玩兒,也還是發現了。

她很是皺眉,也發現了皇甫華章因此而煩躁了起來。

皇甫華章手指捏住咖啡杯沿兒,指尖都在微微顫動。

不過皇甫華章就是皇甫華章,他掩飾得很好,只淡然說了聲:“湯燕卿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聊了?”

時年心下嘆了一聲,心說:他一向都這麽無聊來著。

只要是關於她的事情上。

她將解憂放下,嘆息一聲說:“對不起,他是我惹來的。我下去跟他說一聲。”

解憂擔心地握住時年的手:“那個人會不會傷害媽咪?”

時年搖頭:“不會。那個人只會保護媽咪。”

解憂迷惘地搖頭:“可是應該是爹地保護媽咪的,不是麽?”

在小孩子的邏輯裏,媽咪身旁的護花使者理所當然應該是爹地呀,怎麽還會另外有一個人?

時年耐心解釋:“因為……他是警察叔叔啊。”

這一刻真的太感謝他的職業身份。警察叔叔可以保護任何人,而且合理合法。

解憂便笑了:“解憂明白了。”

皇甫華章望著這一幕,卻忍不住瞇起了長眸。

今晚,他要的不是這樣。

他便起身:“我陪你下去。”

“不用了。”時年不假思索地拒絕:“先生陪解憂吧。”

時年自行下樓,深吸口氣走到湯燕卿面前。

她搶先承認錯誤:“對不起……只是我也遇到一點自己還沒想到怎麽跟你說的事,所以我才選擇了關機。不是要故意逃避,可是請至少讓我先逃避一個晚上。”

“怎麽了?”他瞇起眼來凝視她,想要裝作不在意,可是其實還是緊張得指尖都冰涼了:“難道又發現了大表哥得好,想要回到他身邊了?”

時年嘆口氣,白了他一眼:“別胡說八道。”

他便笑了,扔了手裏的香煙,踩滅在地下:“不是這個就好。那就沒什麽我接受不了的。”

這哪兒還是警探啊,簡直就像個情緒化的毛頭小子。時年心下又是疊聲地嘆氣,可是唇角卻也因此而忍不住放松地輕輕勾了起來。

此前是真的太震驚,完全不知道該怎麽理解和消化解憂的出現,更不知道該怎麽對湯燕卿說。

更何況皇甫華章言之鑿鑿說解憂是他們的孩子。

這是一個驗DNA如家常便飯的時代,她相信皇甫華章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不是謊言。否則一個DNA檢驗就能戳穿一切。

更何況……她跟解憂之間的心靈感應更是不容抹殺,況且就連母親都錯認了她和解憂。這些不用DNA檢測的證據早已給了她確定的答案。

所以她就陷入更深的迷惘:難道當年皇甫華章真的跟她在一起過?或者說,當年她的初次……不是給了湯燕卿麽?

那些迷惘疊加起來,於是最初的那一刻,她本.能地選擇了逃避,關了手機。

可是這一刻,面對他的臉,她發現自己忽然沒有那麽害怕了。

不管曾經犯過什麽錯,都已經是四年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倘若他不能接受她的女兒,或者他如果不能接受她當年有可能在黑暗中跟皇甫華章發生過什麽……那他就也不配擁有現在的她。

如果他真的愛她,如果他有他自己所說的那麽愛她,那他一定能夠接受眼前這一切。

而且,她也相信他。

她便深吸了一口氣,望住他的眼睛:“……我,有女兒了。”

“你說什麽?”湯燕卿下意識便垂眸去猛盯她的腹,眼睛裏閃著驚喜,卻喃喃道:“這麽快就有了?昨晚的麽?不可能啊……那是新年大趴那晚的?”

不管怎樣,他都上前來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時年心下又苦又甜,伸手推開他:“不是。我的女兒……已經四歲了。”

“你說什麽?”湯燕卿猛地擡頭,緊緊盯住她:“四歲了?”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刻面對他同樣錯愕的眼神,時年還是覺得有一點點的無法面對。

她垂下頭去:“是。皇甫華章說,是我跟他的孩子。我也相信他的話。”

她努力微笑,眼中還是被淚意模糊:“她叫解憂,我很愛她。她說過去的四年她都沒有媽咪,我答應她,以後再也不會跟她分開。”

湯燕卿楞楞地望住時年。

他做好任何準備了,他說過只要不是她要跟他分手,他什麽都能接受。可是這一刻他還是發現,他的話說得太滿了。

這一刻,他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時年擡頭望著他的眼睛,眼底淚光閃動:“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就像我自己最初那一刻的震驚。所以我現在將選擇權放在你手裏:你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離去。”

“這是你的權利,無論你怎麽決定,我都不會怪你。”

---題外話---謝謝如下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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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356錯的不是你,是我(2更1)

時年說得盡量灑脫,可是一想到兩個人真的有可能而這樣分開,眼淚還是忍不住地跌落下來。

她背轉身子,不想對著他流淚。

解憂扒著窗子,一直都在擔心地關註著媽咪。就算爹地想將她抱走,她也不幹。

於是這一刻瞧見了媽咪竟然背轉了身子在哭,解憂便受不了了,推開爹地的阻攔,不顧傭人們的勸說,一溜煙跑下樓來。

小小的人兒沖進燈影裏,徑直跑到湯燕卿面前峻。

“警察叔叔是壞人!”

小小的人兒,大眼晶燦,小拳頭攥得緊緊的鯽。

時年也沒想到,連忙擡眸望了一眼窗口,見皇甫華章立在窗口望過來。隔著夜色,隔著窗簾,看不清他面上神色。

時年顧不上自己的眼淚,急忙搶上前去,一把將解憂抱起來。盡量平靜地問:“解憂怎麽下來了?解憂上樓去,跟爹地呆在一起,好不好?”

解憂卻不妥協,隔著時年的肩膀還沖湯燕卿用力瞪著:“不許傷害解憂的媽咪!”

這世上最奇妙的就是母子連心,每個小人兒就算只有小小幾歲,也都會保護自己的母親。這世上並不都只是母親保護孩子,孩子保護母親的心,也許來得更直接,更純粹,更無畏。

可是這樣的情勢卻讓時年更難面對,她直覺抱著解憂便想離開。湯燕卿還沒有給她回答,也許還在猶豫……其實也許這沈默和猶豫本身,就也是回答了吧?

所以請原諒她這一刻還是生了膽怯,她不想面對他,她想趕緊抱著解憂躲回城堡裏去。

可就在這一刻,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沙啞的嗓音。

“你說你叫解憂,是麽?”

他的嗓子沙啞了……

他對解憂說話了……

而他的語聲裏沒有憤懣,沒有怨恨,反倒——滿是柔軟。

時年的腳步便不由得停頓,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可是手腳卻反倒更加冰涼。

她期盼,可是她卻也又恐懼。

隨之身後傳來穩定的腳步聲,不疾不徐,不猶不豫。

他走到了她的身邊,就立在她身側,垂眸望向她和解憂。

她聽見他輕輕一聲嘆息,隨即便輕輕地笑了,就在她耳邊:“我終於知道,你小時候長什麽樣子了。”

她便一顫。

解憂朝他揚起藍色的眼睛,毫不示弱:“對,我就叫解憂。大名皇甫解憂,小名呦呦!”

小孩子背得最熟的臺詞就是自己的名字。舉凡什麽大名、小名,都快成了條件反射,只要有人問起,就能一連串都一起說出來。

時年緊緊抱著解憂,不敢轉頭望向身邊的人。

他輕哼了一聲:“這個名字是你爹地給你取的?”

解憂依舊氣場不滅:“對,就是我爹地取的!”

湯燕卿忽地撲哧兒笑了:“嗯,不錯。回去告訴你爹地,這個名字取得可真好。要是換成我,也取不出這麽好聽的。”

聽見警察叔叔誇讚自己的名字,也肯定了爹地,解憂這才笑了:“謝謝叔叔。”

這一大一小之間仿佛和解了,可是時年卻放松不下來。

他的態度也許只能證明他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罷了,對於名字的評論也許只是不痛不癢的寒暄而已……卻不等於他能接受她有了女兒的現實。不是麽?

湯燕卿卻忽地伸過手臂來,在時年耳邊說:“給我抱抱,行麽?”

他又歪頭對解憂說:“警察叔叔不會傷害小朋友的,對不對?”

解憂便也點頭。在小孩子的觀念裏,警察叔叔就是正義的象征,是最可以相信的人。於是解憂便向湯燕卿伸出了手臂去。

時年遲疑,可是湯燕卿已經接住了解憂的手臂,自自然然地將解憂從她懷中接了過去。

時年懷裏沒有了屏障,目光便只能直接地撞上他。

看見他雖然看似放松,卻實則悄然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解憂抱在了懷裏。還仿佛擔心抱錯了姿勢,於是不敢用力。

他高高挑著長眉凝註解憂:“那你想知道我叫什麽名字麽?”

解憂認真地點頭:“想知道。”

他柔軟地笑:“我姓湯,就是牛肉湯的那個湯;叫燕卿,小燕子的燕,卿呢……”前面兩個字都能通俗易懂,最後這個字對小孩子就比較難解釋了。他一時卡殼兒,搜腸刮肚。

解憂卻睜大了眼睛:“浪子燕青?”

湯燕卿一個猝不及防,忍俊不已:“你怎麽知道?”

解憂認真地解釋:“我在中國有一個老老爺爺,他每天中午睡午覺都要聽評書聯播。可是他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可是解憂睡不著,就記住了。”

雖然此燕卿不是彼“燕青”,不過至少能讓小孩子記住。湯燕卿便長眉飛揚,忍不住含笑望了時年一眼,點頭道:“好吧,那我浪子就浪子吧。”

一大一小竟然說了這麽多。

時年緊張得腳趾頭在鞋子裏都勾了起來,全然無法判斷接下來究竟是什麽結果。

終於,皇甫華章親自出現在了門口。迎著他們兩個走過來,不理他們兩個,只伸手向解憂:“解憂來,到爹地這兒來。”

解憂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去了皇甫華章懷裏。

皇甫華章依舊看也不看兩個大人,只抱緊懷裏的小女兒,柔聲說:“早就過了解憂睡覺的時間了。我們回去洗澡睡覺了。爹地給解憂繼續講昨晚的故事,好不好?”

解憂遲疑了一下,回眸望向時年:“可不可以今晚讓媽咪陪解憂睡?”

皇甫華章愴然一笑:“Baby-girl,從前沒有媽咪的時候,解憂也可以乖乖睡覺啊。聽爹地的話,不管解憂身邊多了誰還是少了誰,解憂都不要打亂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解憂似懂非懂,卻也為了讓爹地開心而點了頭:“好,解憂聽爹地的話。”

皇甫華章抱著解憂,就當外面的兩個人如同不存在一般,徑自走回城堡去。

望著漸行漸遠的兩個人的背影,時年不可控制地轉頭只朝向那個方向。可是她不能就這麽直接奔上去,因為湯燕卿還站在另一邊。

兩邊,截然相反的方向,卻也都是她放不下的。如果這時候有魔法,能將她一分為二,各自分上一半,該有多好。

湯燕卿靜靜凝視著她。

她的肢體語言,已經透露了她的心跡。她的頭大角度偏向那個方向,她的腳尖也下意識朝向那個方向。

湯燕卿聽見自己心下小小悵惘的嘆息。

可還是傲然地兩手叉進褲袋,輕輕揚起頭:“去吧。”

時年一怔,以為是自己的幻聽,猛然回頭望向他。

他說讓她“去吧”?

他是什麽意思?是說讓她跟皇甫華章去吧,然後他自己轉身離去。從此割舍下了?

她緊緊盯住他的眼睛。

清傲的男子依舊昂首而立,身周有一縷掩不住的愴然,卻,依舊傲骨嶙峋。

他迎上她的目光,長眉微微一聳:“沒錯,你沒聽錯,我是叫你去吧。我就在樓下等著你,等你放心了,我再帶你離開。”

“你說什麽?”時年心下狠狠一顫:“你說你會在樓下等著我?”

“嘁……”他笑起來:“自然要在樓下等你。不然難道我這麽大人,還跟解憂你爭我奪麽?我這人一向知道自己臉皮厚,可是這樣的事兒卻也還是幹不出來。”

“你去吧,陪幫解憂洗澡、講故事都可以。就算決定了今晚陪解憂一起睡,也沒關系。反正我就在樓下,只要你想離開了,隨時可以下樓來。”

猝不及防,時年的鼻子忽地酸了。

她深吸口氣,緊緊盯著燈火闌珊裏的他:“為什麽?”

為什麽你肯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為什麽你沒有發脾氣?

為什麽你沒有傲嬌地轉身離去?

他兩手叉著褲袋,傲叫地轉了轉頸子:“你知道。還問?”

你知道的,我有多愛你。你知道的,我說過的我會如何地愛你。

你知道,何必還問?

淚花湧滿眼睛,眼前都是一朵一朵晶瑩的花瓣。

時年深深吸氣,不想讓眼淚這麽流下來:“你……不生氣麽?”

“生氣?”他笑起來,終是忍不住走上前來,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他身上。

小傻瓜,明明渾身都在顫抖,卻還自己挺著,卻還不肯走進他懷抱裏來麽?

那麽多年,那麽多事,你都自己用雙肩扛過來——那是你的堅強,卻何嘗不是我的錯?

他輕吻她鬢邊:“我生自己的氣。我氣自己那時候為什麽不能陪在你身邊。錯的不是你,是我。”

---題外話---【上午第二更~】

☆、357.357我愛你,與旁人無關(2更2)

擾攘了半個晚上的城堡,終於在午夜靜寂了下來。

湯燕卿倚著車門,仰頭望解憂的房間,一根一根吸著煙。

他的神態放松,吸煙也是不疾不徐,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煎熬。

他的煎熬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時年,為了解憂:身為母親,他能想到時年因為解憂的出現而有怎樣的掙紮;他也更為解憂的未來懸起了心。

都說孩子是愛情的結晶,每個孩子的來臨都是新生和祝福;可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譬如皇甫華章的出生就是不被接受的生命,而他自己的出世也曾讓兄長有過好幾年的不快樂。而解憂的將來,如果大人稍微控制不力,就也可能面對那樣的命運鯽。

他明白,這個關鍵元素反倒可能是他自己。

倘若他發怒、不肯接受,那麽最為難的將是時年,最受傷害的則是解憂。

所以他在權衡之後,只覺得自己的那點子小小的自尊受傷真的不算什麽。

更何況……時年會遭遇這樣的境遇、甚或解憂會來到人世,也全都是他鑄下的錯。

終於,解憂窗口的燈光熄滅了。

十分鐘後,時年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他忍住微笑,將煙扔在地下踩滅,然後站直了身子,伸開手臂迎向她。

不用擡頭,也不用細看,他也知道皇甫華章就在窗口凝望。盡管沒有開燈,隔著夜色看不清,可是他就是知道皇甫華章就在那裏。

時年略作遲疑,便也乳燕投林一般無聲跑過來,投進他的懷裏。

其實她也能想到——皇甫華章一定就站在窗邊。可是,這是她自己的事,她有權選擇怎麽做。

他含笑攬緊她,垂眸去找她的眼睛:“解憂睡了?”

“嗯。”她眼含淚花,面上卻漾滿了笑意,“她很舍不得我,不想讓我離開,所以一直都在抗拒睡意,怎麽都不想睡。可是孩子終究是孩子,玩兒累了,還是睡著了。”

“那你接下來的半個晚上,準備怎麽辦?”

他依舊將選擇權交給她:“想上去陪解憂也行,想回家咱們就走。”

時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去吧。雖然舍不得解憂,可是未來還長,不差這一個晚上。我明早就來接她。”

他便點頭,攬著她走到車邊,替她拉開車門,待得她坐好,給她系上安全帶。

然後他繞回來走到駕駛位旁,沒著急上車,回眸朝向皇甫華章的窗口,正色凝視了一眼。

車子無聲穿過夜色,沿著盤山路靜靜前行。

時年有些困倦,靠在靠背上微微閉上眼,歪頭向他。

“……其實你今晚如果放棄,我也不會怪你。也或許你還需要一點時間考慮,如果你現在作出決定,我也可以接受。”

他只能無奈地笑,騰出一只手來握住她的手。

“你們女人啊,為什麽總是這麽啰嗦,嗯?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時年努力地微笑,眼角已經隱隱有了淚。

其實不是困得睜不開眼,其實還是有一點在這樣獨處的時候,有一點無顏面對他。

“你知不知道,在你面前我總會有一點自慚形穢。湯sir,你有那樣的家世,可我什麽都沒有。而且我是結過婚的女人,這回又出來一個女兒……我這樣的女人,怎麽還有資格跟你在一起?”

他輕輕挑了挑眉:“我想罵你。這是什麽混賬的邏輯,嗯?誰說一個女人結過婚、有過孩子了,就再沒有資格獲得幸福了?”

時年想笑,卻還是流下眼淚來:“可是很多人都會這樣認為啊。不信把咱們的事情匿名寫出來發到網上去,下頭一定罵翻了天。”

“傻瓜。”他捉著她的手湊在唇邊:“她們質疑,是因為她們自己都不敢相信愛情這回事。那些罵得越兇的,可能反倒是在現實生活裏沒有真正遇到過愛她們的、肯包容她們的男人。一個有愛情滋潤的女人,心是柔軟而寬廣的,她們會對他人的感情也抱持大度之心,而不會一味指責和質疑。”

“再說你的結過婚和有過孩子,並不是她們想象中的模樣。你曾嫁給向遠,不是你多情,而是一場陰差陽錯;至於解憂,那是你在被拘禁的情形下擁有的,一切都是被動的。”

他轉過頭來認真凝視她:“再說解憂是那樣一個可愛的孩子。你瞧她雖然也剛剛見到你,卻會為了保護你而沖下樓來跟我對峙。她愛你,而你也愛她,那就不管這孩子是如何來到這世間,你們母女之間的感情也同樣是珍貴的。沒有人有權利以旁觀者的姿態指指點點。”

湯燕卿的話讓時年終於放松下來,她含笑點頭:“雖然全然不知道解憂是怎麽來的,可是……真的,我並不後悔擁有了她。”

她轉頭望向他,淚悄悄滑落下來:“只是我忍不住遺憾,她不是你和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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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笑了,輕輕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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