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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究竟是不是他?(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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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切已經朝著有利於他們的形勢發展了,不是麽?明明爸跟她說過,一定會救出被困在那裏的所有人,爸跟她保證說一定會救出那個對她來說十分十分重要的人……爸說讓她放心地跟警員們先行撤離,爸說這裏一切都有他,讓她放心。

她以為終於可以在黑暗之外,在光明之中看見那個人的模樣……她以為爸一定會履行對她的承諾的——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忽然發生了這樣的大爆炸?件!

被困在黑暗裏太久了,她的眼睛已經不適應光線,尤其是這樣的巨大爆炸的刺眼光線,再加上急怒攻心,她便昏倒在了那片山坡上。

黑夜,像是誰巨大的黑色羽翼,悄然無聲落下來,將她覆住。那火光沖天和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便被遠遠隔開,再也不會傷害到她。

可是她不想要這樣的羽翼庇護,不想要啊!她寧願被刺瞎了眼睛,也要睜開眼睛去看那爆炸的火光,以看清是否有爸和那個重要的人一起從火光中最終順利逃生而出;

她寧肯被震聾了耳朵,也想去聽那巨大的響聲,借以分辨那爆炸聲之中是否還夾雜著爸和那個人隱隱的呼喚。

她寧肯丟了性命……也不能讓自己逃生,卻將爸和那個人永遠地留在大火裏。

天,真的不能啊……

淚沿著鼻翼滑下,溜進嘴裏,又鹹又澀。

她困難地蹙了蹙眉,終於睜開了眼睛—齪—

環視四周,她明白自己是在醫院裏,而不是又在那漆黑而絕望的山坡上。

她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是安全的、溫暖的、光亮的。可是她並未因此而有更多的驚喜。如果讓她選,她更寧願能穿越回那個夜晚,寧願找再度孤單而絕望地站在那個山坡上,只要能多看一眼那場爆炸、那團大火。

只要讓她還有更近的機會,去找回當年的真相,她便什麽都願意!

……後來呢?

後來爸雖然受了重傷,可是爸還是回來了,帶著向遠。

可是她明明悲傷欲絕,因為她清楚地覺得還有一個人被困在裏頭,終究——沒能出來啊!

她攥緊被角,被心底再度湧起的絕望疼得無法呼吸。

她要真相,她要一個明明白白、完完整整的當年,這個答案中國警方最終的結案報告沒法給她,向遠的講述也沒辦法給她,她自己的記憶就更是支離破碎……而目下,也只剩下皇甫華章的講述,她還沒有細細去聆聽。

今晚說巧不巧,又是一場爆炸,一團大火吞噬了所有,這與她四年前的經歷那麽相似;而在閃爆之前,又曾經出現過詭異的小醜,這又與羅莎的經歷何其相似!

她知道自己指尖冰涼——她知道,這樣的巧合,不該只是巧合。

房門輕響,湯燕卿攥著手機走了進來。

躡手躡腳走到她床邊,垂眸望著她,卻只是片刻,便輕輕嘆息:“你醒了。”

時年悄然嘆了口氣,便睜開了眼睛。

望著他:“你出去做什麽了?是不是法醫那邊已經出來結果了?”

湯燕卿點頭:“雖然大火破壞了許多DNA,現場具體的DNA檢測報告還需要幾天時間,但是法醫方面基本可以證實那具燒焦的屍體就是熊潔。”

時年用力閉上眼睛:“……他們說她只是鄰居家閃爆的受牽連者。你信麽?”

湯燕卿垂眸凝望她,傲然冷哼:“扯蛋!”

時年便一下子坐起來,也顧不得自己還頭暈。

湯燕卿連忙奔過來扶住她。

時年擡眼望住他眼睛:“你說是誰想要殺了她?難道還是綁架的她的人麽?”

“如果不是的話,那又會是誰?近來與她結仇的還能有誰?”

“可是如果就是綁架她的人的話,卻也有些說不通——分明從綁架手法來看,那人似乎並不真的想傷害她;可是忽然怎麽就一下子變成了奪去了她的性命了?”

湯燕卿長眉也是輕蹙,忍不住從口袋裏掏出香煙來。卻顧及這裏是病房,於是只將香煙放在鼻子底下輕嗅而過。

“近來與她結仇的人,除了綁架她的人之外,還有很多啊。比方說你,比方說我,比方說我爸……”

他挑眸望來,目光幽深:“從警方辦案的角度,我們都可能成為嫌疑人。”

時年的心便一跳。

是啊,這麽巧旁邊的大草坪上就正在進行著一場為湯明羿助選拉票的社區聚會,所以有理由懷疑參與者都是傾向湯明羿的,那麽裏邊說不定就有哪個支持者性子偏激,索性就近叫熊潔永遠地閉上了嘴。

“至於那個綁架她的嫌犯……就算那人之前沒有在身體上傷害過她,也不等於那個罪犯不會‘進化’。前次的手下留情,也許只是怒火沒有那麽盛;而隨後就發生了什麽事,促使他的怒火大漲,讓他的犯罪渴望得到‘進化’,讓他幹脆要了熊潔的命。”

湯燕卿的語聲並不高,甚至可以說是娓娓道來,可是時年還是覺得仿佛淩空一個霹靂,震得她兩耳嗡嗡作響。

熊潔被釋放——熊潔被殺死,這個過程之間突發的怒火……

她如何能不想到皇甫華章?!

事情再向前推,整個事件可以形成這樣的關系鏈:她請求皇甫華章幫她尋找熊潔——>皇甫華章要求若能找到熊潔,就讓她答應與他交往——>找到了熊潔,熊潔並無大礙——>她卻拒絕了皇甫華章——>那天就是在熊潔房子外的小街上,皇甫華章一身的悲痛——>接下來熊潔就死在了這一場意外的閃爆裏……

首尾貫通,至少從邏輯推理的層面已經能夠前後印證。

可是證據呢?直接可以證明這條邏輯鏈條的證據呢?

指紋、DNA,還是目擊證人的證言?

全、都、沒、有!

時年攥緊雙拳,閉緊眼睛。

這樣的計劃周詳,這樣的深不可測……而這個世上,能夠走近他身邊的人,只有一個。

湯燕卿不可以,因為他是湯明羿的兒子,稍有行差踏錯,就會牽連到湯家;而且警方辦案需要太多的循規蹈矩,而那些律法層面的繁文縟節,那個人都甚至比專業的律師更谙熟,更懂得如何運用。

而傳統刑偵,比方說老麥,因為找不到直接的證據,所以他們就更拿那個人無計可施。

若想找到證據,若想印證推理層面的懷疑,便只有一個途徑:走進他的內心,從那個一切發軔的地方,找到最初的原動機、原證據。

而這件事……也許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才能做到。

——這個人自然就是她自己。

而她與他之間的關聯,也並非牢不可破。他是這樣敏感、多疑的人,她稍有違逆、背叛,他就立即會後退一步,將心門關嚴,將她遠遠關在外面。

只有她能按著他的要求,遵守他制定的規則朝他走去,他才能接納她,才能允許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指尖冰涼,掌心都是汗。

她決定,這一切都要暫時瞞住湯燕卿。

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戰實則早已開始,她感覺得到。他對湯燕卿的防備極深,倘若這件事有湯燕卿的一點主動介入,他就會立即關閉了通向她的那扇門。

在湯燕卿和他之間,只要湯燕卿出手,他就會明白她終究是選擇了湯燕卿。那她就也終將徹底失去那唯一能走近他的機會。

她不能坐視良機消逝。

“想什麽呢?”

湯燕卿凝視她良久,終於忍不住截斷她的思路。

她搖搖頭:“還是在想熊潔……我明明距離她只剩下一步之遙,如果我中途不走神,不跟張三聊幾句的話,也許我就來得及走進她家去。”

湯燕卿長眉便是一顫。

“如果你真的走進去了,那也許現在你也同樣……!”

即便是設想一下這樣的可能,也叫他肝膽欲裂!

時年便瞇住眼睛:“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反過來推:也許就是有人想拖住我的腳步,不讓我一同被炸死,所以才會安排了大草坪上的小醜,以及張三派發的傳單?”

“因為那個人知道我一看到小醜,尤其是有些詭異的小醜,是一定會被吸引住的;而且張三派發的傳單還是關於你父親的,我出於禮貌一定會跟著聊幾句。”

湯燕卿讚賞點頭:“說得好。我已經叫皇上和關椋請張三回警局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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