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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融進燈影裏,目光炯炯,只落在時年的面上。

☆、137.137世界這樣小,我們誰都跑不掉(第一更)

時年驚訝得張大眼睛,剛想叫“理事長”,皇甫華章卻笑著走過來,跟時年碰了下杯:“嗨,時記者。叫我威廉,或者皇甫華章就好。”

時年心下小小一跳,為了他的善解人意崾。

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是他也同樣知道她不想叫外人知道時年=Nana,於是在發現了她想要脫口而出“理事長”的時候,上前幫她掩掉這個稱呼。

若叫這一圈兒人聽見“理事長”的稱呼,便會有人猜到她冒充學生了。

時年感念地點頭,又主動跟他碰了下杯:“皇甫先生,沒想到竟然是您。晚上好。”

湯燕聲驚訝望過來:“哦?皇甫跟時年,你們早就認識?”她揚眉朝兩人微笑:“我以為皇甫你一直是個低調到神秘的人,而時年也是個喜歡安靜的姑娘,你們這樣的兩個人是怎樣有的交集呢,我都忍不住好奇。”

“呃……”皇甫華章略略沈吟,目光卻落在湯燕衣身上。

湯燕衣身上還穿著警服,於是時年明白,皇甫華章一定是想到湯燕衣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那次相救的關系了。

時年便忙上前解釋:“大姐,是這樣的,我終究是做記者這個行當的,於是也曾經好奇過佛德集團的那位身份低調神秘的掌舵人的故事,所以曾經試著聯系佛德先生……沒想到就是這位皇甫先生。”

“原來是這樣。”這果然是最好的一個理由,湯燕聲便也含笑接受躪。

皇甫華章的目光還留在湯燕衣的一身警服上,卻輕輕歪頭在時年耳邊低低耳語:“原來你已經調查過我的背景了?佛德集團掌舵人……這個身份,我好像沒告訴過你。”

時年臉紅過耳,也有點後悔自己一不小心竟然洩了底。倘若皇甫華章真的是叫她懷疑的人,她這不是等於告訴了皇甫華章,她和警方已經在調查他的資料了麽?

她便連忙遮掩:“……皇甫先生您別見怪。您知道的,我是記者,總難免有這個職業病。”她擡眼望去,想要看清他眼底的神色:“誰叫您行事總是這樣低調,我之前想找您的電.話號碼都找不到,所以便設法想知道您的身份。”

他眼中卻是全然的平靜,只含著淡淡的微笑,全然看不出什麽來。

“別擔心,我沒有任何的不高興。甚至相反,我很高興你能對我好奇。”

他說著,目光淺淺滑過她的手袋。她不自覺地將手袋捏緊,他便知道他給過她的手機號碼的紙條此時還在她的手袋裏。

他便笑得更加愉快:“不過你以後不必這樣辛苦,因為我已經向你敞開了通向我的門。我的手機號碼,你忘了麽?那是我的私人電.話,你有問題想問我的話,隨時可以撥打那個號碼。”

時年的臉便又紅了起來:“那怎麽好意思呢。”

他的話雖然明明是善意的,可是讓她聽起來卻有些不由自主的心驚肉跳。

她自己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麽,可是直覺就是給了她這樣的信號,讓她無從去追查根由。

不知是不是皇甫華章的目光在湯燕衣的警服上停留得久了一些,或者是湯燕衣十分好奇時年跟皇甫華章之間的互動,於是湯燕衣雖然在跟大姐說話,可是目光卻也同樣毫不客氣地落在皇甫華章身上。

“大姐,你說他是咱們家的遠親,這是什麽意思?還有這個男人,你是從哪裏認識的?”

湯燕聲便微笑:“這些事或者也是緣分吧。我這次回亞洲,也到過幾個戰火沖突的地區,十分惋惜那些被困在戰火裏的文化遺產。結果讓我驚訝的是,原來有機構正在低調地做著從戰火裏挽救那些文化遺產。”

湯燕聲便朝皇甫華章努了努嘴:“幾經周折我才打聽到,原來那些‘戰地拯救公司’也都是他出資的。拯救回來的文物,他請專家重新修補之後,全都交給給聯合國教科文衛組織托管,或者等該國戰火平息下來之後,重新無償送還給該國。”

“是麽?”湯燕衣瞇起眼睛來。

湯燕聲剛剛回來,並不明白湯燕衣為何對皇甫華章這般心存懷疑,便盡力解釋道:“我有一次也被困在雙方交火的城市裏,沒來得及撤出去,是他的雇員救了我,我在回撤的直升機裏見到了他。”

“該怎麽說呢……也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我覺得他身上的氣質跟咱們家的男人有點相似,尤其是思考和說話時候的感覺,像極了燕犀和燕卿。於是閑聊時候說起各自家族的故事。原來他家裏不止他母親是華人,還有好幾代的女主人都是華人。”

湯燕聲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是忍不住會心微笑:“小衣你們年紀小,對於家裏的故事知道得不那麽詳細,可是因為我是做這一行的,又是你們的大姐,所以對祖上的故事知道得多一些。大約一百年前,我們家出過一位特立獨行的前衛姑奶奶。”

“那時候咱們家那位督軍老祖宗剛剛就任海陸空大元帥之職,也就是當時事實上的國家元首……那位姑奶奶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他原本想將她嫁給國務總理的公子,結果那位

姑奶奶竟然愛上了一位前去采訪的M國記者,竟然跟著那位記者私奔了,趁著兵荒馬亂跑到了M國來。”

湯燕衣也不由得驚訝:“大姐,你該不是說那個M國記者就是他佛德家族的長輩,而我們的姑奶奶就是嫁進佛德家了吧?”

湯燕聲愉快點頭:“我跟他都想到了一塊去,所以還一起查過各自的家譜,果然對上了。”

百年前的兵荒馬亂,百年前勇敢的為愛出走,造成了那位湯家女兒的下落不明。也曾以為早已天人永隔,卻沒想到原來遠隔重洋,卻也還是有一天親人竟然在異國他鄉聚首。

“只可惜都過去一百年了,咱們兩家之間的血緣已經被十代人稀釋掉了,如今是很遠的遠親了。不過卻也神奇,這樣遠的親戚了,而且他還是混血,卻還是能在神態和氣質上與咱們家人這麽相像。這或許就是遺傳基因的神奇力量。”湯燕聲現在想來還是不由得唏噓。

“是麽?那還真是太巧了。”湯燕衣不由得勾起嘴唇。

如果湯家跟皇甫家是遠房的姻親,而皇甫家跟馬克家也是同樣的關系……那湯家、皇甫家、馬克家還真是攪合到一塊兒去了。誰能想到就因為一樁普通的校園傷人案,竟然能將幾大家族的歷史給聯系到一起去。

或許這個世界還真是小,真的是這個地球上任何人之間也不過隔著六個人。

湯燕卿拿著個小餐盒下樓來,目光自然先投向那一小圈人去。只是燈影幽暗,皇甫華章又仿佛巧合地站在了燈影暗處,於是湯燕卿最初第一眼並沒有看見他的存在。

湯燕卿的目光都先被駱弦聲給吸引了去。

那麽一小圈人站在一起聊得熱鬧,可是駱弦聲卻站在圈外,站在一個那一圈人都不會發現的視線死角裏,遙遙地望向那邊。自己一口接一口地喝酒,染了一肩一身的落寞。

顯然他看著他們,卻不想叫他們發現他。

湯燕卿嘆口氣走過來:“用不用我友情讚助你一條小手絹兒,好叫你咬著?”

“別鬧。”駱弦聲卻興趣索然,並不想開玩笑。

湯燕卿便跟他並肩站在一處,盡量從他的視角去打量那邊。

駱弦聲黯然垂首:“方才燕聲帶了一個新客人進來,我都沒見過。可是看樣子燕聲跟他關系很是親密。我想也許她這一走半年,途中終於遇上了能叫她滿意的人。”

湯燕卿便明白了,同情地轉頭望向駱弦聲。

駱弦聲今年28歲,湯燕聲卻32歲了。所以大姐叫“大聲”,駱弦聲卻叫“小聲”。

也許四歲的差距對於現代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麽,駱弦聲自己也不在意,可是大姐卻怎麽都邁不過這個坎兒。大姐永遠都堅持說,小聲從小就像是自家的弟弟,永遠都只能是弟弟。

於是這些年駱弦聲披掛著弟弟的身份,眼睜睜看著湯燕聲談了一場又一場“年齡合適”的戀愛;而他自己也一年比一年越發地荒唐下去,甚至都被外界傳說成了最大的“網路yin媒”。

這就像是一柄雙刃劍,終究讓他跟大姐越距越遠。

湯燕卿轉了轉手裏的酒杯:“你的意思是,那個新來的男人,年紀跟我大姐相當?”

駱弦聲便無限寂寞地笑:“是。十分相當。成熟穩重,舉止優雅,是我駱弦聲永遠都學不會的。”

湯燕卿便也極力向那個身影望過去,待得發現了那個人就站在時年旁邊,便是一皺眉:“我過去看看。”



【早上還有五千字~】

☆、138.138我們三個人共享一個秘密(第二更)

湯燕卿走過去,卻比向遠晚了一步。

因為站立位置的不同,向遠比湯燕卿更早發現了皇甫華章的出現,而且就站在時年身邊。

湯燕卿剛走過去,正瞇起眼睛想要看清那個燈光暗影裏的男人,卻聽見向遠一聲低呼,將一切謎底揭開。

“皇甫先生,您怎麽也來了?”

湯燕卿便指尖一緊,狠狠扣住了餐盒的提梁。

湯燕聲聞聲也朝向遠轉過來,忍不住笑:“喲,今晚上可真是熟人大聚會,怪不得時年認得皇甫呢,原來阿遠你也跟皇甫是舊相識。躪”

向遠則防備地盯著皇甫華章和時年。

那天在路邊,皇甫華章直接讓夏佐將時年帶上車……那種恐懼他如何能忘得了?

向遠笑不出來,只是一徑走到皇甫華章面前,伸手去與他握手,並不忘了擡頭深深望進皇甫華章的眼睛去:“怎麽會這麽巧?”

看見向遠一臉防備地走過來,時年夾在中間,便越發覺得尷尬。

她明白向遠一定是又想到了那天的事,或許向遠已經在誤會她跟皇甫華章的關系。

向遠一邊向皇甫華章伸出手去,同時另一只手已經將時年扯過去,按在身邊。

這樣防備的舉動,自是都落進皇甫華章眼底。皇甫華章便只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仿佛大人在欣賞著小孩子的那些小把戲,緩緩伸手,恩賜一般也回握住了向遠的手。

“不巧,我今晚本來就是故意來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明目張膽地全都落在時年面上。

今晚他在車裏見到了立在路邊的風裏、以漫天彩霞為背景的時年;今晚他的車子又一次近距離地滑過她身邊,甚至擦過她的裙擺……可是她竟然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盡管是他計算好了她視線的角度,想要利用“燈下黑”不被她發現的,可是說來也是奇怪,當她真的沒有發現之後,他反倒覺得心下悵然,久久難紓。

於是他直接吩咐司機開車上山,就在湯家所在這座山的山頂,獨自立在夜幕之中垂首望向湯家的方向。良久之後,忽然轉身回到車上,吩咐:“去湯家。這一場盛會,我也該現身道賀。”

夏佐被嚇了一跳:“先生?!”

彼時他終於心臆舒暢下來,原來他一直都想出現的,是不是?他便緩緩地回答夏佐:“我跟湯燕聲好歹也是朋友,跟湯家總算也有百年前的一點親緣不是?這一點人情,該走動。”

身為律師,向遠對皇甫華章的字眼果然極為敏.感,便忍不住瞇起眼來:“今晚能請動皇甫先生的,是誰?”

時年便皺眉。

皇甫華章依舊平平淡淡地微笑:“向律師最近在上庭麽?怎麽這時候說話的語氣好像還是在質詢證人?只可惜這裏不是法庭,我也不是你質詢的對方證人。”

湯燕聲發覺不對勁,趕緊上前解釋:“阿遠,皇甫是我的客人。”

湯燕衣看戲一般,抱著手肘跟著解釋:“向遠哥,說來真巧,皇甫先生是大姐的新朋友,同時還是咱們湯家的遠親呢。”語氣中有些掩不住的嘲弄。

“哦?”向遠果然也吃了一驚。

皇甫華章的目光再度朝湯燕衣攏過來,又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湯燕衣的警服,繼而緩緩微笑:“燕聲,這位不是湯家人吧?”

湯燕聲越發覺得不對勁,可是苦於不知道情由,又不能不發聲,便只能笑笑解釋:“都怪我,忘了給你介紹。這也是我們湯家人,我二妹湯燕衣。”

皇甫華章卻驚訝地挑了挑眉:“哦?那真是失禮了。怪我眼拙,怎麽都沒從二小姐身上看見湯家的氣質呢~”

在場的人無不暗暗變色。湯燕衣則是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湯燕衣不是湯家的血脈,只是收養的女兒,這從來都是湯燕衣最碰不得的軟肋,卻沒想到此時被這麽個看似低調的皇甫華章給直接毫不留情地掀開!

這一刻就連時年都忍不住有些同情湯燕衣。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她的姓氏,或者就為了她身上這身警服……時年便一笑,偏首望皇甫華章:“皇甫先生看不出來,也有情可原。誰叫今晚燈光這麽黯淡呢。皇甫先生又是初來乍到,看走眼也是有的。”

這話裏也是藏了一點鋒芒的了,皇甫華章便瞇眼朝時年望過來。卻沒有說話,只是淡淡一笑,輕輕聳了聳肩。

可是反倒因為他這樣的寬容,倒叫向遠面色更差。

向遠的手指緊緊扣著時年的手腕,指尖幾乎扣進肉裏去。時年覺著有點疼。

就算是上次被皇甫華章目睹了他們的爭吵,並且皇甫華章將她帶走……如果只是因為這個理由,仿佛向遠也沒有必要面對皇甫華章的時候這樣緊張吧?

或者因為皇甫華章的身份,也許阿遠的律所跟他有業務上的往來,所以阿遠才不開罪他麽?

這一小圈人之間的

氣氛有些暗潮洶湧,這時候湯燕卿才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誰也沒理,甚至眼睛都沒擡,直接站在時年身邊,柔聲說:“給你煮了點粥,過來吃。”

仿佛那一圈人的事兒,半點都與他不相幹,他只直接撥開向遠那捏得登緊的手指,輕巧將時年帶到一邊去。

時年也驚了一下,被他拖著走,忍不住回首去望那一圈人。

果然,大家也都一副反應不過來的神情。

湯燕卿卻仿佛渾然不知,將她帶到餐桌邊,將餐盒打開,又將勺子準備好,遞進她手裏:“我剛熬的,溫度剛剛好,趁熱吃。嗯哼,我雖然不會洗衣服,煮粥的功夫還不算差。至少,比你做飯好吃。”

那一圈人的目光還都追過來,湯燕卿卻好像自動穿越到了另外一個平行世界,一點都不甩那邊。時年便也只好垂下頭去,背朝那邊,小心吃粥。

簡單的白米粥,裏頭打了鹹蛋黃。又香又糯,鹹蛋黃也是恰到好處,不油不膩、不腥不鹹。

他就一擡長腿坐在餐桌邊兒上,垂眸只認真地看著她吃粥,低聲含笑問:“好吃吧?比你的手藝好了那麽一點點吧?”

仿佛在他眼裏就只有她,仿佛他心上的事兒也只有讓她吃粥……其餘的人,其餘的事,他一概不放在眼裏,更不入心。

粥有一點小熱,時年便一邊吹一邊悄聲問:“剛剛阿遠攥得登緊,你怎麽就能那麽輕松給挑開了呢。”

他便笑起來,有一點小得意:“他那是蠻力,實則最好撬。只需一點庖丁解牛式的小技巧。”

時年訝了訝……腦海裏又有混沌的片段莫名湧起,仿佛在那場黑暗的夢裏,便曾經有個淘氣的家夥,自己竟然能掙脫綁住他的繩子,將手松了出來,緩緩撫上她的長發……

心便又跳得急了,她趕緊甩甩頭,專心吃粥。

那兩個人……就這麽將他們所有人都甩下了,拋開了;或者說不止他們這一圈人,甚至是整個湯家所有人。

更何況,這個地點是湯家啊!

那兩個人,他只靜靜地凝視她,而她則是乖巧地垂首吃粥,兩人短暫地交談過後便都寧靜下來。便將那幅小小的畫面營造得更玄妙,更讓人忍不住悄然地嘆息。

湯燕衣有些受不了,卻當著這麽多人不好發作,便低低跟湯燕聲打了聲招呼,說要上樓換衣裳。

皇甫華章則是高深莫測地高高擡起了頭,瞇眼看了一會兒,繼而轉身去,只似笑非笑地盯住向遠。

湯燕聲也只好趕緊打圓場,想要請皇甫華章和向遠到那邊去再換一種酒。皇甫華章淡然應允,向遠卻道了聲“抱歉”,便擡步朝湯燕卿和時年這邊走過來。

向遠用力壓制心中不快,盡量心平氣和問:“燕卿,這是做什麽?我的妻子我可以照顧,你交給我就行了。”

湯燕卿依舊坐在長桌上,居高臨下瞇眼望著向遠:“向遠哥,你一路開車載她過來,路上怎麽也不會少於30分鐘。那你可曾發現了她為了今晚這場聚會,為了穿下這條裙子,連晚飯都沒吃麽?”

“如果你早發現了,自然就沒我的機會去給她親手煮粥。”

向遠也微微一楞,垂首問時年:“……你沒吃晚飯?怎麽不告訴我?”

時年也有些尷尬,趕緊沖湯燕卿說:“是我自己沒說的。再說這也都是女人的通病,誰穿禮服裙都不想露出小肚子。”

她又出言護著向遠……湯燕卿便忍不住沖她呲了呲犬齒,卻沒說什麽,只轉頭盯著向遠:“她為什麽會不吃飯,又為什麽不告訴你,這些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得親眼盯著她把這些粥都吃光,別叫她傻兮兮地站在夜風裏喝紅酒。“

“向遠哥,如果你真的愛惜她,也請別再為了那些所謂的理由聒噪,你叫她先安安靜靜地把這些粥吃完了,暖了身子再說。如果你覺著我這樣你看著不順眼,那也沒關系,我家裏的摔角館就在裏面呢,咱們隨時可以進去打一架。”

他說著傲然揚了揚下巴:“當然前提是,你敢跟我打的話。”

“燕卿!”向遠又被狠狠擊到了痛處,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湯燕卿微微擡眸,望向遠處的夜色,那個高挑頎長的男子正與大姐相談甚歡。他緩緩道:“向遠,你聽著,等她吃完了粥,你就馬上去向我大姐告辭。我爺爺和我爸媽那你就不用去了,我替你去說,你直接帶著時年先離開。”

他說著從長桌上跳下來,“直接送她回康川大學,別再試圖打別的什麽主意。我想不用我再提醒你,你們現在已經處於法定分居狀態,她已經對你不再有任何義務了。”

這樣的湯燕卿,叫人雖然有些不憤,卻是不容抗拒。

向遠便也回頭又看了皇甫華章一眼,毅然點頭:“好,就這麽辦。”

湯燕卿這樣的嚴肅,也難得向遠這樣地配合,雖然總覺這裏頭有古怪,卻說不出古怪的所以然來。時年便也點

頭,答應離開。

向遠先去向湯燕聲告辭,時年趁機走到湯燕卿面前,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想放棄今晚的機會,想跟皇甫華章聊案子的事吧?”

湯燕卿微微躬身,讓自己的眼睛與她的眼睛距離更近:“嗯哼,我今晚要找他單挑。”

時年微笑起來:“君子動口不動手。”

他的呼吸忽地一亂,忍不住在她耳邊呢喃:“……你是說,我對你麽?”

“湯sir!”時年面頰大熱,忍不住小小跺腳。

他便愉快地笑起來:“安心地回去睡覺,別的什麽都不用想。”

她便也點了頭,悄然擡眸望他:“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向遠和時年走了,向遠走之前還特地向湯燕聲告辭,這話便也自然落進皇甫華章的耳朵去。

湯燕卿目送向遠和時年的背影離開,這才舉步走向湯燕聲和皇甫華章,痞痞地一笑:“大姐,這位是誰呀?該不會是你的新男友吧。怎麽,這麽快就帶回來見家長啊?”

湯燕聲面色大紅,急忙伸手拍了他手臂一下:“燕卿,胡說什麽呢?這位是皇甫華章,是我的新朋友,也是咱們湯家的遠親。”

湯燕聲便將這遠親的來龍去脈又覆述了一遍,湯燕卿聽得高高挑眉:“亂世佳人的本子啊。”

湯燕聲便也笑起來:“別說,倒也貼切。”

湯燕卿便朝皇甫華章舉杯:“那我該叫你什麽呢?——大表哥?”

皇甫華章悠然一笑:“我知道這個稱謂在中國,剛剛變成一個貶義詞。所以還是算了,湯sir叫我威廉就好。”

“不好。”湯燕卿邪邪地笑:“一說威廉,我就只想到英倫的王太孫。要我用稱呼王子的稱呼來稱呼你,我怕你覺著別扭,我自己也別扭。”

今晚這氣氛,奇了……湯燕聲心下只能再度嘆息,著實參不透為何這一圈人都對皇甫華章露出莫名的敵意。身為主人,她只能打圓場:“其實這麽叫也沒錯,皇甫也繼承了佛德家族的伯爵勳銜。”

“伯爵?我喜歡。”湯燕卿笑得邪氣兒瀲灩:“德古拉伯爵麽?”

湯燕聲被嗆住,只好跟皇甫華章解釋:“燕卿雖然現在入了警界,可是從小在家就嬉笑慣了,你別見怪。”

“怎麽會呢,”皇甫華章自在地笑:“這樣的性格反倒叫我十分欣賞。”

夜深了,陸續又有賓客來向湯燕聲告別。湯燕聲送出去,皇甫華章便搖著酒杯緩步走到湯燕卿身邊來,低聲說:“如果我不欣賞你的話,又怎麽會批準你來康川大學任職客座教授呢?燕卿,你該不會不知道,康川大學所有的人事聘用,總得要我簽字才能生效。畢竟每個教授的薪水,還要我來支付的。”

酒香從酒杯裏緩緩飄散出來,瀲灩在夜色裏。

“燕卿,這個秘密只有你、我、時年三個人知道。我們三個人一起分享一個秘密的感覺,真是好極了。你說是不是?”

“誰說不是呢?”

湯燕卿微微瞇了瞇眼,便也舉起酒杯來與皇甫華章輕輕碰了碰杯:“茫茫人海,遠隔重洋,我們三個能這樣聚在一起,真是緣分。”

車子裏,向遠和時年有些各懷心事。

時年小心地望著向遠:“可以告訴我,你跟皇甫華章之間有什麽關聯麽?難道他跟你或者爸爸,有生意上的往來?”

雖然已經法定分居,可是時年提到向景盛,還是禮貌地用“爸爸”來稱呼。

向遠身子微微一僵,手指握住方向盤,指節有些發白。

時年忍不住皺眉——這個問題有什麽叫向遠為難的麽?

果然,向遠盯著前方,鈍聲說:“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麽?”

時年只能嘆了口氣:“算了,當我沒問。”



【兩更八千字完畢,明天見】

5張:微風

4張:cathy

2張:cxlwwp+鮮花

1張:78qianhua、sunfumei0713

彤的紅包+鮮花、410679947的鮮花

☆、139.139情之一字,最易言不由衷(2更1)

皇甫華章和湯燕卿兩人看起來相談甚歡。

外人看起來,便也只覺再正常不過,畢竟是遠親;湯家自家人也會覺得很合理,畢竟這兩個人也算是康川大學的同事。

只有兩個人自己才明白,那些笑意殷殷的言談裏,多少聽似普通的用詞裏,卻是含了多少的深意。

這個時候了,賓客都要陸續散去,門口卻還有人剛剛出現。湯燕卿回眸望了呃一眼便笑了,擡手招呼。

門口是兩個人:湯燕犀、安澄躪。

安澄便朝湯燕卿走過來。

今晚雖然是歡迎湯燕聲回來,但是憑她跟湯燕聲的感情,不需要這些俗套;湯燕聲也明白她現在正在忙著案子,便叫她不必過來了,說哪天她親自過去看安澄崾。

結果安澄卻收到了湯燕卿發來的短信,短信裏就一句話:“想見皇甫華章的話,就快來happy。

安澄一看這個眼睛都藍了,便丟開了手裏的一切,跟湯燕犀一起過來。

湯燕卿揚眸一笑:“安澄,過來。給你介紹我們家新認的遠親:皇甫華章;也就是威廉佛德。”

安澄目光如劍,直接刺向皇甫華章去:“皇甫先生。踏破鐵鞋,卻沒想到在這裏能遇見你。”

湯燕卿“善良”一笑:“大表哥,給你介紹:安澄,助理檢察官。”

說完了他便功成身退,含笑揮手:“你們二位聊,我就不打擾了。”

將皇甫華章丟給了安澄,湯燕卿勾起唇角,擡步走向夜色裏去。

就算皇甫華章能在他面前滴水不漏,他卻也不相信皇甫華章抵抗得住車輪戰術。他先歇歇,讓安澄再戰一輪。

湯燕犀穿過夜色走過來,截住湯燕卿:“少爺,你雖然是在幫安澄的忙,可是別以為我瞧不出,你現在是拿安澄當槍使。”

湯燕卿嘻嘻一笑,攀著湯燕犀的肩頭:“那關鍵也是要看安澄樂不樂意。哥你說怎麽辦呢,我就是有魅力能叫安澄為了我而心甘情願……你要不要跟我學學?”

湯燕犀面上神色未變,只突然暗中出拳,擂向湯燕卿的肋骨。

湯燕卿誇張地笑,兄弟兩個笑鬧成一團。

安澄緊緊盯住皇甫華章:“皇甫先生你既然救下Nana,便足以證明您是心懷正義的人士。況且作為佛德集團的主席、康川大學的理事長,您如果能出庭作證,也能為這兩個機構贏得十分正面的形象,何樂不為呢?”

皇甫華章淡淡含笑:“沒想到安檢是這樣美麗的女子,失敬。”

安澄卻不買賬:“在我說公事的時候,即便對方是在誇獎我的相貌,可是若目的是將話題帶偏,那就同樣是不尊重我。”

安澄的犀利叫皇甫華章微微尷尬地聳肩:“我明白無論是地檢,還是警方,都在設法聯絡我,想讓我作為控方證人出庭。身為守法公民,這件事我願意盡量配合,所以我委托律師出具了書面的口供,並且親筆簽名。相信這份書面文件可以作為呈堂證供。”

“至於我自己麽……”他搖了搖手裏的酒杯,打量安澄那明亮到近乎犀利的美麗:“安檢難道現在還沒有警方的進度快麽?警方都已經查知我跟嫌犯馬克的關系,怎麽安檢卻還不知道麽?”

安澄便一皺眉。

……方才那一瞬,皇甫華章是在“禮貌地”奚落她麽?

安澄便一皺眉:“你跟馬克,有關系?”

“嗯哼,”皇甫華章淡淡地哼了一聲,緩緩擡首喝酒,姿勢優雅到了骨頭裏。

放下杯子才盯著安澄的眼睛道:“我跟馬克是表親。我想這樣的關系,我應該還是適用於法庭回避制度的吧。”

安澄也是驚訝,卻隨即搖頭:“雖然可以適用回避制度,但是你們之間並無關鍵利益關系,只要你願意在法庭上宣誓,你的證言還是可以被法庭和陪審團接受。”

“哦,”皇甫華章清淡搖頭,“可是對不起,我有公民的義務,卻也有維護家族利益的義務。我已經出具了書面的證言,便有權回避出庭作證了。”

“難道沒有轉圜餘地麽?”安澄也是寸步不退。

皇甫華章想了想:“並非沒有。誰讓馬克和Nana同時還都是我康川大學的學生呢?身為康川大學的理事長,我不希望學校的任何一個學生受到傷害。”

安澄便微微瞇起眼。

瞄著遠處的安澄與皇甫華章,湯燕卿還是走到駱弦聲身邊,攬住他肩頭:“今晚你是最幸運先生。那個人不是我大姐的男朋友,也不可能成為我大姐的考慮人選,因為他是我們家的遠親。”

今晚皇甫華章的出現,對於他們這一圈人來說都算不上個好消息,卻唯獨對駱弦聲沒有負面的影響。

駱弦聲驚喜地挑起長眉:“真的?”

湯燕卿跟他對了對拳頭:“真的。”

駱弦聲含笑點頭,鼓起勇氣朝湯燕聲走過去



賓客漸漸少了,湯燕聲也終於不用應酬,獨自站在長桌前端起酒杯,緩緩享用一杯紅酒。

她的身影印在夜色裏,被遠處的燈光幽幽地照亮,雖然風骨依舊,卻點點地透出了絲絲縷縷的孤單。

駱弦聲聽見自己心下悄然的嘆息,便收斂了形色,朝著她的身影走向前去。

已經到了身邊,他剛想輕喚他的名字。卻忽地身旁的樹影背後猛地竄出來兩個人。一個是還戴著廚師高帽的湯燕餘,而另一個是剛從夜校放學回來的湯燕翦,兩人嘻嘻哈哈攔住駱弦聲的去路。

尤其是燕翦,青春逼人的小姑娘,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緊了駱弦聲,菱唇微翹:“小僧,這是要到哪裏去呀?上回說好了要陪我們去坐那輛‘尖叫過山車’,怎麽久等也不來,難道是故意失約?”

兩個小妮子收拾駱弦聲的嬉笑聲隨著夜風傳到了湯燕聲那裏。湯燕聲轉眸望過去,隔著兩個小妮子瞧見了駱弦聲的眼,還有他臉上無奈泛起的笑。

只是那笑在湯燕聲這裏沒看清無奈,只看清了戲謔。

湯燕聲便收回目光,徑自走開了。

那一瞬駱弦聲真的想要忍不住發脾氣,即便是湯家的兩個女孩兒,他也真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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