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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兵行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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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完行李,蕭宓便從庫房裏挑選禮物,派人一一送到趙家大大小小的主子手裏。她從蕭家的下人那裏打探過人員結構,力求面面俱到。

每個人收到的禮物,相對於其身份,都是甚為貴重的。這些禮物一送出去,第二天到柳老太君那裏請安時,那些人看他們一家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

原以為是落難來打秋風的,卻沒想到是個財主。於是面上都比之前熱絡些。

多花點錢,能讓母親和弟弟妹妹的生活環境變得友善些,蕭宓覺得挺值得。

倒是柳老太君心疼她們,說本是不必送那麽貴重的禮,蕭宓只道,眼下周國公府肯收留她們,便是比什麽凡俗物都重的情分,再貴重的禮,也是應當的。

聞言,柳老太君倒也不再說什麽,只是對蕭家四人表現得更加親近,這對於蕭氏和蕭宓姐弟,便是最好的保護了。

用完早膳,蕭宓一家便也到柳老太君的睦元堂去給她請安,作為客居的小輩,這是禮節也是本分。

如今的請安禮節比起前朝要人性化得多,一般都是自己吃了早飯去陪老人家說說話,倒不用再忍饑挨餓賠笑臉。

柳老太君有三個嫡子一個庶子,老大便是如今承爵的周國公趙霍,如今帶著三個庶子在太原任上,嫡長子趙佶留守河東任官,但要逢一旬的休沐日才回府,趙霍的妻子楊氏帶著嫡次子趙佚,嫡長女趙寧,庶女趙英在國公府主持中饋。

老二趙霐出任襄城太守,一家都在任上,老三趙霖的子嗣比較少,如今只得了一嫡女趙華與一庶子趙儼;那唯一的庶子趙雷,不太成器,雖然不守家裏的規矩十三四歲就拉了丫鬟進帳,子嗣也沒少生,卻都早早夭折,如今只他嫡妻冉氏膝下有個三歲的兒子。

楊氏是到得最早的,坐得端端正正在柳老太君下首說話湊趣,兩個女兒都很規矩地站在她身後。趙雷的嫡妻冉氏也跟著她附和幫腔,看著倒也融洽。

幾廂剛剛見了禮,就見那趙霖的夫人孫氏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一頭的汗,臉色也不大好。

“老三家的,這是怎麽了?”柳老太君問道。

“阿娘,這不是阿華那小魔星麽,為著她那張臉,不消停!”孫氏愁眉苦臉地道。

“又嚴重了?”楊氏也關切地問道。顯然也是知道的。

“又發了一臉,脖子上都有了,一個個鼓著包,又紅又腫,這可怎麽辦吶!她女孩家家的!”孫氏說著就開始抹眼淚,“今早照了鏡子,就鬧著不活了,飯也不吃……”

柳老太君嘆了口氣,“可憐見的,好好的孩子,怎麽就遭了這樣的災!”

“唉,這附近的名醫都請遍了,看來只能叫人去京都尋訪了。”楊氏道。

聽著她們的討論,蕭宓大概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麽人了。

前世她在後宮中也曾聽說過,這個趙華也就是後來的韶華郡主,因為臉上時不時發痤瘡,又留了很多印子,一直被人詬病相貌醜陋。後來嫁了個丈夫,明明是靠她得了官位,卻在外頭養了美貌的外室,趙華將事情鬧回了娘家,已經封王的趙霖卻不肯教訓女婿,反倒讓她把外室和外室生的孩子接回家,說作為皇家兒女,要寬容大度,為天下表率。

蕭宓當時聽得挺糟心的,但一來她和趙華沒什麽交集,二來,她也沒那個立場去管,聽過便也罷了。

如今寄住在周國公府,她本就是決心要博取女眷們的好感,遇上這樣的事情,於她而言正是良好的契機,自然不會冷眼旁觀。

“華表妹莫非是得了面皰?”蕭宓清軟的聲音響起。

“是啊,吃了好幾個大夫的方子了,就是不見好,時不時覆發,愁的我飯都快吃不下了!”孫氏顯然也是焦慮得很,逮著個人就想訴訴苦。

“三表舅母,我會些歧黃之術,也曾在醫書上看過幾個治面皰的方子,不如帶我去給華表妹瞧瞧吧?”雖然蕭宓其實很有把握,但話還是要說得稍微謙遜些的。

孫氏還沒說話,楊氏立刻就笑了起來,仿佛蕭宓說了個多可笑的笑話。

“宓兒你可別湊熱鬧了,那麽多名醫都看不好,你個小丫頭還能有辦法?別以為學醫就是看幾本醫書,哪有那麽容易啊!”

蕭宓有點無奈,古今往來,都是個看臉的社會。特別是行醫這行,臉嫩,就意味著被質疑。

“姐姐在府裏也是常給家裏下人看病的,靈驗著呢!”蕭粲有點不服氣,立刻跳出來為蕭宓辯白。

聽著這話,那冉氏立刻奚落道:“哎喲,這小孩子家家的,尊卑不分呢,你們商戶家的下人,哪能拿來和咱們家的阿華比,那可是國公府的嫡出娘子!”

這幾日冉氏算是看明白了,蕭家那一家人,很不得大嫂楊氏的心。她家的那位是庶出,又沒出息,家裏吃喝嚼用全都仰仗大嫂楊氏,所以她一向是卯足了勁兒討好楊氏。此時踩蕭家一腳,必然是合大嫂心意的,何樂不為呢。

蕭粲聞言,臉都氣紅了,想要開口駁回去,卻被蕭宓拉住了。

“什麽商戶不商戶的,這話弟妹以後可不能再說,都是自家親戚,尊卑扯那麽清楚作甚!”見柳老太君臉上有些不滿,楊氏立刻站出來充了好人。

正主孫氏猶豫了一會,也道:“宓兒,舅母謝謝你的好心,不過這女兒家的臉,可是關系到一輩子的大事,可不能隨便了去。”

既如此,蕭宓也不再勉強。總沒有求著給人看病的道理,他們不信自己便罷了。話她已經說到了就足夠了。

此時拒絕蕭宓的孫氏必然沒想到,很快她便會主動求上門去。此為後話。

度日如年地等待了六七天,在此期間,蕭宓為蕭氏調養了幾天身子,使其薄弱的身體終於有了些底子,這才著手為她解毒。

剛剛行完排毒的針,碧桃就喜滋滋地跑進來,“娘子,蕭武回來了!誠叔也回來了!”

蕭宓喜出望外,趕緊叫她把兩人請到正廳來。蕭宓這邊,給蕭氏開了後續調理的方子,讓朱桃去給蕭氏抓藥熬藥,自己則去正廳接見蕭武和誠叔。

誠叔已經四十七八歲,卻是十分精壯的一個漢子,黝黑的皮膚和高大的身材,與蕭武如出一轍。

看到棠梨院老舊的房屋,誠叔倍覺心酸,他們蕭家金尊玉貴的娘子小娘子和小郎君,如今竟然不得不蝸居於這樣一個破舊的院子。只是礙於院子裏也有趙家的下人,他什麽也沒說。

他不知道,就是眼前這些,也是柳老太君心疼她們,已經讓人換過家具和一些陳設了,院子短時間卻無法大肆翻新的。

蕭誠在路上就已經聽蕭武說了王子安的所作所為,心中壓抑著怒火。從蕭宓口中得知,蕭氏的毒已經解了,身體無虞,這才放心些。

“此次實在多虧了大娘子,不然,若等到我回去,還不知是怎樣一副光景。”蕭誠感慨道,有些欣慰,蕭家如今總算有個主心骨了。

蕭宓推測,前世王子安之所以急於對蕭氏下殺手,就是因為誠叔馬上要回來了。對於蕭廣留下的心腹,王子安是有所忌憚的,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蕭氏。死人反而比活人好遮掩多了。

蕭宓問了一些蕭家的產業狀況,以及多少人是能靠得住的,兩人正說著話,蕭宓派去長平打探情況的人也回來了,還帶回一個消息,王子安竟然宣布了蕭氏重病的消息。

這一招,最主要的目標應該就是蕭廣留下的心腹,蕭氏作為蕭家的嫡系繼承人,如今重病,在這個一旦宣布重病便意味著可能很快會死的年代,蕭廣的心腹們聽到消息不可能不回長平看看。可一旦回到長平,就很可能有去無回。

“那王子安真是用心險惡!此事絕不能讓他得逞!”誠叔義憤填膺地拍桌道。

兩人商討了一番,決定通過蕭家的傳信渠道,以蕭氏的名義向全國商鋪商行傳信,揭露王子安意圖謀害蕭氏篡奪家產的陰謀,廢除其對蕭家產業發號施令的權力。

蕭氏是蕭廣的正統繼承人,只有她有資格發布這樣的針對王子安的命令。

其實能和離是最好的,但根據時下的律法,要和離,必須經過籍貫所在地的官府進行登記,夫妻雙方都要到場。若有財產分割爭議,甚至會對簿公堂。這就意味著蕭氏必須親自回長平,那無異於自投羅網。

當然,王子安在蕭家經營十幾年,所培養的人手也必定不會少。他們必定會對蕭氏發出的命令置若罔聞。

同時,蕭宓還以蕭氏的名義向全國的商鋪商行宣布,如今他們客居河東周國公府,今後有重大決策,及年底收入上繳,都送至周國公府。

這道命令,是針對那些首鼠兩端的墻頭草,王子安是搭上了河內裴家不錯,可蕭氏雖然孤兒寡母,卻也同樣有周國公府做靠山。

當然,扯周國公府的大旗之前,蕭宓是先去征求過柳老太君的同意的,她還提出,願意每年拿出蕭家產業的三成收益來孝敬周國公府。

柳老太君一開始不願意接受,覺得她太見外,最終還是被蕭宓說服了。

柳老太君願意庇護他們是一回事,但她畢竟是個後宅婦人,周國公府還有許多其他人,真正在外面主事的也是這些人。他們對於蕭家的親戚情分幾乎為零,要讓他們心甘情願庇護蕭家,自然要授之以利益。

蕭氏的命令散發出去,若能及時傳到,蕭廣留下的心腹,至少是不會再輕易踏入長平。如今,就看她和王子安的消息,誰能更快地傳到那些心腹手裏了。

同時,此舉卻也將她們母子四人的所在完全置於明處,另外的危險,恐怕也會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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