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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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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問的話都被噎在了嗓子眼。

一萬多塊對他來說或許就不算錢, 自己要是特意問他,會不會顯得太小家子氣?

想著想著,許聽夏又覺得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 不止於年齡, 還有方方面面無法跨越的鴻溝。她心底沒來由一陣苦澀。

小姑娘腦子裏的念頭放電影似的, 帶著她輕微走神, 竟沒發現剛剛還在沙發上躺著的男人已經站到她面前。

忽然低下頭,俊臉靠近她。

許聽夏整個人從頭到腳僵住, 不自覺屏住呼吸。

他的臉停在距離她五公分左右的位置, 停下來,瞇了瞇眸, 唇角只勾著很小的弧度, 語氣也稍微嚴肅了些:“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點。”她特別認真地強調,“是果酒。”

“果酒也不行。”男人溫熱的手掌在她頭頂上揉了揉,力道不像是往常,略重,依稀帶著些懲罰的意思,“未成年不可以喝酒,下次註意。”

許聽夏心道那酒就跟飲料一樣, 根本就不算酒。

但嘴上還是乖乖答應:“嗯。”

心情算不上太好。

她是未成年。

不用他提醒她未成年。

“戴著很漂亮。”男人垂眸看了眼她腕上的手表, 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還以為你不喜歡。”

平時都沒見她戴過。

許聽夏咬了咬唇, 囁嚅道:“太貴了, 戴去學校不合適。”

雖然先前她並不知道有這麽貴, 以為和她跟同學逛精品店時看到的那些手表差不多。只是單純的舍不得。

想把他送的禮物藏起來, 那樣永遠都能嶄新漂亮。

盛嘉澤輕輕托起她手腕, 摸了摸光滑潔凈的表盤:“東西買來就是用的, 沒道理花了錢還得供著它,多貴都一樣。”

許聽夏心口微微發顫,擡眸看他。

男人眸子裏星光密布,格外耀眼,勾人心魄:“壞了舊了再買就是。”

輕飄飄一句,在她心底重重地落下。

盛嘉澤這話都說了,許聽夏不好再把手表放家裏睡大覺。

**

許聽夏長得漂亮,剛進學校時追她的男生還不少,可漸漸地大家都發現這朵花只是看上去嬌軟漂亮好拿捏,卻自帶鎧甲,刀槍不侵,只能一個個鎩羽而歸。

喬銳是當初糾纏她最久,也最花樣百出的。高二文科班風雲人物,不少女生的夢中情人,家裏有錢長得帥,還是校籃球隊隊長。

最近關於許聽夏的八卦幾乎傳得全校皆知,喬銳當然也聽說了。

就好像昔日得不到手的明艷花朵,知道它原來有著不為人知的腐爛根莖,比旁人更要積極地幸災樂禍。

好幾次在食堂碰見,都要帶著兩個好兄弟奚落她一番。

許聽夏自然懶得理他,更懶得放在心上。

這天,初禾父母出差回來,中午帶她去了校外。許聽夏一個人吃完午飯去超市買零食,喬銳正好和那兩個好兄弟在超市旁邊的墻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好像是買了煙。

她不小心瞥到,很快便轉身要離開。

結果剛走兩步,就被一條無賴的胳膊攔住:“學妹,別急著走啊,怎麽見到學長也不打個招呼?”

以前追她被拒絕的時候,喬銳從不會這樣。

現在知道她父母雙亡,無依無靠,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每次都用這樣居高臨下的姿態對待她,就好像他肯搭理她一句,就是給她的恩賜,肯對她好一些,她就得感恩戴德跪地拜謝。

許聽夏稍稍往邊上挪了些,離那條胳膊遠了些,嘴上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學長好。”

許是她波瀾不驚的態度讓喬銳不爽了,也許是她剛才的動作惹到了他,喬銳瞇起眸,眼神發冷:“學妹躲什麽?”

許聽夏不想和這個人多糾纏,微笑頷首:“學長,我還有作業沒寫完,先回教室了。”

說完她擡腳便要繞開他。

喬銳涼颼颼地扯起唇,長腿一邁,再次擋住她去路:“大中午寫什麽作業?學妹反正也是沒人管,那麽用功給誰看呢?”

就差明著嘲諷她沒爹沒媽,許聽夏咬住牙,攥緊的拳頭才沒往他身上招呼。

“學長知道有個地方還不錯,咱們去逛逛?”喬銳說著拉住她纖細的手腕,看見她手腕上的表,眼睛一亮,咋了咋舌,“挺漂亮的表啊。”

像是被揪到敏感的神經,許聽夏死死盯著他摸上表盤的手指:“你放開!”

女孩的聲音即便帶著兇狠也沒什麽威懾力,喬銳依舊死皮賴臉,“喲,這就生氣了?借學長戴戴?”

許聽夏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可能是掰他手的時候指甲掐疼了他,終於用力掙脫回來。

可她甩得太用力,表帶也被喬銳扯松了,只聽見一道清脆的響聲,手表飛出去磕在墻上,表盤碎裂,表帶也斷成兩截,了無生氣地落在水泥地上。

許聽夏感覺到心口一陣撕裂地疼,就像表盤碎裂的玻璃,從紋路裏滲出血來。

她望著喬銳的雙眼裏也夾著憤恨的血絲。

許聽夏向來是個溫柔內斂的女孩,喬銳也被她突然尖利的目光短暫嚇住。

但這個男生無賴慣了,很快便輕嗤了聲,流裏流氣地開口:“不就是塊表嗎?只要你跟學長走,學長給你買更好的。”

許聽夏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攥得發抖,聲音也顫抖得明顯,只對他說出一個字:“滾。”

喬銳眉毛一挑,不可置信地摳了摳耳朵:“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許聽夏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滾。”

喬銳笑了,轉向自己的好兄弟,指著她笑出聲來:“聽見沒?她敢要我滾。”

旁邊的男同學一臉猥瑣:“銳哥,這是求你給點兒教訓呢。”

另一位男同學也跟著附和:“是啊銳哥,你就是對她太好了。這女的太賤,你還得給點兒顏色才行。”

喬銳冷呵一聲,一步步朝她逼近。

許聽夏一直退到墻邊,眼睜睜看著喬銳那雙AJ踩在剛才被摔壞的手表上,依稀還能聽見什麽東西被碾碎的響聲。

心口那簇火苗騰地燃燒起來,直竄腦門,眼淚也奪眶而出。

她嘴裏大喊著“你滾開”,一巴掌用力甩在喬銳勝券在握的那張臉上。

空氣中靜默了一秒。

兩秒。

許聽夏手掌發麻發抖,視線早就被淚水模糊掉。喬銳被扇得後退一步,她蹲下身撿起傷痕累累的手表。

表盤碎成蛛網狀,潔白幹凈的表帶沾滿了灰,被剮花的地方怎麽也抹不幹凈。

“臥槽你個婊.子!敢打我!”才反應過來的喬銳拎住她衣領,正要把人往墻上摔。

突然一個比剛才那巴掌還要生猛的拳頭,將他整個人揮倒在地。

許聽夏沒心思去看,只緊緊握著手表,淚眼模糊的也什麽都看不清。

只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原本很欠揍,這會兒聽上去卻有些悅耳:“喬銳,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

“欺負小學妹,你他媽牛逼啊,有種跟老子正面剛?”

一小時後。

還是上次那間辦公室。

打架的四個男生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裏站成一排,褚南洲以一挑三,臉上掛的彩卻比另外幾個還好一些。

許聽夏低頭站在角落,發絲微亂,樣子也十分狼狽。

她兩只手攥得緊緊的,手上滿是灰和泥土,不知道什麽時候蹭破皮流了點血,卻依舊不肯松開分毫。

喬銳和那兩個男生的家長都已經來了,許聽夏家長沒聯系到,主任正在和那三位家長談話。

過了一會兒,辦公室門被敲響。

盛嘉澤姍姍來遲。

看見她的時候,男人目光微動。

但很快兩人對視的目光被教導主任的聲音打斷:“這是褚南洲同學的哥哥。盛先生你好,這三位是喬銳同學,劉斌同學和汪海洋同學的家長,今天中午在超市門口這四位同學發生了點爭執……”

盛嘉澤目光微涼地瞥向自家弟弟,表情要笑不笑:“褚南洲,上次你怎麽跟我保證的?不到一個月,又讓我來給你收拾爛攤子,你覺得我很閑是嗎?”

盛嘉澤氣場太強大,明顯就不是尋常好惹的主,褚南洲有背景在學校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實。原本想為自家孩子理論的那三位家長,都默契地不再開口。

三個打一個還被揍成這樣,說出去實在丟臉,而且也都是些皮外傷,於是互相虛假客套了幾句,就把自家孩子領走了。

許聽夏手也受了傷,被準許去醫務室上藥。

褚南洲和幾個男生在外面,許聽夏在裏面。

醫生要給她的手消毒,可她怎麽都不松開手指,倔得不行。正巧外面傳來男人清冷悅耳的聲音:“能進來嗎?”

許聽夏垂著通紅的眼,吸了吸鼻子,嗓音甕甕地“嗯”了聲。

盛嘉澤給醫生使了個眼色,醫生讓出她面前的位置。

“怎麽了?”盛嘉澤雖然平時也哄她,但這是最溫柔的一次。

簡直就像情人間的呢喃。

許聽夏心口砰砰狂跳著,卻越發不是滋味,手指捏得更緊了。

盛嘉澤輕輕托住她傷痕累累的手。

她的手已經被清水洗過,即便洗的時候她疼到發抖也沒松開。這會兒手背是幹凈白皙的,被蹭傷的紅痕在女孩嬌嫩的手背上更加令人心疼,骨頭處還破了點皮,能看見裏面脆弱的軟肉。

他溫柔緩慢地,卻也不容抗拒地掰開她緊攥的手指。

只有他才能掰開的手指。

許聽夏嘴唇被自己咬得發白,幾乎要咬破,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被摔得面目全非的手表,被男人攤開在掌心。

一陣淚意湧上眼眶,她又開始忍不住抽噎,悶聲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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