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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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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看著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熟悉的面容和表情,陌生的眼神和話語,在他腦海裏交織著,只覺得林澤希一下子離他好遠。“你剛才說什麽?”顧明試探性地問到。

“我說我的這個身體,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給你。”林澤希重覆道。

顧明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大聲辯解:“你胡說什麽!我他媽不是同性戀。”

林澤希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這個和是不是同性戀沒有關系。只是追求快感的一種方式。我認識很多人,他們也和男人交往,但是不影響他們娶妻生子。”

“林澤希,我不知道你過去遇到的都是些什麽人,但是我顧明絕不是你口中說的那一類。我不是同性戀,也不會和男人交往。同性戀這三個字可以說是我有生以來最痛恨的。”顧明靠墻站著,指著林澤希說。

“我知道,因為你家庭的緣故,你把你母親的死歸咎於你父親的性向。”林澤希說。

“你閉嘴,我的事情輪不到你插嘴。”顧明就像受到挑釁的貓一樣,感覺他身體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進入備戰狀態。

林澤希輕輕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你……討厭同性戀。很不巧我就是徹頭徹尾的同性戀,我想也許我該走了。這幾個月的時間感謝你的照顧,我,也攢了些錢,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顧明皺著眉頭問:“你走去哪裏?你不是說沒有親戚朋友嗎?”

“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過得很愜意的。我可以找一個偏僻的小地方,沒人認識我,有手有腳總不至於餓死。”

“你真要走?”顧明一聽說他要離開,心裏突然慌了起來。“其實只要你在工作期間不找男伴,不表現那一面的話,我可以接受,就像之前一樣。”

“雖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可是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就沒意思了。不管我表不表現,我就是我,同性戀就是同性戀,你該討厭就討厭。人生短短幾十年,何必活得這麽累呢。”林澤希思想有些游離地說出這番話,當初答應接下這份工作,就是為了掙錢,為了讓自己的生活有個更好的開始。他一直示弱,一直忍耐,一直裝傻,在沖破重重困難之後,雇主這麽苦苦挽留,為什麽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放棄這份高薪又清閑的工作?為什麽僅僅一天的時間,他就覺得這份一直讓他愉悅的工作變得讓他難以忍受?歸根結底,是心變了吧。不忘初心,他的初心就是掙錢啊,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你下定決心要走?沒有商量的餘地嗎?”顧明見對方並沒有回答的意思,接著說:“那如果我給你加工資呢?或者你要是覺得累的話,家裏的衛生我請家政公司來打掃,你只要負責做飯就行了,怎麽樣?”

林澤希莫名感到一陣悲傷,“顧明,你真覺得這些可以解決問題?你真覺得這些是問題的關鍵?”

“那你說問題的關鍵是什麽?讓我接受你是同性戀嗎?你的對象又不是我,我接不接受又怎麽樣?我只是你的雇主,林澤希,專業點行嗎?”顧明一陣無名火直往上冒。

“雇主先生,上班的過程中我是很專業的,我的個人性取向並不影響我的工作。但是你對同性戀的敵意已經傷害到我個人的尊嚴和感情,我選擇辭職。為了不影響你的正常生活,我會再幹一個月,請顧先生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尋找合適的人選和我交接工作,下個月的今天起我將不再為你提供服務。”林澤希表情淡然地說,聲音平靜地讓人有些發毛。

顧明死死盯著眼前這個人,他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林澤希,現在的你讓我覺得好陌生,之前的那些沈默、害羞、內向都是裝出來的嗎?為了博取我的同情裝出來的對嗎?”

“我沒有裝,我只是一如既往卑賤的活著,小心翼翼,害怕被顧總被你炒魷魚。我不想再去工地搬磚,所以我很珍惜這份工作。”

“那現在呢?現在就不珍惜了?掙了點錢就想跑了?”

“人的欲望總是不斷膨脹的,從最初滿足生存的需要,等到生存不成問題了,就會想要一些別的東西。我承認自己很貪心,不過要走要留也是我的自由。”

“別的東西是什麽?飽暖思□□,吃飽了肚子就想找男人了嗎?所以剛才你心裏實際上是怨我的吧?怨我打斷你和許哲的好事。這樣的話,是不是只要找個人上你,你就能繼續留下?”顧明只感覺自己心裏的怒火不停沖撞著胸口,找不到方法釋放,只能化成口中惡毒的言辭。

林澤希沒有如他預期一般被激怒,嘴角掛著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戲謔地說道:“如果你願意親自上陣的話,我或許會考慮一下你的誠意。”

這抹笑容瞬間讓顧明失了神,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個瘦弱的男人身上感覺到誘惑。游走於他全身的那股沖動瞬間沖上他的腦袋,只覺得轟隆一聲巨響,血液快速從心臟抽離,幹涸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像在渴望著什麽。顧明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過身背對著他,佯裝伸手把林澤希扔在床上的煙盒抓起來揣進兜裏,有些狼狽地朝房門口走去,按了兩次門把手才終於把門打開,控制不住力道地哐當一聲把門甩上。

林澤希呆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關上的房門,洪亮的關門聲漸漸在房間裏褪去,沈寂得有些可怕。他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卻在他憋得有些窒息的時候輕輕呼出,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腦袋裏的血管在跳動,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享受這種感覺,這比心臟的跳動更讓他有活著的真實感。

他拿出那張照片,打開陽臺門,借著屋內的燈光和窗外的月色,對著照片開始觀照自己的內心。這張照片從六年前就一直放在他的錢包裏,入獄的時候,所有物品全都上交,在監獄的五年,他一直沒有機會看它。在獄中,無數次絕望的時候,腦子裏浮現的就是這張照片,它反覆提醒著自己,他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只要照片裏的人能夠活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次數漸漸少了,他變得越發堅強,或者說是冷漠,不再需要這些虛幻的慰藉支撐著他。在最後的一年中,他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直到出獄的時候,他只是匆匆檢查一遍,確定它仍然完好地放在夾層裏,就再沒有動過。

他緩緩走到陽臺,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隨意地夾著照片,看著它在晚風中搖曳。只要他輕輕一松手,它就將隨風葬入水底。他的手忍不住顫抖著,隨後把手指一收,緊緊地攥成拳頭,本就皺皺巴巴的照片變得更加破舊。他打開錢包,把照片隨便抹平了兩下,放回原位。他輕輕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讓前臺送兩包煙和一個打火機進來,獨自在陽臺上坐了一晚上。

顧明狼狽地逃出房間,匆匆下了樓。獨自一人來到一樓的酒吧,找了個角落坐下,一口氣灌了一瓶啤酒,冰涼的液體從喉嚨貫穿整個身體,躁動的心情漸漸平覆下來。他點了支煙,深深吸了兩口,用力地將煙灰彈進桌上的煙灰缸。他心裏堵的慌,剛才那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是欲望。不是那種單純想要發洩的欲望,而是那種曾經出現在夢裏的,像要把心臟裏的血液抽幹一樣的讓人窒息的欲望。對,像要把心臟裏的血液抽幹,就是這種感覺。在他絞盡腦汁終於想出這個形容詞的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不受控制地興奮起來。他掐滅手裏的煙頭,端起桌上的冰啤酒又灌了一大口。這時酒精漸漸在身體裏起了作用,不但沒有使他平靜,反而變得更加躁動起來。他掏出手機開了機,準備刷刷網頁轉移一下註意力。剛開機,就收到十多條來電提醒。他迫不及待地點開短信,俞曉曉、許哲、韋青、籃球隊的一個隊友都先後給他打了幾個電話。這時微信也開始彈出消息提示,剛才打電話的那些人、班級群、還有經常纏著他的幾個女人都給他發了消息,他隨便點開瞄了一眼,然後把信息列表從上往下拖了一遍,頁面滾動了好幾頁之後才看到林澤希的頭像,那片破破爛爛的葉子。顧明的手停頓了一下,退出微信,把手機扔在桌上繼續喝酒。

“你果然在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顧明耳邊響起,他剛想回頭,卻見俞曉曉在他旁邊坐下,“服務員,這裏來五瓶啤酒。”

顧明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時,服務員把啤酒拿了過來,正打算開瓶蓋,俞曉曉說:“把開瓶器放這兒,我自己來吧。”說完她拿起開瓶器,熟練地開了兩瓶,把其中一瓶放在顧明的面前,她自己拿著另外一瓶朝著顧明的那瓶碰了一下,說:“來,幹杯。”隨後仰頭喝了三分之一。

顧明一言不發,拿過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大口。俞曉曉看他的表情有點松動,便把凳子主動往他身邊挪了挪,“就是嘛,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兒非得和酒過不去呢?依我看,酒才是人類的好朋友,無論開心、傷心、好事、壞事它全都可以陪你,不分心情不分場合,簡直是萬能靈藥。古人雲‘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喝醉了,睡一覺醒來就什麽事兒都沒了。來,接著喝。”說完她再碰了一下瓶子,把剩下的大半瓶一飲而盡,顧明也把手裏的那瓶喝完。

俞曉曉又開了兩瓶啤酒,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借著昏暗的燈光,她把手伸向他的大腿,見他沒有拒絕,她便開始恣意地挑逗起來。

在酒精的催化下,他的身體漸漸有了反應,那種熟悉的可控的欲望,讓他覺得安心。他轉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喝完了嗎?”

“嗯?”她剛轉過頭看著他湊過來的臉,還來不及開口,就被他拉著朝電梯走去。

俞曉曉掏出房卡開了門,正摸索著想把房卡插在墻上取電,卻被顧明一把推進房間,把房門關上。借著窗口透進來的昏暗月光,他把她推倒在床上,壓了上去。

“沒想到你今晚這麽熱情,真讓我驚喜。”她邊說著,左手環著他的脖子,右手從領口處伸進去,撫摸著他鎖骨。

顧明的手沿著她的腿摸上她的側腰,他用心感受著她身體的線條,極力想喚醒身體裏那股熟悉的欲望。他的主動讓她變得更加大膽,她扭動著身體,把他的手往上拉到她的胸口,她急著想展現自己的性感,勾起他的性趣。她對自己的上圍很有自信。

手中渾圓的觸感一下子讓他的性致敗了下來,他仍然不死心,閉著眼睛回想著自己過去和其他女人歡好的場景。她渾然不覺他的異樣,解開他襯衫扣子之後,她又伸手去解開他的皮帶,就在她的手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好痛,你幹什麽?”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叫出聲音。

他甩開她的手,起身開始穿褲子。

“顧明,你什麽意思?”她從床上坐起來,指著他質問。

“今天沒興致。”他把襯衫的扣子一顆顆扣上。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憤恨地說:“顧明,你這樣一次次的耍我,其實是你根本就不行吧?我剛才都摸到了。”

“只是對你提不起興趣而已。”顧明伸手扯了扯衣領,順便把袖口整理好。

“顧明,你王八蛋。”俞曉曉操起床上的枕頭就朝他砸去。“你要是對我都提不起興趣,你就不是個男人。你就跟那個爛人一樣,只是個想操屁股的死同性戀。”

顧明沈著臉瞪著她,周圍的空氣頓時凝固了一般,她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不情願地閉上了嘴。顧明最後瞪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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