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希在學校等了兩個小時，下課鈴一響，顧明就出現在停車場，坐上副駕駛吩咐澤希朝超市開去。

一個小時後，兩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公寓，新鮮蔬菜、水果、肉、各種調料、米、還有一本菜譜。顧明將東西往餐桌上一放，“你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接著拿起那本菜譜開始點餐：“今天中午我要吃糖醋排骨、西芹炒百合、三鮮湯和涼拌黃瓜，趕緊做去。”說完大大咧咧坐在客廳沙發上打開電視看起了NBA。

澤希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大堆東西，又看了看顧明，沒理清楚現在的狀況。

“楞著幹什麽？趕緊的，都十一點半了，再不動手就吃不上午飯了。”顧明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吩咐著。

澤希把西裝外套脫下搭在椅背上，正打算卷起袖口開動，卻被顧明打斷了，“等我給你找身衣服，你這身太礙眼了，我看了難受。”

“哦，那我就穿昨天晚上那身吧。”

“也行，趕緊換吧。”

澤希走進客房換上昨天那身居家服，剛走出客廳就看見那件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被扔進了垃圾桶，和今天早上的雞蛋殼扔在一起。他趕緊走過去想將外套撈起來，卻被顧明制止。

“這衣服我看了不爽，以後不許穿了。”說著他走進客房，將剛換下的襯衫和褲子，連同門口的皮鞋一起扔進垃圾桶，提著垃圾袋往大門口走去。

“顧明，你要幹什麽？”澤希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顧明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臂，緩緩說：“我說這身衣服我看了不爽，扔掉。”

“不能扔，我……我以後還要穿呢。”這衣服可是他先預支了薪水買的唯一一套正裝，花了500塊錢呢。

“趕緊做飯，吃完我帶你去買新的，以後別穿這種廉價玩意兒給我丟人。”顧明甩開他的手，拉開門將垃圾袋扔了出去，關上大門並落了鎖。

澤希咬著嘴唇，丟人嗎？他哪裏有資格給他丟人？顧明見他一言不發，語氣緩和道：“趕快做飯，我快餓死了。”

一個半小時後，飯菜上桌，按照顧明的要求，三菜一湯，一個都不少。顧明老早就坐在餐桌前等著開飯，望著一桌子的菜，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這麽慢，都快一點了。”

澤希一邊盛飯一邊解釋著：“因為糖醋排骨比較花時間，所以晚了一點。”

顧明直接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塞進嘴裏，澤希來不及阻止：“小心燙。”

“哇！”顧明趕緊用筷子將排骨從嘴裏夾出來，呼呼地吹著。

“剛出鍋的，很燙。”澤希將飯放到他面前。

“你不早說，估計舌頭都起泡了。”顧明嘶著嘴說到。

澤希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廚房從冰箱裏用勺子盛了一塊冰遞給顧明，“趕緊含著，好得快一點。”

顧明右手還夾著排骨，左手又不好操作，索性把嘴一張，連同勺子一起含進嘴裏，動作自然得就像認識了很多年的親密朋友。澤希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感覺某個角落被觸動了，似曾相識的心境和場景，心裏卻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莫名的沈重。

顧明也感覺到氣氛有些別扭，將嘴裏的冰吐進垃圾桶裏，平靜地說：“沒事了，吃飯吧。”

顧明將排骨再次放進嘴裏，甜甜糯糯的，有一點焦黃又不膩，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麽合口味的糖醋排骨了，內心深處一股熟悉而幸福的味道油然而生，讓他莫名感動起來。為了掩飾內心情緒的翻騰，他埋著頭一言不發只顧著吃。這四個菜裏面就糖醋排骨最難也最花時間，好在澤希過去經常做，盡管三年多沒練習，身體的記憶仍在，對照著菜譜很快就上手了。他自己也夾了一塊嘗了嘗，對味道還算滿意。

顧明風卷殘雲般的吃了兩碗飯，澤希卻連第一碗都沒吃完。“你怎麽不吃？”顧明問。

“我在吃的啊，只是我從小就不太喜歡吃糖醋排骨，覺得油膩。”

“我說你還真有做飯的天賦啊，不喜歡吃的菜都能做得這麽好？別告訴我這是你第一次做啊。”

“怎麽可能，我過去經常做的。”

“你不是不喜歡吃嗎？經常做給別人吃？難不成你家以前是開飯館的啊。”顧明喝完碗裏的最後一口湯，心滿意足地放下碗筷，一擡頭，發現澤希一言不發在發呆，也不知道聽沒聽見他說的話。“別楞著了，趕緊吃，一會兒就該涼了。吃完記得把碗洗了。”顧明說完坐到客廳沙發上，繼續看NBA。

澤希匆匆把碗裏的飯吃完，開始收拾飯菜和碗筷。顧明看著他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回想起今天這兩頓可口的飯菜，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澤希洗完碗收拾好廚房，順便將葡萄洗好端到茶幾上放著，“你下午不用車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事隨時打我電話。”

“回哪兒去啊？”顧明一邊吃著葡萄一邊問。

“回我住的地方啊，你要用車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就行。”

“我忘給你說了，剛才我打電話給顧總，告訴他你已經正式辭職了。”顧明漫不經心地說。

澤希臉色一變，一臉驚慌地說：“什麽？辭職？我從沒想過要辭職，我很珍惜田老師給我的這個工作機會。”

顧明的語氣突然淩厲起來，“你閉嘴。工作機會？每個月給你兩三千塊錢，讓你沒日沒夜的守著我就是工作機會？你有沒有點上進心啊？”

澤希情緒也激動起來，“我有沒有上進心是我的事情，跟你無關，我很滿意現在這份工作，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澤希的頂撞讓顧明更加憤怒，“我說過，你要死要活跟我沒關系，可是別在我面前礙眼，只要你在我面前，我就不許你像之前一樣窩囊丟人。”

“那我……”最後那個走字一直卡在澤希喉嚨裏說不出來。這是他最好的工作機會，如果錯過了，他只能去工地搬磚。

又是這個表情，每次澤希沈默，臉上就是這副窩囊的慫樣，就像路邊一個被人遺棄的玩偶一樣誰都可以過去踩上幾腳。

“那田……我是說顧總已經答應了嗎？如果你不想見我的話，我可以去求他，給我換一個崗位，我不怕吃苦的。”澤希黯淡的雙眼又重新燃起一點點光芒。

“求”這個字就像一塊巨石重重打在顧明胸口，他腦海中浮現出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幕，他毫不猶豫地跪在他面前，不顧眾人的眼光。這個男人怎麽就這麽賤，輕易就可以拋下自尊和骨氣隨隨便便乞求。

“你……為什麽這麽想要這份工作？”顧明強壓住內心的怒火問到。

“因為這是我所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我不想失去它，也不想讓田老師失望。”澤希如實回答著。

顧明一擡手，將果盤和洗好的葡萄一下子掀翻在地，“媽的，以後不許你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你不就是想要一份工作嗎？你不用去求他，不用求任何人，我給你，保證待遇比之前的好，工作比之前輕松。”

澤希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一臉疑惑。他剛才是說要給他一份更好的工作嗎？

顧明揉了揉額頭，緩緩說到：“顧總那邊我已經幫你辭職了，以後我是你的老板。你不用接送我上學，只負責照顧我的生活起居，洗衣服做飯收拾屋子，我每個月給你5000塊錢的工資，5000塊錢的生活開銷，包吃包住。怎麽樣？”

澤希滿臉疑惑的看著他，不敢確認，5000加5000，每個月就是一萬塊錢，他不過是個學生。

“你不用擔心我沒錢付，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預支你三個月的薪水，半年也行。但是我有個條件，你搬到這裏來住，接受我的安排。”

“安排？”澤希反問到，他感覺這兩個包含著很深的含義。

“安排就是我會提前告訴你我要吃什麽，你要按我說的準備，包括飲食習慣、生活習慣、穿衣風格等等。”

“穿衣風格？”

“就是以後你穿衣服必須要征求我的意見，比如被我扔掉的那套西裝，讓我覺得礙眼，你就不許穿。如果我要求你換掉的東西，我會出錢給你買新的，你只需要負責穿行了。”

澤希的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5000塊一個月，包吃包住還給買衣服？都說天上掉餡餅，地上有陷阱，可是看看他渾身上下也沒什麽值得顧明動歪腦筋的地方啊。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澤希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心。

“說。”

“這麽好的事情，為什麽找上我？”他一直以為顧明很討厭他，直到剛才他都還在罵他窩囊丟人，現在的情形他真的搞不懂。

“因為……你做的飯好吃，而且好像挺擅長做家務。”顧明煞有其事地說著。

澤希思索了一下，點點頭接受了這個理由。工資高了不說，照顧這個孩子的生活起居，跟他同吃同住，生活規律了，說不定自己的胃病也能慢慢調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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