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糾纏過她許多次, 她的冷言冷語、譏諷打罵，這一切他都可以照單全收、甚至當做是兩人之間的情趣。

可這一刻, 九頭蟲卻遲疑了。

他有些迷茫地看著那兩人，有些悲哀地發現，她和那個男人、他們才是一國的。

恍惚間，他忽然清醒地意識到，他與他的公主再也回不去了，他早就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她。

他有些意興闌珊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 笑到眼裏都擠出一滴淚來。

燭靈與摩昂看他忽然這般癲狂, 皆是神色莫名, 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然後暗自戒備地註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九頭蟲擡手抹掉眼角那滴眼淚, 將手舉在眼前看了片刻。

他居然還在為了她而哭？

他撚了撚手指，嗤笑一聲, 隨即一點一點地斂去臉上的神色,“公主, 別緊張。我只不過是想看看，到底是誰、偷偷勾引了你罷了。我不愛你, 真的，我早就不愛你了。”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面無表情的歪歪頭、好似無喜無悲一般又開口道：“從今往後, 我都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公主，你開心嗎？”

“開心。”燭靈一秒也沒有猶豫，同樣面無表情地回視著他道：“多謝你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她招惹了他、他最後也負了她，她與他最好的結局就是兩不相見。

“好！”九頭蟲仰起頭喝了一聲彩，緊接著背過身去嘆息一聲,“不愧是公主你！”

夠絕情！

他閉了閉眼，用力咬緊牙關，毫不遲疑地起身飛下這片雲頭。

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如今也是一方妖王，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不要他，他正好左擁右抱！

“呼。”看九頭蟲走了，燭靈頓時松了口氣，卸下全身的戒備。

她捂著肚子不再強撐著，扶著摩昂手臂、腳下一軟便朝他那一邊倒去。

摩昂有一半的註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見狀頃刻間伸手摟住她肩膀，彎腰重新把她打橫抱起。

“你。”他想開口念叨她幾句，可見她半合著眼虛弱的神色，又嘆了口氣，“哎！算了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再說吧。”

燭靈嘴角翹起，“讓大太子見笑了。”

她吹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裏覆雜的情緒，沒想到九頭蟲到最後也沒有揭穿她當初在婚禮上的那些作為。

也罷，希望這一次他是真的想通了，不再糾纏於她，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

摩昂抱著她回到碧波潭，自然又是引起了好一番喧鬧。

萬聖老龍王也顧不上追究前因後果，連忙派人喊了他們潭裏精通岐黃之術的魚婆來給她看診。

魚婆年紀大了，被蚌女慌慌張張拉著游過來，氣喘籲籲地吐著泡泡。

她匆匆朝萬聖老龍王拜了一拜，也不待老龍王說話便直起身。

轉頭有些焦急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萬聖公主，魚婆摸著她的肚子思索片刻後，拿起一顆水晶珠懸於公主上方，口中也念念有詞不斷呢喃著。

燭靈安靜躺著，隨著水晶珠的轉動那一聲聲呢喃不斷傳入她耳中，原本隱隱作痛的小腹慢慢變得不疼了，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

“阿婆，已經不疼了。”她側頭對著魚婆笑了笑，“我這是怎麽了？孩兒可還好？”

萬聖老龍王和摩昂見此同時松了一口氣，也跟著看向魚婆，等著她開口。

魚婆收了水晶珠，幾乎咧到耳腮處的大嘴巴勾起，露出一個堪稱驚悚的慈愛笑容。

“放心，我的小公主。只是有些動了胎氣，龍子無事。你好好靜養幾天，切不可再大喜大悲。”

“嗯。”燭靈眨眨眼，伸手握住魚婆的手晃了晃，“好的，阿婆，我知曉了。”

如今碧波潭的龍婆是萬聖老龍王後納的，與她不甚親厚，燭靈從小多靠這魚婆照應。

屋內眾人也都放下心來。

老龍王這才有了心情問別的，他先是看了摩昂太子一眼，又看了看女兒，神色有些怪異地打量著兩人問道：“你們怎麽湊到一處的？還弄成這般。”

他說完，還有些埋怨地瞪了他那不聽話的女兒一眼。

摩昂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看向燭靈，眼裏帶著詢問。

他能說嗎？

他也不知萬聖公主出門前和老龍王怎麽說的，怕自己貿然開口拆了她的臺。

燭靈沖他搖搖頭，自己對老龍王說道：“敖烈被觀音菩薩點化，載東土的取經人去往靈山拜佛求經了。大太子去送他，我們剛好碰上了，敖烈便托他送我回來。”

至於其中細節她實在不忍去回憶，也不想再讓更多人知道。

已經出發了？

萬聖老龍王想起他乖女之前與他交代過的情況，嘆口氣點點頭，“也好也好！如此，三太子也算是有了一份好前程，不用再困在那鷹愁澗受罪了。”

摩昂神色黯然，確實算是好前程，可他三弟吃了大苦。

從小到大，三弟他哪裏受過這中折磨，還要與妻兒分離、不知何時才能再團聚..

他阻止不了這一切，可三弟的妻兒他定會幫他好好照顧的。

他側身朝著萬聖老龍王躬身行了一禮，鄭重開口說道：“世伯，您放心，三弟對公主一片真心。如今他不能常伴於公主身邊，托了小侄看顧他們母子，小侄定會時時前來，不讓公主有後顧之憂。”

老龍王知道其中內情，又哪裏會再刁難，只嘆了口氣對他點點頭，“你有心了。”

他這乖女喲，整出這許多事情，如今可算是得償所願了！她可消停消停，讓他老人家也緩緩。

……

如萬聖老龍王所願，之後的日子燭靈都乖乖待在碧波潭養胎，沒有再去生事考驗他的心臟。

日子忽然過得平靜無波起來。

摩昂按著固定的日子，每十天便從西海往碧波潭跑一趟，看看他那未出世的小侄子，順便也陪著燭靈說說話。

有時候他也會帶來一些唐僧師徒的近況，算是間接幫敖烈給她報個平安。

這些事情燭靈上一世也略微知曉一些，但也不妨礙她樂於再聽摩昂太子說一遍。

今兒個路過烏斯藏國界了，明兒個又過了黃風嶺了，接著又是流沙河了……

轉眼她肚子裏的小龍崽都已經懷了有一年多了，小家夥已經慢慢生出了靈識來，能夠與她簡單地互動，甚至有時候他還會入她的夢裏與她嬉戲一番。

是的，他。

龍族懷胎一般是三年左右，一年多的小龍已經能夠識別出性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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