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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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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黑夜之中,天守燈火通明。

“八重神子,你有目的嗎?到底要找什麽?!”

少年的聲音愈發焦躁,身旁穿著巫女服的高挑女子卻只是神秘一笑:“知道你心急,莫不是在擔心小映見?”

“不然呢?”散兵根本沒同她兜圈子,“雷電將軍在那裏她怎麽可能應付過來!到底為什麽不讓她來天守?”

散兵早已躁怒。當時八重神子說完“將軍在廣場主持第一百顆神之眼的狩獵儀式”後,映見便直接地提出要前往廣場。他本以為八重神子先前把雷電將軍說的那麽危險,一定會把映見給攔下,誰知道她竟然輕易地就點了頭。

[“如果是映見你的話,一定可以爭取足夠的時間。那散兵就同我前去天守找些證據,如何?”]

他自然是當機立斷地反對,但映見卻對這個決定沒有任何的異議。

[“我必須要去,也有必須要確認的事情。這場儀式的意義之重世人都明白,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繼續進行下去,所以……拜托你了!”]

他不是無法拒絕映見,但在看到她眼底的堅定之色時,他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喜歡的人是多麽固執的人——他比誰都清楚。

“……算了,這是我應受的。”散兵按著額頭緊緊抿唇。

“呵呵……”

“你笑什麽?!”

“哎呀,就是感慨一番你們兩人感情真好而已,別老是動怒嘛。”八重神子不慌不忙地調笑了句,“好在將軍不在,否則帶你混進天守可沒有那麽簡單。至於要去哪裏——”她道,“既然是要找有關‘執政’的信物,那自然是要去處理政務之地了。現任將軍的大殿,或是巴爾大人的偏殿,說不準哪裏就會有線索呢?”

“處理政務之地?究竟該說你是大膽還是恣意妄為……如果讓現在的那位人偶將軍知道你帶著敵人闖入要地,她也會輕易原諒你?”

“當然不會~”八重神子回答的幹脆利落,“要不為何專門挑她不在的時間來呢?而且,我只是在想……”

八重神子紫眸微偏,輕瞥了眼散兵,唇角勾起:“比起小映見,你一定更想知道‘真相’吧。”

散兵一頓,在意識到自己被奪了心神後,他眉頭微皺,擡起頭來:“這不需要你來……”

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身後的腳步聲停下,八重神子回過頭來,便看到在原地怔住了的少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前的是一處庭院。

庭院看上去已經很久沒人打掃了,門旁的雜草長的茂盛。擡眼便能看到結起的蛛網,大門斑駁,墻皮剝落。全然是破敗的廢棄院落。少年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院落,沒過多久,他便走到了門前,將門上的鎖斬斷。

伴隨著刺耳地吱呀聲響,大門被推開。映入眼簾的是鋪了滿地的櫻花花瓣。

明明是無人打理的破敗庭院,庭院之中的櫻樹卻依舊開的這般有活力。夜中吹過一陣微涼的風來,黑夜之中,數不清的花瓣從空中輕輕飄落,如雨一般。

“這個地方……影曾經住過。”八重神子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了番,想到了什麽,狐耳微微擡起,“你認得這裏?”

不怪八重神子對此感到驚訝。在她的印象之中,散兵在被送去借景之館前從未有過意識,有意識後也從未入過天守。無需質疑,這又是她“遺忘”掉的事情。

“嗯。”

散兵只是平靜地應了一句,便加快了腳步,朝庭院之中的房屋走去。

他見過這裏,在深淵的幻境之中……他不會認錯。情感蓬勃欲出,明明是從未到達過的地方,身體卻無法控制地生出了熟悉。胸膛之中刺痛著,他幾乎聽到了靈魂的悲鳴。

‘為什麽?’

他無法忍耐,最後幾乎是跑著過去,甫一到門口便推開了門,而後就站住了。

“影曾在這所庭院居住過一段時日。因為曾為將軍住所,這裏一直都無人使用。數百年過去,庭院也不再有人打理。只當是閑置了。”八重神子道,“既是當做寢殿使用,影自然也曾在這裏處理過一段時間的政務,興許還真能找到些……”

八重神子的聲音停住,語調罕見地有些遲疑:“你……還好嗎?”

聽到八重神子的聲音,散兵恍然回神。隱約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擡起手來,果然撫到了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

他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濕潤,胸膛之中又傳來了撕扯一般的痛楚。

“……”

為什麽?

他想思考清楚原因,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繼續耽誤時間下去。他閉上了眼,再度睜眼之時,眼中已經是一片清明。

“映見過往也曾住在這裏。”他走向前去,留下了一句話,“沒時間耽誤了。”

看到了散兵那副失態的模樣,八重神子心中就已經有了些預感,此時聽到了原因,心中只是微微感慨了番,便也同散兵找尋起東西來。

大概是成為了將軍住處的原因,雖然屋內的布置沒有改變,但大多數的東西都已經清空了。除卻一些筆墨紙硯和一些書籍之外,大部分的地方都只是堆積著厚厚的一層灰,其餘的什麽也沒有。

“影離開後,處理的文件也不會留在這個地方。映見既然是被世界樹抹除了存在痕跡,自然相關的物件或是文字也都會被模糊變成難以被識別的樣子……唉,果然證據沒那麽好找。”將手中的翻閱的最後一本書放回書架,八重神子忍不住嘆了口氣,順道還安慰了一句,“走吧,我們去……”

“這裏有東西。”

八重神子聽言轉過身來,紫眸微瞇,只見在案牘之前的少年擡起了桌上的硯臺,剛剛只露出一角的信紙便全部展露出來。

“這是……!”

八重神子美眸微微睜大,湊了過去。散兵沒有耽誤時間,將信封展開,在看到第一行字的時候,眼中流露愕然。

[致稻妻執政:]

[展信佳。]

[很抱歉,先前的信件我沒有及時回覆。彼時坎瑞亞面臨亡國,那時的我尚且沒有經歷過相同的光景。身為國民,我想要去挽救屬於人類的故土,恐怕如今對站在神明陣營的你也心懷著恨意吧——這些已然成為往事雲煙,此封信件不再贅述。若你實在想要知道,那便等到再會之時好了。剩下的話還需要你好好記住,如今的我並未責怪於你,我為救你而來。]

[我自主被世界樹記錄成為了提瓦特之人,失去了降臨者的身份。與空分開之後,我同愚人眾的‘博士’進行合作,作為代價交換,他代替我回溯到了四百年前,也即我的過去,你的現在。若一切都順利的話,你的手上應當已經戴上了世界樹最為純凈的枝椏的樹葉化為的指環,大慈樹王也應當察覺到了你所知道的禁忌知識。按照前幾次世界線的發展,坎瑞亞戰爭發生不久,世界樹的禁忌知識便已經達到了爆發點。那位守護世界樹的神明會犧牲自己清除提瓦特之上一切的禁忌知識,你的存在亦是阻礙。無需畏懼,只需要接受註定的結局便好。這點務必切記。]

[在戰場之時,巴爾告訴我她會將你任命為稻妻的代理執政。我並不知曉她為何會告訴我這個消息,但我選擇了信任她的話,在你沒有前往戰場的時間線裏,你會以稻妻執政的身份接下這封信件:我將這封信交給了博士,拜托他轉交給你。我無法確保博士會履行承諾,但只要彼時之我尚且未顛覆神明治世,這封信尚在天守之中,待你回來之時,這封信興許就還會對你有用。這是我最後為你的做的事情。最後的話還請無論如何都要記住:]

[無需擔憂,我會讓你的命運回到正軌。請不要在未來阻止我,我有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在旅行的終點,我們一定會再度相見。]

“毫無懸念,雖說不知道這位無名氏是誰,但信中的這位‘執政’定然是小映見。”八重神子讀完信後,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至於為什麽會這封信為何還存在著……”

“這封信要交給的是‘稻妻執政’。” 散兵眼瞼微垂,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並沒有指名道姓。”

散兵並未將話全然說完,但在場的另外一人早已明白他的意思。

“這樣想來,興許是影看了這封信件並沒有從中察覺出威脅,也沒有讀懂,幹脆就放在原處了……呵呵,倒也是她的風格。”八重神子點了點頭,隨後又微微歪頭,“既然是送給小映見的信,她應當也讀過才是。”

“沒有。”散兵想起在層巖巨淵時映見對淵上的質問,否定了八重神子的推斷。他將信紙收起,道,“既然巴爾澤布讀過這封信,證據也就有了。走吧。”

這裏面實在有太多的疑點,為什麽這封信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麽映見似乎完全不知道這封信的存在——種種疑問在當下皆被拋之腦後他如今所想只有快些趕過去而已。直到被對方擡手制止。

“只這一個證據,萬一不能讓將軍信任又當如何?”八重神子道,“難得來到沒有將軍坐鎮的天守,真不考慮再繼續看看?”

“八重神子。”他反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散兵的語氣出奇的平靜,望著女子的目光不帶有半點溫度。

“既然想要演戲好歹要用心裝模作樣一番——看樣子你早就知曉,那你從一開始將我領到偏殿的目的就只是牽制住我?”

身為神明的眷屬,巴爾澤布把這樣奇怪的信件拿給身旁的大紅人商討情有可原。八重神子的確可能是不知道,但她那副從頭到尾那副輕浮誇張的樣子明顯就是在演戲。

在那樣冰冷的註視下,八重神子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失算失算。”

“……”

“稻妻由人偶將軍執政,影則在一心凈土之中沈浸於永恒的冥想。將她從冥想中喚醒也不算難。但若是按照映見所想的那般,將她從泡沫一般的‘永恒’之中喚醒,那絕非易事。”

八重神子靠著墻,搖了搖頭:“我起初並不相信她。人人都會輕易地放出狂言,救國與反抗只是嘴上喊喊,實則皆為空洞。我對這個國家變成什麽樣子都不甚在意,一切皆為人類自力更生、命運浮沈。但若一直這樣下去,當虛假的永恒無法再繼續維持的時候,我那固執的友人定然會嗚嗚的大哭一場吧。”

“這種事情固然新奇,或許會成為一個有趣的素材也說不定。但要真被記錄到輕小說之中影定然饒不過我——直到我看到了映見。”

點燃不久的燈火微微搖曳,照亮了滿屋的沈寂。八重神子慢慢閉上了眼,唇角微勾:

“她沒有辜負我的期望,路上所見證的一切也都將成為喚醒影的助力,我堅信她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讓我那笨拙的友人看到人類的真正願望,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雖不知曉她會做出什麽決斷,但如果你在那裏,想必一定不會遵循什麽道德與秩序。因為你和我一樣,只是不想讓那一人受到傷害而已。而且——映見內心也定然是不想讓你在場的。”

八重神子所說的話暧昧不明,實際意義卻昭然指向散兵與神明間的矛盾。

“若非正直此時機,想來你絕不會踏足此地。既然難得登上天守,何不好好找找證據還你一個身份?若是看到家人和睦,達成美滿的團圓結局,小映見也會高興不是?”

八重神子循循善誘,語氣認真,活脫是真誠發言。得到的回應卻是一聲嗤笑。

“都說聰明之人慣於用心術,油嘴滑舌到了這般地步,怪不得能久盛不衰的做神明身旁的紅人。”

散兵的話沒有一句稱得上是友善,句句尖銳帶刺,八重神子卻絲毫沒有在意,只是表情帶了一絲受傷——明顯也是偽作的。

“我放棄容身之所舍棄一切——這些只是為了映見一人而已。惹她不喜歡的傷心的我便不去做,她喜歡的我便會不顧一切去做。從這個角度來說,美滿的團圓結局或許也是讓她喜歡的一環,只是如今全然沒有這個必要。”

“她如今看到是我而非住在這裏的曾經的我,喜歡的也是現在的我。我無需委曲求全與憎恨的神明打好交道。至於那些擔憂就更是可笑至極。我絕不會幹擾她的決定。”

他道,

“只要是她的願望,無論怎樣我都會實現。”

散兵雖說很是焦急,但也知曉八重神子絕不會害映見。他本想再套出些信息,女子卻什麽都不再說了。他便沒有再猶豫下去。將唯一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收獲的信紙裝好後便向屋外走去。卻在剛剛經過八重神子身側時又一次地被叫住。

“還誇獎我油嘴滑舌,明明是愚人眾的執行官更為精明,過後我可是要好好同映見告個狀。”八重神子輕笑,“把這個也帶去吧,省得帶你繼續兜圈子了。瞧,也是一件有趣的證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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