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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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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華鳶真的走了,憋了一肚子惱火,恨恨地咬牙摔門就走,直接回到自己院裏砸在床上,翻身就睡。

北堂朝真他媽的招人恨!季大才子又一次咬牙切齒地爆了粗口。他一邊嘴上理直氣壯地嘟囔,心裏卻還是有一絲惴惴——北堂朝真的就縱他走了,這一夜,毫無動靜。季華鳶在床上翻來覆去,狠狠地摔打著背後剛長出的嫩肉,一直折騰到天明,才淺淺睡去。

季華鳶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將近晌午了,北堂朝依然沒有出現,他頗為憤憤地隨便吃了幾口下人端上來的點心,便提著落虹準備去主院練劍,順便看看北堂朝在做什麽。可他剛剛走到主院門口,就聽身後呼呼的風聲,一回頭,卻見北堂朝穿著朝服怒氣沖沖地往主院這邊來。跟在他身後的管家弓著腰,一連串的“王爺別怒”卻毫無作用。北堂朝走到院門口發現季華鳶好端端地站在這裏,沒好氣地喝道:“閃開!”

季華鳶平白無故又被吆喝了這一嗓子,真的有些生氣了,他瞪著北堂朝,道:“北堂朝,你還有完沒完!”

“主子別……”一旁的管家剛要勸阻季華鳶,就聽北堂朝那邊像是壓抑許久的一聲怒喝,他一把抓住季華鳶的手腕:“是我有完沒完,還是你有完沒完!”

“我又怎麽了!”季華鳶氣性上來,毫不退讓:“不就一瓶鶴頂紅,芝麻大點的事,你就借著機會和我擺臉色看!”

“芝麻大點的事?呵……”北堂朝冷笑一聲,從袖中甩出一卷黃金卷軸,啪地一聲拍在季華鳶的手心裏,冷道:“晏存繼終於露了頭,點名要娶你回西亭呢!你快些收拾收拾跟他走,別忘了還要去皇兄殿前叩頭謝恩!”

“什麽?”季華鳶有些懵了,他看著自己手中金燦燦的綢子,腦袋裏轟地一炸,不可置信地打開,卻見上面蒼郁有力的濃墨朱批:西亭王褚謝司浥來訪南都,朕特批子醜十五年狀元季華鳶伴駕游都,欽此。 朱批下端端正正清清楚楚地蓋著玉璽印,季華鳶手一抖,卻見北堂朝已經甩袖朝裏走,忍不住在心中哀鳴一聲,連忙跟著蹭進裏屋關了門,笑道:“原來是為這個,你先別著急。”

北堂朝黑著臉看季華鳶,季華鳶真是在心裏將謝司浥祖祖輩輩罵了十八代,面上還要做出一副委屈低伏的表情,他拽著北堂朝袖口,道:“我真的不知道,他這一手玩得太陰險了。我們要是為這個翻了臉,不正中他下懷嗎!”

北堂朝看著季華鳶一臉的不知情,心也相信季華鳶無辜,卻還是冷哼一聲,道:“正好,他肯對你好,想必你在他那兒是用不著自備鶴頂紅的。快點收拾東西,我差人送你進宮!”

“北堂朝……”季華鳶低著頭向他身前近了一步,手上還是扯著北堂朝袖口,低聲道:“我要是真的和他走了,你不會難過嗎?”

北堂朝氣一噎,看季華鳶樣子,突然就不忍心了。他也知道自己這氣撒的有些沒緣由,可他不和季華鳶喊,還能和誰喊?他嘆了口氣,拉住了季華鳶扯他衣擺的手,聲音卻還是冷冰冰的:“你別又是一副作小服低的樣子,像我又欺負你了似的。”

季華鳶笑了,道:“你不欺負我,堂堂北堂王,還要我天天哄著你。”

“晏存繼、謝司浥,都不需要你哄。現在聖旨在你手上,你接或不接,隨便你。”北堂朝又冷了臉。

季華鳶輕嘆了一聲,道:“你既然接了你皇兄的旨,就是已經爭取過了,哪還有我回旋的餘地。好在皇上通情達理,沒有真的允了我隨晏存繼到西亭去,不然,真的是釀成笑話了。”

北堂朝冷哼一聲,斜了季華鳶一眼:“他要帶你走,也要看他自己有沒有命活著回去!”

“北堂朝,”季華鳶的手撫上北堂朝的胸口,低聲勸道:“你也別太意氣用事了。他要我陪他,我便陪他在帝都轉轉也好。我跟在他身邊也能為你探一探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這種事,用不著你去做。”北堂朝冷著臉道:“你說一句不,我立刻就回了皇兄去,他總不能勉強你!”

季華鳶嘆著氣:“這不過是委屈你我二人一陣子,又怎麽能和國家大計相比較。你都把聖旨拿回來了,應該比我明白才是,又何必非要逼我說不呢。”

“你是嫌我沒有本事,護不住你?”北堂朝悶聲道。

“我哪有?”季華鳶無奈地嘆著氣:“我這一天難也難死了,被逼著去陪晏存繼那個滑頭,還要為這事和你賠不是。”

“呵……反正你不是也覺得我對你不是真心的、一直備著鶴頂紅嗎!你還介意我再多欺負你這一次嗎?”北堂朝言罷,低低地苦笑了兩聲。他明白季華鳶此次實在難以拒絕,這其中關系太錯雜,著實不容他二人任性。他也知季華鳶只是陪晏存繼逛一逛帝都,稱了那人的意,但卻也對南懷一方有些好處。他什麽都明白,可他還是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挫敗感。

季華鳶本是高傲性子,能在北堂朝面前低伏這幾句已經是極限了,他見北堂朝還是冷言冷語,不由得皺起了眉,沒有想到北堂朝竟會這般……無理取鬧。

“北堂朝,事已至此,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也絕不會虧負你。你怎麽想是你的事,我就和你說這麽多。你要生悶氣,就自己悶著吧!”季華鳶也冷下臉,丟下這一句,轉身便走,卻聽北堂朝身後低喝道:“站住!”

季華鳶停下腳步回過身,看著他:“你讓我站住我就站住,去陪晏存繼本就不是我的意願,我知道你心裏氣不順,已經百般忍讓了,你卻還要拿這個數落我!北堂朝,你不覺得自己過分嗎?”

北堂朝聽季華鳶一聲高過一聲,心裏滋味更是難受,他也陰沈著臉,聲音裏全是壓抑的不滿:“你說我過分,你自己不也是擡腳就走,根本不考慮我的感受嗎!”

季華鳶冷笑一聲:“行,你也過分,我也過分,我們幹脆以後都不要說話,省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你!”

“王爺!”北堂朝正氣得瞪眼,翟墨卻突然敲門進來,面上盡是汗水,咚地一聲跪在地上:“末將失職,王爺息怒!”

北堂朝瞧他神情狼狽,皺起眉:“又怎麽了!”

翟墨的嘴唇上遍布了被咬出的血口子,他頓了頓,還是如實回道:“我們押送秋雨來的消息漏了,晏存繼派人在郊外設了伏!”

北堂朝瞬間攥起拳:“傷亡?”

“回王爺,來敵一人,我方無傷亡。”

北堂朝松下一口氣,卻是冷笑一聲,目中閃過一絲恨毒:“好一個晏存繼,手下真是藏龍臥虎,只一個人,就從我東門人手中把人劫走了!”

“王爺……”翟墨有些猶豫地打斷北堂朝,低聲道:“不是劫走,那人並未和我們過多交手。”

北堂朝眸中倏忽一炸,目光直逼著翟墨,翟墨嘆了一口氣,果然如北堂朝預料般答道:“那人是個死士,拿著刀沖過來,我們都以為他要劫人,幾刀砍在他腿上,他卻拼著死將秋雨來……刺死了。”

砰!

北堂朝怒摔飛了一個杯子,碎玻璃飛濺得到處都是,有一枚險些擦過了翟墨的臉頰。翟墨一個頭叩在地上:“屬下失職,請王爺降罪。”

北堂朝怒哼一聲,道:“他下手殺秋雨來,哪裏是真的擔心秋雨來壞他事!這是在和本王,叫板!”

翟墨跪在地上不敢說話,季華鳶仔細打量了一下北堂朝震怒的面色,上前來低聲道:“有什麽可氣的,秋雨來不過一個男妓,拿在手裏也沒什麽用處。”

“我氣的是秋雨來嗎?我是在氣晏存繼狗膽包天!”

季華鳶扯開一個無謂的笑,好像生怕北堂朝不更生氣一樣,冷言冷語道:“行,你是王爺威嚴不可挑釁。只是真要說起來,晏存繼在西亭也算是真龍天子,你將他說成狗,未免也太輕敵了。”

“季華鳶,你到底是哪邊的!”

季華鳶面無表情地瞟了他一眼,道:“我是哪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惹火了我,怎麽說能讓你不痛快,我就怎麽說。”他說罷,也不理睬北堂朝黑得要結塊的臉,自顧自轉身便走。

北堂朝在他背後氣得眼前都泛起金星,他鐵青著臉看季華鳶瀟灑的背影,真是覺得怒火燒過了頭頂,恨不得將那人狠狠摁倒在床上剝光了好好收拾一番,要讓他哭著認錯、求饒!

“王、王爺……”翟墨跪在地上輕聲打斷北堂朝的怒思,咬咬唇,道:“王爺別和華鳶主子置氣,此次失手確實是屬下輕敵,王爺有氣,也應該懲罰屬下。”

北堂朝這才恨恨地將眼光從季華鳶消失的那個門口收回,看著翟墨,卻是長嘆一口氣,道:“罷了,一顆無用棄卒,丟便丟了。這事也不全怪你,你起來吧。”

翟墨暗下裏長松了一口氣,起身拱手道:“謝王爺寬恕。”

北堂朝點點頭,目光卻是盯著被放在桌上的黃金聖旨上,緩緩道:“晏存繼指名要讓他陪,就讓他去陪吧。你要派東門最精銳的人去跟,不僅要保護華鳶安全,還要給我盯死了,別讓晏存繼起什麽色心!”

“是,屬下誓不辱命!”

“他要是手腳不幹凈,就直接殺了,不用客氣!天塌下來,有本王給你們撐著!”

“是,屬下絕不會讓華鳶主子受半點委屈!”

北堂朝嗯了一聲,又長長嘆了口氣,揉了揉鼻梁,聲音帶了幾絲疲憊:“去和管家說一聲,今夜的生辰宴就不大辦了,全府下人領五兩銀子、一碗長壽面就好。”

“王爺……”

北堂朝回過身隨便揮揮手,想了想,又道:“對了,今晚不要給飛鳶樓送晚膳。他沒有飯吃,自然會來我院裏。你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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