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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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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的女人,永遠都是最美麗的。

午間的休息,兩個人的套間裏,陸勵成正坐在沙發上,翻看著志願者送來的日程安排。

“看什麽這麽入迷?”林凝心走了過來,坐在了陸勵成的身畔,拿過他手中的日程表,將一杯粟米茶塞給了陸勵成。

“學術報告,高難度演示手術,參觀活動,慶祝晚宴。”林凝心聳了聳肩,翻了翻日程表“常規動作了,這有什麽可看的?”

“看哪個項目裏有你的名字啊。”陸勵成不得不承認,溫熱的粟米茶喝進去,被簡單的西式冷餐虐待過的胃頓時舒服了不少。“Pf.Lin,大教授,崇拜你的人還真是不少呢。”

“你這話可別亂說,在這兒,我算不上什麽的。這裏有很多我非常敬重的前輩和老師,比起他們,我還差得很遠。”林凝心搖了搖頭。

“你的年齡也比他們差得遠了。以你現在的年紀,到了他們那個歲數,你的成就不會比他們任何一個人低。再說……”陸勵成頓了頓,“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最好的那個。”

林凝心聞言,微笑著倚在了陸勵成身上。陸勵成放下杯子,一手攬住林凝心的腰,一手接過了林凝心手中的日程表,輕嘆了口氣。

“你看這日程表,最普通的A4紙打印,簡潔大方,清晰明了。”陸勵成的神情多了幾分讚賞。“梅奧診所有150年的歷史,資金雄厚。在上海,一家普通公司的周年慶的日程表,做的都比這個更精致。”陸勵成將手中的日程表放在了一邊。

“所以說任何公司和企業的成功都是有原因的。”林凝心認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這種風格在國內已經沿襲了上千年。我們也無力改變什麽,不過,你怎麽想起說這個來了?”

陸勵成笑笑,“沒什麽,一時有感而發而已。”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陸勵成從來不會錯過任何機會。這次參加梅奧150周年慶典的人除了醫學界的專業人士和梅奧基金的股東之外,更有著不少希望能和梅奧診所有所合作的投資者。年中的時候,梅奧診所新開設了一家運動醫學中心,正式開始了它的擴張道路,按照管理團隊的設計,這家老牌的醫療機構將開始大面積的擴張和進步。它將不再滿足於美國本土,它即將將它的觸角伸向世界的各個角落。金融圈說小是不小的,人才濟濟,可是說大卻也不大,作為業內最年輕的地區總裁,陸勵成的名字即使在美國也很是響亮,尤其他的身邊還站著梅奧診所最年輕的終身教授,因此三天下來,陸勵成也收獲不淺。

一場晚宴永遠是上層社會信息溝通交流和結識合作者的好機會。對於很多人來說,三天來最重要的就是慶典最後的這一場酒會。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外表和頭銜很重要。它或許不能起決定性的作用,但卻會是一塊很好的敲門磚。因此當一身海藍色的禮服的林凝心挽著一身正統黑色燕尾服的陸勵成走進會場的時候,就難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Dr.Lin,”一個身著白色晚禮服的金發女子走了過來,陸勵成一眼就認出,這正是那日在機場送林凝心回來的那個女子。

“凱瑟琳。”林凝心見到她顯然很高興,很主動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凝心,能在這裏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凱瑟琳操著不太標準的中文道。“看來你的身體恢覆的很好。我真的為你高興。”

“謝謝你的關心。”林凝心笑了笑,“這位是我的男朋友,陸勵成。勵成,這位是凱瑟琳,我們一起在剛果工作過。”

“你好,”凱瑟琳笑了笑。“凱瑟琳墨菲,我是一名會計師,我為無國界醫生組織工作。”

“你好,陸勵成,你也可以叫我Eillot ”陸勵成微笑示意,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了名片,雙手遞給凱瑟琳。“我在麥古公司工作。”

“麥古中國區的總裁?哦,其實我一點也不驚訝,你和Dr.Lin同樣傑出。”凱瑟琳看看名片,“非常榮幸能夠認識你。”凱瑟琳笑著道,從手包裏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陸勵成。

“您過獎了,認識您,我也非常高興。”陸勵成點了點頭,將凱瑟琳的名片收好。對於凱瑟琳的身份,他並不意外。無國界醫生組織在國外被接受的程度遠遠高於國內,作為一個大型醫療救助組織,物資轉運,人員薪酬調配都不在醫生的工作範疇之內,它自然也需要專業的會計來處理財務上的事情。

林凝心和陸勵成並沒有在宴會現場久待,因為陸勵成還要趕到紐約去參加麥古公司的年度大會。羅切斯特到紐約並沒有直飛的航班,因此即使兩個人乘了最早的班機出發,趕到紐約也已經接近下午兩點了。

麥古的資金素來雄厚,對於高管也向來極為大方,早早的就給幾大區的總裁都訂好了五星級酒店的高級套房。然而陸勵成和林凝心卻並沒有住進酒店,而是住到了林凝心在紐約的別墅裏。

“還是略微欠了一點火候。”晚餐時分,林凝心舀起一勺魚湯品了品,遺憾的搖了搖頭。

“我倒是覺得很好。”陸勵成在桌邊坐下,喝了一碗魚湯才停了下來。被冷餐虐待了好幾天,一碗最普通的魚湯也變成了美味佳肴。

“慢點喝。”林凝心有些失笑,一邊叮囑著陸勵成,一邊給陸勵成布菜。一張桌子上四道菜,都是陸勵成喜歡的菜色。陸勵成自從早上登機就打開了筆記本忙碌著。所謂麥古的年會,其實就是各大區總裁的述職大會。麥古是最現實的地方,做的好的,前途無量;做的不好的,就勢必會被淘汰。中國區這一年的成績斐然,淘汰自然是輪不到陸勵成,可是陸勵成的目標,又豈是不被淘汰那麽簡單?事實上,陸勵成從未滿足於中國區總裁的位置。按照他的個人規劃,亞洲區的副總裁乃至總裁,都在他的職業規劃之內。

海倫的估計並沒有任何的誤差,連續兩天的工作會議,強有力的數字證明了在陸勵成帶領下的麥古中國區再一次將其他大區甩在了後面。坐在厚重舒適的椅子裏,陸勵成雙手交握放在身前,在場的區域總裁裏,陸勵成是唯一毫無壓力的一個。看著陸勵成時刻都是自信篤定的神色,喬治的心裏並不舒坦。在他個人而言,對於黃皮膚的中國人,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的排斥。他也因此沒少對陸勵成發難。然而他雖然大權在握,但終究他的身後還有董事局在。這兩年陸勵成做項目的風格雖然依舊淩厲,然而畢竟經歷過歲月的打磨,對於這些美國佬,陸勵成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應對的方式。陸勵成很清楚,在董事局的大多董事們眼裏,他再優秀也只是在為他們打工,永遠無法威脅到他們位置。在他們的眼裏,中國區的總裁是誰並沒有多大的關系,所以他們只要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能夠為他們帶來豐厚的回報和利益就足夠了。

陸勵成忙著工作,林凝心也沒有閑著,國內的病例很多,但是對於臨床病例的分析整理討論卻並不註重。臨床醫生們幾乎是夜以繼日的做手術、做手術、做手術,卻鮮少有人思考如何為什麽要手術,什麽樣的手術才能在給病人帶來最小損傷的基礎上為病人帶來最大的利益,怎麽做,才能挽救那些重癥患者的性命?即使有那麽幾個個別的醫生去思索這些事情,也囿於體制的限制,無法對自己的想法進行實踐操作。再加上國內嚴苛的醫師級別制度,那些本該是站在臨床醫療發展最前端的年輕高學歷醫生被大量的埋沒在基層,高年資的醫生則更多的因為自己的“權威”擔心失敗而不願意嘗試新的技術,因此林凝心在國內難免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感覺。這一次林凝心帶著大量的前期手術資料來到美國,也是要趁此機會和這邊的導師同事共同研究。

在紐約停留的最後一天,林凝心依舊陪著陸勵成出席了一場由華爾街名流組織參與的晚宴。

“去年也是這家店吧?”站在一家禮服店門前,林凝心淺笑著望著陸勵成。因為晚上要參加晚宴,陸勵成下午並沒有任何的工作安排。到診所接了林凝心,將車停在了停車場,兩個人挽著手在紐約的街頭漫步。和周圍神色匆匆的行人相比,兩個人的步子明顯緩了很多,帶著令人羨慕的閑適。

陸勵成笑笑不語,拉著林凝心就走進了禮服店。

坐在禮服店的沙發上,喝著店員送上來的咖啡,陸勵成一時有著恍如隔世的感覺。一年前的這個時候,也是在這家店裏,他第一次坐在試衣間外面等著女孩子換衣服,而一年之後,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情境,只是當初的尷尬已然變成了今天的甜蜜,當初的一面之交如今已然成為他的女朋友。又或許不久的將來,她又會有另一個新的身份。

“這件好看麽?”一身銀色的魚尾裙穿在身上,展現出林凝心完美的線條。

“好看,不過,晚上的酒會穿這件不合適。”陸勵成笑了笑,起身走到衣架旁拿起了另一套禮服。

米白色鑲碎鉆的抹胸晚禮服,配以純白色的貂絨披肩,高貴,華麗,同樣,價值不菲。

“Eillot,”麥古的一位董事端著一杯雞尾酒來到了陸勵成和林凝心的身邊,他的身側還跟著一個白人女孩,金發碧眼,一身上下皆是名牌,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出出身名門的優越感。

“Mr.White,”陸勵成笑著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你就是Eillot?你好,我是Julie,JulieWhite。我父親經常對我提起你。”那女孩聞言開了口,

“這是我的榮幸。”陸勵成客氣的道,伸手攬住了身畔的林凝心。“Mr.White,Miss.White,忘了向你們介紹,這位是我的女朋友,林凝心。”

林凝心禮節性的對著面前的父女倆微微一笑,從手包裏拿出了名片夾。

陸勵成從來都知道林凝心的名片不止一種,但是這一次她拿出來的名片即使是他也是第一次見。

“Mr.White and Miss White,很高興認識你們。”林凝心將名片遞給兩個人。

看見林凝心的名片,兩個人都是一楞,懷特先生雖然尷尬卻也還能勉強應付,他的女兒卻是告了一聲罪就轉身匆匆離去了。

盡管兩個人都無意在酒會上多待,可是回到別墅的時候,時針也已經指向了晚上十點。

林凝心在廚房煮著酸梅湯,早就知道今天晚上少不了應酬喝酒,林凝心到紐約的第一天就到唐人街的中藥鋪買來了酸梅、百合和幹桂花。

陸勵成則在客廳擺弄著林凝心的名片。

鍍了K金的卡片,激光打印,林凝心三個字之前綴滿了頭銜。

除了那些冷僻但卻傲人的醫學頭銜之外,還有一個頭銜。

寰宇科技集團董事會董事。

這事陸勵成是知道的,林霄辰告訴過他,早在林凝心成人的時候,他就把部分股份轉移到了林凝心的身上。而收購星海公司之後,林凝心身上的股份又多了接近一成。作為林霄辰的獨女,寰宇科技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她可以不參與公司的管理,卻必須是公司董事會的成員。

這個身份,林凝心從未刻意對任何人說起過。

“一張名片有什麽好看的?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身後響起林凝心的聲音。

將名片放在了茶幾上,陸勵成起身走到林凝心身前接過了她手裏的酸梅湯,沒用林凝心開口,一仰頭一飲而盡,將碗放在一邊的桌子上,雙手環住了林凝心的腰。

“你忘記在湯裏放糖了。”陸勵成一臉篤定。“這湯……”

“這湯怎麽了?”林凝心被陸勵成抱在身前,只能略仰著頭看著陸勵成。“難道紐約的冰糖和上海的不一樣?”

“當然是有點酸了。”陸勵成挑挑眉毛。

“你……”林凝心這才反應過來陸勵成是什麽意思,當下不依的輕捶了陸勵成一下。“好好兒的人,喝了點酒就知道取笑我!”林凝心說著就要掙脫陸勵成的手,卻被陸勵成緊緊地抱著逃不開。

“傻丫頭,”看著林凝心絕少見的嬌嗔,陸勵成的笑容上了眉梢,輕輕的在林凝心的額上印下一個吻。“Ich liebe dich fuer immer.”

☆、又見箏聲

“總裁,陸總來了。”王秘書帶著陸勵成走進了林霄辰的辦公室。

“哦,勵成來了,快坐!”林霄辰一擡頭見是陸勵成,立時朗笑著起身,拉著陸勵成在沙發上坐下。“小王,去準備茶水。”

“好的總裁。”王秘書忙應道,不需要通報就能直接走進林霄辰的辦公室的,整個上海又有幾個人,他自然不敢怠慢。

“不用了,林伯伯,我今天來找您,是有一件事。”陸勵成開了口。

林霄辰看著陸勵成的神色微微一笑,揮退了秘書。

“勵成啊,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林霄辰靠坐在沙發上,一臉笑意的看著陸勵成。

“好,”陸勵成點點頭,“林伯伯,我今天來,是想請您允許我,娶凝心為妻。”

論及婚嫁,陸勵成依舊是傳統的。雖然他知道林霄辰不會拒絕他的請求,可是這是一種尊重,更是一種傳承。

“我愛凝心,我希望,能和她白頭偕老,一起走過以後的日子。林伯伯,我不敢向您承諾,我能讓凝心成為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我保證,我會盡我所能的給她帶來幸福,盡我的所有力量去保護她,愛護她。”

“勵成啊,”林霄辰擡手止住了陸勵成的話。“我很高興,你能來征求我的同意。其實,我的意見早就很明確了。你和凝心的事,只要你們兩個人沒有意見,我是絕對支持的。”林霄辰頓了頓,“說實話,我也是黃土埋半截的人了。我終歸,還是要走到凝心前頭的,我不可能照顧凝心一輩子。我這輩子也算閱人無數了,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有擔當的孩子。能有你願意陪著凝心走下去,我這個做父親的,真的很高興,也很放心。”

“林伯伯,您別這麽說,您還年輕呢。”陸勵成握住了林霄辰的手。“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凝心的。”

“唉,”林霄辰感慨的拍了拍陸勵成的手,臉上的笑容卻是抑制不住的。林凝心的終身大事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如今難免有老懷大慰之感。

“少帥,按照您的吩咐,您這幾天的行程都已經空出來了。您預定的明天飛哈爾濱的機票也已經訂好了。咳咳……不過,29號和30號兩天晚上您都有頒獎儀式,您看是怎麽安排?”海倫略帶沙啞的向陸勵成匯報著他的行程安排。

“海倫,你的嗓子怎麽了?”陸勵成卻沒回答海倫的話。“不舒服的話,這幾天你可以不進公司。”

“沒事,有點感冒而已。”海倫搖搖頭。陸勵成是個很細心的人,對於被他視為“自己人”的人,他總會很體貼。

“最近公司裏好像有不少人感冒,”陸勵成皺皺眉,“既然生病了就不用硬撐著了。我這兩天不在,你手上的工作交給你的助理。你回家好好休息。至於機票的問題,就訂29號一早的吧。”

“好的陸總,”海倫點點頭走了出去。

相比陸勵成這邊計劃的火熱,林凝心這邊的情況卻沒那麽令人如意。7天連續7樁暴力傷醫事件,網路上一片沸騰。辦公室裏,林凝心聽著劉亞紅的匯報皺起了眉。

“林醫生,早上,同濟附院的李院長來過電話,意思是,想請您去給王醫生會個診。您看……”劉亞紅口中的王醫生,正是幾天前傷醫案的受害者之一。

“李院長德高望重,是我最尊敬的老師之一。”林凝心放下手中的病歷夾。“回覆李院長,明天一早我就過去。”

“林醫生,那院裏這邊……”劉亞紅有些遲疑。

“這個你不用操心,我自己會去和院長說。”林凝心的口氣出奇的強硬。“如果身為醫生,連我們自己的同行受了傷都不能給予救治,那我們還做什麽醫生?”

“好的林醫生。”劉亞紅很快的答道。

劉亞紅離開了辦公室,林凝心才重重的嘆了口氣。

7起暴力傷醫事件,大多被所在醫院的領導自己給捂得嚴嚴實實。只有同濟附院一家醫院真正敢於站出來保護自己的職工。同濟附院的李院長在她還是學生的時候就是上海市的十大名醫之一,年逾古稀的老人在退休之後被延聘到醫院擔任副院長的職務。老人家年輕時是軍醫出身,性格剛烈,眼裏不揉沙子。他敢於站出來,林凝心毫不稀奇。她能理解劉亞紅有些矛盾的心裏,一方面,公立醫院出身的劉亞紅比林凝心更能理解公立醫院裏醫生的辛苦,另一方面,她直接受聘於林凝心,如果林凝心因為卷入此事而受到影響,那麽她勢必也會受到影響。

想了想,林凝心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院長,我有件事想跟您談一下。”

工作中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夜色即將降臨的時候,林凝心走出了醫院。

醫院的門口,陸勵成正倚在車邊,凜冽的寒風裏,陸勵成穿著一身深灰色的毛呢大衣,身材修長,引得不少人側目。

“勵成,”林凝心遠遠的就看見了陸勵成,快走幾步走到了車前。“怎麽不在車裏等我?”

陸勵成笑笑不語,伸手替林凝心拉緊了衣襟,替林凝心拉開車門。“上車吧。”

林凝心溫婉一笑,順從的上了車。

“嘗嘗這個,”坐在林凝心身側,陸勵成體貼的給林凝心夾著菜。這家杭幫菜非常符合林凝心的口味。清凈素雅的環境更讓這個地方成了兩個人約會的最佳地點。“我明天要去哈爾濱見一個客戶,聽說那邊今年的雪很大,景色非常漂亮。所以我讓海倫幫你也定了明天一早去哈爾濱的機票,你回去收拾幾件厚實的衣服,見完客戶,我帶你去雪鄉玩兒。”

“明天?”林凝心微微的皺了皺眉。

“怎麽了?我記得之前問過你的秘書,說是你今年已經沒有預約手術了。”陸勵成問道。

林凝心的神色略帶了些遲疑,半晌才道:“勵成,對不起,我明天早上真的走不了。”林凝心低下了頭。“同濟附院的一位同行被患者家屬刺傷,李院長請我去給他會診。”

陸勵成的神情很是覆雜,自從和林凝心在一起之後,以前很少關註醫療的他也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了這個領域。

“勵成,抱歉,”林凝心看見陸勵成的表情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這個會診我……”

“去吧,”陸勵成卻突然打斷了林凝心的話,拍了拍她的手,微笑著道:“我知道,對於你來說,這個會診你應該去,也必須去。”

陸勵成看著林凝心的眼睛,雙手扶住了林凝心的肩膀。“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全部都交給我。我支持你。”

“謝謝你勵成,”林凝心松了口氣。“不能陪你,對不起。”

陸勵成搖搖頭,拿起筷子將一塊魚肉夾到盤子裏,剔幹凈了刺送到林凝心嘴邊。“傻丫頭,對不起這三個字,你永遠都用不著對我說。”

一時飯畢,林凝心坐到了古箏旁邊。陸勵成也跟著走到了她身後,雙手輕搭在她的肩頭。林凝心回頭與陸勵成對視了一眼,嘴角輕揚,手起音動。

一曲彈罷,林凝心轉過身,擡頭望著陸勵成。

“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卿絕。”

☆、求婚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林凝心按照約定來到了同濟附院。

“李院長,您應該清楚,現在的情況,不是我能解決的。”雖然已經通過電話了解過王醫生的情況,可是親眼看到的時候,林凝心還是遺憾的對著李院長搖了搖頭,低聲的和李院長交談著:“心臟停跳導致腦組織缺血缺氧,現在的用藥和治療方案,已經很完善了。”

對面的老人重重的嘆了口氣,病床上受傷的王醫生,才三十出頭的歲數,家裏上有年逾古稀的老人,下有一個年僅六歲的女兒,卻很可能面臨永久性腦損傷的悲劇。

林凝心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看看一邊抱著女兒痛哭流涕的女子,林凝心的眼底酸酸澀澀。在諸多的受害者中,她是幸運的,雖然一度生命垂危,卻終是活了過來。雖然遭受了不該遭受的質疑,但她有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父親和愛人,還有願意為她發聲的醫院領導。更多的遭受傷害的同行們,他們,就像王醫生,沒有特殊的庇護。甚至,王醫生還有李院長為他出頭,為他豁出臉面。而其他的同行們,連這僅存的一點點希望,也沒有。

“阿姨,爸爸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啊?”那小女孩兒掙脫母親的懷抱跑到了林凝心身邊,拉著林凝心的衣角。

林凝心一楞,一邊孩子的媽媽淚眼朦朧的看著林凝心。

林凝心絕對有理由相信,李院長能找到她這裏來,一定已經動員了全院裏的力量。沒有解決的辦法,才舍下了臉面來請她這個曾經的學生。

“阿姨,你讓爸爸快點醒過來好不好?”小姑娘抱著林凝心的腿,聲音軟軟的。“我想給爸爸看我的成績單,我考100分了!我可以以後和爸爸一樣當醫生了!”

小姑娘一句話卻是讓林凝心差一點當場落淚,一邊的李院長早已老淚縱橫。六歲的孩子,還不知道她的父親正是因為這個職業才躺在這裏。

勉強平覆了一下心情,林凝心蹲下身,抱住了小女孩。

“好孩子,阿姨一定想辦法,讓爸爸快點醒過來。”

離開同濟附院的林凝心並沒有回醫院,撥過幾通越洋電話之後,林凝心將車開到了江邊。在同濟目睹的一切讓她覺得分外的壓抑。她是個醫生,為病人會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礙於輿論影響,她今天卻只能像做賊一樣的跟著李院長悄悄的進入王醫生的病房。私人行為,與醫院無關,那是她和院長再三爭取的結果。嘉和醫院雖然是私立醫院,但卻依舊受相關部門的轄制。殘酷的現實不允許她那麽任性。

看著滾滾的江水,一片空明,林凝心立在江邊。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寒風吹過,林凝心下意識的看了看身側。

今天,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站在她的身邊。

習慣性的按下他的號碼,卻在撥出去的前一刻停了手,自嘲一笑。她忘記了,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到了哈爾濱。或許正穿著他量體定做的西服在談判桌上舌戰群儒談下一單足以讓其他幾個大區總裁羨艷的合約,又或許穿著厚重的滑雪服在冰天雪地裏談笑風生間解決一樁上億乃至上十億的生意。但無論如何,他應當都是在工作;無論如何,如今他不在她的身邊。輕輕的嘆了口氣,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了她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按照陸勵成的安排,第二天一早林凝心就踏上了飛往哈爾濱的班機。看著上方的安全帶指示燈隨著飛機的平穩而熄滅,林凝心解開了安全帶。調節好座椅的靠背,放松了身體,輕輕合上了眼睛。和美國的神經科醫生開了整整半個晚上的視頻會議,林凝心覺得有些疲憊,輕輕的揉了揉額頭,想要休息一下,卻發現滿腦子裏都是陸勵成的臉。略微有些自嘲的勾勾嘴角,不到兩天沒見而已。

飛機降落,換乘了陸勵成安排好的車子,又是將近兩個小時的山路,林凝心才來到了這個白雪皚皚的世界。

“林小姐,行李交給我就可以了,陸先生正在山頂等您。這是咱這裏最有特色的馬拉爬犁,他們會送您上山。”司機笑道,遞上了一個粉紅色的盒子。“這是陸先生讓我交給您的。”

林凝心微楞著接過了那盒子就被推上了那爬犁,牽爬犁的農民一聲清亮的號子,四五匹強壯的馬就拉著爬犁往山上走去。

東北的天黑的很早,不到四點的時間天色已然漸漸的暗了下去。山風呼嘯間,天空中飄揚著零零散散的雪花,手中的盒子觸手厚重,輕輕打開,一本精致的相冊展現在林凝心的眼前。

彌勒佛前的她,笑容中帶了幾分的羞澀和不自然;烏鎮染坊中的她,在成匹成匹的藍色紮染布料中,笑容中多了些許江南俏女子的靈氣;梅奧講壇上的她,一身白衣,長發盤起,笑容中是慢慢的自信和堅定;白馬鞍上的她……

最後一張是月下海灘上的她,發絲飛揚,笑容燦爛而恣意。

她的身邊,還站著他。

他的眼神中,滿是寵溺。

相冊的下面還壓著一封信。天寒地凍,帶著手套的手拆信封著實有些困難,林凝心摘下了厚厚的皮手套,些微有些顫抖的打開了信封。

白雪覆蓋的山道上,馬兒們賣力的向山上行進著,周圍的喬木早已落光了葉子,枝椏上包裹著皚皚的雪花,和粗大的松樹上厚重的積雪相互掩映著,夜幕之下遠遠望去,墨黑色與白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然而此刻林凝心卻顧不上欣賞這壯美的景色,在爬犁一側掛著的昏黃的馬燈之下,林凝心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摔落在膝上、信紙上。

馬車忽的停了,林凝心的淚水卻並沒有停止。

“若是知道這信會讓你落淚,我一定不會寫的。”淚水朦朧中有人牽起了她的手,林凝心擡頭望去,正是陸勵成。

林凝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只知道當她擦幹了淚水定睛再看向陸勵成的時候,他正站在她的面前,他的身後,一片紅色的星點在潔白的雪地上繪成三個大字。

“信紙不夠了,剩下的三個字,只好用冰玫瑰來拼了。”陸勵成看著她的眼睛。

林凝心第一次覺得,心臟跳得那麽快。陸勵成慢慢的抱住了林凝心,低聲輕喃。

“凝心,我愛你。剩下的人生,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寧靜,只剩山風呼嘯,一地的紅芒閃爍著迷人的光亮。

林凝心的雙手輕輕的舉起,沒有帶手套的雙手貼在陸勵成滑雪服冰涼的表面,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仰起頭正對上陸勵成的眸子,彼此的眼底都有些濕潤。

唇齒相依,凜冽的北風吹不透撕不開的,是他們的愛。

直到感到懷中的人兒的氣息不足了,陸勵成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她的唇。林凝心整個人都軟在了陸勵成的懷裏。不知是因為羞澀還是激動,一張清秀的臉上已然紅霞滿天。陸勵成半是扶著半是抱著的拉著林凝心來到了那一片紅芒之中,在雪地裏站定。林凝心這才註意到,那“愛”字心上的三個點,是用紅、白、黃三色的冰雕玫瑰擺成。

林凝心下意識的擡頭望向陸勵成,目光中略有探尋之色。

陸勵成的眉眼間滿是笑意,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陸勵成慢慢將盒子打開,精致的戒指套在林凝心纖細的手指上,大小剛剛好。

“Liebe,Fraundschaft,loyalitaet。”輕輕的撫過無名指上的戒指,林凝心吐出幾個單詞。擡頭仰望著陸勵成。

“這叫永恒。”陸勵成握住林凝心的手。“凝心,我……”

陸勵成話未說完,已被林凝心輕輕按住了嘴唇。

“Du bist meinen Ewigkeit”

陸勵成靜靜的看著林凝心,清澈的雙眸裏沒了淚水,只剩幸福和堅定。

獵風陣陣,數九的天氣裏,夜晚的雪花飄得更緊了幾分。零星的雪粒鉆進林凝心的領子,林凝心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陸勵成皺皺眉,將林凝心摟入懷中。卻只聽得“咕嚕”一聲,雖然幾不可聞,但兩人離得極近,陸勵成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然後便見林凝心羞紅了臉,把頭都埋在了陸勵成的懷裏。

陸勵成忍不住無聲的笑了笑。半晌才壓制住笑意道:“是我太粗心了,你折騰了大半天一定餓了。”說著一把就將林凝心打橫抱起來。

“你放我下來!”林凝心驚呼一聲,掙紮著就要下來,卻被陸勵成緊緊的抱住了掙脫不開。

“雪大,鞋濕了會生病。我抱你。”陸勵成認真的道。“抓緊我。”

幾近及膝的雪地裏,陸勵成的步伐格外的穩健。不遠處燈光影影綽綽的將兩個人的身影映在雪地之上,拉出長長的影子。陸勵成的懷裏,林凝心雙手環著陸勵成的脖子,靠在陸勵成的胸口,因著運動而有意無意的蹭著陸勵成帶了些許細小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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