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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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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

她暗暗嘆息一聲,但願今夜莫要再出任何差錯才行。

君溪心裏的想法楚知白自然不曉得,他抱著君溪來到二樓的客房。原以為大堂的擺設已經夠讓人吃驚,進了屋去才發現,屋內所有一切擺設都全部換過。這屋裏的器具比之大堂細致典雅不少,看的出花了不少心思。

這個夜色黑的不緊不慢,對於君溪而言卻是一種折磨。直到楚知白將她放在床榻上,抽身離開的時候君溪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楚知白坐在床邊,伸手將她淩亂的發絲別到而後。燈火通明中他微偏著頭,含笑欣賞了一會兒,才輕輕一笑,低聲說道:“君溪,你當真好看。”

此時君溪已經做足了反應的準備,聽了這話,她頷首乖巧笑了笑。這一笑,令她一雙眼睛瞇成了月牙兒,漆黑如透的瞳眸恰如長空凈水那般:“陛下長的也很好看,好看到令君溪慚愧。”

楚知白面容一凝,明黃的火光之下,他微微偏開頭,目光瞥向屏風上那一對風流的交頸鴛鴦。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讓人備水給你沐浴。”

“好。”君溪微微一笑,楚知白也笑了,他說:“君溪放心,接下來我總不會委屈你了。”

君溪笑容溫婉,凝眸註視著他,輕聲問道:“知白,你當真快活麽?”

明月夜中,她這一問,讓月色都凝固起來。

楚知白側頭看她,漆黑的眸光婉轉瀲灩,完全遮掩了他往日的冷清。他一直看著她,唇角凝笑:“快活,有你便是天上人間。”

君溪莞爾一笑,信手撫摸他的臉,輕聲道:“可我每一次想起你,便會想起那鮮血殷然的夜晚,想起宋宜,想起……李宴……還想起那從城墻之上決然跳下的女子!”

楚知白一瞬間擡頭,目光如刀。君溪笑容平靜,坦然與他對視,那唇畔的笑容在他如刀的目光裏徐徐綻放。

一剎那似乎在這旖旎的大好春光裏鋪開了一陣血雨腥風,空氣有點涼,君溪握緊了衣袖。

良久之後,楚知白收回了目光,臉色蒼白地對她笑,眸中隱忍的難過看的君溪心中一酸。

她卻強迫自己微笑,繼續用銳利的語氣道:“知白,你可曾想起我生辰那一夜你對我說的話?”

她擡起手,撫摸著心口的位置。那裏有生辰那一日宋宜送給他的小鑰匙,她墨玉般的瞳眸,似是沈靜在深淵中的風,一瞬間吹起了層層疊浪。

她說:“你希望我如風如雲,在這廣闊的天地間自由翺翔。”

她坐在床頭,漆黑的發絲浸上了火光,那輕輕的語氣偏如烈烈冷風吹走了心底的暖柔:“可你卻親手毀了這一切。”

楚知白垂著眸,臉色蒼白,他似乎看見了涼風裏,他的心上人,那個纖細柔美的少女對他笑的殘忍而嫵媚。

“我願心向明月,不入半沼汙泥。”君溪仰頭含笑:“那麽,你現在呢?”

楚知白心裏陡然一痛,他無聲息地笑了,伸手緩緩撫摸著她纖細的脖頸。指尖輕柔緩慢,似是在撫摸這世間最細膩美妙的絲綢一般。

君溪的話語,像是細碎的刀割的他五臟六腑洶湧疼痛。他窒了窒眼神,眸光透出淡漠之色。

他說:“我都記得,唯有記得我才舍不下你。”話落,他起身離開。

屋內徹底的安靜下來,君溪摟著被子,像個孩子一般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溫溫軟軟的錦被,卻剝著人心最柔軟的地方。絲絲縷縷的霧氣,從窗沿處渡了進來。萬裏明光,卻照不亮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從外面推開門。

君溪閉眼的蜷在床上,門口那人輕輕朝她走近,最後坐在了床榻之上。有淡淡的蘭花香傳來,君溪眉頭一蹙,睜開眼見朱殊面容沈靜地坐在她身旁。

面對君溪不悅的目光,朱殊緩緩一笑,這一笑當如曾經的楚知白那般帶著澄澈美好:“沈侯爺好久不見。”

君溪從被中坐了起來,嗓音淡漠:“你想做什麽?”

朱殊溫溫柔柔的笑,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放在君溪面前:“你和我都不甘心……”她擡眸,望著她說:“這裏面的毒藥無色無味,只要你找機會抹在他身上,我們便都解脫了。”

君溪抿緊唇角,不說話。

“你舍不得?”

君溪一楞,朱殊眼裏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你喜歡他?”

“不。”君溪下意識出口道,她凝了凝眉,淡道:“我即便要殺他也是堂堂正正的殺!”

朱殊聽了這話,笑容越發譏諷。她冷笑的打量著君溪,那眼神好似要刺穿她的心底:“沈君溪,我看錯了你。”

君溪反駁:“我從來沒要求你看對了我。”#####

一百一十一章

朱殊笑容一僵,夜風夾雜著她冷冷的聲音道:“即便如此你就不想想宋宜?想想你的丈夫?他是因何而死?你的國又因何而破?”她將那瓶藥放進君溪手裏,嗓音涼冷:“想想李闊,如不是楚知白相逼,他又怎會為了你甘願自殺?”朱殊貼近君溪耳旁,譏諷道:“這些一個一個因你死去的人,你難道在午夜夢回就沒想起過他們血淋淋的模樣?你難道就不想為他們報仇麽?”

君溪身子一顫,她臉色蒼白的樣子落在朱殊眼裏,令朱殊眼裏閃過一絲暢快。她滿意地退開身子,伸手攏了攏君溪身上的白衣輕聲道:“這守孝般的顏色可真好看,”君溪全身僵直地坐在床邊,神情茫然地看著朱殊。朱殊笑容猙獰如毒蛇:“便如那些白慘慘的屍體一般。”

君溪瞳孔一縮,朱殊見狀,睨了眼君溪手中緊握的白瓷瓶,面帶笑意的離開。走到門口,她微微偏頭,便瞧見了沈默站在樓梯口的林安。那個男人一如開始那般,眸光沈靜地看著自己。

朱殊笑容凝固在嘴角,不過片刻,便又含上一抹溫柔的笑容步履輕快地朝林安走了過去。

林安站在那裏,直到朱殊走近他才退開一步,站到了她後面,同她一起走下了樓梯。一步之遙的距離,足夠他保護著她的距離。

有了朱殊那番話,君溪一直精神恍惚地坐在床邊。直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才慌亂回神,把手中的那瓶藥藏在袖子裏。

楚知白一進門,就見君溪魂不守舍地望著自己,那眸光盈盈似乎帶著難以抉擇的情緒。

視線在她身上掃過,楚知白眉頭一蹙,直接上前一把將君溪從床上撈了起來,大步抱著她來到熱氣騰騰的浴桶前將她放了進去。熱水驅散了心底的寒冷,君溪在水中打了顫抖,這才擡頭望著楚知白。

楚知白也垂眸望著她,半響重重嘆息一聲,伸手拍了拍君溪的頭頂柔聲道:“什麽都不要多想了。”

在君溪茫然的目光中,他對她安撫一笑,反身走了出去。

怔怔看著投影在門上的人影,過了良久,君溪才回神,低頭瞧了眼手裏的白瓷瓶,抿了抿唇角,將瓷瓶緩緩打開。

楚知白靠在門上,聽著從屋內傳來的水聲,緊蹙的眉心這才松展開。就在這時,陳煜悄聲無息的出現在他面前,輕聲道:“陛下,近來天下崛起了無數自立為王的小眾勢力。他們似乎想聯合縱橫,來穩定各自的勢力。”

楚知白聞言勾了勾唇角,他頷首看著陳煜,輕聲道:“想個辦法攪渾這淌水。”

“是。”陳煜領命離開。

楚知白神色涼涼地凝視著眼前這片昏暗的地面,唇角勾出一抹嫵媚的笑意,這天下啊,他是越亂越喜歡。

權利讓人為之瘋狂,他倒要看看,在亂世之中到底是誰勝了誰?

沒過多久,身後的門被從裏面打開。

楚知白回眸,君溪換了身粉紅色的衣衫立在門口。漆黑如墨的長發濕答答地披散在肩頭,水跡打濕了衣衫,在肩上浸出一抹痕跡。

他撩了撩眼角,命人將浴桶擡了出去。自己拿了張白帕,仔仔細細地給君溪擦著頭發。

楚知白站在那裏,笑的溫柔:“這樣的場景在我夢裏過了無數遍,如今終於實現了。”

君溪忽然擡眸,眸光如流波一般望著他,緩緩伸出了自己手。楚知白眸光一軟,嘴角攜著一抹顛倒眾生的笑意,他低頭湊到君溪耳旁說:“只要是你,對我做什麽我都不介意。”

君溪身子一僵,伸到半空中的手頓了頓,最終緩緩落下。楚知白卻笑盈盈的牽起她的手,君溪渾身一震。楚知白卻像沒發覺那般,牽著她往床邊走,走到床邊她回眸對君溪一笑:“夜深了。”

君溪怔在當場,卻發現楚知白只是抱著她躺進了被窩。他心滿意足的抱著她,將頭埋在她脖頸處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含笑道:“睡吧,我不動你。”

君溪怔楞了良久,這才慢慢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身後是楚知白寬大溫暖的環抱,君溪僵直著身體動了不敢動。直到很久之後,香爐中的熏香漸漸熄滅,她這才慢慢昏睡過去。

感受到懷裏的身子漸漸酥軟下來,楚知白這才睜開眼睛。漆黑深沈的眸光在夜色中顯得那麽明亮溫潤,他喟嘆一聲,伸手輕輕撫摸著君溪的眉眼。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將懷裏女子的模樣一遍又一遍的臨摹進心底,永遠也忘不了。

盯著君溪熟睡的容顏,楚知白唇角一仰,低頭在她頭頂落下輕輕一吻。他的君溪如此聰慧,又是如此的善良。只是這般抱著她,都讓他覺得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夜色中,忽然有斑駁的影子從窗戶一掠而過。

楚知白眸光一閃,清清冷冷地看著窗外。外面傳來陳煜低沈的聲音:“陛下,客棧兩人的身份以查清,要動手麽?”

黑暗中楚知白雙眸如芒,他靜靜地盯著窗外,過了半晌,收回目光,低頭凝視著君溪。如切如磋的五官帶著幾分溫潤:“留著吧。”他的嗓音在夜色中帶著綿軟的語調,聽的人心顫動不已。

陳煜站在窗外,青衣隨風抖動,他瞧著月色一笑,笑容譏嘲,卻將楚知白的命令一字不落的執行了。

因香爐中點著安穩香,這一覺君溪睡得比往日都要好。

她睜開眼,感覺到身後貼著具溫熱的軀體。那腰上似乎有什麽灼熱的東西,讓她心裏一驚。

“醒了?”楚知白低頭溫柔一笑,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輕輕的吻便坐起身來。

身後的懷抱離開,君溪這才暗自舒了口氣,從被窩裏坐起來。擡眼見著楚知白已經自行穿好了衣裳,正擰了濕毛巾遞給她:“擦擦臉。”

君溪接過毛巾,這一頭,楚知白又拿了梳子正給她輕輕疏通頭發。他梳頭的動作熟練輕柔,不一會兒便將她漆黑的墨發綰起了一個好看發鬢。#####

一百一十二章

君溪坐在鏡子前,看著楚知白給自己綰好了頭發,他又拿起一支黛筆,低頭瞧著她輕輕一笑:“別動,我給你畫眉。”

君溪一聽這話,連忙將頭低下,強迫自己閉氣憋紅了臉頰裝作很羞怯的模樣,任由楚知白用手去勾她的臉都死活不擡頭。

楚知白見狀,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伸出手指在她下頷處輕輕一撓,君溪忍不住癢,立馬笑岔了氣再也使不出一點兒力氣。

楚知白唇角微微上揚,手下稍微一用力就將她的下巴擡起來。

他俯下身子,輕輕描繪著君溪的眉。

晨光從窗戶那裏細碎的流瀉進來,他精致俊美的臉沈在無數光影之中,微垂的長睫下是那一雙漆黑而又靜謐的眼眸。

君溪仰著頭,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在心底暗暗的提醒自己,眼前這個形容美好的男子,早已經不是心底那個霽月清風,皎皎如明月般的那個人了。

黛筆慢慢地在她眉間移過,借著早晨的光,一點一點細細撫摸著她的眉。

君溪微微閉著眼,垂在身旁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自己的腿,在心裏默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當她默數到第一百聲的時候,楚知白才收回手,將黛筆放回首飾盒裏,眸光滿意地瞧著君溪。

君溪暗暗松了一口氣,心想這回完了吧?

又見楚知白拿起一盒胭脂,笑盈盈地用指尖沾了點櫻花色的胭脂在手上。君溪心裏咯噔一聲,連忙搶過楚知白手裏的胭脂道:“我來、我來,這個胭脂我自己抹就好了。”話落,不敢多做停留,連忙在臉上抹了一層胭脂和口紅。末了,她還特意拿鏡子看看抹勻了沒?

畢竟她不敢不均勻,就怕楚知白又上手來著。

抹好了胭脂,君溪連忙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幾步就往外面竄去:“餓了,我去吃飯。”見她落荒而逃的摸樣,楚知白眼裏帶著一抹淺淺的笑。

他喜歡這樣生動不壓抑做作的君溪,而不是那個強迫著與自己虛與委蛇的君溪。

出了門,君溪臉上的笑意豁然收起。

她伸出手去撫摸自己的眉,過了半響,她放下手,輕嘆了口氣,往樓下走去。剛走到櫃臺那裏的時候,便見朱殊靠在那裏望著自己。

君溪抿了抿唇,收回目光面色不變的往堂中走去。

自從昨夜他們住進了這家客棧之後,便無其他的人投宿。堂中的擺設依舊是昨夜的奢侈華麗,君溪剛坐下去沒多久,楚知白也從上面下來了。

見他下來,朱殊眸光一閃,很快便低著頭將眼裏的神色遮掩而去。

君溪正襟危坐,一直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朱殊,見楚知白安然無恙地從朱殊身旁走過之後,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剎那,她又將心提了起來,因為林安恰好這時從大門口走了進來。就在君溪更加提心吊膽的時候,林安也冷著臉和楚知白擦肩而過,朝櫃臺裏面的朱殊走去。朱殊見狀,連忙站了起來對他暖柔一笑,從袖中掏出手帕去擦拭他額頭那一點霜氣。

空氣中傳來一陣婉轉含蓄的蘭花香,這香聞在鼻中只覺滿腔馥郁,令人精神放松了不少。

蘭花香,是朱殊最喜歡熏得香料。

看見他們溫情四溢的摸樣,眸光也一柔。這時楚知白已經轉過樓梯朝君溪走去,還未走近,他唇角已經綻開了花:“昨夜起了霜,你冷麽?”

君溪搖頭,衣食住行這一塊,楚知白都親力親為,將她照顧的很好。只是這種好,在此時成了上在心裏的枷鎖。

楚知白見她搖頭,便不再多話。

將桌上的山藥粥舀了一碗出來,又給她夾了點清淡的小菜,他一直記得君溪的愛好,早上喜歡吃清淡一點。

這一桌早餐,是他親自下廚做的,只為了當初她一句自己廚藝好,便想著讓她吃上自己親手做的菜。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君溪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無論桌上有什麽菜,她都來者不拒,直到把自己撐了個十分飽,她這才放下筷子,對楚知白微微一笑,放下筷子,不動聲色的註意著客棧裏的一切。見朱殊和林安並無異常,她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她敢相信,朱殊一定會找個機會為她表姐朱扉報仇。

觀察了半天,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朱殊忽然雙手托著一樣事物過來。那事物上面蓋著一件做工精致的蘇繡披風,下面卻看起來好似是折疊好的衣裳。她對君溪盈盈笑道:“姑娘,我有話與你說。”

君溪蹙眉,不動神色的上前一步擋在朱殊和楚知白的面前,笑道:“我同老板娘素不相識,不知老板娘和我有何好說的?”

朱殊聞言一笑,笑的開心極了:“大家都是盛周人,亡國妃見到亡國公主你猜一猜還有何好說的?”

君溪渾身一僵,實在沒想到朱殊竟然一言挑破了身份。正想著該怎樣同楚知白說,讓他放過朱殊的時候。朱殊已經掀開了那衣服上面的披風,下面赫然是一件鮮艷的大紅嫁衣。

朱殊笑容滿面的拿起衣裳,對君溪讚嘆道:“你同宋丞相成親那日,我在遠處遠遠的瞧著。便覺得羨慕不已。”她伸手撫摸著嫁衣上面的繡紋,滿眼羨慕地看著君溪:“這上面的交頸鴛鴦可是宋丞相一筆一畫親手描繪的。”

在君溪一臉震驚的目光中,她將嫁衣披在她身上,笑道:“如何?這件嫁衣和你成親那一日穿的可曾一樣?”

君溪瞳孔一縮,忽覺自己渾身綿軟無力。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朱殊,朱殊卻淺淺一笑,用匕首抵住君溪的脖頸對楚知白道:“你不是很喜歡她麽?若我要你用自己的命來換她的命,你當如何?”#####

一百一十三章

朱殊脅迫著君溪,一步步的逼迫著楚知白。

見楚知白臉色鐵青,她咯咯一笑,匕首輕輕從君溪頸間劃過。一抹殷紅的血跡立馬順著寒刃滴落下來,君溪吃痛皺眉,朱殊翹起眼角,笑的很歡:“你不是很喜歡她麽?怎麽舍不得拿命來換心上人的命?”

君溪沈著呼吸,臉色很難看:“朱殊,放下我,和林安走吧。”

“閉嘴!”朱殊顯然十分享受君溪被自己挾持的樣子,她慢騰騰的用力將匕首一點一點的割進君溪脖子裏,輕笑:“昨夜給你的藥只不過是障眼法,我真正的目的是你。”她目光一狠,匕首又進了一分:“沈君溪你只是一個女人,可因為你是個耀眼奪目的女人,所以因你的緣故盛周滅國了。”

君溪聞言面色一變,她居然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見她面色難看,朱殊卻笑的越發歡快:“他為了你滅了盛周,我便以你的命來要挾他。若不救你,我便當著他的面把你一步步淩遲致死。”

她微偏了偏頭,輕笑道:“你說,他親眼見到你死,他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自責?”每說一句,她手中的刀便逼近一分。紅艷艷的鮮血,將君溪的衣衫染紅。

君溪微微擡起眼,面色無懼地看著朱殊。

她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很小的打鬥聲,她目光一轉,連忙小聲道:“快!拿我當人質,逃出客棧。”

朱殊冷笑:“你已經在我手中,我何須逃。”

君溪聞言,輕嘆一聲只怕現在她們想走也走不了了。不過片刻,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來響,刀劍相碰撞的聲音清晰無比的傳入眾人耳朵,朱殊這才一楞,表情驚愕地看著外面。

此時,陳煜從外面走了進來。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君溪殷紅的衣衫上,低頭唇角輕輕一勾,那笑容如羽毛拂過水面一瞬便消散。他腳步輕盈地走到楚知白身邊,涼冷道:“陛下,同謀已經被我們捉拿住了。”

“怎麽可能?”朱殊驚呼,她早晨明明讓林安去鎮上拿她定的燒酒去了。他怎麽可能這時候回來?

大堂中,楚知白衣衫如雪,他睨著朱殊,唇角含著的笑意一抹翩翩笑意。他撩眼撩眼瞧了眼君溪脖間的傷口後,又看向挾持著君溪的朱殊,嗓音清冷的道:“你真以為你能挾持住她?若不是她一心把自己當人質想讓你們走,你以為你能傷她一分一毫?朱殊,你倒真是蠢到了極點!”他話語刻薄,微微頷首。便見陳煜垂在身旁的指尖一動,彈出一粒石子隔空點了朱殊的穴道。

君溪嘆了一口氣,從朱殊懷裏走出來。楚知白長腿一跨,連忙將她擁進懷中,一瓶千金難買的宮廷禦藥嘩啦一聲全倒在了她脖子上。他一邊幫君溪包紮傷口,一邊冷道:“將兩人千刀萬剮。”

“別。”君溪連忙出聲阻止道:“放了他們吧。”此一命她救的是那個為了攏住聖心甘願入宮為妃的朱殊,也是為了那個為了盛周千萬將士,從城頭一躍而下的皇後朱緋。

聽了她的話,楚知白動作一頓,朝她溫柔一笑:“那便廢了那男人的功夫,挖掉那男人的雙眼,再毒啞那女人的嗓子,讓他們一輩子長相廝守好不好?”

君溪渾身一抖,一股涼氣從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

瞧著楚知白輕笑瀲灩,那墨玉般的瞳孔中卻閃著微涼的光,像是雪意透過長天而來的雙眸。君溪輕輕地閉了眼,不去看朱殊被帶下去的模樣。因為她知道,若是她再多說一句,朱殊和林安下場便不止如此。

楚知白低著頭,寬大的衣袖隨著動作一點一點的拂在君溪身上。

他笑的柔情蜜意:“你總是這般的執迷不悟,對於別人對於你自己都一樣。”點塵不驚的話語落在君溪耳中,她在心中悲涼一笑,她不想泯滅心中的良知,那是她前生活著的最後一點印記。

將君溪脖頸間的傷口包紮好,楚知白笑意淺淺地牽著君溪往外面走去。

君溪面色平靜地任由他牽著,心想,此人談笑間明明是逞兇肆虐的,卻為何舉手投足間總是這般矜貴風華?

上了馬車之後,楚知白撈開簾子瞧了一眼慘不忍睹的朱殊和林安。微捏了捏君溪的手,含笑地朝她靠了過去:“那以後,你負責心軟求情,我負責殘忍暴虐如何?”

君溪微微一楞,不敢置信地看著楚知白那雙在日光之下粼粼微光的眼眸。過了半響,她容色平靜地收回目光,笑了笑,卻不說一句話。

馬車內寂靜無聲,楚知白不疾不徐地拿過一枚蘋果,用刀削了起來。那斜飛的眉羽依舊帶著溫柔之意!

君溪面色平靜,根本看不出任何真實的情緒。

楚知白將蘋果削好之後,他刀間輕輕旋轉,便從中心將果核掏了出來。將果核掏幹凈之後,這才把蘋果整個遞給了君溪。

君溪垂眸接過蘋果,他便靠在枕上,眸光蹁躚地看著君溪將蘋果慢慢吃幹凈。眼前的她,雖身姿單薄,卻在眉宇之間含著一股堅毅開闊的氣度。

冬日的日頭不烈卻暖和,她面色比前幾日紅潤了不少,陽光輕輕一照,便生出一股迷蒙又楚楚可人的韻致出來。

楚知白唇角輕輕揚起,可是他們都知道,這楚楚動人的身軀裏包裹的是一抹怎樣堅強的靈魂。

自那一夜之後,晚間落宿的時候,楚知白每每都安靜的摟著君溪,再也未有一絲旖旎的動作。行路一月有餘,在途中君溪從行走的商旅或茶博士口中聽到了天下大勢。

自從盛周被滅之後,這天下五國鼎力的平衡的就被打破了。祁國依附於北秦得到了生存空間,在南北兩秦的鎮壓之中,天下也湧現了一批割據一方,擁兵自重的豪強群英。他們為了自身的利益又重新結盟混戰,如今的天下,便如古時三國時期那般,是個紛爭不斷,視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這種群雄割據的情況恐怕是誰也不曾想到過的局面?

從茶博士君口中溪聽到了張強和宋承芳的名字,在落馬口一心追隨宋宜的張強此時已經是西南豪強武齊麾下的一名大將。

而宋承芳,天下第一個揭竿而起的人,他實力最強,又有治世之才,其他豪強群英竟然隱隱有歸順投誠於他的節奏。

這讓她不免想起了自己的盛周軍,沒有了她,盛周軍在周、林兩位掌櫃的帶領下一直守城不戰,倒也獲得了片刻安寧。

她抿了抿唇,明日就到北秦了。她一定要想個辦法,遠離楚知白的後宮,找個機會回到茂縣。

腦中忽然閃過宋承芳的模樣,君溪望著長空嘆了一聲。她總有一種找到宋承芳就能找到宋宜的感覺。

宋宜呀宋宜,你是他嗎?#####

一百一十四章

不知惆悵了多久,正巧這時陳煜奉楚知白之命給她送來一盤新鮮的葡萄,看著新鮮無比的葡萄,君溪牽起嘴角嘲諷一笑。

在現代的冬天一盤新鮮葡萄都算是奢侈品,如今在古代,她竟然將歷史上那禍國殃民的寵妃事跡都一一體驗過了。

無論這是被動還是主動,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名聲,可謂是比一笑亡國的褒姒還要聲名狼藉。

她拿起一粒葡萄,擡眼瞧著陳煜便開門見山的問道:“如今你們把齊國納入囊中,下一步是誰?”

陳煜涼冷的眼神落在君溪身上,風寂靜地吹過,他睨著君溪沈默不語。

君溪沈默,良久之後她輕輕一笑,聽不出是諷刺還是真心誇讚的道:“你真是個忠臣。”其實她心底想罵的是真是個閉嘴的王八!

陳煜輕笑:“在當忠臣之前我會想辦法先殺了你。”

君溪一臉凜然地看著他,問出了一直困惑在心底很久的問題:“那在死前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何張澤青會叛變?”

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問題,張家世代忠良,鎮守邊關,為何到了張澤青一代就把畢生信念都拋棄了?

陳煜聞言瞇眼不語,君溪獨立在寒風之中。

清冷冷的風吹著她有些發白的臉頰,四周暮色漸深,月亮已經快要升到最高處的時候。

她耳邊傳來陳煜涼涼的答案:“因為真正的張澤清被我殺了,而他,是我安排在陛下身邊的護衛。”

君溪怔怔站在那裏,陳煜這盤棋下的可真大,也可惜這個護衛終究沒有保住楚知白的清白。

見她呆住的模樣,陳煜嘲諷地牽起嘴角。

他忽然想起在客棧那裏,楚知白尖酸刻薄的那句話,他睨了君溪一眼,冷笑:“沈君溪你可真蠢。”

君溪的眼神淡淡地從他身上掠過,靜靜道:“謝謝,你也很蠢。”話落,她便不再搭理陳煜,抱著自己的膝蓋,偏頭沈沈的想著事情。

在一片黑色朦朧的背景裏,她眉心凝著一抹沈重,像一尊一碰就會碎的琉璃像,在整個夜色裏悠悠然地發著光。

陳煜站在門邊,心中剛動了一絲殺機。

君溪便有所感的擡起頭,沖他挑釁笑道:“下次手腳麻利點兒,你的主子已經來了。”

陳煜輕哼一聲,收回目光,神態涼冷地從轉身。剛一轉身便見楚知白一襲白衣,手裏抱著一摞書,正往這邊走。

他眸光一閃,閃身飛上屋頂,悄聲無息的離開了。

君溪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桌旁,含笑將蠟燭點燃。

屋內,一盞燭光仿佛點亮了整個夜晚。

楚知白撩眼看著屋內倏燃起的燈火,唇邊綻開一抹溫柔的笑意。他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往屋裏走去。

他笑容滿面的踏進屋,便見君溪好整以暇的坐在桌旁。手裏端著一杯茶,她笑容明朗地對自己遙遙一擡手:“請坐。”

楚知白笑容一凝,瞬間恢覆了情緒,他走上前,將手裏那一摞書放在桌上,含笑道:“知道你喜歡看話本子,這是我命人特意去搜羅的。你瞧瞧,哪本有趣兒點?”

君溪不去看話本,反而隨手給楚知白倒了杯茶。

她將茶送到楚知白面前,微微一笑:“知白,我願做你的人。”她說她願意做他的人,卻沒說願意做他的女人。

楚知白眸光一冷,往後退了一步。垂眸看著那個在暖黃燭光中笑意盈盈的女子,他冷笑一聲,一拂衣袖將她壓倒在桌上:“朕執掌天下不缺謀士。”

他伸出手慢慢撫摸著她精致的容顏,微微揚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睨著君溪。

那笑容卻比任何時候都讓君溪感到發冷,她屏著呼吸,聽他聲音緩緩的輕道:“君溪,我給你時間讓你慢慢習慣我,你卻百般籌謀,一心一意的想離開我。”

君溪瞳孔一縮,他微涼的指尖已經略過臉頰來到耳垂之下。

楚知白望著那一片瑩白如玉的肌膚,眸光一暗。

他低下頭,張口含住君溪的耳垂,輕輕噬咬摩挲。

君溪渾身一僵,連骨頭縫都僵直不已。那吻從耳垂慢慢移下來,他指尖輕輕一挑便將君溪的衣襟挑開。垂眸細細盯著眼前那抹精致的鎖骨,楚知白翹唇一笑,濕濡的舌尖輕輕舔抵著那片令人著魔的肌膚。

君溪渾身一震,心裏一寒之時,耳旁又傳來楚知白清冷無比的聲音:“你同我欲拒還迎,謀劃退路之時,你可曾想過,朕也會害怕生氣?”每說一句話,他便在君溪身體上留下一點嫣紅的印記,他輕輕噬咬著她-胸-前那點-茱-萸,感受到身下的人兒微微一顫,整個人都止不住的在發抖。

他眸光一柔,輕聲喟嘆之後。

從那裏擡起頭來,目光憐惜地落在她的面上,見她緊緊閉著眼,濃長纖細的睫毛輕輕顫抖著,在眼眸下投映楚令人心疼的弧度。

他倏然悲涼一笑,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嗓音低沈嘶啞的說:“君溪,這世間我唯信任你,想親近你,我時時刻刻都在思念你……君溪……你與我笑容纏綿間,卻時時刻刻都在算計怎麽離開我……”他半撐起身子,唇畔的笑容勾著致命的弧度,幽深的夜裏只見他涼涼的扯開她身上的衣裳,冷道:“不管你如何想,朕不允許你逃!你跑!今夜你註定是我的!”

他的眸光炙熱灼烈,他的吻瘋狂而又絕望。

君溪心中一驚,忍不住向後仰起頭,努力想掙脫開他的禁錮。

她的掙紮落在楚知白眼裏,心頭陡然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戾氣和暴怒,這種感覺堵的心頭瞬間生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沖動。

他瞳眸一紅,伸手重重一扯。君溪只覺肩膀一疼,便被他死死壓制在身下。他一手禁錮著她的腰,一手緊緊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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