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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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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露出害怕膽怯的神色。

幾個男人也各懷心思,君溪這樣的性子太濃烈,很容易傷人傷己。

宋宜眸光瀲艷:“開始比賽吧。”

君溪點頭,獵場暖陽高照,風光正好,君溪卻無暇顧忌其他。她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待口哨聲響她立馬揚鞭抽馬疾去。

馬蹄聲、風聲,萬物之聲全都逐漸消失,腦中只有曾經在軍營操練的動作在不斷重覆。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時,為了有資格進入狼牙她每天都刻苦自虐般的練習。身體隨著回憶蘇醒,做出對應的各種姿勢。整個人都沈浸自己制造出的一方天地中,孰不知其他人看的驚心動魄。昨日的箭術已經出神入化,可沒想到她的馬術竟然也致甄境,恍若九天玄女下凡。

徐如玉絞爛了手帕,目光緊緊地盯著君溪。就在君溪完成最後一個動作的時候,君溪的坐騎突然發狂,揚蹄想把君溪摔下來。

“君溪!”眾人擔心大叫,宋宜更是飛身撲過去想接住她。

“小心,別過來。”君溪高聲道,努力坐在馬上拉著韁繩想控制馬兒。可白夜啼就像得了‘狂犬病’一樣狂躁錯亂,嘶鳴癲狂地搖動身子,見君溪沒被甩下來,竟朝著一顆大樹狂撞過去。

“沈君溪,你去死吧。”徐如玉眼裏閃爍著興奮狠毒的目光,她已經能想到君溪從馬上甩下來,被發狂的白夜蹄踩得血肉模糊的淒慘死狀。

宋宜看的膽戰心驚,要出手幫君溪制住白夜蹄的時候。君溪忽然控制著馬兒從他身上一躍而去,直直奔著徐如玉那邊去。張澤清見狀,抽劍便想把白夜蹄砍成兩半,卻礙於君溪還在馬上不敢出手。這時白夜蹄嘶鳴一聲,竟是輕輕一揚蹄把嚇傻了的徐如玉按在地上。

徐如玉臉色蒼白,驚魂未定,忽見君溪臉上戲謔的神情,心裏咯噔一聲,面色更是青白交錯,心裏驚慌失措突突亂跳。果然又見君溪眨巴了下眼睛:“抱歉啊妹子,馬兒不聽話,沒嚇著你吧?”

看著君溪嘴裏說著不好意思,可臉上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李括噗嗤一笑,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有驚無險之後再見君溪那模樣,便知白夜蹄突然發狂定然沒那麽簡單。

徐如玉縮身躲在張澤清懷裏,一手捂著肚子,眼裏的淚珠止不住的滾出來:“將軍我怕,咱們回家去吧。”

張澤清見狀,心裏的疼愛憐惜恰似滾滾黃河水來的洶湧且澎湃。一個公主抱把徐如玉抱了起來,沖君溪橫著臉:“沈君溪!”#####

二十四章

“將軍,咱們快些回家吧。”徐如玉緊緊抓著張澤清的衣襟,似乎被嚇壞了。

想走?

沒那麽容易!

君溪一拍手掌,懊惱道:“瞧,我這人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宋宜,你還不快去請個太醫過來給瞧瞧。張將軍的妾還懷著身孕呢,別給嚇沒了。”

“不……”徐如玉忽然大聲開口,見君溪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裏顫了一下,才勉強笑道:“沒……沒事兒,孩子在我肚子裏很聽話。”

這一出戲,誰都看明白了。

宋宜站在一旁,渾身散發著一股陰郁冷峻之色。他瞇著眼睛朝徐如玉掃了過去,嚇的徐玉如渾身一抖,幾乎癱在張澤清懷裏。

他淡淡吩咐:“趙立,去把太醫請過來,好好給徐姑娘瞧瞧。”

徐如玉抖著聲音:“不……不……不用了。”

張澤清抿了抿了唇,一邊抱著她獵場行宮方向走去,一邊冷道:“你懷著身孕,又受了驚嚇還是讓太醫瞧瞧。”

徐如玉知道此事今天躲不過,整個額頭都浸出了一層黃豆大小的汗珠。

因著今日要比賽馬術,宋宜怕萬一有個閃失特意拿宮牌請了太醫隨行。

既然徐如玉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起了害人之心,他自然要讓她知道他宋宜護著的人她動不起。更何況君溪要宰人,他非常樂意遞刀子。

見到太醫,徐如玉悔的臉都綠了。早知道她就應該聽母親蔡氏的話好好在家呆著,可她昨日聽聞君溪在皇宮內大出風頭的事情,又聞言太子屬意於她。

自己做嫁人做妾,而沈君溪卻步步生華,眼看就要入主東宮,這叫她怎麽能甘心。

恰好她聽蔡氏身邊的吳嬤嬤透露,君溪已經中毒,過不了多久便會毒發而亡,讓她靜候佳音。

可她被妒忌蒙蔽了心,又因為她根本沒懷張澤清的孩兒。她怕萬一君溪知道她們母女在背後做了手腳,借太子的勢來收拾他們。又怕這件事情被張澤清知道,自己從此失了幸福。

所以她忍不住,淡定不了。才會在今日孤註一擲,乘此機會想制造出意外奪了君溪的命。

卻沒想到她命居然這麽大,一次又一次的化險為夷!

她怎麽能不恨!怎麽能不想要沈君溪的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沈君溪,她才落到這個地步!

太醫每向前走一步,徐如玉就覺得自己離地獄近了一分。可張澤清渾身冷若玄鐵,她心底生生打了機靈。就算垂死掙紮也罷,一定要想個辦法阻止太醫把脈。

大約在面對絕境的時候,每個人都有一次開窗的機會。徐如玉腦子裏面剛閃過一個想法,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背上忽然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整個人就像被凍住一般動也動不了。

不!

她心裏尖叫,明明看到希望了,老天居然這樣無情的對她!

她不甘心!

可她再不甘心,太醫的手也落在她的脈搏上。片刻之後,太醫只說了一句話就徹底粉碎了她的希望:“這位夫人受了驚嚇,恰好今日月事來臨所以引起身體不適,待我開幾副滋陰安神的藥便好了。”

“有勞秦太醫。”張澤清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渾身煞氣的盯著徐如玉。

徐如玉心如死灰,知道今日之後自己再不能得到張澤清的任何一點憐惜。她目光如淬毒般狠狠地盯著君溪,君溪微微挑眉,卻見宋宜上前一步擋住了徐如玉那狠毒的視線。

宋宜對張澤清微微一笑:“既然你的妾室身子不好,便先去行宮休息片刻吧。”他笑意溫軟,落在徐如玉耳裏卻像是來自幽冥一般:“我再讓幾個太醫來瞧瞧,前陣子能有假孕的脈象,可別是得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毛病。”

“我張某的女人,還輪不到你們來關心。”張澤清冷哼一聲,全身散發著一股冷氣的抱著徐如玉轉身讓行宮那邊走去。

和煦溫暖的陽光之下,宋宜偏頭對君溪促狹眨了眨眼睛。惹的君溪莫名一笑,葉冰雲卻冷眼瞪著君溪:“你故意的?”

君溪伸手拂了拂葉冰雲的衣衫,湊到她跟前勾唇笑:“葉小姐你必須長點心了,衣裳被人做了手腳還不自知。”

葉冰雲身子一僵,臉上神情覆雜,沈默不語。

君溪見狀彎了彎唇,轉身離去。其他人神色各異的瞧著君溪的背影,也漸漸提起腳步跟了上去獨留葉冰雲一個人站在那裏發呆。過了走廊,來到太醫給徐如玉瞧病的那間屋子門口。見所有人都站在那裏,尤其是張澤清面色鐵青,目光冷峻地站在那裏。屋內傳來徐如玉輕聲哭泣的聲音。

君溪閑庭漫步般的走了過去,面對張澤清冰冷的眼神,展顏一笑:“我純善良樸,以助人為樂。張將軍不必謝我了!”

李括忍不住又笑出聲來,然後覺得不對,連忙收斂了笑意裝作關心的問:“君溪,你剛才嚇死我了。白夜蹄怎麽忽然就發瘋了呢?”

君溪聳了聳肩,瞧了眼門內。李括瞬間秒懂,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太醫剛診出徐如玉沒有身孕,張澤清怒意正旺,他們幾個站在這裏聊天顯然不合時宜,便都找了借口離開。

走到獵場外,君溪忽然開口問:“宋宜呢?”

李括“哦”了一聲,答:“方才為了接你,似乎弄臟了衣衫。表叔是個愛幹凈的人,此時正在更衣呢。”

君溪點頭,恰好這時宋宜走了過來,以換了身鮮亮的錦衣,午時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他見君溪看著自己,揚眉一笑,意有所指的說:“今日忘了帶佩玉,總覺得腰間空的難受,你可有香囊給我壓一壓?”

君溪抽抽眼角,但一想今日多虧了他的百花丸才能化險為夷,遂從腰上取了一枚雙魚吐珠的佩玉遞給他:“諾,給你。”

雖沒把楚知白那個香囊拿過來,卻實在沒想到君溪會給他自己的配飾。宋溪心裏高興,決定放她一馬。他美滋滋地把佩玉掛在腰上,君溪送給自己的定情信物一定要收好。

“誒,君溪你怎麽知道那徐如玉假孕的事?”李括話一落,太子李晏和楚知白隱晦的目光也掃了過來。看來八卦是人的天性,不分男女!

君溪雙眼微彎,看著宋宜說:“因為他咯。”

“表叔,你居然打聽人家的內幃之事?”

宋宜唇角一揚,得意笑:“君溪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話落,他理所當然的想到,張澤清沒了孩兒肯定很郁悶。他今晚且去買幾個像白蓮花一樣柔弱的清倌人給他送去。張澤清今晚挨個睡一回,指不定哪個就懷上了。

唔,最好再送一個會點武藝的過去,如此一來,待他去邊關之後,他府裏的姬妾也能玩的活潑些。

長安候財大氣粗,當即喚了身邊的小廝著手辦事。

等張澤清帶著徐如玉回府,就見一屋子的柔脆美人,個個欺霜塞雪,眉目婉轉地將他一望。

冷氣肆意的張澤清立馬覺得心撲通撲通地亂跳,覺得每一個都是那麽可人兒,什麽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後去了。恰好這時有小廝來稟報,說蔡氏身旁的吳嬤嬤求見徐如玉。#####【這一對腹黑夫妻,真是夠了哈哈哈~。】

二十五章

徐如玉剛走到門口,就見吳嬤嬤一身狼狽的跪在地上,死死地抓著她哭道:“小姐,夫人私放印子錢沒官府抓走了。求求您救救夫人呀,小姐。”

“娘親誤我!”徐如玉腦子裏閃過這個想法,終是受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暈倒在地。

“小姐,小姐,快來人啊,小姐暈倒了。”吳嬤嬤見狀,臉色一白,伸手掐住徐如玉的人中。蔡氏已經出事了,如今只有徐如玉能靠得住,徐如玉千萬不能出事。這樣想著,吳嬤嬤下手便狠了些,竟是將徐如玉的人中都掐破了。

“出了什麽事?”張澤清從屋內出來,見狀嫌棄的蹙了蹙眉頭。

“將軍,求求您看在小姐身懷有孕的份上,救救我家夫人。”吳嬤嬤立馬奔到張澤清面前,砰砰砰地磕著響頭。

張澤清冷笑:“有孕?哼!”目光銳利晾冷地盯著躺在地上的徐如玉:“來人,把徐如玉關起來。”

剛恢覆意識的徐如玉聽到這句話,一口心頭血湧了上來,又昏死了過去!

徐如玉被張澤清讓人關了起來,吳嬤嬤自然是被將軍府的下人打了出去。

看著清冷的高墻門院,吳嬤嬤知道救蔡氏已經無望了。她咬了咬牙,轉身快步回了護國公府。幽靜的夜色,將她圓潤萎縮的身影漸漸掩在黑暗中。

宋宜聽手下來報,說吳嬤嬤卷了蔡氏留在府中的金銀珠寶,連夜出了城門。他微勾了勾唇,擡眼看著不遠處正在投壺的君溪淡道:“派人把徐如玉和那老婦卷財逃跑的事情告訴蔡氏,然後再將那老婦和蔡氏關在一起。”

“是!”

中秋燈會,四處懸掛著無數花燈,游街賞燈的百姓絡繹不絕。

他們五人自獵場出來,尋了間酒樓吃晚膳。待天色一黑,便相約上街賞燈游玩。現代的燈會有各種千奇百怪的花燈,賞燈的人只多不少,走到哪裏都是看人頭。當然,古代的中秋之夜也是人山人海,放眼瞧去清一色的古裝行人和水墨淡畫的紅燈籠,朦朧旖旎地紅光將周圍的景色都鍍上一層古韻。

投壺乃古代時興的一種投擲游戲,地上放著一個大肚小口的無耳瓷壺,裏面裝了半罐的紅豆。隔著一兩米的距離玩家只要將手裏的竹矢投進小口瓷壺中就能得一個店家親手畫的燈籠。五文錢投一次,不少人都雀雀欲試。可惜壺口朝天,又只有拳頭大小能投中的人真的不多。

君溪從沒玩過這種游戲,一時新鮮正準備掏錢買竹矢的時候。太子李晏已經遞了五只在她手邊,溫和笑道:“沈姑娘,今夜咱們的彩頭就全靠你了。”

君溪眨眼,下意識用眼光去瞧了眼楚知白。楚知白站在燈影下,整個人散發著柔和靜謐地的光。他對君溪笑了一下,眸光清亮愉悅,指著不遠處的一盞山水紗燈道:“這盞燈也拜托沈姑娘了。”他目中透露的暖意,讓君溪怔松,他身上似乎每時每刻都帶著一股讓人安心溫暖的感覺。

君溪彎著眼睛一笑,拿著竹矢就去投壺。心裏想著楚知白山水紗燈、太子給他投一個兔子燈,至於李括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勾搭良家婦女了,就給他套個石榴燈多子多福嘛……

而一旁的李晏則心裏撲通撲通亂跳一番,甜蜜蜜地想著:“知白心裏果然有我,連說話的方式都和我一模一樣!”

五只竹矢成功投中,君溪給自己挑了盞繪著秋獵圖的轉鷺燈,燭光將剪紙投映在屏上。人一走動剪紙的畫面就連成一副武將狩獵圖,特別像看連環畫似得,樂趣十足。

君溪邊走邊看,不覺眉間就帶了笑意。

宋宜站在她身旁,看著她清麗無雙的容顏,覺得心裏細細軟軟,情絲纏綿。心動亦情動,他眸色顫了澶,灼熱的感覺直抵心間翻騰不已。

君溪被他漆黑濃烈的目光瞧的心一抖,下意識把轉鷺燈藏在身後,神情戒備:“我的。”

宋宜抽抽嘴角,剛醞釀出的深情瞬間洩氣。不過君溪護食的動作又引起了他的興趣,他含笑寵溺道:“喜歡的話整條街的燈籠都能買給你。”

君溪翻個白眼:“有錢燒的慌!”

宋宜挑起唇角:“我的就是你的,你也燒的慌。”

“我信你才有鬼,”君溪晾涼道:““我這個轉鷺燈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投壺掙來的,拿著多自豪呀。”她伸手,從轉鷺燈裏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蓮花燈遞給宋宜:“諾,給你的。”

蓮花燈有祈福驅邪之意,宋宜眼底一柔。接過蓮花燈,挑眉笑道:“前方長寧街的花燈最好看,今年皇上特意下旨命司珍房做一盞“八仙過海”的花燈放在那裏,共百姓祈福觀賞,我帶你去看看。”

君溪帶笑點頭,轉身欲問李晏和楚知白是否一同前去。卻見身後哪裏還有二人的身影?周圍不知何時全是帶著各種面具的人,每個人臉上的面具都不盡相同,很難分出誰是誰。

她眨眨眼,原來大明宮詞裏面拍的中秋夜游戴面具的習俗在古代真的有,她登時來了興致,準備憑著自己的眼力把太子和楚知白認出來。

這時人群忽然變得擁擠起來,臉上忽然兜頭罩下一個面具,她回神見一個帶著狐貍面具的年輕公子站在自己身旁,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笑盈盈地瞅著自己。

君溪垂眼,見他腰間墜著自己那個雙魚吐珠的佩玉,一只手還拎著自己投來的蓮花燈。便曉得此人是宋宜,手上一暖,卻是他將自己的手包裹在掌心:“咱們走吧。”

君溪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瞇了瞇,哼到:“狐貍果然是狐貍。”

宋宜手一頓,悠悠道:“這叫情趣。”

聽著他暧昧的語氣,君溪彎眼狡黠一笑,竟是反握住宋宜的手身子忽然向他傾去。溫香軟玉撲滿懷,宋宜先是一楞,繼而美滋滋地敞開懷抱,守株待兔般得等著君溪自己送上門來。可是,他哪裏能想到君溪使的‘投懷送抱’不過是障眼法。君溪身體快撞入宋宜懷裏的時候,忽然靈巧的反轉,身子輕忽地騰空而起,猶如一只暢快飛奔的飛鳥又恰似一只輕盈偏飛的蝴蝶。宋宜眼裏閃過一絲驚艷,瞧著便挪不開眼。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君溪已經沒入人群之中,紅燈之下,佳人早已不知去向。

宋宜:“…………”#####

二十六章

他取下臉上的面具苦笑,情趣之後,他就該在人海茫茫之中尋覓佳人芳蹤。早知便不松手,將她緊緊的握在掌心之中,看她如何能離他而去。

月上中庭,燈影朦朧。

忽起了一陣清風,人群中不知何時多了些人,全是青袍白衣帶著各種面具的年輕公子和一群紅衣帶著白兔面具的年輕女子。宋宜蹙了蹙眉頭,跟著君溪消失的身影往長寧街那邊去。

人流匆匆,他站定了腳步,舉目一望,見‘八仙過海’的巨大花燈下一個立著一個紅衣帶白兔面具的女子。她正仰頭看著面前的花燈,明亮灼灼的燈光映著那玲瓏有致的身段讓人移不開眼。宋宜眼裏勾著笑意,那明快爽朗地身影他自是不會認錯。

宋宜欣喜萬分,從人群中擠了過去。若這次抓到她一定要用紅繩將她拴在身旁,讓她哪兒也去不了。恰好此時,一陣悠遠的鐘聲隔水傳來。當太子身著明黃色的蟒袍朝服,登上長寧街的佛塔時周圍的百姓同時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宜無法,也只好跟著人群跪了下去,可他的目光始終凝在遠處的君溪身上。

原來每年中秋之夜,當雲安寺僧人在夜半敲響梵鐘,皇上就會登高樓燒香祈福,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和百姓安家樂業。今年由於皇帝身體欠安,於是便由太子李晏祭祀祈求上蒼。

君溪跪在人群的最前方,古代祭祀儀式她是第一見,不免有些好奇。

佛塔摟中的李晏已經走上最上層,從內監手裏接過點燃的三柱香,正準備祭拜天地的時候。一群帶著面具的青袍白衣人從人群中飛出,手裏拿著明晃晃的長刀見人便殺,長刀帶起一片血雨腥風。在百姓的騷亂慘叫聲中,一個帶著詭異笑臉的青袍男子提刀斬向李晏。

君溪離佛塔最近,緊急之下隨手掰斷了手邊的護欄,朝那青袍刺客甩去,口中大喊道:“太子,快閃開。”

青袍刺客的長刀被護欄擊中,微微一偏,刀鋒便刺進了佛塔墻上。而宋宜早已解決了身旁的刺客,躲過他手中的長刀飛向佛塔和青袍刺客鬥在一起。與此同時,禦林軍們也反應過來,紛紛搭起弓/弩想射殺那些刺客。

“不可!”李晏連忙高聲喝道:“別傷及無辜百姓!”

禦林軍得了命令,依舊搭著弓/弩,若有刺客從禦林軍手中逃脫,他們便瞄準目標將之射殺。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無數百姓倒在刺客的長刀之下。剩下的百姓則騷亂大叫,四處逃竄。混亂之中,君溪拿著長刀護著身邊的百姓,她抿著唇,眸光堅毅,這一次,她也會將身後的人護好。保家衛國,本就是烙進她靈魂中的信仰和職責!

不遠處的高樓之上,一個渾身隱在黑暗中的年輕男子正靜靜註視著一切。見君溪一把長刀,便斬殺了無數青袍刺客。他凝了凝眸光,真不愧是將門虎女,其風肖似沈勇!

君溪護著百姓脫離了刺客的範圍,卻被混亂洶湧的人群硬生生沖向長寧街外。擁擠的人群中,忽見一襲白衣的楚知白差點被人擠倒踩踏。

她暗叫不好,人多的時候最怕發生踩踏事件。擡頭四處看了一下。見身旁是一間搭了樓臺的酒樓,她連忙飛身上了二樓,此處視野寬闊。她見一旁的街道上並沒有什麽人。一邊解下身上的軟鞭纏在楚知白腰上將他拉上樓臺,一邊高聲道:“大家左轉,旁邊的街道沒有刺客很安全!”

有了她指路,大家紛紛朝那邊跑去,原本擁擠的街道立馬空了一大半!

高樓之上的男子將這一切都瞧在眼裏,他眸光一深,垂在身旁的手輕輕摩挲片刻,開口道:“撤!”

君溪扶起楚知白,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兒吧?楚公子。”

楚知白微微搖頭,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垂眸見君溪身上的紅衣已經被鮮血浸透,正滴滴地往下淌血。臉色一變,伸手反扶住她的肩膀,關切道:“沈姑娘,你受傷了?”雙眸仔仔細細地瞧著她,想知道她哪裏受了傷。

君溪楞了一下,用手擰幹衣衫上的血跡,口中答道:“沒事兒,都是刺客的血……”說著,手一頓,表情有些訕然。當著白衣翩翩的英俊公子徒手擰血,似乎太過血腥暴力了些啊。

地上那一灘殷紅散發著腥味的血氣,此時成了尷尬的源頭。

君溪眨巴眨巴眼,悄悄移了移身子,想把那團血跡擋住。楚知白解下自己長衫披在君溪身上,眨眼之間,那件白袍也被她身上的血跡浸然變紅。

君溪臉忽然就燒了起來,任何一個女子當著一個溫柔俊美的男子除了洋相都會害臊臉紅,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更何況是楚知白這般出塵幹凈的男子。

見她臉色越來越紅,楚知白忽然輕笑出聲,那笑聲竟是初奇的開朗愉悅。君溪驚詫擡眼,見他眼裏含著的笑意,心裏竄過一股奇異的感覺。隨即也彎眼笑了起來,兩人就這麽坐在地上,相視而笑。

明月高掛,清輝灑向人間。

安靜的街道似乎早已將方才的血腥動蕩掩去,此時街上一個人也看不見,兩人笑了一會兒又同時收聲。面上都染了凝重之色,太子被刺殺,禦林軍定然會嚴整戒備,整個京中只怕是一片風雨飄搖的氣氛。

“楚公子,今日多謝你送我的荷包。”君溪和他並肩而行,忽然出聲道。

楚知白目光悠遠,表情安靜地像個孩子:“當年我初到盛周,因為年少體弱經常被宮中的孩子欺負。是你母親……”他偏頭看著她,漆黑的眸中帶著暖意融融的笑意:“是你的母親將我帶到太後面前,我才能到太子身邊伴讀。”他唇畔的笑容如春風溫潤:“那個香囊也是你母親贈與我的,如今留給你做個紀念吧。”

君溪怔怔地看著他,沒想到這個香囊還有這樣的故事。

冷風吹過,她忽然打了個噴嚏。

血跡浸濕了衣裳,被夜風一吹有些冷。

“走吧,我先送你回府。”楚知白側過身子,不動聲色地擋在風口上。晾冷的夜風灌滿了他的衣袖,將他雪白的衣衫拂動。#####

二十七章

“君溪!”宋宜關切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兩人偏頭,見宋宜帶著一隊禦林軍朝這邊跑了過來。他張開雙臂把君溪緊緊地抱在懷裏,險些讓君溪喘不過氣來。良久之後,他才松開雙臂,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她,見她身上披著楚知白的外袍。眸色閃了閃,轉身對楚知白道:“知白,多謝你照顧她。”

楚知白淺笑,輕道:“是沈侯爺救了我,長安候不必言謝。”

“楚公子,請隨我們回去。太子十分擔憂您的安危!”這時一個穿著盔甲的將士牽著一匹馬過來,單膝跪在楚知白身旁道。

楚知白身子一頓,目光快速從君溪掠過,而後清淺一笑:“沈侯爺有長安候相伴,知白便放心了,就此別過。”

君溪點頭,目送楚知白上馬離去。等他的身影隱在夜色之中才收回目光,宋宜懶散一笑:“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

君溪抽抽眼角,岔開話題:“那些刺客全捉到了嗎?”

宋宜斂了神色,搖頭:“共擊殺52名刺客,活捉一個,可惜讓那個帶笑臉面具的刺客逃脫了。”

君溪揚眉:“你打不過他。”

宋宜屈指在她額頭一彈,幽幽道:“那刺客是個高手,我和他過了數百招也只能打個平手。”頓了頓,他沈吟道:“刺殺太子的刺客,似乎就是跑來送死的。”

君溪蹙眉回憶道:“那些刺客用的長刀名為環首刀,柄端帶金屬環,厚脊單面開刃,利於馬上砍傷。打仗時配於騎兵,配上強弩鐵戟的長短程配合,大大提高了騎兵的攻擊力。”這些是她在老護國公沈勇留下的兵器譜上看見的,而只有祈國會給騎兵配置環首刀。

宋宜詫異,沒想到君溪對軍事方便也懂。轉念一想,自從鬧出合歡散一事後,自己每接近她一分便能發現不一樣的驚喜。若是以前她要藏拙,定也不會在此時鋒芒畢露。一時有些好奇,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際遇?才能讓一個女子變化如此之大,身上竟然找不到一點以前的影子?

他垂眸看著君溪,眸中笑意加深:“你覺得是祈國搞得鬼?”

君溪一臉‘你在侮辱我的智商,還是你的智商’的表情,反問道:“你覺得是祈國?”

宋宜睨了她一眼,微嗔:“想要我的回答,先給三千兩銀子。”

君溪抽抽眼角:“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還是你給我三千兩銀子,我來告訴你吧。”

宋宜爽朗一笑,伸手捏著君溪的耳垂暧昧道:“一切都好說,那咱們何時成親?娘子。”娘子二字竟然帶了戲腔,君溪翻了個白眼不理他。兵不厭詐,此事有百分之三十的幾率是祈國做的。有百分之七十的幾率是被人栽贓給祈國的!

宋宜收回手,心裏狐疑更深。

面貌可以易容,可君溪耳後確實有顆痣。難道他想錯了?她就是君溪?

饒是深謀遠慮的宋宜也被自己猜測弄糊塗了,可惜他不知道有種奇跡叫重生和穿越,不然指定能猜到君溪是個穿越重生的!

皇宮內,承德帝聽了禦林軍的報告龍威震怒,喝道:“小小祈國竟然敢謀劃刺殺朕!”今日若不是他身體不適,讓太子代他祭祀,那今晚被刺殺的便是他了。雖是有驚無險,可小小祈國膽敢藐視天威,這教他怎麽不怒!

“父皇請放心,兒臣定將這些刺客盡數捉拿。”李晏一臉焦急關切扶著承德帝:“太醫說過父皇不宜動怒,父皇你乃國之根本,萬望保重龍體啊!”

李括也道:“父皇請放心,只要您一聲令下,兒臣就率領千軍萬馬殺他個片甲不留!”他從小有個夢想,就是像老護國沈勇那樣,單槍匹馬在萬軍之中取下敵人的首級。可惜做為一個年輕有為的王爺,他從來沒出過京城!

承德帝看了二人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欣慰:“你們二人能替朕分憂,朕甚感欣慰。”他朝李括招了招手:“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給你來處理。”

李括喜道:“兒臣遵旨,兒臣一定不會辜負了父皇的旨意!”此時此刻他心中豪情萬千,總覺得到了自己這個王爺大顯身手的時刻!

“你們都下去吧,朕累了。”承德帝擺了擺手,李晏和李括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把他扶上龍床。

出了門之後,李括興致沖沖地對禦林軍首衛道:“那刺客關押在何處?”

“回王爺,那刺客招供之後便被我們關押在天牢。”

“快帶我去瞧瞧,”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來,回頭對李晏道:“大哥,您也一同前去?”

李晏搖頭:“不了,我還有事。”

“成,你就等著弟弟的好消息!”話音還沒落,人已經跑了老遠。

李晏笑了一下,這才穩著心神急匆匆地往東宮敢去。一個年輕的內監趕緊迎了過來,李晏低聲問道:“知白如何?可曾受傷?”

“回殿下,楚公子在街上被沈候爺所救,沒受任何傷。只不過……”

李晏提高了聲音:“什麽?”

內監想了一下,才如實稟報:“楚公子把白袍披在了沈候爺肩上。”

李晏一怔,隨後點了點頭。急匆匆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長廊拐角處!

香爐內緩緩升起一股青煙,整個殿內都彌漫著淡淡的麝香味兒。

承德帝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問道:“太子選妃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伺候他的內監恭敬答:“禮部已經著手在辦,各家的適齡女子皆入冊。三日後,方是秀女入宮的好時候。”

承德帝沈吟片刻,直起身子:“擺架長寧宮!”

“是。”

長寧宮內,太後聽了承德帝的話,默默轉動手中的念珠。良久之後才道:“太子性格良善溫和,君溪性子剛強。若是指給太子,恐怕太子性格太柔了些。”

這意思是太子壓制不住君溪,若太子妃太過強勢,以後太子登基,恐怕會養大外戚。可沈府只剩她一人,就算沒有外戚可終究不妥。

承德帝思慮道:“那母後的意思?”

太後嘆了口氣,緩緩道:“指給括兒做妻吧,他兩青梅竹馬,括兒的性子適合她!”見承德帝凝重的神色,她又嘆了口氣:“沈勇留下的東西,只要握在咱們皇家便足了。更何況,君溪那孩子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在哪兒。”#####

二十八章

承德帝思忖良久,才點頭:“就依母後的意思。

從長寧宮出來,承德帝顯得心事重重。他負手望了回天,對身旁的內監道:“蘇玉清,陪朕走走吧。”

蘇玉清自幼服侍承德帝,知曉他心中此時愁腸百轉,便輕笑道:“皇上,今兒個中秋。奴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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