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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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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禁兵面色緊張:“永園出了事,立刻封鎖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輪值的守將一驚:“永園?”

“還傻站著幹什麽?!”傳令之人行色匆匆,“立刻,現在!”

寧卿心頭一沈,轉頭去看慕容昕,他用眼神示意她先鎮定。

傳令之人說完話,轉頭看見三人正要出城,手就按在了刀刃上:“你們是哪個宮裏的?怎麽眼生的很。”

守城兵士齊齊看過來,一個侍衛,一個內侍打扮,一個宮娥,怎麽看怎麽奇怪。

雪亮的兵刃□□,守將狐疑的看著他們:“宮禁未開,此刻就貿然準備出宮,說,你們是哪個宮裏的?”他沖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其餘幾個兵士全部都圍了上來,場面一時僵持。

就在這時,只聽得外城嘩啦啦的馬車聲和馬蹄聲接踵而來,守將驚訝的回頭:“何人竟敢宮中縱馬?”話音剛落,一輛馬車和數個勁騎狂奔進來,馬車帷裳外露著白花花的老胡子和枯槁般皺皮的手,前面開道者高呼:“讓開,讓開,高老太醫進宮急診!”

宮中嚴禁喧嘩,但是這幾個勁騎卻似乎毫不顧忌,一個個面色慘白,便知道此刻是多麽的顧不上了。

而慕容昕三人聞言俱是一驚,難道那個赫連氏竟然沒有死?那蘇生豈不是被抓了?

一行勁騎沖進去,最後一騎卻突然勒住了馬韁,馬蹄高高揚起,那侍衛轉頭看向慕容昕:“湯大人怎麽還在這裏?園子裏面亂了套了。”

慕容昕立刻慶幸自己還好好的帶著這面具,當下急切道:“太後現在如何?!”

侍衛臉上一閃而過難言的惡心之意:“大人進去看看就知道了。不過,昨夜大人好像並不當值,怎麽這麽早就進來了?”

他這話一出,其餘人等全部看向慕容昕,兩人的對話,透露著一個危險的信息,作為一個不輪值的侍衛,卻在清晨意圖不明的準備離宮,而在這時候,又發現宮中有刺客,實在是極大的嫌疑。

那守將向著馬上的侍衛拱拱手,上前兩步,指了指慕容昕身旁的寧卿和司馬:“大人,請看看這兩位您認識嗎?”

侍衛拍馬走了兩步,仔細看了看:“不認識。挺面生的。”守將立刻抽出了長刀:“你們是哪個宮裏的?”

司馬原本預備同行腰間的令牌卻是萬萬不敢拿出來,籠進袖中。

一旁的傳令官看他們都不說話,立刻後退半步,當機立斷,揚起手來:“來人,先將這幾人拿下!”

若是被抓或者反抗——束手就擒和魚死網破也沒什麽區別了。慕容昕本能上前兩步,將兩人都擋在身後。

守兵步步緊逼,慕容昕的手緊緊按在刀上,只要一出刀,這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宮娥走了過來,看著寧卿三人:“你們還在這裏幹什麽?公主可是好等。”

小宮娥粉雕玉琢,看起來俏皮可愛,一身爽利味道:“侍衛大哥,他們是公主派去給太後求醫的。”她眨巴著可愛的小眼睛,“公主剛剛看了太後出來,眼看情況不好,這才想著京中也有大烮的名醫,平日看著還順手,故而命令這位侍衛大人帶他們前去相請,怎麽可在這裏耽擱了。”

那守將聽了這話,太後看向遠處,一個宮裝麗人遺世高貴的站在那裏,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是卻絲毫沒有衰老的味道,挺直的脊背,端莊的姿態,一如他多年前守城伊始見到的那般。

“既然是公主的命令,為何剛剛三位不說?”傳令官半信半疑。

小宮娥粉面一寒:“公主做事,豈是事事也要同你交代不成?現在太後生死一線,如有什麽閃失,你可擔當的起?”

兩句喝問一出,傳令官頓時一震,退下半步,讓開路去。

慕容昕轉頭看向遠處,此刻,那個女子正轉過頭來,面容模糊,形容高貴,仿佛一副模糊的畫卷,這個就是他的姑姑,大烮的裂雲公主,唯一一位和親公主,在大烮最危急的時候,為了籠絡外敵,從富庶繁榮的長安嫁到了這茹毛飲血的大烮,和那樣一個惡鬼般的女人曾經侍奉一個夫君,然後按照大烮父死子娶的規矩,如今又歸到了赫連鑿鑿的後宮,成為他名義上的妃子。

這是他記憶裏面完全模糊的姑姑,曾經犧牲了自己一切的姑姑,現在只有一個單薄的身影。她的身後,站著兩個他臨行前安插在宮中的侍衛。他們都看著他。這也是慕容昕的後備計劃中的一條,必要時,可以持玉聯系裂雲公主,就沖著公主年年雷打不動的數封書信和她對大烮的感情,她也是可以信任和可以利用的。

慕容昕忽而感到一絲慚愧和不安。

那個小宮娥卻是仔仔細細的看著他,道:“此去路上,還請大人務必小心。”

慕容昕回禮:“末將定當竭心盡力,還請公主放心,安心休養,勿要勞神費思。”

那小宮娥嘴角忽的揚起一絲冷笑,咬了咬嘴唇:“可不是嗎?公主不知道多擔心。赫連太後這次真是遇上了大麻煩,聽說那刺客極其殘忍,竟然將在她身上放了柔蛛,然後裝進倒刺的合~歡球,扔到了巨蟒巢中……”

幾個兵士猛然聽聞,都暗暗倒吸了一口寒氣。

小宮娥狀似唏噓:“要不是太後身旁的那個貼身侍衛,叫蘇什麽的,斷了一條腿跳下蛇窟,拼命救下她,然後從蟒蛇肚子裏將她剖了出來,此刻,恐怕就不是全身肌膚潰爛,容顏盡毀那麽簡單了——恐怕,連骨頭都留不下呢。”

她說的欷歔,眼裏卻是快意無比,語氣中說著說著不自禁對那個蘇生有了些不滿的味道。

蘇生竟然又剖腹救出了她?這是搞什麽花樣?寧卿不由道:“太後此刻可醒了?”

“醒了倒是醒了,可惜啊,她的舌頭被蛇咬壞了,現在說不了話。單於剛剛趕過去,正要好好嘉獎那個蘇生呢!也難怪,人家為了救太後可是斷了一條腿呢!”她說著,又轉頭去看慕容昕,眼光怪異的很,直讓慕容昕疑心自己的面具是不是移開了位置。

末了,她忽的拍拍他的胳膊:“去吧,大哥。”後面的兩字她說的很小聲,只有慕容昕聽見了,他猛然一震,再擡頭,小宮娥已經走開了。

大哥。可以這麽叫他的,在這個宮中,只有一個人,裂雲公主的女兒,連傾公主。

他低頭看去,胳膊上面有一塊很薄很小的紗絹,慕容昕立刻按上去。

走出宮城已經很遠,他們站在絨草新生的草原上,慕容昕打開那方紗絹。上面繡著一行詩。

故國三千裏,深宮二十年。

他如鯁在喉。

司馬幾乎已經無法行走,好在他們約定的接頭處也不遠,勉強到了之後,司馬虛脫般他靠著破舊的門扉坐下,風一吹過來,他便哆嗦一下,嘴唇更是變成了深紫色。

寧卿摸了摸他的手,寒徹入骨,再一摸他的額頭,幾乎沒有任何體溫。

她立刻想要解開自己的鬥篷,慕容昕按住她的手,吸了一口氣:“這些事情,應該讓男人來做。”

慕容昕解開自己的鬥篷,然後外套,全部蓋在了司馬身上,他想要說話,可是寒徹入骨,似乎連舌頭都沒有了反應。

寧卿眼看他幾乎凍昏過去,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將司馬擁在懷中,然後捂住他的手,用掌心的溫度傳給他。慕容昕的鼻孔出氣聲陡然粗了一倍,他狠狠吸了兩口氣,咬牙點點頭,然後呼啦一聲站起來,將破屋裏面的所有木柴全部撿起來,生起了火。

熊熊烈火中,司馬的臉上終於有了點點顏色,慕容昕一臉別扭的捂住他兩只手,看著火堆不說話。

“王爺,要不你休息一下,我……”

“我不累。”慕容昕看她一眼。

到了正午,人幾乎都回來了,他們當下將宮中的事情一一講來,倒是和那個小公主講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此次赫連太後出事後,不知道是誰,打著關心的名義告知了後宮所有有分位的妃子皇子公主,赫連氏如今容貌全毀,真如修羅惡鬼一般,即使隔著重重帷幔還能聞到她身上惡心的腐臭味道。

而在看望完赫連氏後不知道那一位妃子誤闖了一處刑房,被裏面淤積的鮮血和香灰束住了腳跟,竟然直接嚇瘋了。到了這時,平日裏總還是隔著一層模糊的窗戶紙的事實全部猝不及防的被擺在了面前,人人都知道赫連氏的修行和愛美已經過了度,卻未曾想到已經到了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

赫連鑿鑿親自參觀了她的幾個宮殿和刑房後,沒說話,直接邀請了赫連家族最有話語權的幾位王爺和近支,他們只看到一半,就退了出來。

接下來,整個永園被封死,但是赫連遙月畢竟是赫連家族出來的太後,赫連鑿鑿順水推舟同意了幾位王爺和族親的建議,將她永世囚禁在永園,女巫和巫祝全部處以火刑,而那位蘇生,既然如此忠義救出了她,明面上封了一個官職,然後直接指派他負責照顧赫連氏之後的起居。

寧卿嘆服:“這個蘇生,既要她生不如死,還要以她救命恩人的身份站出來,要她生不如死中日日夜夜的面對他。這樣的手腕,只怕是要這赫連氏日日後悔生在這世上。”

慕容昕揚眉:“天道好輪回,惡人自有惡人磨,不是不報,時候到了,便是連本帶利。”

說話間,車馬已經備好,還是扮作商隊的模樣。

剩下的修羅暗騎依舊蟄伏在大都,他們在等待新的時機。

慕容昕上了馬車,外表簡單的馬車,裏面極其奢華,軟墊火爐,鮮茶美酒一應俱全,可是空落落的一個人,感受卻不是那麽好。

過了數裏,他終於忍不住,示意馬車停下,將司馬挪到這輛車上。

“王爺,不必客氣。車上已經很好。”司馬重新帶上了面巾,看不出神色。

“我不是和你客氣。”慕容昕看著寧卿,意圖昭然若揭。

“我也覺得挺好。”寧卿剛剛說完,阿呆已經毫不客氣的轉投到了慕容昕的馬車上。

這個死鳥。真是吃人嘴短。

“我有事和你說。”慕容昕道,他又看了看司馬,聲音端正了很多,“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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