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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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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夷縣都好些年沒有派任地方官了,那地方跟荒了差不多,怎麽朝廷突然又想起這回事來了?”羅天都實在有些不放心,悄悄問衛缺道。{}

反正以後她們會是一家人,打聽點消息不為過吧。

衛缺轉過頭,瞇著眼睛盯了她半天,道:“這是朝廷的事,女眷不得過問。”

羅天都一下子就噎住了,頓覺滿腹的問題一個也問不出。

衛缺說得也沒錯,朝中的事,他人不可隨意過問,可是被人這樣當面拒絕,心裏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深秋的大街上,兩人沈默前行。

羅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家裏羅白宿有事從不避諱著她,就是朝廷的事,若是無關緊要的,只要她問起來,羅白宿都會跟她講,久而久之,她都幾乎忘了,這個時代女性的社會地位何其低下。她不由得想到,以後她成了親,一輩子便只能窩在後宅裏頭,管著男人和孩子,那塊小小的院子便是今後她的全部生活了,一想起來,心裏不由得便有些煩躁,然而更讓她不放心的,卻是對夷縣一行的擔憂。

正想著,衛缺忽然停下腳,轉過身來,看著她道:“你不高興。”並不是詢問,而是很肯定的語氣。

羅天都心裏正有些灰心,也沒什麽情緒,有氣無力地搖頭,道:“沒有。”

衛缺微低下頭,與她對視,認真地觀察她的神色,然後很肯定地下了結論:“你不高興。”

“沒有。”羅天都擰起眉,心道,過不了幾天她們就得去夷縣那個花不香鳥不語連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高興得起來才怪。

衛缺也皺起眉,想了半天,最後才煩躁地道:“陛下對東夷有想法,才想派人過去探個路,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們此去不會有什麽危險。”

羅天都訝異地睜大眼,衛缺這是在向她妥協的意思麽?可是,她剛才真的沒有不高興,好吧,心裏是有點不舒服,但絕不是因為衛缺瞞了她什麽的原因。

衛缺瞪了她一眼,豎起眉毛有點警告的意思:“沒有下次了。”

羅天都得了便宜,自然賣乖討好地點頭應了,然而一想到堂堂的大慶第一佞臣居然也有向她妥協的時候,心裏實在有點暗爽。

不過,他說的陛下對東夷有想法是什麽意思?

羅天都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今上要對東夷用兵?她皺起眉,心裏又在打退堂鼓,要打仗的地方還是不要去吧?

衛缺又道:“去夷縣也好,你爹那性子,在夷縣那邊待上兩年,只要不出什麽大亂子,過個兩三年,回來也好給他調個衙門。”

羅天都更加無語了。

誰來告訴她,衛缺這一副好婿為岳丈謀福利的語氣是要鬧哪樣?

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們一家子在仕途上好像都沒什麽野心,這升不升官的,還真都沒想過。

衛缺倒是一個人盤算開了,想著過幾年,羅白宿回來後,給他活動個什麽職位好。他最熟的是兵部,可是兵部那些人都是從戰場上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除了陛下,誰的帳也不買,羅白宿一個文臣,去兵部能幹嘛,領兵打仗嗎?唔,吏部看起來倒是不錯,柳家最近挺礙眼的。

羅天都可管不了他怎麽想,從衛缺的語氣知道,大約今上對東夷是有大動作,聽起來又不像是要打仗的,她也放下了心。只要不打仗,那就是搞發展了,既然金鑾殿裏坐著的那位對東夷重視,想必羅白宿也不會吃虧。

羅天都得了衛缺的消息,打定主意,回去之後就跟羅白宿講,跟著他一起去夷縣赴任,她才不想回秋水鎮每天跟姚氏大小眼。

衛缺想是還有公務在身,送他們到了紫荊巷,便欲離去。

羅天都看著他轉身,心中一動,不由出口喚道:“哎,衛缺……”她這一去夷縣,還不知道要在那地方呆多久,衛缺是肯定要留守上京的,這一別之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了。

衛缺轉身,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那啥……此去經年,咱們後會有期。”

衛缺點點頭,再度轉身,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中。

羅天都心裏不由一陣悵然。

羅名都一直跟在她身後沈默不語,看到這裏,面上不由顯出一陣擔憂的神色。

接下來的時日,羅天都基本就在家裏整理行李,

羅天都早跟羅白宿講好了,要跟著一塊去夷縣,她的意思就她跟著去,方氏和羅名都就和顧伯回羅家村去,等她們到夷縣都安頓好了,再去接方氏她們過來。

方氏卻不放心他們爺兒兩個單獨上任,思來想去,覺得既然衛缺說他都安排好了,那至少安全上是無虞的,方氏便咬了咬,也要跟著他們一道去巴旬,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羅子衿,可是自己婆家娘家都指望不上,若是將孩子送回家去,還不如跟著她一塊走。

商量來商量去,人人都堅持己見,程盛武舉比試結果也下來了,武技倒是優,只可惜在謀略文考上略遜一籌,只得了一個中下的名次,就是如此,一家人也十分高興了。

說來也巧,程盛的名次下來,沒幾天就授了職,授了個營衛把總的小官,官職不高,只是正九品,錢也不多,但好歹是脫了庶民的帽子,躋身於官爺之列了,最巧的是,程盛的駐地就在巴旬,在驍騎營銷了職,就該領了人長途跋涉去巴旬了。

這下好了,誰也不用糾結了,一家人都跟著一塊去夷縣吧,就連程青和向蘭,之前因為程盛的緣故,跟方氏說了留在上京陪他兄弟的,這下又回過頭來,跟方氏說了,兩家人還是一塊啟程。

從上京至巴旬,途經酈陽、慕州、朵川三個州府。原本羅天都是打算坐船,經碧水到朵川,然後再轉陸路去巴旬的,因為程盛他們乃是陸行軍,不得已,只得退了先前聯系的船家,將家中一應細軟收拾好了,又另添置了兩輛馬車,待得程盛拔營的日子,趕著和程盛匯合了。

好在在上京的院子是租賃的,離開的時候,也不用多麻煩,尋了頭前的牙行,將院子退了便是,不然處理起來還要費功夫。

羅白宿只是個六品的小官,眼下還是得罪了人,被貶至夷縣那個誰都不肯去的小破旮旯做縣令,實在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因此出行的時候,十分低調,再者羅家家底單薄,也沒什麽傲人的家事,也就是羅名都的嫁妝占了些地方,羅天都自己的私房,早讓她兌成金子,也就是一小盒子,隨便往袖子裏一收就完了,倒是方氏舍不得她那些零碎,都打了包,擡上了車。

於是方氏母女加上向蘭一輛車,羅白宿和顧伯一輛,還有一輛車載著行李,便讓喜巧歇著。羅家三輛車,趕車的人卻只有程青和子書兩個,還有一輛車最後還是一個軍爺過來客串了一把車夫,這才安排妥當。

羅天都不知怎麽的,想起上回回羅家村的時候,衛缺還來送她了。出城門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她又撩起車簾,往後望了一眼,寬闊的官道上,果然立了一道挺拔的身影。那人一身戎裝,騎在馬上,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臉,只依稀看到一頭灰白的長發,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羅名都也看到了衛缺,抿著嘴唇沖著羅天都笑了一笑,羅天都瞪了她一眼,道:“笑什麽?!”

“我笑有人要分別了,離情依依啊。”

羅天都聽得有些牙酸,白了她一眼,放下簾子,靠著車裏的軟墊子,合上了眼。她受不了馬車這麽顛簸勁,每回坐騾車就跟上刑場一樣,每回坐馬車,她都會找大夫開些藥,喝了藥,上了馬車就開始睡。

她早上喝的藥,這會兒藥勁上來,迷迷糊糊地靠著方氏就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天都睡醒過來時,車隊已經停了。

“怎麽停了?”她問方氏。

向蘭早打聽明白了,從外頭進來道:“好像是有商隊也要往朵川那邊去,想跟著咱們一塊走,阿盛去跟大爺商量去了。”

羅天都清醒過來了。

眼下快入冬了,想是許多商隊趕在年前最後跑一趟商,販些貨去賣。因為路途遙遠,怕路上不安全,一般稍大的商隊都雇了鏢局的好手跟著,有些小商隊車客什麽的,舍不得出那個錢,看著這支上百人的隊伍,便想跟著一塊走,到底安全些。

不一會兒,程盛想是和羅白宿商量完畢了,隊伍繼續緩緩前行。羅天都撩開簾子往後一看,發現隊伍後面跟了三四輛平頂青棚騾車,還有十多輛拉滿貨的板車。

她心裏一動,對向蘭道:“向蘭姐,你去打聽打聽,那商隊裏頭,可有巴旬夷縣那邊的?”

向蘭果然下車去,不一會兒上來道:“最遠的就是朵川的,不過那商隊裏頭有個腳夫,老家是巴旬的,那頭還有親戚在。”

羅天都想了想,道:“向蘭姐,你跟程盛哥說一聲,一路上對他們照顧點兒,打聽明白了他老家是巴旬哪裏的?說不得以後還用得著他們。”

向蘭應了一聲,晚間歇息時,自找了機會跟程盛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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