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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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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羅白宿衙門裏大約有事,回來得比較晚,一臉的疲倦之色。【】

方氏見他氣色不好,本不想將家裏的這些瑣事告訴他,讓他擔心的,可是今天的事,她委實做不了主,哪怕羅白宿累得一動不動的,仍是挑著緊要的跟他講了。

羅白宿那時正在泡腳,聽了之後,將兩腳擱在木盆沿上,道:“你說今日媒婆上門給小都提親了?”

方氏愁得不行:“可不是,不光是這個,還有那什麽柳二公子上門,說是讓咱家名都給他做妾,我沒答應。”

在她眼裏,只有鄉下好吃懶做的懶丫頭,舍不得在田地裏吃苦,才會給有錢人家上門做妾。她們家又不缺吃少喝,嫁給誰不好,做什麽要去給人做妾。

羅白宿點頭,道:“你這事做得對,咱們家的孩子哪怕再窮再苦,也不給人做小。”

“就是。”方氏得了羅白宿的稱讚,心裏舒服了些,“那種官宦人家的妾室,哪裏是那麽好做的,說得好聽是姨娘,說得不好聽一點,就跟個丫頭沒區別,我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可不能拿去給人這麽糟蹋。”

羅白宿等腳晾幹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布巾開始擦腳。擦完,將布巾清洗一遍,擰幹凈了,遞給方氏,讓她去晾好。

“名都這事倒是不擔心,柳家書香門第,講究名聲,只要咱家不願意,柳二就是再混,也不能強逼名都,倒是小都的事……唉!”羅白宿嘆了一口氣。

這兩口子在兒女親事上,如今頗有些像是驚弓之鳥了,看誰都不像是好女婿,將來都會對自家閨女不好,疑神疑鬼的。

方氏日間對著羅天都大大地發了一通脾氣,如今冷靜下來了,到底是做娘的,心底裏總是偏疼孩子些,見羅白宿臉色不好,生怕他怪羅天都,便道:“你也別怪她,她一個姑娘家的,有人上門提親,哪裏知道什麽。我白天的時候還狠說了她兩句,你就別再怪她了。”

羅白宿道:“我沒怪她,就是這事有點難辦。”

“有什麽難辦的?”方氏一聽心裏急了。

自打到了上京,她心裏就時不時地有些惶恐不安,既怕自己識人不清,讓孩子將來遇人不淑,又怕自己無意中什麽舉動給羅白宿招來禍患。羅白宿一講事情難辦,她立刻著急了。

羅白宿道:“若是旁人上門提親,咱們覺得不合適,不拘找個什麽理由,推了就是,大家都不會計較,可是衛大人……只怕不好輕易打發。”

“如何不好打發法?”方氏問得小心翼翼。

羅白宿提醒她:“你忘了那年柳家小娘子的事了?”

他指的是當初衛缺的未婚妻柳錦繡和戶部尚書家的公子陸伯兮私奔未遂,結果雙雙斃命的事。當然,那事和如今自家的事性質完全不一樣,那是柳家小娘子自己行為不端,換了常人,也落不得好下場,但是從那件事,就能看出衛缺的行事風格,那是個對人對事不講絲毫情面的人。這樣的人,會是個好臣子,可是卻不會是個好的夫婿,因為他的心太冷酷。試想,哪個做爹的不希望將來自家的女兒能嫁個博學多才又溫柔體貼的好夫婿呢?無論從哪一點看,衛缺都絕不符合這種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好丈夫標準。

可是,萬事哪裏有那麽絕對,想當初齊錦不也一表人才,對著羅名都也是一副深情厚意的樣子,全家人都覺得齊錦會是個難得的好夫婿,可是結果呢?

羅白宿這麽一提,方氏也想起來初入京的那一年,發生的大事。她記得當初那個柳家的小娘子和陸大公子兩人最後都死了的。

想到這裏,方氏不禁打了個寒顫,堅定地道:“他爹,明兒我就去回了吳執柯,就說咱們家小門小戶的,配不上衛大人,你說咋樣?”

羅白宿忽然想起一事,問她:“吳執柯提親的時候,小都就在身邊?”

方氏點頭,一想不對,又道:“她是為了名都,才出來擋著人的,你別怪她,要怪也只怪我沒用,這京裏頭的事我都應付不來。”

羅白宿壓根就沒想過因為這事責罰羅天都,只是問她:“那當時小都是個什麽態度?”

方氏想了一想,道:“還跟平常一樣呀,我估摸著那孩子這是還沒開竅呢!”

羅白宿仿佛不信,又問了一句:“跟平常一樣?沒發脾氣?沒把人打出去?”

方氏瞪了他一眼,怒道:“姓羅的,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在你這個做爹的眼裏,小都就是這樣喜歡不分青紅皂白亂打人的?我告訴你,旁人怎麽說她我不管,你可不許這麽看她。”

羅白宿於是心裏有了底。這個時候,天已經晚了,他明日又要早起,早已有些困倦,便道:“我猜著這事小都心裏只怕有她自己的打算,明日你別跟她發火,好生問問她的意思。”

方氏憂心忡忡地應了。她今天氣了一天,精神上本來已經很很疲憊了,跟羅白宿說開了,心裏頭松快了許多,這會兒躺在炕上放松下來,卻又睡不著了,腦子裏翻來覆去的還是羅名都和羅天都兩姐妹的事。羅名都的事也就罷了,反正他們家無論如何是不會同意,倒是羅天都和衛缺……

唉!

怎麽就攤上這麽麻煩的事呢?

羅白宿倒是累得倒頭就睡,迷迷糊糊之間,被方氏翻身的動作驚醒了,道:“這大晚上的,你不睡還想什麽?”

方氏道:“我睡不著。”

羅白宿勉強打起精神,道:“不是跟你說了,明兒你問小都的意思,若是她不願意,咱們就回了那媒人,若是小都覺得願意,那就再說。”

“唉,按理說衛大人對咱家有恩,他上門求親,我們該答應才是,可是這樣一門親事,我這個做娘的,怎麽放得下心呢?”

羅白宿倒是清醒了幾分,奇道:“你如何不放心了?”

方氏:“……”

她努力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衛缺到底有哪裏不好。她所知道的不好,大多都是從相熟的女眷那裏聽到的,名聲不好啦,嗜殺啦,目中無人啦什麽的。那些朝廷的事,她是不懂,以前的事且不說,單就幸家的事,她卻是知道的。那些天殺賊人,連糧倉都敢倒賣個精光,那些可都是百姓的救命糧,就為那般黑心肝的,那年地龍翻身,也不知道又冤死了多少百姓。

就那樣的人,該殺!

後來又跟衛缺接觸了幾回,方氏也只是覺得衛缺在面對人的時候,態度的確有些不好,冷冰冰的,渾身的氣勢又嚇人,可真論起來,也沒做什麽很惹她討厭的事,那時得知她懷孕,衛缺還巴巴地給她送來了一支老山參,後來羅名都出事,多虧了那支老山參吊命。羅白宿講衛缺於羅家有恩,倒真是不假。

方氏想來想去,也沒想出有什麽不好,最後只得挑剔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道:“他官做得太大,不好。”

羅白宿居然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正是,我也覺得他官做得太大了,就這點不好。”

兩口子商量了半夜,終於得出了個結論,衛缺官做得太大,不適合做他家的女婿。

第二天,羅白宿去衙門後,方氏便將昨晚上和羅白宿商量好的結果,和羅天都說了。

羅天都聽了,忍不住內心長嘆,她家的這對爹娘果然奇葩。別人家嫁女兒,巴不得挑高門大戶嫁,好讓自家能沾點光,謀點好處,她的這對爹娘倒好,嫌棄人官做得太大了,沒安全感。

她有些無語,揮了揮手,道:“娘,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反正她是巴不得在家裏多呆兩年,多掙點錢,最好能把將來羅白宿方氏羅名都的養老錢都掙出來,不讓他們操半點心。

至於羅子衿,哦,他是男人,將來的事他自己操心就好。

方氏見她一點都不搭腔,就道:“昨晚上我和你爹商量了半夜,覺得這到底是你一輩子的事,還是問問你的意見,雖然我和你爹都覺得,找個門當戶對家世普通一點的更好一些,這樣將來有什麽事,我和你爹還能給你撐撐腰,不過我也算想明白了,就你這性子,到哪裏都不吃虧的,還是你自己心裏樂意才行。”

羅天都倒是一楞。

這年頭孩子成親,大多都是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私下裏都會問問孩子的意見,但那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但凡一個未成親的女孩兒,哪怕性子再驕縱,真到了長輩問她,誰誰誰上門提親來了,你心裏願不願意,那還不是一句客套話,如果做父母的不樂意,媒人上門的時候就一口回絕了,哪裏又輪得到姑娘家自己做主。

但是方氏和羅白宿不一樣,雖然方氏的表情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是羅天都知道,方氏和羅白宿是真的把她的婚姻權交到了她自己手裏,讓她自己做決定。

這門親事,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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