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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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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天都一聽,吃了一驚,急道:“爹不是在度支司嗎?怎麽會被人打板子?你莫要胡說!”

“今日大爺到衙門,有個什麽大官過來查帳,嫌大爺他們的進度太慢,要罰大爺他們,度支司上上下下除了瑞王爺,其他人都挨了板子,連明大人都沒有例外。【】”子書平日裏雖然喜歡貪些小便宜,辦事還是比較牢靠的,羅白宿挨了板子,他跑得飛快,第一時間就來羅家找方氏和羅天都討主意。

“胡鬧!我爹挨了打,你怎麽不去喚醫生,反而先回來了!我爹人呢?”羅天都氣得都想打人了,這子書平時看著滑溜得不得了,怎麽真出了事的時候,這麽輕重不分。

子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看著十分可憐:“頭前來了個什麽柳大人的,要打大爺板子,打了板子,還不準叫大夫,硬逼著大爺接著查帳本,小的這才瞅了空子跑來告訴小娘子。”

羅天都聽他說話顛三倒四的,心裏十分煩躁,進屋跟方氏說了一聲,便要親自去衙門。

“你一個小娘子去什麽衙門,差役也不會讓你進去,還是我去的好。”顧伯這幾日受了寒,有些不舒服,正在屋裏躺著,聽得羅白宿挨了罰,掙紮著從炕上爬了起來,穿妥了衣裳就往外走。

“顧伯你快回去歇著,我換了衣裳去度支司走一趟,你幫著在家裏看著就好。”羅天都可不敢讓顧伯再出去吹冷風,說完急急地進屋換衣裳。

方氏也是急得團團轉:“好好的這是怎麽了?就說這官不是好做的,每天辛辛苦苦看那撈什子帳本,到頭來還要挨打。”說完又罵子書,“大爺既是挨了罰,怎麽不叫車將他送回來,天這樣冷,無人照料,若是落了病根可怎麽得了。”

羅天都這個時候也沒心情安慰方氏,換了身男裝,將頭發打散,重新束了發,又讓方氏開箱子,取了銀子,想了想,又讓方氏取了一件羅白宿換洗的衣裳,這才招呼子書往外走。上了騾車,子書自坐在前頭趕騾車,不想子書年紀小,又是自小賣了出來的,本是當成書僮培養的,對趕車這類的粗活委實稱不得精通,況且那騾子又十分欺生,任憑子書舉著鞭子吆喝了半天,那騾子仍是倔強地打著噴嚏,站在原地不動。

羅天都在車廂裏坐了半天,也不見車子動上半步,撩開門簾一看,子書還在和那匹倔騾子較勁,急得她索性從車上跳了下來,邁開步子就往度支司方向跑,子書生怕她出什麽意外,掏了幾文錢,托人將騾車趕到紫荊巷羅家,自己也跟在羅天都後頭跑。

羅天都雖然人矮,但是體力很好,步子邁得大不大,頻率卻很快,跑得居然十分快,子書跟在她後頭,要盡全力才跟得上。兩人在大街上跑得氣喘籲籲,跑過一個轉角的時候,正好有人從墻的另一邊過來,羅天都一時不察,幾乎就撞了上去,幸好對方身手矯健,及時避開了。

子書看得心驚膽顫,這要是真撞上去了,小娘子這輩子名聲也全毀了,他估計也沒活路了。

羅天都擔心羅白宿的傷勢,也沒擡眼看是誰,道了歉匆匆朝前走,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回過頭來一瞧,心裏暗暗叫苦。媽呀,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撞上誰不好,居然撞了這尊煞神。

衛缺堵在路中間,神情凜冽嚴肅,如淵停岳峙般巍然,壓迫感十足。

被他那雙死灰色的眼眸盯著,子書只覺得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一顆小心肝嚇得“砰砰砰”直跳,怎麽也無法挪回原位。他緊張地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內心裏給自己鼓了把勁,再怎麽畏懼衛缺那張死人臉,也要強自撐著,小娘子可就站在他後頭呢。

他努力在臉上堆出一抹笑,小心翼翼地賠罪道:“衛大人,實在抱歉,小的有眼無珠,這才驚著了衛大人,衛大人大人有大量,還請見諒。”

衛缺看也沒看他,只盯著他身後一身素布男裝的羅天都,擰起了眉。

羅天都可不想被他擋道,探出了半個身子,虛抱了一拳,道:“今日沖撞了衛大人,實乃抱歉,改日再登門給大人陪罪。”她見著衛缺也是有些心虛的,畢竟她是知道衛缺身有暗疾的秘密的,若衛缺真是傳聞中那等飛揚跋扈,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只怕殺她滅口這樣的事也是做得出來的,如今她只是暗自祈禱衛缺當日暈迷糊了,不記得她。

衛缺掃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開口了:“何事驚慌?”

“這……”子書看了看羅天都,有些猶豫。

羅天都卻不想在路上再耽擱,直言道:“我爹出了事,我急著去看他。”識相的就快讓開。

衛缺一挑眉,輕嘯一聲,片刻就聽到有馬蹄聲傳來,不一會兒,便有一匹通體烏黑發亮的駿馬,從西邊奔了過來,直到衛缺身邊才揚了揚蹄子停下來。

衛缺將羅天都一把提起,往馬背上一扔,然後一個飛縱,也騎上馬背,輕夾馬腹,那馬便撒開四肢,飛快地朝前奔了起來。

子書驚得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衛缺挾持了羅天都跑遠,好半天才回過神,撒開腳丫子跟在後頭追,邊追邊喊道:“哎,衛大人,你快放了我家小娘……公子………”

衛缺那馬可是塞北進貢來的千裏良駒,哪裏是子書靠兩條腿就追得上的,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只留下子書一個站在大街上,瞪大了眼,仿佛天塌下來了一般。

慘矣!衛大人把小娘子抓走了。子書抓著頭發,急得團團轉,不知道是趁著這事無人知道趕緊畏罪潛逃,還是回羅家告訴方氏這一噩耗。

原本內城是不許縱馬的,只是今上寵信衛缺,特許了他有騎馬的權利。於是今日上京內城的官民們便看見了十分驚奇的一幕,那個素來雞腸鼠肚的都指揮史衛缺衛大人,光天化日之下,挾持了一個小少年,在鬧市飛奔而過,不由都在心裏默嘆,這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著了衛缺這個小心眼的殺胚。

羅天都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人腦補成了不長眼得罪了衛缺的可憐蟲,她被衛缺扔在馬背上,面朝下,正顛得難受,忽然之間,眼前一暗,卻是一件鬥蓬披頭蓋臉地落了下來,正好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這下可好了,她是徹底懵了,鬧不清衛缺這是想殺人滅口呢還是想把她關起來折磨她。她正腦補著衛缺會怎麽處置她時,只覺得那馬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身上一輕,鬥蓬被衛缺收了回去,眼前也恢覆了光明。

衛缺下了馬,又毫不溫柔將她從馬背上拎了下來,不等她說什麽,騎上馬又噠噠噠地走了。

羅天都顛得暈頭轉向的,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四周一看,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小巷子裏,對面大街走兩步就是度支司。鬧了半天,衛缺只是帶她到度支司來了。

哎!若是羅白宿沒有出事,她肯定會腹誹一翻,可是現在羅白宿在度支司裏情況不明,她也沒什麽心情想些別的,整了整衣裳,轉出巷子,朝度支司奔了過去。

度支司早在太祖皇帝時就被廢了,如今被今上臨時重設,不光衙署也是臨時置辦的,人手也相當不足,羅天都到了門口,只看到一個小差役,蹲在門口守大門。

那人看見她進門,忙將她攔住了,許是心裏不痛快,只打量了她兩眼,見她眼生,便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般不耐煩地道:“去、去、去、去,這裏是衙門,不是你這等庶民能來的。”

羅天都便壓低了嗓音,道:“我是羅大人的家人,夫人見大人忙著公事,打發我回來取換洗的衣裳。”她長得矮,又特意壓低了嗓音,倒是沒什麽破綻。

那人便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翻,狐疑道:“羅大人身邊跟著的那長隨子書,我卻是認得的,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可不要口出誑言,今日衙門事多,識相的趕緊走,省得惹禍上身。”

子書正好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聽到這一句,便上前道:“小五哥,他真是咱們大爺的遠房侄子,不是外人。”

那小五哥想是平日跟子書混得熟,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便提醒道:“既是羅大人的家人,便進去吧。”說完,也不刁難,果真讓他們進去了。

子書機靈些,又問:“那位柳大人呢?可還在?”

小五哥嗤笑了一聲,很有些忿忿不平地道:“還在大堂,守著幾位大人算帳,你們可多長個心眼,現在別上趕著湊上去,當心受牽連。”

子書心裏愁死了,面上還是謝過了小五哥,領著羅天都往裏走,最後來到一間屋子,子書將門推開,讓羅天都進去等著。

“小五哥講那柳大人還在這裏,小郎君還是暫且避一避的好。小郎君且在這稍等,我去前頭問一問大爺現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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