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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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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千棠在宮門外等了一天,終於瞧見那位殿下出來,忙上前去扶他,見他滿面哀色也沒多言,待坐進了馬車遞了茶水到他唇邊,說:“一進宮就待了這麽多天,你要是累就睡一會兒。”

蕭輕霂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眉目間都是疲憊,枕著他的肩沒言語。

路千棠側頭親了一下他的額頭,說:“我還給你煮了長壽面,你也沒吃成,回去補一碗吧。”

蕭輕霂輕輕笑了一聲,說:“這也是可以補的?”

路千棠說:“我的心意,什麽時候補都行。”

蕭輕霂抓住了他的手,眼神空空的,半晌才說:“順娘娘走了,我怎麽跟嵐松交代……”

路千棠心裏發酸,攥緊了他的手,說:“生死之事,神仙都不一定說了算,更何況你。”

路千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摸了摸他的臉,說:“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跟我還裝什麽雲淡風輕。”

瑾王殿下那雙丹鳳眼微擡,看了他一眼,又顫顫地闔住了,眼皮動了幾下,順著臉頰落了淚。

蕭輕霂的睫毛也濕了,他眉心動了動,說:“這麽多年,竟然是我錯怪她了。”

路千棠擡袖給他擦了擦淚,說:“什麽?”

蕭輕霂嘴角習慣性地勾起,露出一個笑來,說:“我以為,她看著我就會想起我母妃,會給她徒添傷痛,她被我和嵐松絆著,生死都不由得自己作主。”

蕭輕霂的眼淚靜默地滑過他的臉頰,瑾王殿下連哭都是沒有聲音的。

蕭輕霂又說:“我知道她獨自活在宮城裏千般萬般痛苦,日日受天人兩別的傷痛折磨,我都知道。但是……”

他說著哽了哽,又閉上了眼,緩了一會兒才說:“她走了,我和嵐松就沒有親人了,我知道她的痛苦,但還是出於私心……想讓她留下來。”

路千棠沒見過他流這麽多的眼淚,心裏酸楚得不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湊過去親他的眼睛。

蕭輕霂閉著眼流了一會兒淚,許是被他親得癢,笑了一聲:“你幹什麽?”

路千棠又給他擦了擦臉,親了親他的臉頰,說:“心疼,想哄哄你。”

蕭輕霂摸了摸他的頭,說:“沒事了。”半晌又嘆了口氣,說:“可能對她來說也算是如願以償了,我只是還會想她,也想我母妃。”

路千棠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蕭輕霂的眼睛還有點紅,神色不再那麽郁郁,轉頭問他:“我的面,還有嗎?”

路千棠眉眼一彎,說:“當然有——我頭一次給你過生辰,結果也沒趕上,當然得補一個給你。”

瑾王殿下微微歪頭看他,說:“你什麽時候會煮面了?”

路千棠眉毛一挑,理直氣壯地說:“我一直都會啊。”

瑾王殿下露出質疑的神色,路千棠又笑著撲回他身上,說:“卿知姐姐教我的——不過你放心,不難吃的。”

蕭輕霂一樂,說:“你都為我去學了,難不難吃又有什麽關系,我哪能這麽不解風情。”

路千棠嚴肅起來,說:“那不能的,我可練手了十來碗,不至於難吃。”

蕭輕霂笑出了聲,故意說:“那練手的面都給誰吃了?”

路千棠撓了一下頭,笑說:“府裏的下人,基本上都嘗過了,卿知姐姐也……”

蕭輕霂說:“旁人都吃過了,那我的就不是獨一份了。”

路千棠急道:“那不一樣!他們的都是清水面,你的有雞蛋和青菜。”

蕭輕霂樂不可支,說:“沒有別的了?”

路千棠想了想,說:“牛肉?”

蕭輕霂按住他的後腦勺讓他低下頭來,說:“你這是讓我點菜?”

路千棠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笑說:“你要是點到我不會的,我就只能作弊了。”

蕭輕霂的眼神滑到他的嘴唇上,喉頭動了動,張嘴含住了他的嘴唇,吮了吮,又拉扯著咬了一下,很是親昵地吻了一會兒,抵著他的額頭說:“我有沒有說過,你很討人喜歡。”

路千棠立刻笑了,說:“沒有,你就說我給你添堵。”

蕭輕霂捏了一把他的臉:“還挺記仇。”

路千棠眼睛晶亮,帶著笑意,輕聲說:“那你再說一次喜歡我,我就不記仇了。”

蕭輕霂又親了一下他的嘴唇,笑說:“你最討我喜歡。”

路千棠眼睛彎彎的,說:“那你還哭不哭?”

瑾王殿下這會兒不想聽見這個字,別扭地轉了過去,輕咳了一聲。

路千棠捧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笑說:“殿下哭也好看,不用害臊。”

蕭輕霂擡手把他的爪子打開了,說:“少蹬鼻子上臉。”

路千棠偏不,湊過去趴在他頸間一通亂嗅,說:“好幾天沒瞧見你了,讓我抱抱。”

蕭輕霂被他黏糊的也不發作了,任他抱了一會兒,說:“現在蕭利從正到處懸賞私通納蠻的罪證,等差不多時機,你就把東西呈上去。”

路千棠嗯了一聲,說:“宮裏的剛被撂倒,這幾天陛下就把部分姚黨拔了幹凈,動作可真快——他可比我們著急。”

蕭輕霂笑,說:“那也省了我們的事了,你添把火,蕭利從正忙著清理姚黨,侯府的事情,也可以找個機會一並說了,眼下金鎖也拿了回來,那事又跟姚章脫不了幹系,蕭利從不會不關註的。”

路千棠又嗯了一聲,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蕭輕霂摸他的臉,問:“怎麽了?”

路千棠說:“這件事一旦提起來,我爹的部分手劄就要當證據交出去,我舍不得。”

蕭輕霂笑了笑,說:“橫豎是交給大理寺審,放心,事情一結,我把你交出去的東西都要回來。”

路千棠咻然擡了頭,說:“殿下說話當真?”

蕭輕霂說:“我幾時跟你說過大話。”

近些日子後宮朝堂都鬧得不可開交,路千棠在朝會上呈上去一份大齊邊境的布防圖,說是當初在梁袞邊境時,從納蠻頭領手裏繳獲的。

蕭利從接了過來,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似乎沒看出什麽名堂。

路千棠上前道:“這份布防圖年代已久,但軍事布防圖關乎大齊存亡,臣便一直妥善保存著,前些日子才瞧見圖的邊角上有一處不明顯的印章痕跡,因為時間太長,有些褪色,臣請人驗了,說這章,正是姚閣老的私章。”

朝堂上頓時一片嘩然,蕭利從大怒,猛地一砸龍椅,罵道:“布防圖都到了納蠻人手裏,姚章,你想造反嗎!”

姚章因為近日一連串的打壓收斂了許多,在朝堂上已經不甚多言了,這會兒被蕭利從突然的呼喝弄得楞怔了些會兒,忙上前跪下說道:“臣不知道什麽布防圖,還請陛下明察。”

“是嗎?”路千棠諷刺一笑,說,“陛下,臣繳獲的不僅有邊境布防圖,還有姚家名下的商鋪與納蠻商隊的往來賬單。”

太監小跑著接了賬本,又小跑著呈上去給皇帝。

蕭利從默不作聲地翻看賬本,整個大殿只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響。

路千棠說:“前段時間臣營中將士生了一場怪病,咯血骨痛,渾身發冷,不過臣有幸請來了一位神醫,臣才得知那是中毒,險些誤以為是起了時疫。”

蕭利從立刻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傾。

路千棠看了姚章一眼,繼續說:“後來查出,是納蠻人偽裝成做香料生意的商隊,混進了梁袞邊境,這才讓將士誤食了毒藥,並且這支商隊一路東行,最終抵達了郢臯!”

蕭利從神色大變,說:“此話當真?”

路千棠俯身道:“臣不敢有半句假話。”

蕭利從問:“那支商隊現在何處?”

路千棠眼神灼灼,說道:“先前應當在姚安大人的藥坊歇過腳,如今在哪裏,臣也不知。”

姚章聲音嘶啞道:“這位將軍實在是血口噴人,商隊現在何處你說不出來,倒是一口咬定是我姚家招待了這群人,未免太過草率。”

路千棠說:“近兩年各個關卡戒嚴,凡是進出境都有記錄,臣查到梁袞邊境的商隊記錄——閣老,您應該知道,通關文牒會留下痕跡的吧?”

姚章仍然滿面不以為意,說道:“通關文牒是當地州府辦理,與我又有什麽相幹。”

路千棠一笑,說:“是,但州府辦理的文書和京城親批的又有不同,這個也會留下痕跡——閣老不知道嗎?”

姚章冷哼:“你一個小娃娃倒是來質問起我來了,郢臯的達官顯貴數不勝數,你怎就一口咬定是經我手辦的?”

路千棠微微頷首,說:“這個的確無法查證。”

姚章胡須動了動,眼神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路千棠又說:“不止邊境會審查通關文書,想要進入郢臯的外來人都得經過幾層盤查,更別說一支商隊了。”

路千棠笑,慢悠悠地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來,說:“商隊進入郢臯,需要三品以上官員的薦信加蓋官印,並且由商館接引——奇了,陛下,您說這支商隊直接跳過了商館,到底是拿著誰的薦信,會有這麽大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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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順娘娘,人物出場時我就在暗示了,這個結局是早就定好的,至於她為什麽會離開,她的想法和死因,還是留給讀者隨便猜吧,解釋了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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