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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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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之前受了點皮外傷。”程悠輕描淡寫應了一句。

“都已經出血了, 我趕緊送你去醫院看下?”宋銘說時就要去開車。

“一點皮外傷而已,真的不礙事。我房間裏有創口貼, 我回去後處理下就行了。”程悠語氣寡淡地應道。她這會只想著安靜地獨處一會, 發呆或者是睡死過去都可以,她只是覺得說話都費勁, 更遑論動身去醫院了。

因為只是零星的幾滴血跡, 他也不太判斷得出傷勢的真實情況, 如果是他們自己, 平時受點皮外傷什麽的都是很常見的,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宋銘猶疑問道, “真的?要是不舒服別扛著。”

“嗯。”程悠惜字如金應了一句。

“那你如果晚上覺得還是不舒服要及時喊下我,我第一時間送你去醫院,一定要記得。”宋銘依舊不太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好的。”程悠說完後就往她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剛開門她就關門往床上走去,她力氣盡失癱倒在床上, 身體微蜷, 左手依舊輕輕按壓在術後開裂的地方。

她好累。

不止心口痛,全身上下都痛。

她蜷縮在那裏, 沒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連外套鞋子都沒有脫。

一覺醒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心想著。

大體來說, 她還算是挺樂觀的。

以前她就是這樣催眠自己才從靳安的去世陰影中走了出來。

一覺醒來, 外面天色已經亮堂起來。

程悠翻了個身, 覺得左側胳膊枕的無比酸麻, 她嘗試著起身,右胸口處就傳來了鉆心的痛覺。程悠小心翼翼地坐起,昨晚半夜入睡前的場景全都回想起來了。

她還是條件反射的去摸全身上下的口袋,可惜,那個熟悉的小鐵盒已經找不到了。

程悠低頭看了下她自己身上的打底T恤衫,右胸往下區域多了不少血跡,這會都已經幹了回去,離右胸最近的一片血跡最大,幹涸後面料直接皺貼在那裏,程悠嘗試著想把那點面料扯開,沒想到稍一用力,傷口處繼續傳來痛覺,估計是昨晚被血水沾濕後那個位置的面料和傷處粘連在一起了。

她又低頭看了下她自己,身上還是臟兮兮的。

程悠起來,去洗手間裏洗手刷牙洗臉後就出門了。

她還是不死心,想著再去找一遍碰碰運氣,之後再去醫院裏檢查下術後傷口的情況。

顧嶼江回去後睡了幾個小時,天色蒙蒙亮他就出門了。

他回到出事餐館的地方,前面依舊拉著警戒線,顧嶼江彎身鉆了進去,往廚房間方向走去。

淩晨的光線已經能夠看得清楚裏面大致的方位和毀損情況了,他把手電功能打開,按著程悠昨晚找過的位置地毯式摸索過去。

隨著外面的光線逐漸亮堂起來,顧嶼江不知不覺中已經找過一遍了。他起身,看了下身後被翻動後的灰燼痕跡,隱有失落。

其實程悠和宋銘昨晚就已經翻過一遍了,他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那麽多次的爆炸氣浪和灼燒溫度,她掉的東西應該是化為灰燼了。顧嶼江想到這裏,準備轉身出去。他經過一處搖搖欲墜的竈臺前面,破損殘缺的窗戶那邊正好刮進來一陣寒風,啪嗒一下,竈臺和旁邊管道交接處的地方忽然掉下來一個小小的東西,落在地上發出一點細微的動靜。

顧嶼江本來都已經走到廚房的出口處位置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想想又重新走到剛才掉東西下來的地方,蹲下去撿了起來。

是個袖珍的小鐵盒,大概就是一寸大小的尺寸。被大火灼燒後,這個小鐵盒早已經變形。

廚房間工作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應該不太可能會攜帶這種袖珍的小裝飾在身上。

顧嶼江想了好一會,還是決定打開來看下。

都說解鈴還須系鈴人,他的確是很好奇這個鐵盒真正的主人和程悠的關系,也許是她的前男友也許是她的初戀,天曉得。

然而,他還是決定看個究竟。

鐵盒蓋口因為氣浪沖擊變形後不太擰得開,顧嶼江費了很大的勁才把變形後上下牢牢契合的蓋口掰到松動,只要稍微再挪下,他就可以看到鐵盒裏的秘密。

可是,奇怪的是他忽然間失去了打開這個鐵盒的興趣。

因為那是完完全全屬於程悠的東西,而他不想踏足。

顧嶼江拿著鐵盒轉身往外面走去,前面冷不防定走過來一個人,兩人都沒預料到會在這裏看到彼此,都被對方嚇得不輕。

還是程悠先出聲打招呼,“你怎麽在這裏?”音量有點輕,語氣訕訕,應該是還記著昨天和他歇斯底裏過手的場景。

她沒再提昨天的事情,他也就略過不提,轉而把手上的鐵盒遞到她面前,嫌棄開口,“是不是在找這個?”

“你怎麽找到的?”前一刻看著無精打采的程悠忽然間精神煥發,如獲珍寶地接過去握在掌心,整只手都有點發抖,“那個——謝謝了——”

“今天記得去醫院裏覆查下術後的恢覆情況。”顧嶼江開□□代起來。

“嗯。”程悠從善如流地點頭應道。她這人其實大都時候還是挺理智的,唯獨在靳安的事情上辦不到。

終於交接妥當,顧嶼江心頭莫名松了口氣,他交代完終於大步走了出去,到外面的街道上坐進車內後,他看了下時間,其實也剛到早上8點而已。他之前五點多就出門了,這會坐進車內才覺得不乏困倦。

顧嶼江的車正好停在餐館對面的馬路裏側,他坐進車內本來都已經發動車子了,顧嶼江看了下依舊冷冷清清的餐館門口,不知為何又熄火。

顧嶼江坐在車裏等了半個多小時,程悠還沒從殘缺的餐館門口走出來。

他不耐煩地松了下領口,一邊鄙夷自己一邊還是忍不住打開車門下車,重新往餐館方向走去。

顧嶼江前腳剛離開,程悠就迫不及待地打開鐵盒看了下。

隨著鐵盒打開的瞬間,她就僵在了原地。

高溫炙烤後,鐵盒裏的照片和密封袋早已融化,只有一丁點黑乎乎的塑料粘在鐵盒的最底部。程悠用指甲去摳那點融化遇冷變硬的塑料,可是即便她把那點塑料全都剝離出來,靳安的相片還是沒有了。

程悠把鐵盒重新蓋回去,她以為是自己眼花的緣故,她把鐵盒重新蓋上再次打開,還是一模一樣。

靳安是鐵了心要離開她了。

其實她遲早都得面對這一天的。

她不應該再陷在靳安的回憶裏,止步不前。

道理她都懂,就是要真正邁開這一步,真的好難。

靳安肯定也知道,所以他搶在她前面,要逼著她忘記他,是徹徹底底的忘記,徹徹底底的從她的生活圈裏抹去他存在過的痕跡。

顧嶼江走回到廚房間,果然看到程悠蹲坐在地上,後背靠在大概是墻壁的位置,手上拿著他交給她的鐵盒,眸光呆滯,不知道是在發什麽呆。

白日的光亮已經大片探照了進來,程悠正好席地坐在那片日光的交界處,身上一半沐浴在新生的日光裏,還有一半沈沒在昨日的灰燼裏,手上的鐵盒邊緣遇光隨機折射出來光亮,有些刺眼。

她大概是想得太入神了,腦袋微垂看向淩亂的地面,耳邊有點碎發正好散開來,虛虛擋在她的面頰前面,他只看得到她纖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著,一闔一動間在眼瞼下面投射出來一片小小的剪影,那是她自己的整個世界,銅墻鐵壁,無人能夠踏足一步。

她也不讓外人踏足一步。

“東西都找回來了,怎麽還不回去?”顧嶼江努力壓制下心頭的不快,勉強耐著性子提醒起來。

“沒了。”聽到他的聲音後,她才擡頭,神情茫然。

“什麽沒了?”顧嶼江走到她面前,繼續耐著性子問道。

“靳安的照片沒了。”仿佛是為了證實她自己的話語,她說時還特意把手上的鐵盒蓋子打開給顧嶼江看,裏面果然只有一丁點黑乎乎的塑料。

原來裏面只是一張照片而已,虧得他還以為裏面裝了什麽要緊的東西,天色剛亮就跑過來翻找起來,“靳安是誰?”這是他第一回正式在她口中聽到另一個人的名字。

程悠沒有應答,只是失魂落魄地盯著空蕩蕩的鐵盒發呆。

這樣的她,神志不清,全然沒有平時半分的精氣神。

顧嶼江耐著性子等,等她開口或者是等她離開這片廢墟。

而她依舊沈默以對。

他等的越久,心頭的無名火氣已經越來越盛,她撒潑打滾也好借酒發瘋也罷,都要比眼前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強上千倍萬倍,“初戀?前男友?”顧嶼江譏諷問道,聲音裏甚至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都是。”從剛才到現在,程悠就應了這兩個字。

然而她話音剛落,顧嶼江忽然擡手猛地把她手上的鐵盒打飛掉,鐵盒落地,重新發出點清脆的聲響程悠沒和他計較,或者是沒有力氣和他計較。

她看了眼被顧嶼江打落在地的鐵盒,慢悠悠起來,看樣子是要去撿回那個鐵盒。

“你就這點出息?前男友?初戀?再不濟也就是張照片而已,你既然這麽喜歡他,用得著慫成這樣半死不活地耗在這裏,不好跑去當面告訴他!”顧嶼江忽然間大聲朝她吼了起來,印象裏這是他頭一回和她真正動怒,因為氣極得厲害,他說時猛地一拳落在她的肩側上方,大火過後墻上的裝修材料全都燒光了,只有赤.裸的水泥墻壁,他這一拳落下去,掌勁帶風,厚實的墻壁上面撲簌撲簌落下不少塵灰。

“太晚了。”她幽幽應了一句,相比顧嶼江的盛怒,她卻是不合時宜地安靜走神。她越是這樣事外人的語氣,他心頭的無名怒火終於蹭得一下躥了上來。

她剛站直回去,他忽然直接按著她的肩頭,俯身吻了過去。

他的唇齒碰撞到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還是懵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

其實顧嶼江自己也是。

他的吻技巧略缺,勝在強勢,不容她回旋半分。

她驟然回神,已經使出渾身氣力去推他,身後的墻壁上繼續有東西在撲簌撲簌地往下面落去,地上原本沈寂後的灰燼遇到動靜漂浮,在探照進來的光暈中起起伏伏的躁動著。

晨霧柔和,而她只是覺得呼吸越來越艱難,是窒息的前兆還是他身上帶著侵略的氣息,她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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