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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鮮幣)089 傷別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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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死無生,七日之後必死無疑。

她整個人仿佛被人拋入萬丈冰海之中!她慌亂的回身抱緊冷魂的勁腰,緊緊地抱著。這個她昨晚才認定的人,難道也要離她而去?

“冷魂,你告訴我,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我們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的。”許靜語無倫次的說著。

冷魂的眼中閃過一抹傷痛,懷裏無助的人兒,讓他揪心的痛,比毒藥在身上流竄痛上千倍百倍。他一手握韁繩,一手緊緊環抱住懷中人兒柔軟的身體,安慰道:“靜,別怕。我不會有事的,我愛你,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馬兒在奔馳,身後的人緊追不舍。

他們轉入一片密林中。冬天的雪紛紛揚揚,每一棵樹都穿上了白色的厚衣裳。他們策馬左轉右轉,終於暫時甩開了身後的人。可是,地上積雪,馬兒的足跡遍地都是,敵人很快會追上來的。

果然不多久,敵人就追上來了。

傾月低聲對冷魂說:“冷公子,我家小主就交給你了。一定要保我家小主安全。”最後一個音落下,她已經策馬迎向不遠處的敵人。

冷魂二話不說,雙腿一夾,回手狠狠一抽馬屁股,馬兒便撒開了腿跑。

許靜還沒有回過神來,回身從冷魂的肩頭看過去,只見一抹藍色,在冰白的世界裏是如此刺目。那抹藍色恍如一個精靈,在白色的世界中翩然起舞,與一群黑色妖物抗鬥。

“不,冷魂,我們不能丟下傾月!”許靜哀求的看著冷魂。冷魂抿唇不語,回手又是狠狠一抽馬屁股,馬兒吃疼,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向前狂奔。

此時的馬兒,恨不得自己多長兩雙腿,恨不得自己能飛起來。

“她一定會活著回來的。”在許靜以為冷魂不會回答她的時候,冷魂忽然語氣堅定的說。

風在耳邊呼呼而過,好像刀子一樣,切割著稚嫩的臉龐,冷魂抽手,將許靜的小臉按在他的胸口,目視前方,希望盡快能找到一個安全的所在。

許靜沈默下來。為了她,都是為了她,她何德何能!那些人不是要她的命嗎?盡管拿去好了,她不要他們在為她拼命了。可是,她卻舍不得,舍不得冷魂,她想和他一起慢慢變老,為他生很多孩子。她舍不得風花雪月,傾月就像姐姐一樣照顧她,還有如風,櫻花,飄雪,她還沒看到她們平安回來。

他們都在為她制造生的希望,她怎麼能違了他們的願。淚水,流出來,沾上冷魂的前襟。

“怎麼啦?”馬兒急剎住了腳步,不,是有人忽然勒緊了馬韁。突然失去自由奔騰的馬兒在原地不安地踢踏著馬蹄,鼻子裏噴著熱氣兒。

許靜吸吸鼻子,從冷魂的懷中探出頭來,一擡頭便看到冷魂目光目視前方,劍眉緊蹙,隱約有一抹傷痛,但很快眉目舒展,好像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似的。

她轉頭想看看前方出現了什麼,冷魂卻雙手捧著她的臉,阻止她看向後面,並且很珍貴地在她凍得發紫的軟唇上落下一吻,道:“靜,答應我,好好活下去,好不好?”看到她眼角還沒來得及拭去的淚水,冷魂心中一痛,唇不知不覺吻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許靜心中陡升不妙之感,冷魂為什麼突然如此鄭重其事地對她說這種話,她疑惑的看著冷魂,而冷魂卻再次重覆剛才的話,語氣中竟然有微微的焦急之意。

“我會好好活下去,冷魂,我們要一起好好活下去。”許靜很認真的回答。

“靜,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冷魂額頭抵著許靜的額頭,鼻尖對著鼻尖,微閉上眼,又重覆了一句。

許靜心裏慌亂,小手緊緊揪著冷魂腰邊的衣襟,這樣的冷魂太不正常了,她急促問道:“冷魂,你怎麼啦?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要一起好好活下去。”是“我們”,而不是她一個人。

冷魂自然也聽出了許靜的意思,他也不辯解。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了些,但是立刻,他又緊繃了起來,因為身後已經有人追上來了。

雜亂的馬蹄聲,在空曠的雪山頂上,猶如大戰前密集的鼓點,讓人心慌意亂。

他再次擡頭看向前方,眼神堅定,低頭再次啄了一下許靜的唇,雙唇緊貼,沒有輾轉吸允,僅僅只是貼合著,鼻中飄來熟悉的女子體味,讓他留戀不已,他至死都要記住這個味道!

是的,他中了“有死無生”,毒性已經發作,他已經沒有辦法對付身後的敵人。就算他拼了全力,也不一定能保許靜全身而退。他不知道,如果他死了,靜如果落在他們手上,不知會有怎樣的不堪遭遇。他不敢賭,也賭不起。而前方,卻是一個無法逾越的所在。只要靜能到達對面,他們想要捉住靜,卻還要費不少精力,到時候,靜估計也能找到安身之所了吧。

事不宜遲,他十分不舍的放開那雙柔軟的唇,低聲囑咐:“靜,閉上眼睛,不要看。”

這一路,他說的最多的恐怕就是這句話了。其隱含的意思不辯自明:靜,一切都有我。

許靜也聽到了身後的馬蹄聲,心中的不妙感覺越來越強。不過,她相信冷魂,她昨晚把心交給他的之後,她就已經堅信,他所做的決定都是為她好。

許靜閉上了雙眼,再次將臉埋進冷魂的懷裏。

感覺身下的馬兒好似向後退了一段,聽得一聲破空的鞭響,馬兒開始發了瘋般,撒開了蹄子狂奔。風急速向後退,如鋒利的刀子般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靜感覺她身下的馬兒飛了起來,帶著他們飛了起來。為了驗證這個錯覺,她偷偷睜開了一條縫,入眼的景象讓她驚呆了。瞳孔也慢慢睜大,天啊,她看到了什麼?身下是白茫茫一片雲海,看到他們身下的馬兒載著他們,在雲海之上飛翔!

怎麼會有雲海?他們飛上了雲端了嗎?要不要這麼神奇啊!

許靜不敢置信,卻在這時,冷魂忽然抱起她,狠狠踩了一腳身下的馬兒,似乎在借力,許靜便看到馬兒慘叫一聲,掙紮著跌入雲海中,消失不見!

太驚悚了!

還沒有等許靜反應過來,冷魂強行將她從懷中拉離,然後一掌拍向她的肩膀!

怎麼會?冷魂他這是做什麼?接二連三超出常理的行為,已經不是許靜所能思考的事情了。她在冷魂的一掌之力之下,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朝著前方橫飛過去。

和冷魂離開的剎那間,她看到冷魂嘴邊流露出會心而滿足的笑意,還有他起唇無聲的叮囑:“靜,你定要好好活下去!”

然後,許靜便眼睜睜地,看著冷魂,如剛才的馬兒一般,掉入了雲海之中,消失不見!

不!!!

胸腔好似被什麼東西塞滿了,梗在喉間的一個“不”字,怎麼也喊不出來,淚水卻似乎長了腿,一滴一滴,好似斷了線的珍珠般,從眼睛裏溢出來!

當撞上身後一塊巨大的,表面因長年累月被風刮的平整的巖石的時候,許靜的去勢才停下來。胸腔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血氣翻湧,嘴一張,噴出一口鮮血來。

她顧不得自己的傷勢,猛擡頭,看到十幾個黑衣人騎著高頭大馬,駐足在對面。她和黑衣人之間,隔著一條十幾丈寬的深淵!而他們之間,除了深淵,除了風,除了簌簌飄灑的雪花,什麼也沒有!

沒有她的冷魂!

深淵之下,雲霧繚繞,深不見底,好似死亡入口,吞噬一切進入它領地的事物!

剛才,冷魂踏一腳馬兒是為了借力,讓他們能離對面更近一些,而冷魂在發現他們兩人還差一點點距離才能到達對岸的時候,他舍棄自己的性命,用盡全力將許靜推向對岸。

許靜一眨眼之間就想通了剛才驟變的原因。她的心抽痛不已。冷魂!不!

“不!冷魂,你說過要愛我一輩子,保護我一輩子的。你這個騙子,騙子,說話不算數!說好一起好好活著的,你怎麼能背棄承諾,一個人去逍遙自在!混蛋,騙子!……好,既然你說話不算數,那我也可以出爾反爾。你要離開我是嗎?這一次,我偏偏要追著你去,天涯海角,也要追著你去,騙子,騙子……”

她狠狠吸一口氣,跌跌撞撞爬起來,邊吶喊,邊跑到懸崖邊。而她卻沒有發現,危險正一步一步走近她。

對岸,一支冷箭,箭頭泛著幽藍的冷光,正正對著許靜。一群黑衣人屏聲靜氣。隨著“嗦”的一聲顫音,脫弓而出,像是一只勇猛的擇人而噬的禿鷹,帶著尖銳的利爪,朝著許靜撲過去。

殺氣騰騰,去勢無可抵擋!

箭頭非常準確的紮入了許靜的右胸口,痛感席卷全身,血,瞬間染紅了胸前的衣襟。餘勢不衰,帶得許靜向後一仰,倒在懸崖邊,後腦勺撞上了一塊石頭,沒有了聲息。

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死了。

風過,雪落,懸崖邊,一朵迎風傲立的雪蓮花,一片花瓣徐徐飄落,像是一個少女的生命,在此終結……

“頭,要不要過去看看?”一黑衣人問。

“不必了。中了‘有死無生’的人,還真沒有誰不去見閻王的。這毒,無解。況且她一介弱女子,在這冰天雪地杳無人煙的鬼地方,估計用不了七天,就會去見閻王,我們又何必自找麻煩。兄弟們,咱們回去吧。”

眾人拔轉馬頭,往回走。

“媽的,總算完成了任務。這天寒地凍的,為了追殺這幾個兔崽子可耗了爺不少時間,今晚回去得好好喝兩盅,犒勞犒勞自己!”

“嘿,對了,頭兒,捉住的那個小娘兒們,您打算怎麼處置?”一個黑衣人擠眉弄眼,嘿嘿直笑。

“這小娘們性子烈的狠,像匹母馬似的!為了活捉她,可傷了不少兄弟呢!”

“就是,就是,爺今晚不把她的賤屄騎爛,老子就是王八龜兒子!”

“哦,是嗎?哈哈,那今晚回去,兄弟們一起享樂享樂。那小娘兒看起來滑肌嫩膚的,估計滋味兒很不錯!說不定啊,一旦上了床,就騷浪得很那,哈哈哈……”李鬼淫淫笑道,腦海中已經描繪出那些淫蕩的畫面了。

“那是那是。頭,您先享用,享用完了,兄弟們再來嘗嘗滋味兒。嘿嘿,嘿嘿……”

聲音越行越遠,最後回蕩在空中的,全是淫蕩的笑聲……

軒雨無痕接到許靜噩耗的時候,已經是他登基後大半個月的事情了。據派出去追查許靜和冷魂二人消息的探子回報,許姑娘被一群來歷不明的黑衣人射殺,不僅中了無解之毒“有死無生”,而且還和冷大人一起掉入萬丈深淵,死骨無存。

聽到這個噩耗,軒雨無痕良久無話,詭異的沈默讓探子感到了死亡的氣息,後背冷汗直冒。在探子快被這種氣氛壓抑到窒息的時候,軒雨無痕終於下達一個“格殺令”:徹查此事,將所有參與者,格殺不論,家屬親人一個也不要放過,統統給她陪葬!一個月後,那些曾參與此事的黑衣人以及親朋好友,無一幸免,且死狀恐怖,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人畜不安。

那天,他下了朝之後,遣退所有人,一個人去了暗莊。在軟禁許靜的房間裏,無語獨坐,直到第二天早朝時間才離開。後來,他把暗莊裏許靜曾用過的東西全部搬回宮中,整了一間和暗莊許靜住的房間一模一樣的房間。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裏,都沒有招妃嬪侍寢,夜夜獨宿在有許靜氣息的房間中。

而軒宇清泉聽到這個消息時候,不言不語,不寢不食,三天三夜,最後意圖自盡,追隨許靜而去,卻被軒雨無痕及時阻止,沒死成。

軒宇清泉獨坐房中,整個人癡癡呆呆,天天看著一件天水色的絲綢衣衫,那是許靜曾經穿過的衣服。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也許是十天,也許是一個月,他好似終於頓悟,從房中走出,竟將下人嚇個半死。原來,軒宇清泉那一席令人艷羨的墨發,竟然一夜變白霜!他看了看撂在胸前如霜的白發,只是淡淡一笑,對他的皇兄說,他已立志削發為僧,為許靜獨守青燈,了卻殘生。軒雨無痕懂得胞弟心中的痛,頷首應允。

於是,在這個紛亂的年代,多了一名名不經傳的癡和尚,法號,凈艾。

凈艾,還是愛靜,世人不得而知,也許只有凈艾大師心中自知罷。

(第一部,完)

作家的話:

(*^__^*)

感謝 julianne 送的鮮幣禮物 好文供奉 (*^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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