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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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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明都二月的夜晚還是寒冷的,雲澤一出門便感覺到寒氣撲面而來。

王希赫讓人準備了馬車,他道:“表弟,我送你回去。”

雲澤身後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站著,他倆抱著手臂冷冷看向王希赫,目光都有些不善。

王希赫道:“那三名禦醫是你哪位朋友請來,我隨你一同前去答謝。”

王老夫人不單單是雲澤的外祖母,也是王希赫的祖母,王家如果不派人登門致謝,恐怕有些失禮。

雲澤點了點頭:“好,是瑞郡王,他府上距離雲府很近,表兄你同我一起過去吧,今晚便住我家。”

王希赫臉色變了又變:“瑞——瑞郡王?”

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王希赫也認識瑞郡王,但是,雲澤認識的這個瑞郡王和王希赫認識的那個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不然白天的時候雲澤不會詢問那人是誰。

王希赫來明都的路上險阻不少,與那人萍水相逢,那人倒像個登徒子,八成是說謊騙自己的。

雲澤點了點頭:“瑞郡王為人良善,與其他人並不同,如果你見了他,肯定也會喜歡上他的。”

王希赫看向雲澤身側兩人:“他們都是瑞郡王派來的?”

雲澤點了點頭。

因為外人在場,王希赫不方便說些什麽,他與雲澤一起上了馬車,等坐到了馬車裏面,王希赫才道:“你父親果真與攝政王同一陣營?因為你父親,所以你才和瑞郡王交好?”

雲澤道:“我知曉王家因為攝政王才遭遇大難,但是——”

王希赫道:“不必多言,我能理解雲家的做法。今日你請瑞郡王出手相救,我不會因為王家與寥州的恩怨反而怪罪於你。無論如何,我是應該答謝對方。”

王家雖然傲氣,被整治這麽一遭之後,王寒松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王家禍患完全是王寒松酒後失言引來的。

雲澤點了點頭。

王希赫能夠理解自然最好。

倘若對方的心胸容不下種種事情,日後在明都恐怕會遭遇其他挫折。

很快便到了尋月園,王希赫先從馬車上下來,他正要接雲澤下來,那兩名在前方為車夫帶路的男人翻身下馬,他倆將王希赫擠兌到了一旁,伸手接雲澤下來:“小公子,請。”

王希赫差點被氣得掉頭回去。

這倆到底是什麽家夥啊?

雲澤和王希赫進入了院子裏,許敬在院子裏和兩三個人說笑,看到雲澤回來,且身旁帶了名容貌不俗的男子,許敬詫異的道:“雲公子,這位是——”

雲澤道:“這是我表兄王希赫,前來答謝郡王。表兄,這是郡王的朋友許敬許先生。”

許敬開玩笑道:“原來是王家公子,昀州出了名的冷面郎君,久聞大名。”

王希赫拱了拱手:“許先生。”

許敬道:“殿下在裏面看書,雲公子敲門進去便好。”

雲澤過去敲了敲門。

“進來。”

雲澤道:“表兄,你不必緊張,郡王人品高潔待人寬和。”

王希赫出身不俗眾星拱月,自然見過不少世面。

他之所以感到緊張,是因為他聽過許敬這人。

這人似乎是攝政王帳下的一名謀士,當初出謀劃策利用地形燒了北狄幾處糧倉和十多萬將士。與許敬在院中講話的兩三個人目光如炬氣質脫俗,亦不像什麽泛泛之輩。

家中客人如此,主人大概與眾不同。

雲澤和王希赫一同進去了。

王希赫瞧見一名身著墨色蟒袍的男子坐在窗邊,窗戶大開著,外面絲絲寒風吹了進來,男子雙眸冷厲凜冽,因為身上的氣勢震懾人心,反而讓人忽略他俊美面容。

雲澤道:“郡王,這是我表兄王希赫。”

王希赫行了一禮:“臣王希赫拜見瑞郡王殿下,家中祖母病重,多謝殿下出手相救,王家感激不盡。”

眼前這位果真不是王希赫見過的那個登徒子,這位更有王侯風範,看著與眾不同。

鐘行冷冷掃過王希赫:“王老夫人現在可好?王老夫人一入京便生病,你父親知道了恐怕要對寥王心生怨恨。”

王希赫一撩衣擺跪了下來:“家父絕無此意,當初上官大人在昀州,家父因為與上官大人不和,酒後失言誤傷寥王,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愧疚,恨不能以死謝罪,臣這次隨祖父進京,家父多次告誡臣,倘若臣有朝一日見到了寥王,定要替他請罪。如今祖母病重,因為老人家水土不服,暫時不習慣明都幹冷氣候,禦醫說休養一段時間便好了,王府上下感念寥王恩德,不敢心生怨懟。”

鐘行早間剛震懾過王希赫的祖父輔國公,眼下雲澤就在旁邊看著,鐘行並不願意再刁難王希赫:“起來吧。”

王希赫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幾乎要把衣服打濕。

這位郡王並不像雲澤所說是個“特別好特別良善的人”,鐘行的目光如刀子一般,似乎能夠看透他心中所有想法,將他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王家世代公侯,雖然顯赫無比,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仍舊要低頭。

來明都之前,王希赫也曾小瞧明都的官員,認為這些官員懦弱,輕而易舉便被寥州王族的淫威震懾住了。

現在想來,是他當時太天真了。

雲澤覺出了氣氛不對,下一刻,鐘行的臉色卻緩和了許多,問了王希赫一路上的見聞。

王希赫平時說話很少考慮太多,今天開口之前卻會斟酌許久。

王家的禍患是從王寒松失言開始的,王希赫面對寥州的人,不得不多加小心。

鐘行看在雲澤的面子上應付了王希赫幾句,王希赫趕緊找了個時機告別:“今日天色已晚,臣先告退了,改日祖母病愈,臣定會和祖父一起登門道謝。”

雲澤從桌上拿了一個貢柑:“郡王,我和表兄先走了,有空再來找你。”

鐘行幫他把貢柑掰成了兩半:“我問你的事情,你這兩天考慮好了嗎?”

雲澤道:“這兩天太忙了,我忘記想這件事情了,等我有空會來答覆郡王。”

出門之後,王希赫終於松了一口氣:“如果你不告訴我他是瑞郡王,我簡直要懷疑他就是攝政王。”

雲澤道:“攝政王哪有這麽年輕英俊,明都都傳攝政王兇神惡煞,我家和他家挨著,所以我才和他認識,你回去還要些時間,今晚先住在我家。”

王希赫點了點頭:“好。”

兩人走路回去,路上正好過來一輛馬車,一個人掀開簾子後,當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王公子!雲公子!”

王希赫臉上瞬間蒙了一層寒霜。

鐘劭笑瞇瞇的道:“好巧,這是你的扇子,上次從你身上掉下來了。”

王希赫一把奪了過來:“你不是瑞郡王,為什麽要騙我說你是瑞郡王?我剛剛見過真正的瑞郡王。”

鐘劭看著兩人過來的方向,想著他們是從叔父那裏出來的,鐘劭趕緊道:“我……我是趙毅,先前騙你玩的!王公子,你明天要不要來我府上玩?我府上有幾個會玩雜技的藝人,你一定會喜歡的。”

雲澤:“……”

雲澤擔心表兄被蒙騙,偷偷在王希赫耳邊道:“他不是趙毅,趙毅去瑋州平叛去了。”

王希赫冷聲道:“是嗎?可我聽說他去了瑋州。”

鐘劭思索了一下:“那我是曲允城?你喜歡寥州哪個將軍我就是哪個將軍。”

雲澤拉著王希赫離開:“別理他了,他就是個騙子。”

鐘劭好不容易遇見王希赫,王希赫冷冰冰兇巴巴的樣子看起來很像鐘劭小時候養過的一只愛咬人罵人的鸚鵡,他趕緊掉頭跟上:“你不來我家,我明天去你家好不好?王公子,老太爺和老夫人還好嗎?”

“我家無人招待你,告辭。”

等到了雲澤的住處,王希赫發現自己的扇子下方多了一枚紫玉扇墜。

雲澤道:“表兄怎麽和他認識的?”

“路上遇到了劫匪,他和他的人馬將劫匪殺了,與他同行了幾天。”王希赫道,“他雖然不是瑞郡王,也不是寥州什麽將軍,看他身邊人員,多半來歷不凡。祖父讓我不要招惹他。”

聽說雲澤帶來了一個清俊表兄,四名婢女輪流進來送水,她們全偷偷看了王希赫一眼。

王希赫與雲澤身形相仿,而且兩人都是俊秀的瓜子臉,只是王希赫眉眼頗冷,一看就不好惹的樣子,雲澤眉眼更加昳麗。

雲澤道:“你今天打的郎錦秀並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物,懷淑公主太過寵他了。”

王希赫咽不下被男人調戲的氣罷了。

他看了雲澤一眼:“你脾氣這麽好,難怪被雲家的人欺負。身為安樂侯府嫡子,他們讓你住這麽偏僻的小院子。”

雲澤無奈的道:“不提這些。”

燈下雲澤的面容更顯柔和,王希赫挑了挑燈芯,回頭再看雲澤一眼,發現雲澤不僅僅是第一眼看起來驚艷,而是越看越驚艷。

王希赫知曉自己姑姑是冬嶺少有的絕色美人,曾經看到姑姑的畫像,他便發誓將來要娶一名像姑姑一樣美貌的女子,只是這麽多年來從沒有遇到過,好不容易遇見了,居然是自己表弟。

王希赫對男子不感興趣,更不要說對方還是自己表弟。

但他喜歡看雲澤的臉,對方眉如墨畫顏如舜華,怕是畫都畫不出來這樣的好樣貌,實在罕見的美色。看著看著心中遺憾姑姑並沒有多生一個同樣漂亮的表妹出來,不然兩家可以聯姻。

想起聯姻一事,王希赫道:“你年齡不小了,如今還未娶親,祖父和祖母肯定會給你操辦這件事情。為什麽安樂侯不為你準備婚事?”

雲澤忍不住輕笑:“表兄不擔心自己?怎麽擔心起我來?雲家事情太多了,我身不由己。”

安樂侯打算將他送給攝政王,攝政王這方似乎也有這個意願,雲澤陷入尷尬的局面不能出來。

這件事情卻不能和外人去講。

攝政王在契朝一手遮天,哪怕講了,幾乎沒有人能夠幫雲澤脫離險境。

雲澤和王希赫還未安歇,院門便被敲響了,原來是許敬來了。

雲澤詫異的道:“許先生,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我府上?”

許敬道:“雲公子,我家郡王說有要事和您商議,特來請您和我去一趟。”

“好。”雲澤看向王希赫,“表兄先安歇,有什麽需要喊當歸就好。”

王希赫總覺得不對勁,都這麽晚了能有什麽要事?事情就算再急,也能夠等第二天再處理。

出去之後,雲澤才道:“許先生,你怎麽進來的?”

許敬笑了一聲:“翻墻進來的,別看我老了,也是隨軍打仗過的,腿腳利索得很,我們再翻回去。”

雲澤不知道說什麽好,鐘行這些手下都不幹尋常事,這可是尚書府——被家兵發現了可是會將翻墻的人殺死的。

方才鐘劭來過尋月園一趟,十分鄭重的告訴鐘行說他看上了輔國公的嫡孫,可是對方不願意理睬自己,問能不能動用手段搶回來當郡王妃。

鐘劭雖然是個不幹正事的紈絝,但某些方面像他的父輩一樣,喜歡什麽東西一定會追求,追求不到便強搶豪奪——不管搶來的甜不甜,反正一定要得到便是了。

結果便是鐘劭被攆了出來,而且身邊多了兩名儒生——攝政王勒令他在一個月內讀《資治通鑒》,外寫十篇文章。

雲澤進去的時候鐘行剛剛沐浴更衣。

雲澤現在已經很困了,因為時間真的很晚:“郡王,您現在有什麽事情?”

鐘行讓他過來:“府上廚娘煮了杏仁酪,特意讓你嘗嘗。”

雲澤走過去果然看到小小的碧玉碗裏盛著的雪白杏仁酪,上方點綴著梅花瓣、松子兒、芝麻。

雲澤坐了下來,他嘗了一口:“我把表兄一人扔在家裏,挺不好意思的。”

鐘行捏住雲澤的後頸:“現在你有了表兄,忘記本王了?”

“自然是郡王更重要一些。”雲澤如實道,“表兄遠來是客,我不好怠慢。”

杏仁酪入口香甜濃郁,唇齒生香,雲澤吃完之後意猶未足:“還有嗎?”

鐘行給他一杯清茶:“晚上吃太多甜食入睡對身體不好。”

雲澤央求:“我再吃一小碗,而且我不睡覺,我陪著郡王看書。”

“只剩下兩塊梅花乳酪餅了。”鐘行道,“吃兩塊餅子配茶。”

雲澤伸手去拿,鐘行握住他的手腕:“洗手了嗎?”

雲澤不好意思:“半個時辰前洗的。”

中間和許敬一起翻了個墻。

鐘行拿了一塊餵雲澤。

餅子不大,兩塊加在一起還沒有雲澤的手掌心大,表皮酥軟異常,奶酪餡兒一點也不膩,反而入口即化,梅花的清香與奶香混合,更添幾分清新。

雲澤意猶未盡的舔了一下鐘行的手指,他漱口後拿了帕子給鐘行擦幹凈手指:“郡王繼續看書,我在旁邊陪你。”

鐘行的手比雲澤的臉要大很多,他捏住雲澤的下巴:“考慮好沒有?”

雲澤知道鐘行問的是嫁給他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給雲澤的沖擊太大。

雲澤一方面擔心鐘行將來遇到自己喜歡的人,自己的處境會很尷尬,另一方面不想將婚姻當成一場交易,而且這場婚姻還要與鐘行發生肌膚之親,鐘行床上有什麽怪癖還不清楚,雲澤沒有做好準備。

但他身在古代,上有父兄,身處於官宦之家,這些事情暫時由不得雲澤做主。

雲澤道:“郡王,請再給我幾天時間思考,婚姻大事需要鄭重一些。”

鐘行摩挲著雲澤的下巴:“好,我有耐心,這件事情的確應該慎重考慮。”

不過雲澤最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如果答覆讓他感到不悅——鐘行可能真的做不了君子了,大多處在鐘行這個位置的人都喜歡動用強權去壓迫。

鐘行低頭在雲澤臉上嗅了嗅:“是不是吃多了酥酪,身上有些奶味兒。”

雲澤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是嗎?”

雲澤有些困了,但他說好要陪鐘行一起看書的,所以強打精神和鐘行坐在一起,哪怕看不懂鐘行讀的這本書,雲澤也要裝出很懂的樣子來。

鐘行看他困了,故意指著書中的句子提問雲澤,雲澤模棱兩可回答幾句。

兩刻鐘後,雲澤倒在了鐘行的肩膀上,他眼睛輕輕合上,濃密纖長的眼睫毛在面孔上投下一片陰影。

鐘行捏了捏雲澤的指尖,雲澤慢慢睜開了眼睛:“郡王……如果成親的話,我們可不可以晚一點……”

鐘行楞了一下,之後嗓音帶笑:“什麽?”

雲澤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遍。

鐘行沒想到雲澤害怕這個,他把雲澤抱到了自己腿上:“我會讓你慢慢適應,倘若你不願意,我不會霸王硬上弓。”

雲澤知道鐘行一直都很好,坐在鐘行懷裏之後,他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和鐘行不僅身高有點差距,體型也有點差距。

鐘行寬肩窄腰身上肌肉明顯,並非單薄瘦弱的身軀。

雲澤雖然修長,身形偏單薄一些,骨肉均亭靡顏膩理,在懷裏的感覺特別舒服,尤為刺激男人的情欲。

雲澤不知道自己好看到什麽程度,更不知道古代顏控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鐘行知曉雲澤的長相有多誘人,這樣漂亮的少年坐在腿上很難不動情,他按住了雲澤的肩膀:“小公子想在我腿上睡一晚上?”

雲澤慢慢意識過來了,坐在鐘行腿上睡覺肯定不妥,自己好像挺重的,他趕緊從鐘行的懷裏下來:“我回床上睡覺。”

被子松軟,而且上面都是鐘行身上的氣息,雲澤真的很困,他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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