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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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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章很是內疚, “早知道我就不讓他們去送奶了,這雪地不好走,他堅持說不能言而無信, 我就沒再阻攔。”

現在人沒了音訊,生死未蔔, 他整個人慌得不得了。

長纓過來後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縣裏供銷社打來電話,說送奶的今天怎麽還沒到。

大灣村的接線員又連忙跟其他幾個要奶的工廠聯系,確定梁實和崔大山兩人沒過去。

這個點了還沒到, 那肯定是出事了。

羅文章慌了神,第一時間就是找傅長纓。

傅長纓一定有辦法解決。

供銷社和工廠那邊都沒看到人。

那證明是在去的路上出的事情。

從大灣村往縣城去的路並不多,長纓打算出去找人。

“這天氣,要不我去吧。”羅文章覺得這是自己犯的錯, 哪能讓傅長纓一個女同志承擔。

“還是我去吧,我去換雙鞋子, 羅文章你去找下徐立川,讓他跟我一塊去找人。”

北方的冬天那是真天寒地凍, 這要是到了東北,那更糟糕。

傅長纓回去換上了自己那雙皮靴子,她之前都沒穿過。

新靴子讓徐立川多看了兩眼, “我聽羅文章說了, 咱們順著進城的路去找,你穿這個成嗎?”

現在只能步行去。

這地上又有積雪又結了冰, 走路都得一萬個小心,更別提騎自行車的事情了。

不把人摔山溝溝裏那是運氣好。

長纓怕冷, 再加上身體不舒服也不敢太大意, 真要是留下什麽毛病遭罪的還是自己。

“沒事,走吧。”

走到約摸著半個小時, 長纓就覺得腳下有些沈甸了。

新靴子磨腳,她腳底下好像起了個水泡。

腳也沒想象中那麽暖和。

好像還有水滲了進來,那水從腳底心往上蔓延到小腹,她覺得自己肚子更痛了。

要死不死的現在痛什麽經呀。

長纓咬著牙,拄著棍子正想著喊徐立川慢點等下她,就聽到前面的聲音,“他們應該是從這裏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

這讓長纓覺得眼前一黑。

冰涼的手心沒能抓住棍子,眼前天旋地轉了一番,她迷糊間聽到徐立川喊自己的名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

醒來的時候,長纓才發現自己在醫院。

“長纓你醒了,醫生說你得吃點熱的,我給你去打完熱粥。”徐立川有些內疚,他光顧著找人,都沒留意到長纓身體不舒服。

還好沒事,不然他怎麽跟大家夥交代。

“我還好。”病床上蓋了足足兩床厚棉被,腳邊又放了個暖水瓶,她懷裏還被塞了個暖水瓶,這會兒舒坦多了,“找到梁實他們了嗎?”

“找到了,他們不小心翻了車,爬上來耽誤了點時間,看著牛奶沒灑就又送牛奶去了供銷社那邊。”

他沒遇到梁實他們,背著傅長纓去了縣醫院。徐立川打電話跟村裏的時候,供銷社那邊已經跟村裏打電話說了這事。

兩邊都錯過了,梁實和崔大山已經回了去,他守著昏倒了的傅長纓等人醒過來。

“中午的時候那個喬主任的秘書還過了來,說讓你好好休息兩天,有什麽困難就跟縣裏說。”

長纓哭笑不得,她這是痛經痛出個工傷嗎?

徐立川去給她打飯,長纓蜷曲在床上,把懷裏的暖水瓶往下挪了點,努力讓自己舒服一些。

有時候還真不能逞強。

……

長纓在醫院裏待了兩天,回去後對外說辭是感冒了。

這消息一下子散播開,到元旦的時候,她的小屋子裏堆滿了公社裏送來的棉鞋、棉褲和棉襖,有的細心猜到了什麽,尋了個幹凈的罐子,裏面塞了幾條新做的月經帶。

裏面還塞了新棉絮。

長纓看著這一罐子月經帶,她捂著臉趴在膝蓋上。

苗花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長纓眼角紅紅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剛洗過。

這讓苗花有點擔心,“咋了?”

“沒事。”長纓收拾了個地方讓人坐下,“我最近忙也沒顧得上,苗花姐你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

她一個寡婦家家的,帶著孩子幹活也總是分心,現在好了,掙的工分雖然不夠養活她跟妞妞,但幫著村裏頭養雞養豬,額外掙來的錢夠娘倆用的,而且還可以織毛衣補貼家用。

日子可比之前好過多了。

苗花過來是跟長纓商量事,“過兩天就是冬至了,你想吃啥餡兒的餃子,我給你包餃子吃。”

鮁魚餡!

想想就行了,現在哪有什麽鮁魚。

長纓點餐,“有啥吃啥,我雜食動物不挑食。”

這話逗得苗花笑了起來,“你倒是好講話,不過長纓,將來結了婚不能總這麽好說話,脾氣太好容易被欺負,有時候得要學會提要求。”

“怎麽扯這個了?”長纓都沒想過這事,“等我結婚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那可不行,你也得有人照顧。”猴年馬月那都是十年後的事情呢。

“好好好,遇到合適的我也相看,這總行了吧?”長纓糊弄了過去,“苗花姐你看有什麽你能穿的,拿兩件穿。”

“這都是大家對你的一片心意,你留著穿就行。”

苗花走了,長纓看著堆了一床的東西,她一天換一件還嫌冷呢。

這心意也太沈重了些。

找來了之前立川給她做的木頭箱子,長纓把暫時穿不著的衣服收起來,想著回頭誰有需要可以送過去。

她正忙活著,又有電話找。

“是紅星公社那邊的。”

紅星公社?

是因為李家窪村的打鐵社嗎?

長纓的終極目標是想要李家窪村弄一個零部件加工廠,只不過還沒來得及組織村民們去縣裏、市裏頭學習,暫時能搞的就是一個打鐵社。

可以給洪山公社的村民甚至輻射到紅星公社那邊做農具。

這是紅星公社那邊來找麻煩了?

長纓有些拿不準。

“小傅支書,還記得我吧?李全明,咱們一起去縣裏頭學習過。”

長纓想了起來,“李書記,我當然記得您,您找我有什麽吩咐?好事的話跟我說說,壞事就算了。”

她現在就想著人報喜不報憂。

“當然是好事。”紅星公社的團支書樂呵起來,“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給你介紹對象的事情吧?我這邊有個不錯的人選,要不安排你們見下?”

長纓算了下,自己過完十八歲生日也才五十天堪堪出頭,這就介紹對象,不合適吧?

這話,她沒法說。

“那個李書記,我最近忙,可能沒怎麽有時間。”

“不礙事,我回頭正好要去你們公社參觀學習,帶著人一塊去就行了。”

“那咱們就這麽說好了哈,到時候見。”

長纓看著掛斷的電話,很想問一句咱們說好啥了呀,回頭見什麽見。

接線員看她一臉便秘樣,忍不住問了句,“長纓,咋的了。”

“沒事。”長纓趴在桌上不想動彈。

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公社裏打過來的,接線員小聲解釋,“說是下個星期三紅星公社那邊想要來咱這參觀學習,牛書記讓咱們這邊做好接待工作。”

她話音剛落下,就看到長纓重重地摔在桌上。

“長纓,你沒事吧?”

咋反應這麽大,住院沒治好感冒嗎?可別留下啥後遺癥。

“沒事,就是有些頭疼。”

她這要是被苗花看到,不得被人笑話死。

自己還年輕,還年輕啊。

該來的總會來,冬至過後,紅星公社這邊組織了十來口子人來隔壁洪山公社學習。

帶隊的正是團支部書記李全明。

長纓是對公社集體經濟發展最清楚的人,自然而然的擔負起接待講解的工作。

同為革命老區,紅星公社真沒比洪山公社好到哪裏去,可現在真是大變樣兒。

李全明感慨萬千,“回頭咱們回去也組織知青來搞建設,有文化的人可不能總讓他們幹農活。”

長纓笑著請人去造紙坊的食堂吃午飯。

紅星公社的團支書連忙拉著長纓到一旁說話,“我說小傅,你瞅著我們長安怎麽樣?”

跟著李全明一塊過來的有十來個人,男男女女都有。

長纓也不知道哪個是長安,不過這名字倒是不錯。

“就沒戴帽子的那個,他回家來探親。”

長纓看了眼,長得倒是挺結實,她下意識地問了句,“部隊的嗎?在哪個軍區呀。”

“就咱們這個軍區嘛,他也聽說了你的事跡。”

“可別這麽說。”事跡這個詞太重,長纓覺得自己用不起。

李全明渾然不覺,“長安也是個有出息的,在部隊上當排長呢,估摸著過兩年還能提幹。”

長纓聽到這話樂呵了,“那敢情好啊,不過李書記我們這不合適啊,我總不能結了婚去部隊吧,我還想著在基層發光發熱呢。”

李全明聽到這話瞪了一眼,“咋那麽傻呢。”

在農村有啥好的,就傅長纓這一身能耐,隨軍去了部隊也能幹出一番名堂來。

長纓笑了起來,“我是這麽點出息,李書記您還是再介紹個其他姑娘給他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李全明也不好再勉強,回去的時候跟李長安提了這麽一句,“你們真是沒緣分。”

李長安敦厚模樣,聽到這麽一句才知道自己被喊過去是為什麽,“二叔您就別亂扯紅線了,那個知青心氣高著呢,也瞧不上我。”

這話李全明就不愛聽了,“人家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公社裏的二把手,心氣高點怎麽了?你二叔我混了幾十年還不如人家呢。怪不得人小傅瞧不上你呢,算我瞎了眼。”

李長安看著甩胳膊走人的長輩,他有些無語,他也沒想著要人瞧上啊。

心氣高本事大,這樣的怎麽照顧家裏?

他有相中的人,公社裏的那個知青就不錯,長得好看脾氣也溫和,他回頭去打聽下才是正經。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紅星公社的李全明想要給長纓說媒這事很快傳了出去,元旦過後,公社這邊開會時,李家窪的婦女主任拉著長纓說了起來,“李全明那個不靠譜的,哪有這樣的,這不是毀你名聲嘛。”

長纓瞧得臉都氣綠了的人忙問怎麽回事。

婦女主任田菜花說了起來——

原來李全明的那個侄子趁著探親這幾天,跟他們公社裏的一個女知青好上了,這本來也沒什麽嘛。

可那女知青跟著隨軍時,偏生多嘴說什麽——

“長安相看不上洪山公社的傅長纓,覺得我更合適。”

作者有話要說:

長纓:我還年輕,真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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