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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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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春燕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跟傅長纓成為朋友。

人生就是這麽奇妙,她們都被家裏人“拋棄”,在這窮苦的鄉下,反倒是成了小姐妹。

傅長纓屬於話多的人,尤其是扶貧工作做多了,人也越來越話嘮。不然還能跟小說裏的霸總似的眼睛一瞇嘴角一勾,一切盡在不言中嗎?

“我跟苗花姐打聽了,村裏的孩子從寒假後就沒再去學校,公社的學校裏就陳老師一個人教孩子們讀書,那麽多孩子他一個人管也挺累的,不免脾氣不好。”

孩子們對陳老師又敬又怕。

郭春燕這脾氣一上來,是女版陳老師,可不是嚇著孩子們了嗎?

“你的意思是我脾氣不好?”

艾紅梅剛下工回來,沒想到就遇到這麽一幕。

她生怕郭春燕和傅長纓打起來,小跑著進來勸架,“你倆冷靜下,咱有話慢慢說,別……”

別笑呀。

你們笑什麽?

艾紅梅忽然間覺得自己有些尷尬,她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事情。

傅長纓被這姑娘逗樂了,隔著艾紅梅沖郭春燕道:“你才發現你脾氣不好嗎?”

這笑吟吟的模樣,分明是在開玩笑呀!

艾紅梅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倆太過分了!”

她郁悶地回屋去,虧得自己剛才提心吊膽,生怕這倆人打起來。

原來,竟然是她想多了。

“別這樣別這樣。”傅長纓連忙拉住人,“咱們三個臭皮匠怎麽也賽過一個老教書匠,紅梅你說說咱們該怎麽教孩子們讀書才是。”

艾紅梅聞言瞪大了眼,她小心地看了眼郭春燕,後者撇了撇嘴,“你看我幹什麽,說你的就是了。”

說完她也意識到什麽,“那個我不是針對你,咱們暢所欲言,不用顧忌。”

她怎麽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

郭春燕竟然學會了反思?!

這個認知驚著了艾紅梅,她這幾天也有提醒過,但每次都被舍友拒絕,倆人畢竟一個屋檐下,艾紅梅也不好再說什麽,不然往後還怎麽住?

剛才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顯然,傅長纓和郭春燕都不會說,艾紅梅只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我是覺得,村裏的孩子們好像學習進度也不一樣,要不咱們就因材施教?”

……

回到苗花家,傅長纓懶懶的躺在床上不想動彈。

妞妞手腳麻利的爬到她的床上,“姐姐,我給你捏捏肩膀。”

“真乖。”傅長纓揉了揉小姑娘的臉蛋,“妞妞最近有背下來我教的詩嗎?”

小女孩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學會了。”說著就背了起來,“登鸛雀樓,王之渙,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真不錯,那今天姐姐再教你背一首孟浩然的詩好了,這也是家喻戶曉的一首詩呢。”

妞妞並不是特別聰明的小孩,三天也才能背會一首詩而已。

背詩有什麽用呢?不能當飯吃,可當她背出這首詩來的時候,苗花的眼神中滿是歡悅。

一個青年喪夫的年輕女人,沒什麽比孩子更能寬慰她的心了,尤其是在她並沒有打算再嫁的前提下。

教妞妞背詩讓傅長纓忽的多了幾分浪漫。

她從箱子裏翻出了一本《唐詩宋詞選集》,從中選了幾首開始摘抄。

等著忙活完這一通,感覺手腕酸疼。

“你今晚教我們念詩嗎?”

背後的聲音嚇得傅長纓一個激靈,她這才發現徐立川就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來了多久,牛眼看著桌上的那本詩詞集。

傅長纓意識到什麽,拿起書晃了下,“喜歡看這個?”

“就讀著還挺順的。”

那可不是。

這可是流傳千百年的絢爛詩詞文化。

“書借給你,回頭抽查哈。”

她實在是太過於慷慨,這讓徐立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真的嗎?”

再來一句我不信,你就是行走的巴黎奧運會logo了好嗎?

“不願意看就給我。”

徐立川連忙把書收好,“我看完後盡快還給你。”

那本《唐詩宋詞選集》收錄了一百六十多首詩詞,就算是一天背一個那也要五個多月呢。

盡快是多快?

……

大灣村的人沒想到,他們認字認的正高興呢,小傅知青忽然間不教大家夥認字了,她要教大家念詩。

齊聚在苗花家的村民笑了起來,“俺們學讀詩有啥用?俺又不是詩人。”

意料之中的問題,傅長纓笑吟吟的看著提問的梁利金,“那我考考大叔,春天到了這柳樹開始抽芽長葉子,你想讚美柳樹,你打算怎麽個讚美法?”

梁利金被這說法弄得一楞一楞的,他下意識地往外看,外面黑燈瞎火的其實壓根看不到,“是個好椽子?”

傅長纓:“???”這可真是實用主義到底的莊戶人家呀。

屋檐下的徐立川冷不丁的開口,“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他剛才看到了這首詩,寫柳樹的。

梁利金琢磨了下,“立川你說人話。”他聽不懂。

徐立川:……叔你沒文化太可怕。

事實上,文化的熏陶需要基礎。

傅長纓拿大明湖舉例子,詩人寫的是“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反面例子自然是那經典的“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裏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

村民們聽到反面例子哈哈大笑,走的時候都“一戳一蹦跶”。

傅長纓無力地垂下腦袋,自己一定是給郭春燕出謀劃策耗盡了腦力,不然怎麽會想著教大家念詩呢?

她咋不茍利國家生死以呢。

嚶嚶嚶。

……

第二天一大早,傅長纓去上工,走到地頭上時忽的聽到“呱”的一聲,她楞了下。

自己這是幻聽了?

“咿,今年這蛤`蟆蹦出來的早呀。長纓,還有誰給蛤`蟆寫詩嗎?”

傅長纓:“……”叔,咱能不提這一茬了嗎?

蛤`蟆有毒,不能亂碰的呀!

村民看著這個向來笑臉迎人的知青娃快哭了的模樣,笑哈哈的過去忙活了。

不逗這孩子了,晚上去苗花家學詩的時候再問。

眼看著老鄉走開,傅長纓這口氣還沒吐完,肩膀被人拍了下。

“聽說你在教大家念詩?”

曹盼軍一臉賤嗖嗖的模樣,瞧得傅長纓很想打人,“咋啦,不行嗎?”

看著那張氣鼓鼓的臉,曹盼軍笑了,“傅長纓,你知道你現在這模樣像什麽嗎?”

得,這臉頰越發的鼓了。

“剛才像青蛙,現在像松鼠,過會兒怕不是像河豚,你可別氣炸咯。”

他昨晚都快睡覺了,聽到梁明玉跟他兄弟說什麽大明湖、蛤`蟆的忍不住去問了句,大晚上的笑得肚子疼。

頭一次,曹盼軍難得的勤快,還沒到點就來到地裏,就是為了瞧傅長纓的熱鬧。

真不枉費自己天不亮的就起來。

就連傅長纓又用土坷垃砸自己他都覺得無所謂,還特別賤嗖嗖的回頭,戳了戳自己的兩頰,“一戳一蹦跶。”

傅長纓:“……曹盼軍你幼稚不幼稚!”

她昨晚到底是哪根腦回路抽風,竟然舉了這麽個例子呀!

郭春燕過來的時候,傅長纓先打預防針,“別再說蛤`蟆了,求你了。”

“蛤`蟆咋了?”郭春燕有些不解,她昨晚嘗試著用新法子教學,果然孩子們認真了很多,走的時候都在跟她說“郭老師再見”,和前些天恨不得立馬跑回家的模樣判若兩人。

總算有個不知情的,傅長纓松了口氣,“沒事,你昨晚教學怎麽樣?”

郭春燕臉上露出笑來,“我正想跟你說這個事呢,我昨天給孩子們講課,提到了小蝌蚪和青蛙,我記得長纓你很會折青蛙,能教教我嗎?回頭我教孩子們。”

雖說課堂的主要目的是學習,不過豐富課堂教學內容也能帶動孩子們的學習熱情。

這是傅長纓說的話,郭春燕如今深以為然。

傅長纓:“……”她覺得自己大概和蛤(青)蟆(蛙)有仇吧,咋就繞不過去了呢?

“好的呢。”

郭春燕聽得頭皮發麻,“長纓你沒事吧?”

這語氣,咋這麽奇怪呢?

能有什麽事呢?不就是村裏沒幾個人記住“四面荷花三面柳”這句,反倒是看到她都笑呵呵的聊起了“一戳一蹦跶”。

不得不說,這首詩生動形象通俗易懂老少鹹宜,不愧是狗肉詩人的大作!

就在傅長纓以為這個梗過不去了的時候,大灣村裏發生了一件事,這讓村民們暫時忘記念詩一事——

最初的農忙結束後,村長組織了幾個壯勞力上山砍木頭,打算回頭弄一下知青大院,總不能讓知青娃一直住在他們家裏吧?

彼此都不是很方便。

誰不想有個獨立點的住處呢?

誰曾想上山的幾個人遇到了麻煩,竟然在山上遇到了野豬。

本來就是上山砍木頭,也沒有人說要帶著獵`槍。

一群壯勞力看到野豬也慫呀。

這不,幾個人四散跑開,上山的六個人回來了五個。

還有個人落在了山上。

梁明玉兄弟倆急的滿頭大汗,“我當時就說好不容易星期天你在家歇著收拾下,山上挺累的。他非要往山上去,攔都攔不住。我也沒想到會遇到野豬,當時喊他讓他往山下跑,誰知道我們幾個跑開了,到了山底下也沒看到小曹知青。”

弟弟梁明光更年輕些,這些天倒是跟住在家裏的那倆個知青混熟了,還聽曹盼軍講了不少故事,這會兒急的眼淚都出來了,“村長,咋辦呀?”

村長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個情況,“也沒聽說過山上有野豬,不知道哪裏跑來的,但是老人們都說這東西最能禍害莊稼,還能咋辦?去喊人,家裏的男人都喊出來,什麽可手就拿著,咱們上山去找人。”

看能不能把那野豬抓到。

不然下次沖到村子裏來怎麽辦?

曹盼軍落在山上的消息很快在知青間傳開。

這讓一群知青傻了眼,“我們去救老曹。”

郭春燕連忙拉住人,“你怎麽救?沒看書上說野豬皮厚如鐵,你打得過嗎?”

“那你說怎麽辦?不去救人難道等著老曹被野豬拱嗎?”同一屋檐下的高建設有些著急,目光落在傅長纓身上。

“長纓,你說要不要去救老曹?”

“她跟老曹有矛盾,巴不得老曹出事……”

傅長纓看了那男知青一眼,“就你這赤手空拳上山救人還是給野豬送人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不過也有說這些詩不是張宗昌寫的,看著圖一樂就行了,哈哈

我第一次接觸還是看《大染坊》的時候,六哥調侃他的《詠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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