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理解的。水鬼代表水，能克水的是土，木子三剛好就五行屬土。她肯定得幫忙了，她說了。那麽我是木，眼下只缺金了。”

“我問問天天是不是‘金’！”跳跳興沖沖地準備跳下床拿手機。

“先別急。”我急忙制止她，“這個不急，我們慢慢來。眼下最關鍵的不是找到金，是要想到該怎麽樣利用我們五個人。可能需要查大量的古籍資料，你們能幫忙麽？”

“這還不好說！我跳跳有的是時間，交給我！”跳跳喜滋滋地說。

“我也沒什麽問題。”

“你？你不啃書本了？馬上就要考試了耶！”

“考試能有這個重要麽？”凡凡笑了笑。

“唔，有道理！啊，肚子餓死了，飯都涼了，我們先吃飯吧凡凡！”

“啊……等下，還有一件事。”我吞吞吐吐地說，“這是……我們三個的秘密，不要再告訴外人。”

跳跳和凡凡相視一笑，同時大聲說：“沒問題！”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又在我們的忙碌中度過了，眼看期末考試就要來臨，可我們沒一個人有要覆習的意思，大家都拼命尋找著五行和水鬼的某些聯系，哪怕是蛛絲馬跡都不肯放過，可是我們查閱了那麽多關於神鬼的資料無論是有憑有據還是胡編亂造居然沒一個能跟川神靠得上邊的。難道真如老者所說，這東西不是人人都能見的麽？想到他老人家我不禁嘆了口氣，此刻我多麽希望能再度看到他的身影啊，可是畢竟是神仙一樣可遇而不可求的高人，即便是我掘廟三尺，都不可能再見到他了。我只得把希望寄托給木子三，似乎她認識的高人特別多，每次都能在關鍵時刻顯身手。

這天我剛買了飯回到寢室坐好，關得嚴嚴實實的門忽然被推開了，緊接著身著深黑色呢子大衣的木子三出現在我眼前，一時間我有點分不清這是我的幻想還是現實，我揉揉眼睛，還真是她。

“為什麽每次見到你你都在吃？”木子三皺皺眉頭。

“你每次都在我該吃飯的時候見我。”

“可是你一天進食幾次？早上見你你會說吃早餐，上午見你你又要加餐，中午自然午飯少不了，下午的茶點晚上的晚餐你連夜宵都能跟我吃到一起。嘖嘖嘖，您還真的是——”

“行了你，趕緊別說了。我就是愛吃，這點嗜好你還不知道麽？快說正事吧！”

“噢，好。我就是來說正事的。”木子三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給我找七個人。”

“七個人？”我疑惑。

“對，不多不少，必須七個。”

“為什麽？排話劇？”

“如果你的話劇指的是你捉水鬼的行動的話——我的確需要七個人來排話劇。”

“水鬼？！水鬼！”我立刻扔掉筷子，“你有辦法了？我的天啊！你為什麽這麽人才，快先告訴我怎麽辦？”

“我們需要九個人，除去我和我親愛的K，我們還需要七個人。你聽好了，我需要四個五行分屬金、木、水、火的人，還需要三個吉行方位分別在西方、南方、北方的人。其中金、木、水、火四人，除了‘火’外，其餘都必須能見鬼；三個吉行方位的人，必須是男生。你必須在陰歷12月23日前湊齊這七個人，不能晚於12月22日的淩晨23：59。”

我正努力地將這些東西變成長時記憶儲存在腦海中，不料木子三卻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了。我趕緊拉住她說：“找到了之後呢？”

“找到了再說。噢，還有，是陰歷。”

“陰歷？為什麽又是陰歷？拜托你得先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啊！你這樣我很急！”

“SPIRIT，這次我們有得命要玩了，做好準備，這些人的命可能就全在我們手上了。”木子三留下這麽一句話，拉開門走了。

什麽意思？惡戰麽？我楞在那裏，忽然覺得空氣沈重得讓人窒息。

25生死1

自從木子三留下那不著邊際的要求後我就一直處於茫然狀態，但我還是乖乖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人命關天，相信她也不會開玩笑，何況她每次都那麽有道理。七個人中已經滿足了三個，自然是我和我的兩個室友。可是剩下五行屬‘金’的要到哪去找呢？三個吉行方位又是什麽意思？在我把困惑告訴跳跳和凡凡而凡凡又轉達給奇樂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他正是吉行方位在南方的那個人。

“吉行方？算命的時候倒是常見這種說法，也就是說一個人在哪個方位會走運——當然算命先生會這麽跟你說，我只是認為籠統地講，在這個方位與你的生辰相符，你會比較安全，不會出事。”奇樂如是說。

“原來如此啊。”我恍然大悟。不過很快我又責怪凡凡為什麽走漏了風聲——說好不告訴別人的。

“你說的是‘不要再告訴外人’。是外人又不是別人——奇樂又不是凡凡的‘外人’。”跳跳趕緊替凡凡辯解。

“你需要這個到底有什麽用？聽凡凡說這是木子三的主意，她想幹什麽？”

“啊……這個我一時還說不清楚，但是她應該有她的道理吧。”

“哼。”奇樂一聲冷笑，“她似乎總是有出不完的鬼主意。不過吉行方在南方的人你不用找了，我就是。你把跳跳那個男朋友——那個什麽天的生日給我。”

“龍嘯天？”我詫異。問過跳跳我按照要求告訴奇樂，短暫地等待之後，他告訴我龍嘯天的吉行方正是北方。

“不是吧！這麽巧！”我驚訝，這個結局讓跳跳也驚喜不已。不過喜悅之後我想這也許又中了老者的話了——我和他們的聯系，只是一種必然而已。

龍嘯天答應得無比暢快，他曾經說過，他的命是我給的，無論我有什麽要求他都會滿足，而眼下更開心的是他可以和跳跳一起不必讓跳跳單獨冒險了，兩個人能在一起，還能有什麽猶豫呢？

可是還剩下吉行方屬西和五行屬金的人我卻怎麽也找不來合適人選了，眼看日子一天天毫不留情地飛逝而過，我心急如焚。奇樂見狀問我找唐詩如何，可是算過他的生辰八字我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失落——他的吉行方是東方。

而與此同時，跳跳猶豫再三之後，終於還是將有關唐詩最新的，也是最後的消息告訴了我：

他出國了。

“出國？還真是出國啊。”我苦笑。

“可能是……再也等不到你了吧？”凡凡小聲安慰著我。

“你別……難過啊，唐詩沒說他以後就不回來……他什麽都沒說的，別洩氣！”

“他不會回來了。”我用被子蒙起臉，不再說話。

是的，他不會再回來了。而我們的故事也徹頭徹尾畫上句號了吧？我只能怪自己和他沒緣分，一張照片帶給我們的，也僅僅是擦肩而過的愛情。不過雖然苦澀雖然不舍，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結局麽？終於在他心裏我只是一段回憶，他再也不用為了我而拼命。

這天，我正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忽然眼前浮現一張面孔，這張面孔死死盯著我，瞳孔像是深淵，要將我牢牢吸入。我嚇了一跳，趕緊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天啊苗米，你嚇死我了！你怎麽出來了。”

“叫我‘林雯’，苗米這名字真難聽。”

“啊，林——雯，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慌慌張張地問。

“昨天。怎麽，剛來我就想到了你，不歡迎麽？”

“不是——你——”我真想問她是否已經恢覆正常，寢室這會兒可一個人都沒，她要是再掐著我的脖子我就完蛋了。

“放心。我現在清醒的很。”她笑笑，繼而話鋒一轉，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點麻煩？”

“什麽麻煩？你指什麽？”

“水鬼，我姐在夢裏告訴我的。不是麽？”

“托夢？你姐可以托夢麽？”

“是啊，早知道可以這樣當初也不用害人了，不過都過去了。你怎麽了？我姐說我能幫你，你需要什麽？”

“我需要……”我想了想，“我需要一個五行是‘金’的人。”

“沒錯，那麽正是我了。”林雯開心地笑著。以前設想過無數次她露出常人般的笑容是什麽樣子，沒想到卻是這麽天真可愛。

“哈，怪不得姐姐說我能幫你，原來姐姐說的果然沒錯。還是姐姐厲害！恩，SPIRIT，我就住在你隔壁，需要的時候來找我吧，我和我姐一定幫你！”

尹沐啊尹沐，是該羨慕你的走運，還是該羨慕你的幸福？我在心底喃喃說。

盡管集結了眾人的努力和幫助，很遺憾，我還是沒能找到吉行方在西方的人。我打電話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木子三，此時距陰歷12月23日僅隔一天。

“什麽？該死，昨天K也跟我說他的出生日期好像弄錯了，他的吉方究竟是東方還是東北方到現在還沒確定。”

“那怎麽辦啊……能再晚些時候麽？我們再想想周圍的人。”

“不行，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就只能等到明年了。水鬼不會放過我們的，在這一年裏我們更可能遇到意外了。”

“天，那怎麽辦？我真的是找不到合適的人了。”

“唐詩問了麽？”

“他……他已經出國了。”

“該死，那好吧。這個你不用管了，告訴他們都好好休息。實話告訴你我並不能保證這個方法的成敗——這是我的獨創，在此之前沒人試過。”

“什麽？！你瘋了！”我驚呼。

“你聽好了，四個處在吉行方位的人掌控著四個方位，因為都是男生，即使有過能見鬼的經歷也是因為他們陽略勝於陰，他們的陽氣所組成的屏障能夠阻擋水鬼從他們所處的方位逃脫。他們必須保證不能動彈，一旦有移動我們的努力可能就會前功盡棄。水鬼是無形的，它可以從縫隙逃竄，所以如果K不是吉行方在東方我們就得搏一把了。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在你，我，你的兩個室友和最後的一個人中，你首先要保證的就是‘水’的安全。水鬼和我們的‘水’相遇，我們之間就會失衡，水鬼如果想維持這種平衡就必須取代我們的‘水’的位置，而反之，如果我們取代了它，我們就贏了。我們都無法把水鬼引過來，能引它陷入我們圈套中的只有五行屬‘水’的人，他們是相通的。接下來你要註意的就是你自己，因為水生木，你們兩個是一損俱損的關系，所以你必須支撐到能以另外的水來替代它繼續維系你們這種相生相伴的關系。我們之中能夠稍微放松警惕的就是你的室友跳跳和那個叫苗米的女生，跳跳雖然五行會被水鬼克，但她八字很硬，而且水跟火向來是不容的。苗米更不用擔心，她命屬‘金’，金生水，水鬼不會動她分毫。不過你得小心苗米，她跟你相克，要避免她傷及到你。明白？”

“……聽上去我就覺得很緊張，好像一個宗教儀式。可是你怎麽辦？還有為什麽是12月23日？為什麽你每次挑的日期都這麽奇怪？”

“傻瓜，12月23是小年啊。這天陽氣勝於陰氣，對我們都有利。好了，好好休息吧。通知他們，務必在23日的零點之前趕到湧河並且等在那裏，一分鐘都不能晚。”木子三又準備幹脆地掛斷電話。

“等等！你還沒說你呢！你該註意什麽你怎麽沒說？就算你能克水鬼但是你克不了我啊，明天我怎樣對你？我是不是得離你遠點？”

“我？”木子三頓了頓，繼而笑道：“傻瓜，不用管我，我是最安全的一個人。”

這是木子三第一次用溫暖的聲音跟我說話。

25生死2

12月22日，23：43分。

寒假於幾日前來臨了，於是我們自然不如在學校那樣出入隨便。大家都早早就逃了出來，生怕晚了會被父母囚禁在屋內。我一度擔心凡凡這個乖乖女無法說服她父母能夠在外玩一個通宵，可是大學到底是大學，在信任了女兒長達20年之久後，凡凡的父母終於給了她可以徹夜不歸的權利。相比之下跳跳的出逃就狼狽多了，因為第二天是小年，所以父母堅決不讓她晚歸，為防止她偷偷溜走還關了她一天禁閉，這讓我們一時亂了陣腳。終於在21點的時候跳跳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而她也果然不負眾望一見面就和龍嘯天抱在了一起。提前一兩天我又偷偷寫好了遺書——不得不小小高興一下我現在寫這個東西的水平是越來越好了，讀起來的確讓人聲淚俱下。22日絕對是我最乖的日子，我甚至還破天荒洗了兩件衣服。當晚上20點整我走出家門時，完全沒起任何疑心的老媽還說讓我半夜早點回來以便明天和她一起蒸棗山和各種各樣小動物造型的面點——我真的有一瞬間的猶豫我是否還要這麽堅定的走出家門。

“木子三怎麽還沒來啊，她真慢。時間都快到了！”跳跳縮在龍嘯天的大衣裏跺著腳發著牢騷。我發現直到現在這個樂天派女生還絲毫意識不到她很有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依舊那麽悠然自得。

“她遇到了點麻煩，我們今天的計劃能否順利實施還是個事呢。”我焦急地看了看表，對於今天的計劃也沒了底。

“哼，她總是有麻煩，事還真多。”奇樂不耐煩地說。

正在我們都紛紛議論之時，木子三和他的男朋友K出現在眾人之前。令我意外的是K的身上還背了個人，而那人看上去似乎毫無知覺。怎麽了？我在心底暗暗納悶，難道在路上出了什麽事了？

“哎，差點就趕不上了。這死小子說什麽都不肯出來，沒辦法只好讓K扛過來了。”木子三趕緊解釋道。

“他是誰？”我指著K背上的人。

“我弟弟。我們不是缺一個人麽，他正好合適。可是這死小子說什麽也不肯出來，只好給安眠了。好了，時間不多了。我們快行動吧！”木子三邊往前走邊回頭說著話，不料一頭撞在奇樂身上。兩個人四目相對，不知不覺氣氛有些詭異了。

“啊，奇樂。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帥。”木子三綻放一個媚惑的笑容。

“呵呵，謝謝。”奇樂並不打算作過多糾纏，拉起凡凡前面走了。

23：50分，一切按計劃進行。

因為兩次都是在河邊遇到水鬼，所以木子三把這次行動的地點就定在河邊靠近水閘的堤壩上。正值寒假，靜悄悄的學校除了我們沒有一個人影，嘩嘩的巨大水聲震得我們耳朵有些疼。月亮不知躲到哪裏去了，烏雲布滿天空，黑暗之中只有稀稀拉拉幾盞路燈，散發著在黑夜的映襯下愈顯暗淡的光。

“呵，今天的氣氛還真不錯。那麽，我們開始準備吧。”木子三說。

“那個……不再等一會麽？”一直沈默不語的龍嘯天忽然開口說話了。

“等什麽？”我詫異，“時間已經快到了。”

“啊……那好吧。”龍嘯天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SPIRIT，在此之前我有必要告訴你，雖然努力查了可是K的吉行方位還是弄不清楚，所以——如果有偏差你不要怪我。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

“不會的，謝你還來不及怎麽會怪你。那麽我們開始吧，該怎樣做？”

木子三笑了笑，隨即恢覆了最嚴肅的表情，此刻的她讓我覺得瀟灑得像個女間諜。再看其他人，跳跳茫然地躲在龍嘯天的大衣下，凡凡也忐忑不安地跺著腳任由奇樂緊握著手，苗米挨著我瑟縮在外套下看上去愈發瘦小單薄了，K則背著木子三的弟弟一刻也不敢放下。氣氛有些凝重，其實大家都知道搞不好就會沒命，可是無論經歷了怎樣的思想鬥爭最後都還是堅定地站在這裏，這真的讓我無比感動。

“凡凡，你聽好，一會我們可能就會聽到水鬼唱歌，當水鬼的歌聲結束時，按照SPIRIT給你的詞，以你最大的聲音唱出來——隨便你想什麽調。當你唱完最後一句時就要立刻閉嘴並且不能有任何喘息……”

“你想憋死她麽？！”還沒等木子三的話說完奇樂就憤怒地否決。

“如果不這樣她就會有危險，你是想讓她受苦還是想要她的命？”木子三冷笑一聲。

“奇樂，聽她的吧。她不會讓凡凡有意外的。”我也勸道。奇樂只得憤怒地瞪了木子三一眼，不做聲了。

“我會背對湧河坐，苗米，你在我左邊，凡凡你在苗米左邊，然後是SPIRIT和跳跳。我們五個要坐成一個圓，代表的就是五行的相生，大家記好自己的順序，千萬不能錯。凡凡，你記好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不能呼吸的時候必須一口氣都不能喘。水鬼可能會纏著你，你要在心裏做好任何出現意外情況的準備。而當你聽到我第二次說‘開始’時，你必須準時開始我讓你念的咒語，能做到吧？

“奇樂、龍嘯天、K，你們要和我弟弟將我們圍在裏面。你們必須坐在自己的吉行位上，K，你把我弟弟放在那裏就好。註意，當水鬼出現的時候你們四個必須一動不動坐在哪裏，無論出現任何情況，無論你們關心的人出現任何危險你們都必須一動不能動，否則我們必死無疑，聽明白了嗎？”

盡管我已經和大家都說明了這種情況，可當話從木子三口中再次被說出時，大家還是忍不住再次不安地對望了一下。奇樂緊緊拉著凡凡盯著我，那目光好像在說：“千萬不要讓她出事啊！”

木子三再次擡腕看表，23：54。她看了看我，點點頭說：“開——”

“等下！”

忽然從背後傳來的聲音讓我們幾個都嚇得一激靈，而我更是驚訝得難以置信到極點，伴隨著大家望向我的身後，我也情不自禁循著聲音扭過頭去。我希望是我聽錯了，可是，可是我看到——

唐詩站在我身後，活生生地站在我身後。

“天啊！唐詩！”我驚訝地喊出來，而與此同時我的眼淚也偏偏不爭氣地迅速從眼眶中滾落，毫無預見。

“天，你總算趕上了！我以為你不來了急死我了！”龍嘯天忍不住埋怨著，這時我才知道是他洩了密。

“想一個人去送死麽？”唐詩走上前，一步一步。可是該死的我卻步步後退，嘴上還喃喃說著：“這怎麽可能……你不是，已經出國了麽？”

“我不會走的，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唐詩溫暖地笑著，隨即突然張開雙臂說：“天氣這麽冷，小家夥看到跳跳倚在龍嘯天懷裏難道不羨慕麽？”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任憑淚水肆意流淌。奇樂終於看不下去我像個雕塑似的楞在那裏，猛推我一下說：“還等什麽啊傻子！”

就這樣，生平第一次心甘情願投入到最溫暖的懷抱裏。

唐詩緊緊把我抱在懷中，似乎一松手我就會再次跑掉，他在我耳邊喃喃說：“我不會再讓你走了，一步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而我直到現在都不能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這個我奢望過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此刻竟然真切地發生在我眼前，我感受到唐詩的體溫可是我依舊不能相信，我甚至不敢說話，我怕一說話就從夢中醒來，再也回不去。

我很想念這個人，真的，無比想念。

遠遠地又跑來一個人，他還沒站定就先開口抱怨著：“唐詩，你小子趕去投胎啊！你能不能等等我，你把我累死了！你別忘了你可是個剛從醫院逃出來的人，你還要不要命了你！”這說話者不是別人，正是唐詩的好友臧傑。

“你……你們……”跳跳瞪大眼睛，“你們這是要……”

“聽說你們弄了個什麽奇怪的儀式——我不懂，這小子聽了就非得過來，八匹馬都拉不住，該死的我只好跟過來了，差點沒把我凍死。你們不是缺人麽？正好我們倆頂上了。你們稀稀拉拉站在這裏算怎麽回事？不是說12點麽？開始吧！”

木子三遲疑道：“你們兩個生辰……”

“不用算不用算！我們倆已經算了八百回了肯定錯不了！他是東方，我就是那該死的西方——西方，這名字真好。”臧傑喘著粗氣絮叨著，而他的話也終於讓氣氛變得輕松起來，我們都忍不住笑了。

“那正好了，K，把我弟弟背回去吧。現在就走，快點。”木子三命令著。

“你會回來麽？”K望著木子三的眼睛依依不舍地問。

“會，乖乖等我。”木子三甜蜜地笑著，確確實實我沒花眼，木子三真的笑得很甜蜜，從不曾有過甜蜜。

“你這樣是在送死……”我對臧傑說。

“怕什麽啊！從小闖的禍都被唐詩扛了，跟他一起我還怕什麽啊！我說你們一個二個的不要再肉麻了，我都受不了了！你們看看表，十二點馬上就到了！真是的看得我不爽，餵，那個女生，你過來！咱倆抱一起正好！”

“我？”苗米頓時紅了臉。

25生死3

陰歷12月23日，00：00分。

我們按照既定的位置坐好，唐詩就在我身後，我的對面是臧傑，奇樂在跳跳身後而龍嘯天在凡凡身後，這樣他們兩個就剛好能看到自己的愛人了。我們坐定，心也隨之變得淡定，不再恐慌，不再焦躁。似乎從現在開始我們的命都同時掌握在每個人手中，只有信任，沒有猜忌。這是個一損俱損的團體，所以無論出現什麽狀況大家都會牢記不能亂了陣腳。唐詩就在我身後，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這讓我的心變得更加堅定。想想幾分鐘之前我還在擔心唐詩的身體能不能承受水鬼強大的壓迫力，我怕他會撐不住。唐詩看懂了我內心的憂慮，他握緊我的手說：“知道為什麽你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有條短信提示你麽？”

這個問題讓我很意外，雖然猜到過可能是他，但當真相揭開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和苗米第一次相遇時陌生短信跟我說“向左走，勿回頭”，和龍嘯天站在倀鬼的門外時陌生短信跟我說“別進去，有危險”。想不到這些短信居然都是他發的，可是他是怎樣知道我的行蹤的？

“我曾經那麽執著地保護著你呢小家夥，所以相信我，我不會挪動半步。我會一直在你身後守護你的。”

正當我還沈浸在對剛才的回憶中時，忽然一陣奇怪的聲音遠遠傳來。這聲音好像鯨魚的叫聲，又遙遠又接近，瞬間就從四面八方包圍了我們。

“來了！”木子三壓低聲音問。

“什麽？”臧傑顯然還沒進入狀態。

“該死，你幹什麽來了什麽都不知道，水鬼！”奇樂忍不住小聲咒罵著。

我的額頭開始沁出細密的汗珠，我看到凡凡的身子微微有些發抖。畢竟她是第一個要和水鬼交鋒的人，就算兩次見過水鬼的我恐怕也不能那麽鎮定。奇樂在我斜對面，我看到他的肌肉也在微微抽動，此刻我只能暗暗在心底祈禱大家都能平安，別的什麽都做不了。水鬼的歌聲響起，開始在整個校園中蔓延，而這歌聲忽而震耳欲聾忽而又細若游絲，如何跟地能恰到好處，這給凡凡出了個大難題。我們四個人都屏住呼吸，可是盡管如此也很難聽清楚水鬼的歌詞。木子三示意這任務交給了我，於是我閉起眼睛，靜心聆聽著：

“諸事百物求輪回，一生又一生——”

“生死由天不由己，命盡忘川城——”

“盾鬼路，升天途，潭淵深處奈何渡——”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發出指令。

“仇報情了待明世，川鬼此夜逢——”

“開始！”

謝天謝地一向嚴謹的凡凡終於沒讓我們失望，盡管她聲音抖得厲害但她還是分毫不差地開了口，勇敢地用盡全力唱出來：

“仇報情了待明世，緣何此夜行——”

“生死由己勿由天，更非汝擇定——”

“問四方，觀五行，但求來去順吾意——”

“萬事自有衡且制，此處休得停——”

凡凡走調而尖細的聲音自她口中傳出時我們甚至都聽不清內容，但此刻誰還顧的上這些呢？勇敢的凡凡硬是在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來，這樣即便水鬼在遙遠的地方也能聽得到。而更可貴的是當凡凡唱完最後一個字，不管她此刻多累多想好好喘口氣，她都硬是屏住呼吸，分秒不差。我們同時感覺到周身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正在慢慢來襲，心跳不由控制地加速，冷汗也不由自主地自額頭上沁出。我緊張地看了眼木子三，她點點頭。我們都明白——水鬼來了。

是的，水鬼來了。

當它巨大的面孔冷不防就出現在我們五個人圍坐而成的圓圈正中央時，我們都嚇得差點叫出來。凡凡和跳跳幾乎都快魂飛破散了，眼看跳跳的“媽呀——”就要脫口而出，她硬是給咽了回去。凡凡眼睛瞪得老大，但她仍不忘迅速用手捂住口鼻制止自己喘氣。該死的水鬼偏偏正好將巨大的蛇形瞳孔和血盆大口對著從未見過鬼的跳跳，我肺都要氣炸了，這家夥，居然還有智商！

“你們兩個把眼睛閉上，快！大家都別看它眼睛！”木子三大聲喊著。的確，水鬼最震懾人心的地方就在它的眼睛，它蛇一樣的瞳孔可以目不轉睛盯著你，直盯到你支持不住癱軟在地，直盯到你魂飛破散任憑它處置。跳跳和凡凡簡直是把眼睛狠狠閉起來了，臧傑眼睛一眨不眨張大嘴巴全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我看不到唐詩，只能聽到他愈加急促的喘氣聲，只有苗米依舊很平靜，奇樂和龍嘯天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水鬼！”木子三厲聲喊道。

水鬼轉過臉來，陰惻惻盯著木子三，慢慢張開血盆大口。天啊，我從它嘴裏看到了什麽！我看到死去的A扭曲猙獰的面孔，看到死去的李天宇血肉模糊卻還伸著手徒勞地向外抓著，還有王曉楠，還有呂志剛，還有李林和林雅。這讓一直平靜著的苗米也亂了分寸，差點撲上去試圖把她姐姐救出來。

“冷靜點苗米！你現在看到的都是幻覺！”我趕緊大喊著制止她亂來。與此同時我看到木子三忽然揮手丟出一張紙一樣的東西，可惜那紙直接進了水鬼鮮紅似血的口中，瞬間不見了蹤影。

“該死的！”木子三恨恨地說。

“那是什麽？”

“符！”

“拜托，你制伏它想要用符？！”

“不，是它嘴裏的那些魂魄，如果出來我們會更麻煩，可是——該死！”

木子三的話還沒說完那些死去人們的魂魄已經掙紮著晃晃悠悠從水鬼的嘴裏往外爬了，像是終於從暗無天日墳墓裏得到釋放一樣，他們都伸著手拼命撕扯著能觸到的一切東西，直直爬向我們。盡管苗米一直想念著死去的姐姐，當她看到林雅殘缺不全的身軀爬向她時，她還是拼命搖著頭說：“別過來，別過來！”每個鬼魂都有一個目標，而李天宇的目標就是龍嘯天A的目標就是唐詩，它們朝著它們的目標緩緩地，一步一步爬過去，臉上陰惻惻地笑容暗藏殺機。木子三完全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她甚至都忘了該怎麽辦。可憐的凡凡到現在還不能呼吸，她的臉已經因為窒息而開始變紅。

“快把符壓在林雅身上！”我沖木子三喊到。她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伸長手臂將黃色的咒符“啪”地拍在林雅的鬼魂上。林雅已經觸碰到苗米，當它抓住她的腳踝時我分明看到一條黑色形如細絲的煙霧升起，符貼在林雅身上它迅速化成一屢煙氣消散，這讓我看到希望。哪料我還沒來得及高興A就已爬到我身前，她飛快地接近我的身體並試圖從中穿過去，當她的手透過我的身體時，我忍不住劇烈的疼痛幹咳起來。糟了，我望著手上黏乎乎散發著腥甜氣味的液體，這不是我的血麽？想不到這家夥這麽厲害，而我的身後就是唐詩。A又向前爬出一步，鉆心的疼痛差點讓我昏過去，我彎下腰痛苦地咳著血，身後唐詩心急如焚不停問著我還好麽，跳跳被爬向龍嘯天的李天宇嚇得大哭，而凡凡的情況更糟糕，整個場面亂作一團。

25生死4

“該死的老娘要了你們的命！”忽然幾支箭一樣的東西挾著黃色的符紛紛壓在魂魄的身上，頓時幾屢輕煙飛升，奪命的鬼魂都不見了蹤影。木子三不知將什麽含在嘴上，剛才那些東西就是從她口中的東西射出的。我真有些驚訝她的能力了，這家夥，幾天不見從哪學的招術？

“T我們得快點，凡凡快支撐不住了！”我擦拭著嘴邊的血跡，還好天黑沒人發現我吐了血。可不知是因為我受了傷還是別的原因，水鬼忽然將目光直直聚集在我身上，它圓形的巨大雙眼中間，兩條細線似的瞳孔開始不停地縮小，放大，縮小，放大。我毫無防備，頓時感覺到嗓子像被人勒住了似的喘不上起來。怎麽搞的今天這麽倒黴，我拼命想閉起眼睛，可是行動就是不聽使喚，我的瞳孔也隨著它的伸縮而不停變化，意識渙散，視線也變得模糊。我聽到唐詩不停喊著我的名字，目前這是唯一能讓我做出反應的聲音了。當我隨著他的聲音漸漸有了知覺時，木子三正沖著我大喊：“快讓它面對我！快讓它看著我！”

“怎麽……怎麽做啊！”我拼命地大口呼吸，眼看著凡凡也快因為窒息而失去意識了，可她還拼著命捂著鼻口。

“SPIRIT它肯定是選中你了，別看它的眼睛！快點讓它看著我！”

“我——我不知道怎麽辦！它就是，就是……不看你我能怎麽辦！”我不明白為什麽水鬼會忽然把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難道我獲得了不該屬於我的幸福？

“血！快點把你的血給我！”木子三急得大叫。

“怎麽給你啊！快給我刀啊！”

木子三甩給我一把精致的黃金匕首，我想都沒想就照著我的手心一刀割下去，頓時我的手血如泉湧。似乎是我的血腥味吸引了水鬼，它的瞳孔陡然間縮成一條極細的線，像是蛇即將對獵物發起攻擊那樣，它的嘴裏也發出“嘶——嘶——”的聲音。唐詩的呼吸急促極了，拼命喊著讓我快跑。跑？跑哪啊？我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接著！”我將匕首丟給木子三，而水鬼的目光也隨之轉向木子三，它張開大口猛然吐出一條鮮紅極細長的芯子，像是捕食昆蟲的蜥蜴一下就裹住了木子三。

“T！”我大叫一聲忍不住站了起來，其他人的心也揪在一起。男生們都按捺不住幾次想挪動身體，可他們必須得一動不動的保持在那裏——一絲也不能動。我試圖撲上去撕扯開它的舌頭，可是它的一只眼睛剛一轉向我我就頓時動彈不得了。眼看木子三就要被吞進去了，可是——可是那家夥卻舉著匕首想要幹什麽？！

木子三舉起匕首奮力插在水鬼的右眼瞳孔正中央。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水鬼是虛幻的，無法觸碰到的東西，可是當匕首進入的一剎那，我分明聽到刀鋒與它的肉體之間摩擦撞擊撕裂的聲音。水鬼發出像鯨魚挽歌一樣尖利而又撕心裂肺的慘叫，木子三被重重砸在地上。我恢覆了知覺，而自水鬼受傷的右眼也開始流出藍色的粘稠液體。它感覺到疼痛和危機，拼命沖撞著幾個男生的包圍。守在西方的臧傑咬著牙死死同它巨大的壓迫力抵抗著，守在北方的龍嘯天也不甘示弱說什麽也不讓半步，發了狂的水鬼又轉而沖向奇樂和唐詩，奇樂臉色鐵青，就在剛剛凡凡已經因為窒息過久昏了過去，此刻他恨不得將水鬼碎屍萬段！

“另一把匕首插進它的左眼，快！”木子三費力地從地面上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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