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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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外，長久的沈默。
郭如：“你在跟我開玩笑。”
蘇荷：“我沒有。”
郭如：“那就是我在做夢。”
蘇荷：“……”
郭如：“最近被你搞瘋了，真是什麽夢都敢做了。”
蘇荷：“……”
蘇荷：“郭姐，你也沒在做夢。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叫嚴奕出來對質——我爸就算了，他脾氣不好。”
郭如：“………………”
看郭如的臉色維持在天崩地裂和面無表情之間某絲微妙的平衡上，蘇荷的良心十分不安。
她還想再說幾句緩和一下氣氛，卻被察覺她開口意圖的郭如慢慢擡手，豎起手掌阻斷了話聲。
郭如：“讓我一個人，靜靜。”
說完，郭如目光幽幽地轉身，緩緩挪向了長廊盡頭的落地窗。
計安安不放心地盯著她的背影，嘀咕：“這頂樓的落地窗應該打不開吧？”
蘇荷：“？”
計安安說：“我怕郭姐想不開啊。”
蘇荷：“……”
計安安說：“不行，我還是過去跟著吧。防患未然。”
蘇荷沒來得及說什麽，計安安已經走過去了。會議室門外於是只剩下了蘇荷和商驍兩人。
蘇荷轉回頭，無奈地看向商驍。
“不然，你也避一避？”
商驍垂眸望了她片刻，淡淡輕哂。
“我陪你。”
“……嗯。”
蘇荷回頭看了一眼微敞著的雙開門縫隙裏的會議室，盯了幾秒，她便憂心忡忡地轉回來，倚到了墻上。
“我爸真的已經很多年不過問公司裏這些小事情了。看來這回我是真的攤上事了。”
商驍一頓，擡手輕摸了摸女孩兒頭頂。
“別擔心。不是還有我在？”
“……”
蘇荷擡頭看他，那張冷白清雋的面孔近在咫尺，除了眸子深裏看不出太多情緒。五官也是冷淡勾人的。
蘇荷突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
“我能不能抱抱你？”
商驍微怔了下。
“……”
話一出口蘇荷也頓住了。
雖說頂層沒什麽員工，但他們此時畢竟是在公司內部。而且一墻之隔的房間裏面，就是邢天娛樂最“神聖”的大會議室……她現在提出這個要求，怎麽聽怎麽色膽包天啊。
蘇荷臉上微熱，正準備收回前言，卻聽見面前的人低笑了聲，然後他開口了。
“不需要問，你隨時可以。”
蘇荷擡眼，小心試探著得寸進尺：“那……外套太厚，我能不隔著它抱麽？”
A市已入初冬，商驍今天穿了一件灰色毛呢的長款大衣，大衣下則是一件筆挺的立領白色襯衫與線條長直的黑色長褲。
商驍聞聲，無聲笑著垂了眼。
“……好。”
他擡手解了大衣外套，扯著衣邊向兩側拉開。
蘇荷眼底洋溢起明媚的笑。
她上前半步，擡手從大衣內側環住了那人被白色襯衫藏住的精瘦的腰身。然後她把左耳貼在了那人胸膛前。
裏面傳出沈穩有力的心跳聲。
聽著這個聲音，蘇荷覺得好像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煩惱和不安都能被它安撫。這樣緊地抱著他的時候，她好像什麽都不需要怕了。
因為有他在。
嚴奕皺著眉走出會議室，還未踏出第一步，他就停在了原地。
兩秒後，他擡手扶額。
“我說妹妹，就算你和妹夫情真意切夫妻情深，也不用非得在會議室門口表現吧？”
“……”
蘇荷聽見聲音，有點戀戀不舍地放開手，隨後她面無表情地回頭。
“你站遠點。”
嚴奕：“？”
蘇荷：“今天開始，麻煩你在任何場合下和我的距離都保持在不小於2米的範圍——我不想再和你一起出現在任何一家媒體的大標題上了。”
嚴奕差點被自家妹妹那絲毫不掩飾嫌棄情緒的語氣氣歪了鼻子。
“我還不想跟你這個黃毛丫——”
商驍微擡眼，目光冷淡而清冽。
嚴奕：“…………”
他是不是被自家妹夫眼神警告加無聲威脅了？？
秉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行事原則，嚴奕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他轉而稍整表情，掃了一眼兩人。
“裏面的會議暫停，姑父和我都有事要回家一趟，沒法繼續。”
蘇荷眼睛一亮。
“你們忙，不用管我，真的，我們完全可以自己處理。”
嚴奕冷笑了聲，殘忍地打破了自家妹妹的僥幸幻想：“你們也得回去。”
蘇荷：“…………”
蘇荷：“這既不是逢年過節，也沒有長輩壽宴，我們為什麽也要回去？”
嚴奕斜著瞥她。
“因為家裏來了兩位長輩，而且就是為了你們倆的事情來的。你說你們需不需要回去？”
“……”
蘇荷心裏咯噔一下。
但她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聲音微僵地問：“哪、哪兩位長輩？”
“還能哪兩位？”嚴奕目光平移，落到商驍始終波瀾不驚的眸子上。他一停頓，表情覆雜，“伯父伯母要去蘇家的事情，你也沒有提前收到通知？”
商驍點頭，“剛知道。”
嚴奕無奈，邁開腳步從兩人身旁走過去。
“那行。姑父待會兒也就出來了，你們坐我的車……”
“不。”
蘇荷毫不猶豫地拒絕。
“以後除了兩米的範圍限定，我還得避免和你共同處於任何一個密閉空間，以絕後患。”
嚴奕：“……”
嚴奕：“那商驍坐我的車，你蹭姑父的車去吧。記得帶錢和手機，免得半路被姑父踹下車，連家都回不去。”
蘇荷：“…………”
嚴奕的話雖然說的很欠扁，但道理顯然還是很到位的。既然四人都要回蘇家，蘇荷還不能跟嚴奕同車，只得去了蘇毅民的專車。
給蘇毅民開車的司機得算是蘇家的老人了，與蘇荷自然也認識。
看到蘇荷上了後排次座，那司機也楞了下，扭回頭打招呼：“荷……荷小姐？你怎麽……”
蘇荷自詡臉皮兒不是很薄，但此時也有點不自在。
她輕咳了聲，“嗯……我，我回家一趟。”
那司機心裏更古怪——
蘇家上下都知道，長房家裏這個獨女最近幾年在和父親鬧矛盾，連著三年除了給蘇老太太問好，過年都不見回家。
這突然回家也就算了，怎麽還敢直接上她那暴躁老爸的車呢？
畢竟是蘇家家裏的事情，司機不好也不敢多問，但還是有點心情糾結——不知道待會兒蘇先生見著了，萬一要把這個女兒往車下踹，他是攔著還是不攔著？
司機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蘇毅民和他的助理走到車旁來了。
助理畢恭畢敬地給蘇毅民拉開車門，剛要退半步就見到了後座另一張位置上的女孩兒。
助理一楞：“蘇……荷小姐？”
剛要上車的蘇毅民也突然停住了。
他輕瞇起眼，先確認了一遍面前這輛價值昂貴的豪車確實是自己的專車，然後他皺了眉，躬身往轎車裏看去。
“你為什麽在這兒？”
“我、我回家啊。”
“那你為什麽在這輛車裏？”
“蹭車。”
“嚴奕呢？”
“他和我的緋聞到現在還滿天飛，我得離他遠點，越遠越好。”
“……那你自己的車呢。”
“我又沒有家裏的司機，沒人給我開。而且那車哪有您這輛坐著舒服。”
蘇荷挺了挺腰，理不直氣也壯。
蘇毅民一楞。
他顯然還是沒怎麽見過蘇荷在他面前耍無賴的模樣的，一時之間竟然還真被唬住了。
“蘇先生？”
蘇毅民不動，其他人自然更不敢動，助理等了兩秒，在旁邊小心試探地問了句。
蘇毅民回過神，到底還是沒對女兒這“無賴”行徑指責什麽。他揮了揮手，“走吧。”
蘇毅民說完，坐進車內。
助理給他關上車門，便快步上了副駕駛座。
車這才終於開了出去。
只是出了地下停車場，司機遲疑地看了後視鏡好幾回，忍不住出聲：“蘇先生，我們的車好像被人跟了。”
“…………”
後座安靜。
幾秒後，一左一右各自看著車窗外以保持目光不交的父女倆，同時慢慢回過頭。
四目相對。
蘇毅民面無表情，“你招來的？”
蘇荷眼神無辜，“哪能啊，他們肯定本來就是想跟您的車吧？”
蘇毅民說：“我半年內沒遇上過跟我車的，你剛上來一次就遇見了？”
蘇荷嘆氣：“半年沒遇見過了？唉，那我可真倒黴。”
蘇毅民：“……”
“不過沒事，爸，這是為人子女應該承擔的責任。我能扛。”
蘇毅民：“…………”
前座，司機和助理不約而同地擰巴著表情扭頭，確認了下車門上鎖系統沒出故障。
——免得後座蘇毅民氣急了真把閨女踹下車去。
所幸，車裏只是在極度尷尬的沈默裏持續了一段時間，到底還是沒有發生什麽不好處置的局面。
司機在立交橋上多繞了幾圈後，成功甩掉了車屁股後面跟著的尾巴。
車裏明明有四個人在，卻沈默了半數路途。
在蘇荷認真考慮起要怎麽盡量自然地開啟話題、並且還得保證這個話題通向的每個可能方向的結局裏自己都不會被踹下車的時候，她聽見身旁的父親竟然主動開口了——
“那條項鏈，是誰送你的？”
“……”
蘇荷偷偷撇嘴。
心說那群吃瓜網友不知道，以您的能力還能查不到嗎？明知故問，又是一談話就端起來的熟悉的長輩架子啊，做父女就不能真誠些麽……
腹誹歸腹誹，蘇荷還是很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目的是不被中途踹下車的。
所以她調整了一下語氣表情，就看似十分乖巧地回答：“商驍送的。”
“他倒是舍得。”
“……”
蘇荷一時吃不透這句話是直敘還是反諷，猶豫幾秒後才小聲補充：“那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
蘇毅民目光一滯。
好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遲疑而緩慢地看了身旁一眼。
女兒低著頭，沒說話，表情安安靜靜的。
……比在家時瘦了啊。
以前女兒每年的生日，他都不會缺席的。
蘇毅民原本繃得挺直的腰背和嚴肅的神色，不自覺地松懈了許多。
而前座，司機和助理不約而同地對視了眼，在對方眼底看到與自己相同的感慨：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這一下子就戳了為人父母的心窩。他們蘇小姐這句話來的，還真是妙啊……
這段安靜之後，車裏氣氛果然緩和了許多。蘇毅民再開口時，語氣也不像之前的緊繃了。
“上此你和商驍到家裏，你奶奶問過你們的情況，你說你們沒有談戀愛，這事你還記得吧？”
蘇荷心虛：“嗯……”
“那怎麽轉眼，他就送了你一條這麽貴的項鏈？”
蘇荷猶豫了下，實話實說：“那時候確實沒談，不過後來，事情發生了一點……”
蘇荷伸手，食指拇指輕捏半寸的空氣。
“小小的變化。”
“變化？什麽變化？”
“……”
蘇荷心說您又明知故問，偏偏她今天註定弱勢，不能拆穿更不能硬杠，她只能低下腦袋老實交代。
“就是，一邊工作一邊順便地，談了個戀愛。”
蘇毅民沈默幾秒，斜瞥了蘇荷一眼，語氣眼神都帶著點覆雜又隱含嫌棄和情緒。
蘇荷接收成功，茫然無辜地回視。
就聽蘇毅民皺著眉問：“你強迫的他？”
蘇荷：“…………”
蘇荷：“？？？？”
蘇荷忍無可忍惱羞出聲：“——爸！您說什麽呢！”
話沒說完，女孩兒已經滿臉通紅。
蘇毅民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理虧，所以本想板起臉斥責，但還是壓了回去，轉而不虞地看向蘇荷。
“上次你們走了以後，你奶奶就讓我查了那件事——你那個《呈鳳》劇組的殺青宴上，你自己幹了什麽好事，鬧得圈裏多少人都聽見風聲了……你還不承認？”
蘇荷憋了憋，“那、那是因為喝醉了。”
“那《燃雪》試鏡現場，也是喝醉了？”
“——！”
蘇荷驚恐地差點貼到門上，聲線微抖：“爸你怎麽連那件事都知道了？”
蘇毅民氣得想踹她。
“我不但知道我還清楚人家劇本裏原本根本就沒有那段——……你說說你哪點像個小姑娘家？”
蘇荷欲哭無淚地慫回去。
“那是個，意外。但是……您和奶奶也不能這麽八卦啊，還拿公司特權八卦，這多犯規啊……”
蘇毅民：“如果不是我們幫你壓下來，你以為你能瞞到現在？”
蘇荷憋了憋。
“謝謝爸。”
蘇毅民看了她一眼，忍了忍，沒忍住：“所以真不是你強迫商家那小子的？”
蘇荷要哭了。
“我要是膽子那麽大，我早就做了，哪還會等到現在？我和商驍真的是自由戀愛……”
她想起婚姻事實，又小聲補充：“婚內的自由戀愛。”
“那你們誰先告白的？”
蘇荷被這個問題一噎，掙紮著擡頭，“這個重要嗎？”
“當然重要。在見到商驍父母前，這些問題你都給我交代清楚！”
蘇毅民皺眉。
“更何況本來就是你對那小子有意思，如果還是你先告白的，那你們以後的夫妻生活裏你還要不要主動權了？”
蘇荷一梗。
最後她只能認命，低聲說：“如果不算酒醉那次，他先告白的。”
“演唱會上？”
“嗯……”
“你倆這事情眼看著是瞞不久了，公布以後怎麽辦，你想過了嗎？”
蘇荷實話實說：“沒敢想。”
“……”
蘇毅民氣得想翻白眼。
“沒敢想，你倒是敢先搬去他別墅裏住著了！”
蘇荷可憐巴巴的。
“那不是我住的公寓被狗仔圍了麽。”
蘇毅民一噎。
空氣凝滯幾秒，他嘆出聲氣。
“你出去夠久了。回家吧。”
“……！”
蘇荷愕然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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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如：“你在跟我開玩笑。”
蘇荷：“我沒有。”
郭如：“那就是我在做夢。”
蘇荷：“……”
郭如：“最近被你搞瘋了，真是什麽夢都敢做了。”
蘇荷：“……”
蘇荷：“郭姐，你也沒在做夢。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叫嚴奕出來對質——我爸就算了，他脾氣不好。”
郭如：“………………”
看郭如的臉色維持在天崩地裂和面無表情之間某絲微妙的平衡上，蘇荷的良心十分不安。
她還想再說幾句緩和一下氣氛，卻被察覺她開口意圖的郭如慢慢擡手，豎起手掌阻斷了話聲。
郭如：“讓我一個人，靜靜。”
說完，郭如目光幽幽地轉身，緩緩挪向了長廊盡頭的落地窗。
計安安不放心地盯著她的背影，嘀咕：“這頂樓的落地窗應該打不開吧？”
蘇荷：“？”
計安安說：“我怕郭姐想不開啊。”
蘇荷：“……”
計安安說：“不行，我還是過去跟著吧。防患未然。”
蘇荷沒來得及說什麽，計安安已經走過去了。會議室門外於是只剩下了蘇荷和商驍兩人。
蘇荷轉回頭，無奈地看向商驍。
“不然，你也避一避？”
商驍垂眸望了她片刻，淡淡輕哂。
“我陪你。”
“……嗯。”
蘇荷回頭看了一眼微敞著的雙開門縫隙裏的會議室，盯了幾秒，她便憂心忡忡地轉回來，倚到了墻上。
“我爸真的已經很多年不過問公司裏這些小事情了。看來這回我是真的攤上事了。”
商驍一頓，擡手輕摸了摸女孩兒頭頂。
“別擔心。不是還有我在？”
“……”
蘇荷擡頭看他，那張冷白清雋的面孔近在咫尺，除了眸子深裏看不出太多情緒。五官也是冷淡勾人的。
蘇荷突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
“我能不能抱抱你？”
商驍微怔了下。
“……”
話一出口蘇荷也頓住了。
雖說頂層沒什麽員工，但他們此時畢竟是在公司內部。而且一墻之隔的房間裏面，就是邢天娛樂最“神聖”的大會議室……她現在提出這個要求，怎麽聽怎麽色膽包天啊。
蘇荷臉上微熱，正準備收回前言，卻聽見面前的人低笑了聲，然後他開口了。
“不需要問，你隨時可以。”
蘇荷擡眼，小心試探著得寸進尺：“那……外套太厚，我能不隔著它抱麽？”
A市已入初冬，商驍今天穿了一件灰色毛呢的長款大衣，大衣下則是一件筆挺的立領白色襯衫與線條長直的黑色長褲。
商驍聞聲，無聲笑著垂了眼。
“……好。”
他擡手解了大衣外套，扯著衣邊向兩側拉開。
蘇荷眼底洋溢起明媚的笑。
她上前半步，擡手從大衣內側環住了那人被白色襯衫藏住的精瘦的腰身。然後她把左耳貼在了那人胸膛前。
裏面傳出沈穩有力的心跳聲。
聽著這個聲音，蘇荷覺得好像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煩惱和不安都能被它安撫。這樣緊地抱著他的時候，她好像什麽都不需要怕了。
因為有他在。
嚴奕皺著眉走出會議室，還未踏出第一步，他就停在了原地。
兩秒後，他擡手扶額。
“我說妹妹，就算你和妹夫情真意切夫妻情深，也不用非得在會議室門口表現吧？”
“……”
蘇荷聽見聲音，有點戀戀不舍地放開手，隨後她面無表情地回頭。
“你站遠點。”
嚴奕：“？”
蘇荷：“今天開始，麻煩你在任何場合下和我的距離都保持在不小於2米的範圍——我不想再和你一起出現在任何一家媒體的大標題上了。”
嚴奕差點被自家妹妹那絲毫不掩飾嫌棄情緒的語氣氣歪了鼻子。
“我還不想跟你這個黃毛丫——”
商驍微擡眼，目光冷淡而清冽。
嚴奕：“…………”
他是不是被自家妹夫眼神警告加無聲威脅了？？
秉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行事原則，嚴奕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他轉而稍整表情，掃了一眼兩人。
“裏面的會議暫停，姑父和我都有事要回家一趟，沒法繼續。”
蘇荷眼睛一亮。
“你們忙，不用管我，真的，我們完全可以自己處理。”
嚴奕冷笑了聲，殘忍地打破了自家妹妹的僥幸幻想：“你們也得回去。”
蘇荷：“…………”
蘇荷：“這既不是逢年過節，也沒有長輩壽宴，我們為什麽也要回去？”
嚴奕斜著瞥她。
“因為家裏來了兩位長輩，而且就是為了你們倆的事情來的。你說你們需不需要回去？”
“……”
蘇荷心裏咯噔一下。
但她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聲音微僵地問：“哪、哪兩位長輩？”
“還能哪兩位？”嚴奕目光平移，落到商驍始終波瀾不驚的眸子上。他一停頓，表情覆雜，“伯父伯母要去蘇家的事情，你也沒有提前收到通知？”
商驍點頭，“剛知道。”
嚴奕無奈，邁開腳步從兩人身旁走過去。
“那行。姑父待會兒也就出來了，你們坐我的車……”
“不。”
蘇荷毫不猶豫地拒絕。
“以後除了兩米的範圍限定，我還得避免和你共同處於任何一個密閉空間，以絕後患。”
嚴奕：“……”
嚴奕：“那商驍坐我的車，你蹭姑父的車去吧。記得帶錢和手機，免得半路被姑父踹下車，連家都回不去。”
蘇荷：“…………”
嚴奕的話雖然說的很欠扁，但道理顯然還是很到位的。既然四人都要回蘇家，蘇荷還不能跟嚴奕同車，只得去了蘇毅民的專車。
給蘇毅民開車的司機得算是蘇家的老人了，與蘇荷自然也認識。
看到蘇荷上了後排次座，那司機也楞了下，扭回頭打招呼：“荷……荷小姐？你怎麽……”
蘇荷自詡臉皮兒不是很薄，但此時也有點不自在。
她輕咳了聲，“嗯……我，我回家一趟。”
那司機心裏更古怪——
蘇家上下都知道，長房家裏這個獨女最近幾年在和父親鬧矛盾，連著三年除了給蘇老太太問好，過年都不見回家。
這突然回家也就算了，怎麽還敢直接上她那暴躁老爸的車呢？
畢竟是蘇家家裏的事情，司機不好也不敢多問，但還是有點心情糾結——不知道待會兒蘇先生見著了，萬一要把這個女兒往車下踹，他是攔著還是不攔著？
司機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蘇毅民和他的助理走到車旁來了。
助理畢恭畢敬地給蘇毅民拉開車門，剛要退半步就見到了後座另一張位置上的女孩兒。
助理一楞：“蘇……荷小姐？”
剛要上車的蘇毅民也突然停住了。
他輕瞇起眼，先確認了一遍面前這輛價值昂貴的豪車確實是自己的專車，然後他皺了眉，躬身往轎車裏看去。
“你為什麽在這兒？”
“我、我回家啊。”
“那你為什麽在這輛車裏？”
“蹭車。”
“嚴奕呢？”
“他和我的緋聞到現在還滿天飛，我得離他遠點，越遠越好。”
“……那你自己的車呢。”
“我又沒有家裏的司機，沒人給我開。而且那車哪有您這輛坐著舒服。”
蘇荷挺了挺腰，理不直氣也壯。
蘇毅民一楞。
他顯然還是沒怎麽見過蘇荷在他面前耍無賴的模樣的，一時之間竟然還真被唬住了。
“蘇先生？”
蘇毅民不動，其他人自然更不敢動，助理等了兩秒，在旁邊小心試探地問了句。
蘇毅民回過神，到底還是沒對女兒這“無賴”行徑指責什麽。他揮了揮手，“走吧。”
蘇毅民說完，坐進車內。
助理給他關上車門，便快步上了副駕駛座。
車這才終於開了出去。
只是出了地下停車場，司機遲疑地看了後視鏡好幾回，忍不住出聲：“蘇先生，我們的車好像被人跟了。”
“…………”
後座安靜。
幾秒後，一左一右各自看著車窗外以保持目光不交的父女倆，同時慢慢回過頭。
四目相對。
蘇毅民面無表情，“你招來的？”
蘇荷眼神無辜，“哪能啊，他們肯定本來就是想跟您的車吧？”
蘇毅民說：“我半年內沒遇上過跟我車的，你剛上來一次就遇見了？”
蘇荷嘆氣：“半年沒遇見過了？唉，那我可真倒黴。”
蘇毅民：“……”
“不過沒事，爸，這是為人子女應該承擔的責任。我能扛。”
蘇毅民：“…………”
前座，司機和助理不約而同地擰巴著表情扭頭，確認了下車門上鎖系統沒出故障。
——免得後座蘇毅民氣急了真把閨女踹下車去。
所幸，車裏只是在極度尷尬的沈默裏持續了一段時間，到底還是沒有發生什麽不好處置的局面。
司機在立交橋上多繞了幾圈後，成功甩掉了車屁股後面跟著的尾巴。
車裏明明有四個人在，卻沈默了半數路途。
在蘇荷認真考慮起要怎麽盡量自然地開啟話題、並且還得保證這個話題通向的每個可能方向的結局裏自己都不會被踹下車的時候，她聽見身旁的父親竟然主動開口了——
“那條項鏈，是誰送你的？”
“……”
蘇荷偷偷撇嘴。
心說那群吃瓜網友不知道，以您的能力還能查不到嗎？明知故問，又是一談話就端起來的熟悉的長輩架子啊，做父女就不能真誠些麽……
腹誹歸腹誹，蘇荷還是很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目的是不被中途踹下車的。
所以她調整了一下語氣表情，就看似十分乖巧地回答：“商驍送的。”
“他倒是舍得。”
“……”
蘇荷一時吃不透這句話是直敘還是反諷，猶豫幾秒後才小聲補充：“那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
蘇毅民目光一滯。
好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遲疑而緩慢地看了身旁一眼。
女兒低著頭，沒說話，表情安安靜靜的。
……比在家時瘦了啊。
以前女兒每年的生日，他都不會缺席的。
蘇毅民原本繃得挺直的腰背和嚴肅的神色，不自覺地松懈了許多。
而前座，司機和助理不約而同地對視了眼，在對方眼底看到與自己相同的感慨：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這一下子就戳了為人父母的心窩。他們蘇小姐這句話來的，還真是妙啊……
這段安靜之後，車裏氣氛果然緩和了許多。蘇毅民再開口時，語氣也不像之前的緊繃了。
“上此你和商驍到家裏，你奶奶問過你們的情況，你說你們沒有談戀愛，這事你還記得吧？”
蘇荷心虛：“嗯……”
“那怎麽轉眼，他就送了你一條這麽貴的項鏈？”
蘇荷猶豫了下，實話實說：“那時候確實沒談，不過後來，事情發生了一點……”
蘇荷伸手，食指拇指輕捏半寸的空氣。
“小小的變化。”
“變化？什麽變化？”
“……”
蘇荷心說您又明知故問，偏偏她今天註定弱勢，不能拆穿更不能硬杠，她只能低下腦袋老實交代。
“就是，一邊工作一邊順便地，談了個戀愛。”
蘇毅民沈默幾秒，斜瞥了蘇荷一眼，語氣眼神都帶著點覆雜又隱含嫌棄和情緒。
蘇荷接收成功，茫然無辜地回視。
就聽蘇毅民皺著眉問：“你強迫的他？”
蘇荷：“…………”
蘇荷：“？？？？”
蘇荷忍無可忍惱羞出聲：“——爸！您說什麽呢！”
話沒說完，女孩兒已經滿臉通紅。
蘇毅民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理虧，所以本想板起臉斥責，但還是壓了回去，轉而不虞地看向蘇荷。
“上次你們走了以後，你奶奶就讓我查了那件事——你那個《呈鳳》劇組的殺青宴上，你自己幹了什麽好事，鬧得圈裏多少人都聽見風聲了……你還不承認？”
蘇荷憋了憋，“那、那是因為喝醉了。”
“那《燃雪》試鏡現場，也是喝醉了？”
“——！”
蘇荷驚恐地差點貼到門上，聲線微抖：“爸你怎麽連那件事都知道了？”
蘇毅民氣得想踹她。
“我不但知道我還清楚人家劇本裏原本根本就沒有那段——……你說說你哪點像個小姑娘家？”
蘇荷欲哭無淚地慫回去。
“那是個，意外。但是……您和奶奶也不能這麽八卦啊，還拿公司特權八卦，這多犯規啊……”
蘇毅民：“如果不是我們幫你壓下來，你以為你能瞞到現在？”
蘇荷憋了憋。
“謝謝爸。”
蘇毅民看了她一眼，忍了忍，沒忍住：“所以真不是你強迫商家那小子的？”
蘇荷要哭了。
“我要是膽子那麽大，我早就做了，哪還會等到現在？我和商驍真的是自由戀愛……”
她想起婚姻事實，又小聲補充：“婚內的自由戀愛。”
“那你們誰先告白的？”
蘇荷被這個問題一噎，掙紮著擡頭，“這個重要嗎？”
“當然重要。在見到商驍父母前，這些問題你都給我交代清楚！”
蘇毅民皺眉。
“更何況本來就是你對那小子有意思，如果還是你先告白的，那你們以後的夫妻生活裏你還要不要主動權了？”
蘇荷一梗。
最後她只能認命，低聲說：“如果不算酒醉那次，他先告白的。”
“演唱會上？”
“嗯……”
“你倆這事情眼看著是瞞不久了，公布以後怎麽辦，你想過了嗎？”
蘇荷實話實說：“沒敢想。”
“……”
蘇毅民氣得想翻白眼。
“沒敢想，你倒是敢先搬去他別墅裏住著了！”
蘇荷可憐巴巴的。
“那不是我住的公寓被狗仔圍了麽。”
蘇毅民一噎。
空氣凝滯幾秒，他嘆出聲氣。
“你出去夠久了。回家吧。”
“……！”
蘇荷愕然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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