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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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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身體好又怎麽樣呢?不管救不救得了自己,秦非還有大半輩子要生活,留下病根怎麽辦?

但是秦繹管不了他,秦非腦袋上長反骨,秦淵也決然管不住他。唯一應該管他的人當然是沈吳,可沈吳恩斷義絕的速度比誰都快。

早些時候秦繹就知道秦非會有這麽一天,這不只是秦非那不留後路的個性的問題。沈吳這種人啊,好似待誰都是極善良的,其實他只是從來沒有把人放在同一個層面上。

就好比秦非現在這樣子,費盡全力打著圈圈,籠頭卻還套在別人手裏。哪怕他只是想舔一舔沈吳的胳膊示好,超出了範圍,就會直接被人拉下場。

這不公平,哪怕犯錯的是秦非,也很不公平。

“很久沒聯系了。”電話那頭的沈吳說道。

“其實我也怕聯系你。”秦繹笑笑。“你不會太想跟我說話。”

“沒那回事。”沈吳和煦地打消秦繹的顧慮。“身體怎麽樣呢?我沒有聽到消息。我想沒有消息就應該是好消息。”

“的確,最近沒什麽壞消息出現。”秦繹說。“你那邊應該也不錯吧?秦非和我說了。他前幾天在你那,有說過什麽……”

“哈……”沈吳想回避這個問題。“就不說秦非了。你打給我,有什麽事嗎?不會是醫院方面的問題吧?資金嗎?我可以幫忙?”

聽出沈吳的太極,秦繹便直接照著他想繞開的問題一刀切下去了。“是的,我正想跟你說這個。可能我們會在近期做手術。”

“啊?”沈吳略略吃驚。他對秦繹要進行的手術很了解,前期準備沒有四、五年是絕對做不了的。HIV病毒存在於免疫細胞中,免疫細胞存在於各種體液,最終手術將殺死全部的免疫細胞,然後更新體內整個的免疫系統,這些移植和更新當然要依靠病人的兄弟提供。

但是因為手術中大量的輸血支持也只能來自秦非,所以不得不等待這麽長時間。沈吳心裏納悶,越想越不對勁。秦繹的命是重要,秦非呢,他不想活了嗎。

秦繹早已打好了草稿。

“原來秦非沒跟你說啊。他果然嘴硬得跟鴨子一樣,我還以為這次他回國是找你傾訴的呢。其實,我們這邊不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最近發生了不少事。比如,葉楚瀾跟我註冊了。我的父母都在這邊……別急著恭喜,是啊,我也以為自己活不成了,我們都這麽想的。但是醫生說,還可以搶救一下嘛。何況,現成的供體就在身邊。誰也不想剛踏入新生活,就眼睜睜地瞅著希望溜走,對不對。”

“是這樣的,危險我們都清楚,但是不做的話就只有等死。秦非是成年人,直系親屬又在這裏,可以簽字。賭一賭吧,你說呢?”

“秦非會怎樣?你應該問我怎樣,不是他吧。畢竟很可能要死的還是我啊。過幾天就要進滅菌倉了,搞不好就出不來,這個電話就算提前跟老朋友告個別。至於秦非,還好了,估計只有10%~20%的致死風險。就是血量不足這個夠嗆,到時候醫院會上應急措施的,比如人工血漿。沒辦法,我們都不想冒這麽大的風險。但是,你也聽得出來,我這幾天精神還算比較好,過了這個村可能就沒得這個店了。秦非自己也願意賭一賭的。”

“別急,你是生意人,這筆賬你應該會算吧。不試的話,百分之百沒指望。試過的話,最好當然是皆大歡喜。最差最差,損失率也只有20%以下。這要是筆買賣,你做不做?後遺癥?換你你是要命還是管後遺癥啊?”

沈吳忍住罵人的沖動,人跟做生意一樣嗎?兒戲一樣的風險換算法,對至親骨肉來說哪有10%~20%的認賠容量?這筆生意對他來說就是百分之百的賠本。而且秦繹說的風險率,根本是瞞報。沈吳知道,光是抽骨髓就有危險,那時他就很想叫秦非打退堂鼓,只不過基於種種原因,他說不出口。

現在呢?要秦繹不要這麽惜命,多為你弟弟考慮下嗎?

他冷靜了一下,說:“你們父母呢?他們也支持這件事嗎?”

對父母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沈吳不相信天下有哪對父母會為了一個孩子犧牲另外一個。

秦繹笑:“是啊。其實秦非一開始想不通。他當然是很願意救我的,不過一想到你,他就有點舍不得了。不過,你也知道的,他是老二。你知道他的名字為什麽叫秦非嗎?就是因為,爹媽生下他的時候就不想要他,是錯誤的,不想要的兒子,所以就叫非非,就因為發現血型跟我一樣,所以留下來了。他現在被說通了,是挺願意的。這不也見過你了,這次他回來,也很開心。”

“Jax,你在幹什麽啊。”

秦繹嚇了一跳,拼命捂住話筒。回過頭來看見只有梅麗莎,才松一口氣。支吾一下,他把那邊悶得說不出話的沈吳打發掉了,放下盤著的膝蓋,問梅麗莎:“你偷聽了多久?”

梅麗莎抱著手臂:“什麽偷聽呀!不過我還蠻吃驚的,你真是小狗一樣的記性,那麽久,好小時候跟你講的故事都記得呀!不過,你說的這個我已經考慮很久了。只不過,現在老頭已經不是那麽願意讓Frederic發生危險,畢竟,他已經那麽大了,很多事情不一樣了。”

秦繹皺著眉頭。“剛才的電話內容都是我編的。你可不要提這件事,尤其是不要在秦非面前提。”

梅麗莎攤了攤手。“可是你說的是事實啊。你讓我想起很久以前,那時,我根本不願意要第二個孩子。你知道的,我的事業也不允許。我不想要,爹地也就不想要,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一開始就立刻要拿掉他,但是爸爸很希望有個妹妹,左右為難,多留了幾天,最後測出來血型卻和你一樣。爸爸也很失望,因為如果只能再生一個的話,他想要個女兒的。只因為醫生的極力主張,我們才留下了這個孩子,跟你作伴。既不是期望的孩子,又不是希望中的妹妹,親愛的,爸爸媽媽完全是為了你才生下弟弟的呀!”梅麗莎露出笑窩:“但是你有了弟弟,還常常吃醋,所以告訴你弟弟叫非非的名字由來,你才勉強忍讓小嬰兒一點。沒想到現在你這麽幫他,唉,事情太難辦,我和醫生已經探討過幾種如果秦非肯配合的話便能使用的方法。”

秦繹對沈吳編了謊言,不過他編的謊言中間,卻誤打誤撞有了超過了八成的實情在。他茫無頭緒地盯著梅麗莎一陣,然後說:“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的語氣說你另外一個兒子?”

“我很愛他的。”梅麗莎在床沿坐下來。“只不過要是要在他和你之間選一個,我還是會選擇你。我曾反覆和爸爸商討這件事。你說的不錯,你是長子,秦非是為了你而出生的,要不是這個原因他根本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這是一早決定好的宿命。在知道他可以救得了得了HIV的你之後,我都沒有想到,這可能就是天意呢!”

“你公平一點好嗎?我原本以為爸爸那樣很過分,但是你這種話我更不願意聽。而且,秦非並未做錯任何事,他跟我不一樣,為什麽你不能像個母親一樣,好好待他?”

“是,我願意愛他的。”梅麗莎低語道。“可他和我是陌生人。他不願意把我當做母親。如果失去你了,剩下Frederic,他還會不會叫我媽媽呢?”梅麗莎突然停住,扭過頭看著窗外。“對不起,今天有些易於傷感了。你不該打那個電話,讓我想到太多過去的事。”

秦繹冷冷地看著她,過了半天,還是說:“那是你自己的選擇出了問題。”

葉楚瀾沒有把槍擊案原原本本告訴秦繹,只說最近治安不是很好,不過他一定會擺平。除了不想讓臥病在床的愛人生無謂的擔心,他更怕的是仇人會知道秦繹的存在從而去傷害那相對脆弱的幾個人。這個可能性實在不小,恨他恨到越洋買兇殺人的人,會不從他的薄弱環節入手嗎?畢竟,他和秦繹現在已經是法定的伴侶了。他能做到的,是盡力捂住消息,在事情完全解決之前,千萬不要讓兇手知道自己有萬分重要的存在,因為他與秦繹都是公眾人物,為此他也千方百計通知秦繹,近期別透露他們結婚的消息。

沈吳放下秦繹的電話,即窩火又傷心。這都是什麽事啊?不過,如果是秦非最親的人做了決定,他又有什麽好說?拿秦非去做什麽,是那幾個人的權力。

“他現在被說通了,是挺願意的。”

“這不也見過你了,這次他回來,也很開心。”

這幾句話繞在他腦子裏,沈吳一把推開書桌上的電話機,甩出地毯,摔得稀巴爛。

對秦非來說,適當的犧牲反而可以拯救他目前的空虛。為秦繹的事情奔忙,就不會太拘泥於被人甩掉的仿惑。把沈吳兩個字,打上容後再提的標簽,多多少少可以挽回一點自尊心。

因為,就算他現在不是諸事纏身在異國他鄉忙碌,沈吳也不會給他一分面子的。哈,與其這樣,還不如安慰自己,是因為沒辦法使盡渾身解數追在那個人身邊,不是已經沒戲了。

放手嗎?一覺醒來秦非也會這樣假設。但是假設多少次,結論永遠都是——不行。其實在多少時間以前秦非就已經覺得,對自己來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沈吳這一個人。好像沈吳還有辦法跟別的人談戀愛,但是秦非已經完全不可以了。

秦非曾經以為,他們已經是註定的一對兒,他們的根系已經長在一起,到這個時候卻才知道,他之前的以為都是錯覺,他不過是一根寄生藤,就是因為攀在沈吳這棵大樹上,才活得下去。

哥哥好似對他這種沒出息的想法有點不忿,不過對秦非來說,他已經沒什麽崇高的理想,只知道,就算低到什麽程度也罷,就算只能占到一點點邊緣也罷,他必須毫不放棄地攀著沈吳,才能夠活下去。

沈吳空降秦繹接受治療的傳染病中心,這家醫院他本來就有讚助,借用停機坪也不難。除此外他還帶了十幾個安保人員,以防萬一言語勸說不成,可以直接把秦非抓走。他雖然氣昏頭了,但還是一概地知道什麽方法切實有效,能達到目的。

這個時候,梅麗莎正好出去飯店了,秦繹上午有過散步,此時正在休息,而秦非很得空,正一勺勺挖著紅棗,桂圓,核桃仁,等等熬成的補品做零食,一面坐在陽光下看書。因為抽血之後血色素偏低,老媽讓他補一補,他覺得自己還頗可以的。不像秦繹,脾胃太差,進補都不行。

“秦非。”沈吳叫了一聲。

秦非楞了老半天,看見沈吳還覺得是假的。有詞能形容他楞這老半天的心情嗎?沒有。他蹦過去,就牽住沈吳的手,被旁邊戴著墨鏡的保鏢擋開了也毫不介意。“幹嘛來的?”秦非顛前倒後地問。要說是來看他的,他們現在就可以解甲回家種田了。

“就來看看。”沈吳淡然地說,隨便彎腰,撿起秦非在看的那本硬殼書翻了翻,原來是拉丁文的一本植物圖鑒,封皮上是醫學院圖書館的戳子。雖說大部分是圖,沈吳也看不太懂,又放下了,他看了看秦非吃的那黑溜溜的布丁,問:“這是什麽?”

秦非嘿嘿一笑:“我媽叫人給我熬的補品,秘方,還補腎,你要不要試試看?”

沈吳想到了“養肥了再殺”幾個字,心裏更是升起一陣惱火。秦非無知地在他身邊轉來轉去,要說以前是張牙舞爪的鳳凰木,現在葉子也全閉起來了,關得緊緊的,竟好似怕看到他的含羞草。沈吳覺得全不對味,替渾然不覺的秦非感到一種苦楚: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跟我走。”沈吳先入為主地,覺得把秦非這個蠢貨的命救了就好了,哪裏還管那群奇怪的家人怎麽想。他猛然抓住秦非的領子,向前一拽。

“???”秦非跟不上他的思路,但不敢反對。“去幹什麽?”馬上他意識到連多餘的問題都不該問,不然沈吳又不理他怎麽辦。

“至少等我跟醫生交代一聲……”秦非無奈地小聲說。“雖然我媽還在這裏陪著老哥,但是她挺不靠譜的。”

不聽到這些人還好,一看秦非仍然念叨著這群禽獸不如的人,沈吳氣得一甩手:“你要留在這裏?那就留下來。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當然不行!”秦非忙不疊地想:眼前沈吳要去火星,都得跟上啊,剩下有什麽都回頭再說吧。

通往停機坪的路很長,秦非老老實實跟在身後,沈吳冷靜了一點。“你真的可以不管你哥跟我走?”

“不管?”秦非有口難言,能不管麽?但沈吳糾結著這個呢。“不管啦!”他生平第一次。為了不要讓自己連開口的機會也沒有,在沈吳面前撒了個謊。

事實證明,人有時候,還就是不愛聽真話。

沈吳舒服多了。他停下步子,認真看著秦非。“你到底怎麽想的?要救秦繹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重要,那你自己呢?就算你爸,你媽,他們都逼你這麽做,你自己就沒個主見嗎?你就是為他們活的嗎?你,你難道……”他迸出這幾句話,眼眶也濕了。他知道自己這會偏激,執拗,不講道理。就算秦非是他父母生育養育的又怎樣,就連他們也沒有資格損傷秦非。

沈吳明白了自己開開心心把小明星小歌手們帶回來,自得其樂地和他們逢場作戲,卻為什麽還是管不住內心深處的絕望。因為他早已以為他的世界裏就只需要秦非一個人,他們已經是牢不可分的一家人了。等到他自己動手切斷這聯系才知道他懲罰的不是秦非一個人,強迫他分開也切斷了自己的根莖。

沈吳安慰自己深深傷口也能養好,他可以找新的花和別人共生。但是秦非在他腳下發抖,他的維管束也會顫痛。也可能他們連在一起的不是根須枝葉,而是看不見的什麽東西。

因為是兩個人都投入過的,一生只有一次的深愛,要是能割得斷,就奇怪了。

秦非一驚一唬地被沈吳訓著,心驚肉跳。他感覺自己又犯了大錯,莫大的錯誤。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把沈吳推在墻上親眼淚了。“你要我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只要能在你身邊。要是嫌麻煩,就算是殺了我,燒成灰,放在一個小盒子裏帶走也無所謂。只是千萬不能夠不要我。一定要帶著我。”

黑著臉的安保人員被迫聽著這些似乎輕浮的情話,秦非卻說不出一個字的謊言。他已經知道做錯事的下場有多悲慘,給他一個重來的機會他什麽都可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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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壞事?”秦繹靠在枕上看滾動新聞,看到秦非走進來,眼角紅紅眉梢卻帶笑意。

“嘿嘿。”秦非一屁股坐下來。“沈吳過來了。”

秦繹預料之中地“哦”了一聲,撿桌面上的茶水。事前應該提醒秦非一聲,不然串不好詞肯定壞事。只不過那個“因為是爹媽都不要的老二,所以叫非非”的段子,不能亂說吧?正這麽想著,秦非扭扭捏捏地開口:“那個,沈吳他連夜飛過來,累了,我看他也沒精神跟誰應酬。要不我們這會就趕著回去了,不跟誰見面了。老媽呆會就回來,哥,我就先走了哈。過幾天,等他情緒穩定了,我再來美國。”說是說了,他還是有點半途落跑,以及各種重色輕兄的慚愧感。

秦繹微微楞了一下,“什麽話?趕緊去。”他豎起手掌,跟弟弟拍了一下。“加油。”

門被秦非帶上了,液晶屏幕的電視字幕,還在滾動著前些天在好萊塢附近發生的槍擊案。沒甚其他信息披露出來,葉楚瀾又只言片語帶過,秦繹縱有直覺和隱憂,也只能困頓地在這一隅,伸展著身體,茍延著性命,秦非轉身關上門就可去到的那整個世界與他仿佛沒一點關系。

☆、vanishing away

他在明,要他命的人在暗,怎麽想這都不是公平買賣。葉楚瀾在背著血雨腥風的家世踏入這個名利圈時就明白。只是那時有人護著他,現在他反而要想方設法護著自己身邊的人。

幸好秦繹現在不在他身邊,就算這樣,葉楚瀾想到都要後怕。他每天都若無其事地探問一下秦繹的狀況,怕那邊有異狀,卻又不敢讓他知道自己要處理的局面。每天這樣神經緊繃,他好不容易稍微緩解的失眠癥狀又開始發作。

幸好他天生有這個能力:事情沒解決之前,就算再辛苦,神經還是能維持正常運轉。

雖然擔著心受著怕,他也拜托可信的渠道,把近期和自己有關的,出入境的名單捋了一遍。涉及到爺爺那邊的幾個長輩,他不知道自己能信任誰,也照例把自己的近況通報過去,擺出求他們幫忙的姿態。

這情形就又回到了爺爺剛過世那幾天,葉也是這樣,表面一切走在正軌,心下卻暗潮洶湧,坐立難安。不過又全然不同,現在的葉楚瀾雖然焦慮憂急,同時卻穩定鎮靜,不似當時那般惶惶不可終日,不似當時那般擔憂如同自己是全世界唯一一顆無根浮萍。

他在查,警方FBI也在查,還真的就查到了近期的可疑入境者,原本是韓雪身邊的,進了境內之後,在LA市中心出現過,也許是跟當地的黑幫取得聯系。至於槍擊案發生以後的現在,就如同石沈大海,沒有消息了。

好處是在異國他鄉,不接天時地利,這人要犯罪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又上了警方的黑名單,監控探頭一打開,方便行兇的死角便很少。

“小葉,近期是有個人辦簽證到了美國,活動在LA的市中心,跟當地的黑幫也有聯系。叔幫你註意了一下,這人是韓的心腹。要不叔派幾個人過去,給你盯著點。”

現在打來電話的是一個葉楚瀾較熟的長輩,目前已經拿了葉家娛樂產業中最賺錢的部分分出去,葉楚瀾只能象征性地在上頭占點股份。他沒再少爺前少爺後的叫葉楚瀾,不過葉楚瀾倒不會為這個對他抱成見。至於這個信息,就真的過時了。

葉楚瀾笑了一下。“多謝錦叔,不過叔生意那麽忙,翻山跨海的專門為侄兒費這心,不必要。這邊有警察也有保鏢的。”

他把自己的身段放得比較低,要說爺爺還在的話,這錦叔也就相當於他們家的一個家奴,不過爺爺沒了,葉楚瀾很清醒,這些人沒必要看自己這一不成氣候的年輕人眼色行事。看在爺爺的臉上,給他幾分面子,就不錯了。希望這裏頭,最好也沒有給他下絆子的人。

“嗨,小葉。看你這樣瞧不起,叔老實跟你說,這些年,叔在美國也經營了些生意。跟錦字樓一樣,打著餐館的金字招牌,實則呢,什麽都做。美國的華埠圈子這麽小,你去求警察FBI,還不如直接來求錦叔。”

葉楚瀾眼睛亮了一亮。“是麽?那有機會還是求叔給我照應著。不過該扛的還是我自己來扛,叔用不著太擔心,我心裏有數。”

“呵呵,就這一句話,還得叔求你才說。我說小葉,你也不用什麽都自己扛著,你一個人辦不成事,就求求人怎麽了?”

秦非又占了大床,被掃地出門幾個月之後凱旋歸來,他非常非常非常得意。

一切都恢覆原樣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沈吳的心情一直不大好。當然是對著秦非就不大好,可也不全是為了這。他似乎連瞅著秦非,也會生氣,只有冷淡二字可形容。

但會問一些問題:“你爹媽,你哥哥,小時候待你怎麽樣。”

秦非想也沒想就回答:“慘爆了,那時候老爹和老媽心情好來去開`房,心情不好就分居,我正長身體的時候,有時連飯也沒有得吃呢。”

他突然找到了吐苦水的機會。“幸好後來他們離婚回國,雖然還是沒人管,至少我手裏有錢會叫外賣。要不然可能都長不高。”他嘿嘿笑了兩聲,摸摸沈吳的頭。“至於我老哥,就會仗著比我大欺負我。不過我也沒吃虧,後來我一長高,就反揍了他一頓!”

沈吳把臉扭一邊去。他把秦非弄了回來,只不過是想讓他被那極端過分的一家人給損傷了。但他也不知道拿他怎麽辦,只好要他一邊老實呆著。

當作什麽也沒發生?沈吳能咽下這口氣麽?

不是只有沈吳一個咽不下這口氣,替他不平的,還有別人。

“少爺,今天就不叫了吧。”老管家在門口溜了達兩圈,有了個主意。沒有預兆地走進來,他捧著花名冊,一打開翻出許多人頭照片來,很老練地問沈吳。

沈吳眉毛跳了跳,這東西他有陣子沒玩了吧,不叫小白臉來出口氣,心裏不舒服;叫了人來,也一樣不舒服,統共他也就折騰了那麽幾次。

但管家這架勢,搞得好像他每天都荒淫無道似的,其實沈吳還沒饑渴到那地步。

秦非一邊看著,搶在頭裏揮上冊子。“老伯,沒看見旅游剛回來,這也太過度運動了吧。”

沈吳扭過脖子,秦非翻身壓倒他,從脖子開始啃。

“沒洗澡,舔什麽。”沈吳推他。

秦非沒停嘴,像條大貓蹭人癢癢,像把剪刀鉸著沈吳,熱氣直冒,沈吳就是涼絲絲的一塊鐵桶也要給他捂熱了。

沈吳嘆了口氣。“你說,弄到這個地步,我不開心,你也沒得到好,你當初到底圖什麽。”

秦非停住動作,一遍遍,綿密地說:“我愛你,原諒我。”

好像多說幾遍,沈吳就能不計較他了。

沈吳想了半天,說:“這樣吧,你跟你家人斷絕關系,不再來往。媽媽亂倫,哥哥亂性,養了小兒子還要他獻血獻骨髓救自食其果的哥哥,我不知道這樣的家人還有什麽好維系的。”

秦非楞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個條件。

他低頭蹭了蹭沈吳,說:“你吃醋,要我跟秦繹斷絕關系?我跟他不是那樣的,我就是……就錯那一次……我以為我哥要死了,心裏糊塗,一時糊塗。以後真不會了。”

“那件事我不想再提。”沈吳皺眉說。“你是我的,以後就不許跟其他任何人發生關系了。你以後就住在這裏,不要私自出去,也不要跟別人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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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下病危通知的時候,秦繹的狀況算有起色,免疫細胞上升,體重恢覆到5,60公斤,在這個滿地病號的醫院裏,算不上是情況最壞的。他住的VIP病房,一個房間好幾個護士,還有護工,就算梅麗莎記不住管他,也有人定時幫他喝水,翻身,拍背,有一次梅麗莎提議出院回家去住,秦繹義正詞嚴地拒絕了,他這個決定無疑是正確的。

梅麗莎的作用,無外乎呼喚護工,或是幫他做菜單上的參考,剩餘的時間,就是閑話:“非非怎麽還不回來?”“Alexander也不來?”“他今天又沒有聯系你吧?”“晚上會打來電話嗎?”“哎……該不會像上次一樣,被你騙上賊船又變消極,落跑了吧?”

梅麗莎是不知道好心兩個字如何寫,秦繹自有當耳旁風的防備。但是,此種情況,日日持續,由一開始,斷續的問候,到之後,葉楚瀾說,拍戲忙了,便開始潛水似的不見消息。

對戀人的工作忙碌不該苛責,一般的成熟情人都清楚。但,葉楚瀾和秦繹的匆匆撚合,本就情境特殊,更不用說一方是這樣虛弱需要倚賴的狀態。要是這樣甩甩尾巴就偷偷游走,未免有些沒良心。

——也許我不該急於讓他結婚。

秦繹浮現出這樣的想法,是在他對梅麗莎說葉楚瀾必定有不方便說的麻煩纏身以後。梅麗莎呵呵了兩聲,電話迂回打到劇組認識的人,得知葉楚瀾仍起早貪黑地拍著戲。

秦繹的身體開始疼,明明挺好的一件事,被他辦壞了。

不趕著給葉楚瀾那個驚嚇就好了,讓他有的放收,何況是對一個不太令人愉快的HIV病人。他自由的時候,可以隨意地加減同情和憐憫,可是籠頭收緊了,就可能真的窒息跑掉。

葉楚瀾有很多顧忌,瞻前顧後小心翼翼,秦繹哪能一一分析得明白。 他逼葉楚瀾結婚,心裏自然是要他穩賺不賠的,但是葉楚瀾哪裏知道。

跟一個絕癥要死的病人把名字寫上同一張紙,等於竹籃打水一場空,有什麽意思。秦繹自己這麽理解。這一點,普通人多多少少都會想,葉楚瀾確實在心裏稍微這麽想過一會兒的事,也便不能全算是誤會。

但真相是葉楚瀾心裏的牽強也沒來得及維持到簽字完畢後,其後就一心緊張地盤算著下次該怎麽跟導演安排趕工,才能得空來看秦繹了。

只是被人伏擊差點爆腦花的事,卻是誰也無法想的意外。

春天的風比一年中其他季節要好,春天也容易讓人有很好的心情。花開得很多,就是跟梅麗莎爭論之後沒多久,秦繹又發作了肺炎。

以往幾次炎癥累積,本來就已經令呼吸功能受到很大影響,這一次因為沒有特別的征兆,炎癥引起的發燒昏迷被梅麗莎以為是睡著沒有理,等發現溫度離譜送進ICU,醫生說已經要切開氣管需要簽字,梅麗莎完全傻眼了。

她當然知道兩個兒子血型都是稀有,秦繹幾次送醫急救最後結果都積極,好歹因為前面的治療沒有傷到元氣,憑借支持性的保守治療慢慢度過了。但是氣管切開之後基本上就永遠無法恢覆,即便不考慮術中出血的問題,只有靠外力維持才能勉強維持生命的狀態,秦繹一定不想要。

“我不能同意任何切開的手術。如果可以用無創的療法……就請你們盡力而為。”梅麗莎這麽說。

這一次秦繹無法給梅麗莎任何提示。但可慶幸的是他們的某些思想畢竟是不同性別的映射,把性命丟給這樣冷血卻又體貼的決策者,其實比丟給一個寧可痛苦也要拖延兒子性命的母親好的多。

秦繹在ICU中昏迷,但即使有知覺他也沒有力氣說一個字。

梅麗莎抱著手臂,端立在病房外,聽見內間警報大作,呼吸停止,血氧下降,心率下降……

她的冷靜終於接近崩潰了。她最寶貝的作品,最心愛的兒子,正在離她而去。

她無能為力,縱是切斷了感覺的鐵石心腸也無法抵擋這種生理深處的悲哀。

——在她叫著寶貝兒的時候,他一定也不會感覺她是愛他的。她最完美的作品,一直到現在都是這麽可愛,卻如此令她遺憾。

要是能夠重來一次的話,她情願他永遠是她親愛的小玩意,沒有那些有趣的挑`逗,沒有平常人無法忍受的你來我往。

會改變嗎?也許不會。

或許這個世界的樣子,由過去未來種種決定,不是一個選擇所能左右。

又或許世界就是由這些選擇的分岔轉彎生長而成,一個念頭就令走向截然不同。

************************

梅麗莎安靜地簽了病危通知。兒子仍然在搶救,在醫生和護士的努力下,與猝死擦肩而過,但沒有蘇醒的征兆。梅麗莎一邊流著眼淚,一邊通知其他的家人。

此時國內是淩晨,梅麗莎考慮秦淵年紀和血壓都不怎麽好,只想通知二兒子即可。但是秦非怎麽也找不到。梅麗莎嘆一口氣,心想這種情況他們又能來做什麽。還不如禱告。

等到秦淵得知消息,並且飛抵美國,秦繹已經有了知覺反應,不再需要腎上腺素維持血壓,植入各種管子恢覆營養,只希望早日蘇醒。

“秦非呢?”梅麗莎不由問。

秦淵搖了搖頭,不願多談。看了看長子的情況,說:“要是這麽著的話,就算要做移植,大概也做不了。”

在第二天早上,秦繹竟然醒來了,可以輕微地點頭和搖頭,與人交流。能夠思想的兒子,就是完整的,而不是插著各種生命維持儀器的屍體,梅麗莎幾乎喜極而泣,秦繹眼神黑亮,膚色蒼白如紙,她靠近兒子,聽他微弱說些什麽。

“葉楚瀾來了嗎?”

沒有。梅麗莎覺得這種回答很殘忍。

但是秦繹堅持肯定,而又虛弱不堪地說:“他來過的。他來過。我知道。”

根本沒有什麽人來。梅麗莎在心裏默默說,尤其是那個多情泛濫的負心人。只不過也許秦繹心裏都是他,也許他在最困難的時候總能給他撫慰,所以在喪失了堅持的時候,在需要信念支撐的時候,秦繹會如以前依賴藥物一樣創造一個幻想來度過難關。

葉楚瀾完全沒有在兒子最需要的時候片刻現身,但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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