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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叁:心結難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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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叁:心結難過(三)

還在彈著,腰突然被細小的胳膊圈住。

“紜兒?”之前還閃亮星星眼讓我給她彈曲,現在攬著我的腰,是怎麽一回事?

“不要走。”環抱著我腰的小女娃,可憐兮兮的仰頭看我。

“紜兒,我不是在這兒麽?沒走呢。”我不解低頭看她,小女娃在想啥?

“不管不管,不準你走……”搖晃著小腦袋,紜兒不管不顧小聲嚷嚷。

“好好,我不走。我還要教你彈琴,不會走。”完全不知道為何紜兒會這樣說,是因為想著我之後會回到洛陽就不能教她彈琴了麽?算了,安慰一個剛開始學會撒嬌就已經讓我無法招架的小女娃是現下最重要的事,要不然她可能會一直攬著我的腰不放手。

“那琴人教我彈剛才的曲子。”明亮的眸子又閃閃熠熠,我完全敗下陣來。

“剛才的曲子是《普庵咒》,你想學這首?”紜兒點點頭。

“為什麽?”這首曲子禪意入心,頗能提升佛性,很適合清凈心靈,彈奏技巧也不需太多。但我讓一個只有五歲的女娃學習這曲佛家禪曲,這適合麽?

“好聽。”紜兒很認真的回答我倆字。

再一次聽到這個回答,我開始無語問蒼天,和梓慕當初一模一樣的說法。

因為一個好聽我免去了梓慕的測試,所以現在再因為一個相同的回答,我決定教她彈《普庵咒》。

“那紜兒可得好好學,彈好了就彈給你爹爹聽,讓他大吃一驚刮目相看!”嗯,這主意不錯。

一說到她爹爹,紜兒立刻來了精神,“真的真的?彈好了爹爹會誇獎紜兒麽?”

“你爹爹對於會彈琴的人,從來都不會冷著臉哦。紜兒,加油吧。”我笑著給她打氣。

“為了爹爹誇獎紜兒,紜兒會好好學的。”小女娃一下子鬥志滿滿,有了目標。

因為答應了紜兒不走,也擔心看到她泫然欲泣的眼,我在竹林住下,正式教導她彈《普庵咒》。

之前聽紜兒彈琴,覺得她受到耳濡目染,再加上本身的天賦,很適合彈琴,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才真正看到了她的天賦,讓我不止驚喜一點點。

她不會活潑好動,一點也不活蹦亂跳,倒反是安安靜靜端坐,靜心彈琴,只註意手上的弦,一彈可以一個時辰,即使她並不了解這首曲的含義。

考慮到紜兒的手指不能承受長時間彈琴所帶來的勞累,每隔一段時間就讓她休息一會,以減少手指的疼痛。不過,能這麽沈穩自如彈奏的小女孩,實在是很少見。

那麽,或許可以把紜兒培養成一個有名的女琴人?

“你教她這曲,何名?”我坐在紜兒對面,一邊聽她彈奏,一邊兀自想著,驀地耳旁傳來叔夜清泠的嗓音,還伴著溫暖的氣息輕拂耳畔,似有若無的觸碰著耳邊的肌膚,微癢。

心跳急速加快,耳朵不受控制溫度升高。轉動變得僵硬的脖子,不想才一轉臉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俊雅的臉。

天,靠得太近!不自覺想起那個晚上他湊近的臉,還有長得讓人羨慕的睫毛。感覺到臉一下子升溫,怕是再這樣如此近距離靠近他,我的臉鐵定紅得不像樣,趕緊身體後仰,和他拉開一段距離。

“額……是《普庵咒》。”無奈身後沒有支撐物,後仰得好辛苦。

叔夜斜我一眼,嗯了一聲,取了張凳子坐在紜兒身旁。

呼,還好他坐到對面去了,我不著痕跡的坐直回原來的姿勢。

“沒聽你彈過。”叔夜看著我道。

“是沒彈過,紜兒有幸,第一個聽到。”我需要靜心的情況不多,所以平日也不會特意去彈這首曲。

“哦?”叔夜接著還想說什麽,卻被女兒打斷。

“爹爹……紜、紜兒彈得怎樣?”小女孩彈完一段,怯怯的向身旁坐著的人詢問。只是,搭在琴弦上微微顫抖的手洩露了她此時的緊張。

“彈得不錯。”叔夜看著眼前女兒膽怯又充滿希冀的眼神,頷首表示讚同。

紜兒聽到她爹的讚同,剎那間綻放笑容,宛如迎著煦日盛開的太陽花般甜美可愛。噢噢,第一次獲得她爹的稱讚,讓我也極其有幸看到紜兒第一次展露的笑顏。

“紜兒好開心!”笑得燦爛的小女孩對她爹這麽說。對她而言,最開心的,莫過於叔夜對她的肯定吧。

面對這樣的笑容和話語,叔夜靜了半響,才擡手摸了紜兒的小圓髻,“開心就好。”

紜兒笑得越發燦爛。

噗,紜兒對我撒嬌是一眨一眨的星星眼,對她爹則是無比燦爛的笑容攻勢啊。難為叔夜面對紜兒的無聲撒嬌方法能夠如此鎮定自若,真是好定力!

“琴人彈得更好聽,爹爹想不想聽?”本來在無聲撒嬌,現在是換個方式撒嬌?我可以把這句話當做是紜兒對我的稱讚,可是不要把我無意間拖下水成麽?

我這種半激動半臉紅的狀態,讓我怎麽彈啊!

“額,聽紜兒彈,也是一樣的……”我訥訥說道。

“琴人。”紜兒聽我這一說,又開始她的撒嬌方式。

呃……紜兒只是好意。好意。

我想轉開頭不看她期盼的眼神,可是,有點困難。因為就算我別過頭,紜兒的熱烈眼神讓我不容忽視。

神啊,再乖巧的小孩身上,都隱藏著一個會惡作劇的小惡魔吧?

“紜兒,今*彈了許久,該回去休息了。我有話要同琴人說。”叔夜的話如同一道聖旨,救我於無形之中,可我能說“多謝搭救”嗎?這不等同於默認了我不想彈給他聽!

“好……”紜兒即使再想聽我彈,也只能乖乖道別離開琴館。

“你真不想彈?”叔夜目送女兒離開後,才轉過視線看我。

“不是。”我回他。

“今日身體不適?”他再問。

“也不是。”我再一次否認。

“那,彈。”他步步緊逼,最後幹脆一道命令。

我深吸一口氣,“不彈。”

“所以你寧願彈給紜兒聽,也不願意彈給我聽?”叔夜說道。

這話怎麽聽著伴有冷氣颼颼吹來?

不等我回話,叔夜又發話,如同一座冰山直面而來:“你這個月為什麽一直躲著我?”

“……沒有……”我堅決不承認。後背被叔夜的冷意凍到僵直。

“你又說謊。你每次說謊都不敢看我。”叔夜直接指出。

我說謊不敢看他,因為我心虛。

我能給叔夜說,看著他彈琴的長指我就會聯想起他的食指曾抵在我的唇,沿著唇一路勾繪以致於我會看著呆掉?只要他離我近一些就會不自覺想起他完美的面容曾離我近得氣息完全籠罩著我讓我心跳加速?若是叔夜湊到我耳邊說話我的耳朵就會升溫得厲害不敢動上一絲一毫?只要看著他,我就會回憶起那個晚上發生的,我有記憶而他不記得的事情。

叔夜曾說,他的心已被一個女子占據,分不了多餘的愛給曹璺。那天夜裏等到激動過後,我再回想起來,心裏苦澀。

叔夜是喝醉了,把我當成了他心儀的那個人了吧?即便是醉後錯認,我卻不能忘記那樣的回憶。可我又能如何?不過是決定離他遠一點,不讓心傷得更深。

理性和感性,再一次無奈矛盾。動心於他,要遠離他。

這一個月以來,我逼迫自己離他盡量遠一點,為了不讓自己一見他就會出現的異樣被他發現。這些會洩露我心情的事情,我怎敢對他說?這種逃避他的理由,我又如何說得出口?

離他遠一點,之後我這麽對自己說。

一個月,我有意躲他離他遠一些,聰明如他也覺察到了。只是,我還要躲避多久?曾想過幹脆躲回風月樓算了,十日來一次琴課應該能過平覆自己的心情讓那晚的回憶變淡,然而想著紜兒好不容易變得開朗一些,還有對她許下的約定,我又不能私自逃回洛陽小宅。

心中有個聲音命令自己要直視他,可是怯弱卻占據上風。所以我沒有回答他,也不敢看他。

“自從你答應教紜兒彈琴那日起,你開始躲著我……”叔夜停下,不知想什麽,“我喝醉之後,發生了什麽?”

叔夜即使不記得,也能迅速發現不對勁的起源,一擊即中。

“沒有。”我速度回答。

“沒有?”叔夜不信。

“真的沒有。”我堅定自己的回答。事到如今,無論如何也要堅守陣地!

“……你看著我再回答一次。”他陡然聲調變冷。

糟糕,心虛不敢看他說話的缺點又來了。咬著唇,我對上他的眼,一字一頓說:“真、的、沒、有。”

叔夜無言。

在他的眼裏,我看到了不信任與失望。不信任我說的話,失望我再次說謊。因為他一直相信他的直覺。

為了隱藏一個回憶,讓他對我失望了。被他無言的註視,心細細地疼痛起來,我握緊了寬大衣袂裏的手掌。就讓他對我失望吧,這件事一定不能讓他知道。

因為,與我與他,都是一件好事。他不必因知道而愧疚,我不會因此將心事曝曬於陽光之下。

“出門前子期囑咐我早些回去,既然紜兒回房休息,那我也告辭了。”說完,我快速離開琴館。我知道這個逃離的借口有多爛,可現在管不了那麽多,我只想趕快離開。

都已經知道他不相信我,但看著他不信任的眼神,我還是無法避免會感到苦楚,倒不如早早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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