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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叁:不請自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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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叁:不請自來(一)

坐在廂房,看白幔之外樓下眾生蕓蕓,絲竹悅耳,鶯聲細語,仿佛他們是生活在紅塵之中,而我和劍侍隔著千萬裏的距離遙看他們,融不進他們的世界。如同水溶不進油,生生相隔。

喝一口荷茶,讓心沈澱下來。

或許我該就這麽,一直一直,把我的韶華還有往後的每一日,都寂寞的留在風月閣裏,替易婳守著風月閣,學著婉娘一樣,半生當風月閣是自己可以安心停留的地方?

山陽離洛陽不遠,竹林離風月閣亦不遠,只是離我,千山萬阻,遙遠的是彼此之間的距離。怕是此生都無法縮短的距離。

倒不如死了心,把這段距離再次拉長,長到我沒有機會再念及,心會不會就疼得少一些?

註定了的事,強求不來。註定的結局,無法再改。

“劍侍,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將來?”我下巴撐著木桌,有氣無力問他。

劍侍撇我一眼,沒有回答,不知是不屑回答還是在琢磨該怎麽回答。

“有沒有啊?你總不會一直跟著我吧?你畢竟也要娶妻生子,有一個自己的家。”木桌很硬,撐得下巴有些疼,可我一點都不想動彈。

“沒想過。只記得我說過,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劍侍回答完全在我意料之內。

我知道他是一個堅持原則的人,更何況歃血立誓這種事情,在他心裏是一個至死都不能違背的信念。

如果以後有女子喜歡他,他不會也為了跟隨我而將女子的情意置之不理吧?這種破壞別人姻緣是很罪過的一件事。

“如果我不在……這個地方了呢?”我隱去某個前提假設。

“跟著你。”他簡短回答。

果然夠直接,就好似剛開始我救了他問他之後要幹嘛,他也是冷冷的回答:跟著我。

其實,我想問的是,如果我不在這個朝代了,他還要如何跟著我。

對於未來,有太多的可能性,可能我會一直待在這個朝代直到死去,又或者突然一不小心又被扔回現代。我得不到一個結論。

唉,五十步笑百步。我是否也該問問自己的將來要如何?

“喝藥。”劍侍看我沒有再問,仍然無精打采地下巴撐著木桌,從外面端來藥湯,放到我面前。

又是喝藥。我一口氣喝完,早已不把藥湯的苦澀當一回事。因為心比藥更苦的時候,哪裏還嘗得出別種滋味。

“我什麽時候才能不喝?”把碗往桌前一推,我繼續下巴撐著桌子。桌子真的質地堅固,我四處轉頭,搜尋足夠軟的物件想要墊著下巴。

“這你得問他。”劍侍四兩撥千斤把我的疑問擋了回來。

藥是叔夜吩咐他監督我喝的,喝與不喝都要問過叔夜,所以他有了很好的理由做擋箭牌。

“那還是不問了,我繼續喝。”問了也白問。

“你今日沒什麽精神,是不是不舒服?”劍侍看我下巴撐木桌撐了一整夜,覺得我和往日不太一樣。

“沒什麽,心情不是太好而已。”我很郁悶,所以千萬別有人來煩我。

心情其實很不好,所以才會想得太多,才會問劍侍一些在他看來很奇怪的問題,才會一直有氣無力。

喜歡上一個不能夠喜歡的人,還要裝著和以往一樣,不能洩露丁點感情,那是很累人的事情。

心如刀割不過如此,我湊得太近傷得體無完膚,如此折磨自己。

喜歡而不能說出口,任誰都不會有好心情。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難得看你心情不好。明*還有琴課,早些回去休息。”劍侍說道。

劍侍果然是劍侍,知道我心情不好也不會多問一句為何我會心情不好,而且心情不好在我的日常裏很難得。

“好。”算了,既然無法說出口,想得再多只是徒增煩惱。

“琴人公子,樓下有一位鐘公子希望見你一面。”我站起身抱了琴欲和劍侍離開廂房,月無輕敲門扉,嫻靜的聲音在廂房的門外響起。

這個時辰,還有人希望見我一面?都一個多月過去了,那些個人早該見完了,也明白了,應該沒人想再知道娶了易婳的人究竟有沒有資格,因為洛陽城的傳言是一個很好的證明。的確這幾日也沒人再來拜訪我,現在來的人,又是為何?

“月無,替我回絕那位鐘公子,今日不見。”心情不好,別有人來煩我。

“是。”月無應道,然後下了樓,沒多久又在門外道,“鐘公子對琴人公子的不見感到很惋惜,他說明日還會再來拜訪的。”

“謝謝月無,我知道了。”明日還來?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吧。

過了好些日子,月無說,那位鐘公子今日又來到風月閣,希望見我一面,此刻正在一樓聽曲候著。

那位鐘公子又來了?哪位鐘公子?

我認識的人之中似乎沒有姓鐘的,鐘離倒是有一個,那人此刻或許在哪裏和別人比美,況且月無也是認識君子的。絞盡腦汁想了許久,最後妥協的看著月無,希望她能夠一解我的疑惑。

“是五日前的亥時說想見你,結果你說那日不見的鐘公子。之後鐘公子又連著來了四日,都不著你,或者你不見。”月無掩嘴偷笑,不知是笑這個連著來了幾日我都不見的鐘公子是倒黴催的,還是笑我對這人如此狠心,別的公子說要見我我都是立馬答應。

五日前?側頭想了好久,才記起那日我心情不好的確不想見人。第二日去竹林上琴課然後待在子期那兒住了一晚,第三日雖然回到洛陽來了風月閣,但有事早早回了。第四日和昨日,我應該也在風月閣,但我幹嘛去了?

“劍侍,你還記得昨日和前日我在廂房裏作甚?”我不太記得,讓劍侍也幫忙想一想。

“你前兩日早就趴在桌上睡著了,所以我替你回了那人。”劍侍好心替我回憶。

哦,原來如此,所以這位鐘公子才會一連五日陰差陽錯都見不著我。

他真是倒黴催的。

不過連著來了五日,這位鐘公子是有多希望見我?雖然一個多月以來替“已逝”的易婳和自己掙了不少名聲,但也不會有名到有人連著幾日想見我的程度。這麽執著的等了我五日,莫不成有什麽目的?

“那位鐘公子可有說為何想見我?”我問月無。月無一直站立一旁,好笑看我先是一臉茫然想不起鐘公子是誰,然後再想不起前兩日在做何事。她在等著我回覆見或者不見。

“他沒說。”月無回覆。

“沒說啊……”如果是有急事找我幫忙的,早就十萬火急告訴月無,我若不見他硬闖也會上來。現在這位鐘公子貌似完全不著急,還能悠閑坐在樓下喝茶聽小曲。

嗯,決定了。

“既然他等了我五日,那麽今日我就——”停頓一下,我繼續說道,“也不見他,讓他繼續等吧。或許再幾日等不到就不想見我了。”

月無聽我的回覆,朱唇因吃驚而微張,“我以為琴人公子會說今日見他的,畢竟他來了好幾日。”

“你今日心情也不好?”劍侍在一旁斜眼看我,似乎在說怎麽我最近心情不好的日子特別多。

“沒啊。今日心情沒有不好,也沒有很好。估計很好的話今日就見他了。”我聳肩,好心回答他。

劍侍幹脆轉過頭,連斜眼都不屑賞給我。

“月無吶,替我回絕那位鐘公子,今日也,不見。”我笑著向她擺手。

“是。”月無點頭,轉身掩門離開廂房。在她徹底關閉門扉之前,我還聽到她嘀咕說:“琴人公子心思真難琢磨。”

這,月無嘀咕雖然小聲,但我還是聽進耳裏,啞然失笑。

為了易婳我連著一個多月見了無數個不知道名字的公子,請他們喝茶給他們彈琴,好不容易都打發掉,現在連不想見人也成了心思難以琢磨?更何況,我雖然不是什麽有名望有地位的人見上一面要經過層層把關道道通報,但也不是一個誰想見誰就能見的人啊。我有那麽隨便麽!

“似乎,不見那位鐘公子,是我的錯?”我轉頭問劍侍,他此時面朝白幔閉目養神。

“那人希望見你,見不見隨你高興。”我問了好久也不見劍侍回答,還猜想他是不是已經睡著,如果我要回小宅是該叫醒他還是讓他繼續在廂房睡,反正他在屋梁上也能睡覺,在溫暖廂房的凳子上睡著也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結果最後他還是回我話。

哦,原來沒睡著。

我打個哈欠,這下輪到我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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