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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柒:撿個大麻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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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柒:撿個大麻煩回家

正始十年,正月,風雲多變。

正月初六,少帝曹芳拜謁位高平陵明帝之墓,大將軍曹爽、其弟曹羲及其親信們隨同前往。期間太傅司馬懿乘機發動兵變,挾皇太後以命令封洛陽眾城門,占雒水浮橋,命人接管曹爽兄弟兵權,上奏曹芳罷免曹爽兄弟二人。此後司馬懿勸降曹爽,曹爽降,被罷免官職。不久,與曹爽來往甚密之朝中侍從張當於嚴刑下供曹爽與何晏計劃在三月謀反。司馬懿重掌政權,滅曹爽及何晏三族。同年四月,曹芳改年號嘉平,始為嘉平元年。

這一事件,史稱高平陵事變,為今後司馬氏再掌朝權兵權,建立西晉立下堅實的基礎。

在風雲變幻莫測的正月裏,自高平陵事變發生後,洛陽城裏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各家各戶足不出門夜不辦宴,連說話都得私下找個地方,小聲的說,生怕司馬氏的爪牙突然出現來將自己提走。

一個熱鬧的正月瞬間變得極為冷清,滿城死氣沈沈,連正月元宵燈會都宣布取消,氣氛緊張得讓每一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在這個正月裏,等等,你們問我和誰一起過?咳,請自個兒猜猜,猜中無獎。不過我可以透露,墨書真的很溫吞,看著進展我就想揍他!其餘請各位觀眾自行腦補。

及至三月,曹爽、何晏被滅三族後過了兩月,那股陰霾的氣氛才漸漸散去,洛陽城的百姓才開始放心的出門踏青高聲談論,恢覆正常的生活。

然而好不容易祥和太平的日子過不了一月,又立刻人心惶惶,到處雞飛狗跳。

有人自稱已逝何晏之子拜訪司馬懿,說自己知道關於何晏造反之未浮*面的其餘主謀幫兇。司馬懿也是一個心裏能藏下秘密的老狐貍,心中多疑,必不會錯過這樣的信息,但也未全盤相信,於是布下重兵把守,若真是何晏之子,說的信息又有其用處,自會好生款待。倘若有心之人借此時機刺殺自己,這天羅地網的重兵之下,讓他們插翅也難飛!

然而,何晏尚金鄉公主,現今只有一個六歲的小兒,何來其他兒子?卻不想何晏此人也很好色,和他有過關系的女子多不勝數,這是人盡皆知之事,會有私生子也不奇怪,為此司馬懿此番做好兩手準備,定要拿下其一。

當日司馬懿謁見此人,看他面白而美姿儀,談吐和氣質皆是不俗,頗有何晏年輕時的風範,且透露出的消息聽著也頗覺有用,但一直未放松戒備。果然最後此人尋了機會抽出匕首攻擊司馬懿,門外也陸續闖入黑衣刺客朝司馬懿刺殺,後成功將其刺傷。然而前來護衛的兵將人數眾多,硬拼硬的擒下刺客,卻讓兩名受傷刺客逃脫,其餘刺客服毒身亡。

刺客逃脫兩人,司馬懿也被刺傷,這個結果讓他本人極為震怒,下令封閉洛陽各城門,徹查刺客!

以上都是今夜在風月閣聽到的消息,對於刺客眾說紛紜,有人猜是何晏遺親為報血海深仇勾結刺客刺殺司馬懿,也有說曹室宗親欲奪回朝政大權,因而假借已逝何晏一族名義刺殺司馬懿,反正死無對證,何晏三族之外也無人敢站出來反駁,自可一箭雙雕……當然,這些話都只敢在臺面下說,不要命的才敢站在臺面上大肆宣揚。

消息傳得快,官兵也來得快,頃刻間包圍風月閣,好在領隊之人也給風月閣幾分面子,並沒有把事情嚴重化。經過搜查和詢問,沒有找出可疑人物,又帶領官兵去到別處搜查。

今夜一番折騰,沒了聽樂的心情,和易婳告辭後,我直接回家,路上也不停留以免遭到懷疑。

回到家,推開屋內的門,屋裏因沒點燈,一片漆黑。借著月光我走到桌前準備點燃油燈,目光卻掃到墻角,似乎站著一個黑影,黑影融入黑暗中,看得並不清楚,只當是自己眼花了。

此時風過屋內,我聞到了血腥之氣,不仔細聞是聞不到的,但在我家裏仍然有那麽一絲怪異。

當下油燈我也不點了,直接關好內屋的門,坐在凳子上,幾不可聞嘆氣。不該看的不看,不該管的不管。

“閣下只是來借避一晚吧?”暗得不見五指的屋內只有我的聲音在回響,沒有任何回答。

“不用擔心,屋外我暫時沒有看到任何血跡。今夜,你自便。”回來的路上,確實沒有看到丁點血跡,但是不排除此人從後院進入撒了血跡。然後院不連前街,只會被處在高出的蓮閣的主人易婳看清,前提是她需有心情朝我這兒看上一眼。前街的人想要知道也要每家每戶搜查才可,這每家每戶搜查我看也快到我這兒了。

“你是否從後院進來?後院可否有血跡?我還不想因你連累而遭罪。你在屋裏待著,我去後院看看。”也不拿燈,堪堪摸索要走到後院時,感覺到黑影迅速來到我身邊,脖子瞬間一涼,似乎被匕首抵著,身旁有重重的喘息。

我不怕血,但是我怕疼。血流著流著總會停,但傷口可會一直疼。

“閣下信不過?我只是到後院一看,沒有想要通知你在這兒的事情。若我想,早便出門或放聲大呼了。可否,把你的匕首拿開,我、怕、疼!”但凡一個人被匕首架在脖子上,面臨生死時,會有兩種表現:一種是害怕得腿軟打抖,一種是惡向膽邊生。而我以為我會是第一種人時,事實擺在眼前,我是第二種人。我怒中惱火,壓低聲音威脅此人。

身邊的喘息聲變得更重,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拿開我脖子間的匕首。

我們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最後我感覺到匕首挪開,身旁的人向我傾倒,嚇得我趕緊把人扶到一旁。點好燈,發現此人已經暈了過去,但還有氣息。背後一條刀傷,從左肩斜貫右腰,上頭包紮過,經過簡單的處理。

我又拿燈照了屋內和後院,凡是發現血跡的地方都仔細處理掉,再把人藏在一個平日裏大家都尋找不到的盲點,因為我聽到官兵開始搜查這一條街的喧鬧聲。

我拿了琴坐在凳子上自顧自的彈,沒一會查到我家,放了琴前去開門。

“我等奉太傅之意搜查刺客,你有無看見受傷的人?你是一個人住?”帶頭的不是之前在風月閣搜查的領隊。

“回官爺,我在屋內彈琴,並無看到受傷之人,在下一人住。”我恭敬回答。

“哦?給我搜!”帶頭人進入屋內看到屋內的桌上果然擺了一張琴。“你是學琴的?”

“在下是中散大夫嵇叔夜的大徒弟,在琴館學琴。”不知中散大夫的名聲借用有沒有效果。

“為何是你一人住?”帶頭人一聽是嵇中散大夫的大徒弟,打消了大部分的疑問,但仍有其他疑問。

“在下舉目無親,承蒙師父關照,給在下尋了這個小宅住下,方便學琴。”理由也很合適。

“回報,並無發現可疑情況。”官兵一番搜查,沒有發現什麽。我垂下眼睛,裝著恭敬模樣。這個宅子雖小,但那個盲點至今還沒人能夠發現。

“去隔壁繼續搜!”帶頭人指揮手下。“那麽還請這位公子多多留意,若有何發現立刻稟報!若是包庇刺客,死罪難逃!”帶頭人說話自有官家氣勢,連威脅帶恐嚇。

“哪裏哪裏,官爺一夜勞頓,盼能盡快捉到刺客,安撫百姓恐懼。在下若是有發現,自會立即稟報。”一個晚上被恐嚇的次數已經不少了,不缺他這次。

“承公子吉言。走!”一揮手,官兵迅速退得一幹二凈。我仔細關門落閘,回屋內繼續彈琴。待到搜查的喧鬧聲遠不可聞了,才把人拖出來放到客房床上,準備給他止血包紮。

這人,就是現下滿城要找的刺客之一吧,看著似乎不怎麽像大奸大惡之人,不過壞人二字也從不會寫在額頭上。他即使昏迷過去,因失血而臉色蒼白,眉頭緊鎖,一手緊緊握刀怎麽也松開不了。在他衣衫和袖口處摸索一陣,最後發現了一瓶止血藥,還有一瓶不知道用途的藥。還好止血藥能夠止血。

把他翻過身,此時才仔細看清他的傷勢。那條長長的刀傷現在已經皮開肉綻,只是簡單包紮起來,血已結痂,傷口便黏著破損的衣服,要強硬撕開恐怕傷口會變得更嚴重。

我拿了剪刀,小心把他傷口旁的布料剪開,仍避免不了碰觸傷口,最後已經黏得結實的衣服即使用溫水裹濕衣物也無法弄開,一咬牙狠心把最後那點衣服撕開,連著皮肉的地方經過撕拉又重新滲出血跡。

光是這樣,我看著已經頭皮發麻,這人在昏迷中只是身體微微一抖,後又沒有什麽反應了。

除開這一刀長得嚇人的傷口,在他的背上,還看到了無數傷口,陳舊的,新添的,無數盤踞在他的背部,四下縱橫。可想而知,作為一個在刀口上舔血的刺客,這些傷口是如何來的。

用溫水盡量洗凈傷口,拿剩下的酒經過消毒,然後把傷口旁壞死的皮肉挑掉,才上藥用幹凈的布條給他包紮好。只是這樣的處理,怕他下半夜會因傷口感染而高燒。若他一不小心燒得掛掉了,我還得想法子處理屍體,那得有多麻煩,現下只好一夜坐在他旁邊照料。

後半夜他果然發起高燒,用冰涼的水給他擦拭降溫,待到天快亮了才降下溫度。看著他似乎熬過來了,應該沒事了,我困得回房補眠。

一覺無夢,醒來已是午後,看這人似乎還沒半點清醒的樣子,我隨便找了食物填飽肚子,就去風月閣找易婳要些藥物。

雖然治療刀傷的外藥和內服的草藥叔夜府邸裏有不少,但若問他拿,少不了被詢問,依照叔夜那種他嘴上不說卻心似明鏡的聰明,難保我頂不住壓力被問出個所以然來。

易婳也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但她即使是心裏知道也不問,會在後邊默默支持我,給我幫助。與這樣的女子相交,無論男女都是一種福氣。

我去到風月閣後熟門熟路直奔蓮閣,“易婳,我來啦。”

“琴人,今日怎這般早?往日不到夜裏你是不會來的。”易婳立於原桐木桌前,細細勾勒一幅肖像,聽我聲音也不停筆,繼續手邊的活兒。我湊過去一看,這不是墨書嘛。嘿,這能說明什麽?

“嗯,我來是有事情的,借我一點刀傷外藥和活血的藥丸吧?”

“你要來做什麽?”易婳的細筆在肖像嘴邊畫上最後一筆,墨書那整天掛著笑容的俊臉躍於紙上,仿佛看著畫像他本人便會走出紙來,看著你笑容滿面。

“呃……昨日做菜,不小心菜刀掉落,割到腳了,索性我的腳縮得快,要不然就斷成兩截了。”我把腳伸出來讓她看。只是我穿著鞋,長衫圍裳把腿腳遮得嚴嚴實實,易婳哪裏能看得到。然而她聽我這麽形容,小臉一白,連忙拉我坐下,“那你趕緊坐著,傷勢嚴不嚴重?你怎麽如此不小心,現在可還疼?”

“易婳,血止住了,不是太嚴重,雖然還有些疼就是了。”嗚嗚嗚,心疼啊,騙易婳讓我心裏內疚,總覺得騙了她的關心。

“琴人,你說的不嚴重,肯定有些嚴重。你說了疼,肯定是還疼的。你這人,從不關心自己的事情,什麽疼痛都忍著不說,真讓我擔心!”易婳捏我的臉。

誒,我哪有。我是最怕疼的,疼了我肯定會說的好吧。

“所以我來找你借些藥用用嘛……”我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小狗耳朵和尾巴都露出來了,搖啊擺啊。

“你坐好,我讓人給你拿些藥來。”易婳出了蓮閣,沒一會拿著瓶瓶罐罐進來,“你的腳不能留下傷痕,這個香玉露是給你去傷痕的,這是止血藥,這是……”她零零總總給了我很多。

易婳認真地給我數著藥膏,生怕我說的刀傷若不搽藥便會變得嚴重。其實本不是我受傷,但看著易婳這麽關心我,我心裏過意不去,只想著日後若是易婳也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會不顧一切幫她。

“易婳,謝謝你。”我感動不已。

“又說什麽謝,我們倆還需要說這種話麽!”她包好藥,柔弱無骨的小手拍在我額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噢,別拍,額頭紅了。”我捂著額頭不停揉著,怎麽每個人不是拍頭就是拍額呢?

“不拍你就不知道,每次都和我客氣。”易婳把裝藥的包袱遞給我,我拿在手上稍稍掂量,挺沈的,看來給了我不少的藥,足夠用很久了。

“美麗的易婳姐姐,琴人我這就回去上藥,我們晚上見。對了,這事別告訴叔夜和其他人,我不想讓他們擔心。謝謝你的藥啦~”拿上藥和易婳告辭,我離開風月閣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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