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苒苒嚇了一跳；那刺目的紅色宛如外面落下的詭異陽光，冰冷陰森！她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把日記本撿起來，仔細看上面的血色手印。

手印纖細，明顯不是男人的手。

東方苒苒猶豫片刻，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正好——絲毫不差。她的臉色迅速的沈了下去。

血跡很新鮮，紅得刺目，摸上去的時候，甚至還帶著幾分沒幹透的黏膩。東方苒苒感覺自己就像是走錯了鬼片片場，事情發展開始朝另外一個詭異的方向一路狂奔。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心上沾染的血跡，眼前忽然冒出了一副極其詭異的場景！

她看見了那間地下放置日記本的實驗室。

門是打開的，周圍的培養皿也沒有被破壞，她看見自己穿著一身白大褂，站在實驗室門口。

那時候的自己似乎很瘦——至少比現在瘦了不止一點。

長發服帖的束在腦後，兩頰微微凹陷，她一只手插在口袋裏，另外一只手上拿著一張薄薄的實驗報告。

“苒老師，三號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她擡起頭來；此時東方苒苒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那個身穿白大褂的削瘦的自己。東方苒苒以為自己擡頭的時候應該會有幾分迷茫，但是擡頭的瞬間，她的目光平靜而理智。

她感覺到自己張開了嘴，說出口的話語調沈穩：“加固防禦，各部門不要輕舉妄動。”她一邊說話，一邊把那張實驗報告卷起來放進口袋裏，快步朝某個方向走去。

培養皿裏盛滿深綠色液體，裏面關著的東西完全不能被稱之為人類——如果一定要給那東西一個名字的話，倒是有點像一只……蛇？

它不斷地撞擊著培養皿堅固的隔離層，血色豎瞳呲目欲裂，身上的鱗片盡數張開！血色從它額頭上飄散出來，融進深綠色的液體裏，培養皿中不斷有大量的氣泡冒出來。

外形酷似玻璃的隔離層上印著一個又一個的血色手印，它們交疊，隨後又融進深綠色的液體之中！

東方苒苒卻感覺不到半分害怕，她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湊近隔離層仔細觀察；培養皿裏面的東西似乎是察覺了她的靠近，變得更加暴躁不安，隔著厚實的隔離層，都能聽見那嘶聲力竭的尖叫！連培養皿都被撞得微微晃動！

東方苒苒扭過頭吩咐身後的人：“加大劑量，記錄下他現在的力量值。等他安靜下來之後抽一管血給我。”

吩咐完之後，她準備離開——就在此時，身後的培養皿忽然破裂！

沒有束縛的尖叫瞬間沖進耳膜！東方苒苒眼前一黑，甚至來不及回頭去看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麽，就直接朝地上摔去！

當然，她並沒有摔到地上。

強有力的胳膊挽著她的腰，東方苒苒鼻尖嗅到那絲熟悉的，類似於某種毒.品一般的香氣。她沒由來的松了一口氣，揪著對方的衣角。

培養皿裏面的東西沒有了束縛，還沒來得及多吸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就立即被夾雜烈焰的鋒銳刀鋒刺入眉心！它瞪大了豎瞳，深綠色的液體接觸空氣之後變成了一層薄薄的膜，遮擋了它的視線。

李樂垂下胳膊，刀尖點著底。他拍了拍東方苒苒的背：“沒事了。”

東方苒苒站直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仍舊是模糊的，她揉了揉眼睛，仰起頭去看李樂，卻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色彩。

“怎麽了？”

落到左眼角底下的力度如此熟悉，東方苒苒垂下眼眸，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低聲道：“沒事。”

她繞過李樂，走到那“蛇人”的屍體面前蹲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次性手套給自己戴上，然後去掰過被劈開頭顱的屍體；屍體並不惡心，被劈開之後也沒有所謂的血液或者腦漿什麽的噴湧出來，蛇人的腦子裏面是已經石化的神經組織。東方苒苒的手指細長，輕松的探進深處，從裏面摸出一把沙子一樣的東西。

把東西摸起來說不上是涼還是熱，聚攏在手心裏，仿佛是星辰的碎片。

東方苒苒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她張開五指，那些細沙從她指縫間流落出去，四散分離，最終消失在肉眼之中。她站起來對身後的助手道：“減小一號的原力註入量，把三號的殘骸清理掉。”

助手似乎也對眼前的景象習以為常，點點頭忙碌了起來。

東方苒苒脫掉手套扔進垃圾桶裏，食指並大拇指撐著自己的額頭，安撫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李樂走過去抱著她，低頭蹭了蹭她耳際的軟發，語氣一如他動作那般親昵：“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就算研究不出這些東西，我也能擊退血族。”

他的聲音很溫柔，緊貼在東方苒苒腰際的手，若有若無的描著她精瘦的腰線。東方苒苒仰起頭，她想看看對方那雙淺色的丹鳳眼，會不會如記憶中那樣溫柔又多情，可是等她擡頭時，只看見一片模糊的色彩。

就好像是被水浸泡之後的水墨畫。

然後那些色彩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最後變成了一片雜亂無章的色彩——東方苒苒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仍然蹲在地上，指尖堪堪觸及日記本的邊緣。

她低下頭去看日記本，上面很幹凈，哪裏有什麽血色的掌印？

幹凈的紙張，因為歲月而微微泛黃，只在角落寫下了一行小字。

打開這個盒子的人只會是你，而你恰恰也是我。

東方苒苒看著那行字出神了好一會；她皺眉，隨後摸了摸那行字——它們就像是某種開關，在東方苒苒的手摸上去的瞬間，自發的亮了起來！

空氣中想起了機械式的聲音。

“確認目標中——目標確認成功——基因匹配中——基因匹配成功——開始投放。”

下一刻，光芒聚攏，穿著黑色T恤，深色牛仔短褲的少女被投影了出來！

東方苒苒下意識的去摸了一把，她的手穿透了少女的身體。

“這技術…厲害啊！都有這技術了，為什麽還不能弄死那些異族啊？”東方苒苒納悶的自言自語。

她站起來打量眼前少女的投影：無論是外貌，還是穿衣風格，面前的少女都和她一般無二。只不過少女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登山包，裏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了什麽。

被投影出來的“東方苒苒”開口了，聲音也和東方苒苒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只不過她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機械性，聽上去有點像是覆讀機。

“你好，東方苒苒。等你看到這段錄像的時候，應該已經回到了未來，也已經認識了李樂，去過了地下實驗室。我現在的時間很緊迫，就先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你是東方苒，東方苒也是你，你不用糾結自己存在的意義，因為那很蠢。如果你一定要糾結的話，也可以認為曾經的東方苒，是為了現在的你而存在。沒有你，東方苒的存在將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也愛上了李樂，也不用去糾結李樂到底是愛你還是愛東方苒，因為這個問題同樣也很蠢。”

說到這，她似乎是有點煩躁，不耐的皺起眉：“提前說這些是希望你能端正心態，不要想七想八兒女情長的耽誤我搞事情。其他的種族隨你怎麽搞，但是請記住——血族一定不能留下！我已經測試過了，其他種族都對人類構不成威脅，就算現在人類的武力值不足以驅逐他們，那麽時間也會讓他們漸漸消失。唯獨血族，這個種族對人類抱著最大的惡意與仇恨，他們本身與人類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當然，如果你想被變成吸血鬼的話，那麽當我沒說。我選的那個時代，似乎很多小姑娘都對吸血鬼有點奇怪的戀愛情結。”

說到戀愛情結四個字的時候，東方苒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像是一個看見別人□□覺得惡心但是出於禮貌和教養又不便去斥責的表情。

“第一層門後面的地方，曾經是關押那些異族的地方。實驗室所處的位置，就是異族還沒有出現在地面之上時，血族的居所。我們把那些被血族感染失去理智的人類，還有一些血族俘虜帶去那裏進行試驗。我懷疑血族和人類是同源，如果我們能搞清楚血族感染人類的原理，大概就能弄死他們。哦，我說話比較簡單粗暴，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稍微理解一下，畢竟我活在一個狗都tm能倒立走路的破世界裏。換了你，你也會和我一樣的，反正我們都是同一個人。”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研究，我終於搞清楚了一件事情。血族和人類，還真他娘的是同一個物種！”說到這裏，她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

東方苒苒也被震驚了！她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景象，還有自己在地下實驗室看到的東西。搞了半天，血族還真的是人類？這算什麽物種的人類？僵屍嗎？

不管她怎麽想，東方苒又繼續說了下去：“過程很覆雜，涉及大量的專業知識，說出來估計你也不懂，我猜你大學專業一定沒有報考生物，我念書的時候讀那些東西已經快要讀吐了。那個時候我就發誓，如果有下輩子…算了，這個不重要。總而言之，最後我研究出來了源的最大秘密！人類是由無數的原子構成——原子你應該能明白吧？星星爆炸之後就會有這玩意兒，人也一樣。吸血鬼也是如此，不過他們的源和人類的源有一些區別，我將吸血鬼的源稱之為“完美的次品”。它們更像是進化失敗之後的畸形產物，無法接觸陽光，需要吸食同類的血液……從生活習慣上來講，吸血鬼就是進化失敗的古人類。”

“古人類長期居住在地底，無法接觸陽光，茹毛飲血，與蝙蝠老鼠為伴。按照正常的進化過程……嘖！時間不夠了。”她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道：“總之，我研究出了最接近完美的“源”，並且將它們分成三份，封存在地下室中。現在有一份在王景手裏，還有兩份……”她的話沒有說完，眼前的投影扭曲了一會，隨後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半秒鐘之後，投影消失。

東方苒苒看著地上那本日記本，它已經自然銷毀了。她捂著自己的眼睛，除了臟話什麽都不想說——還有兩份？還有兩份在哪你倒是說清楚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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