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苒苒捂著臉，笑得肩膀一直在抖。她的掌心灼熱，高溫按在臉上，燙得皮膚發紅，東方苒苒卻恍然未覺。

“這上面寫的是什麽？”東方飄皺起眉，東方苒苒詭異的反應引起了他的懷疑，他劈手去奪那本沾染了血跡的老舊日記本——他的手還未觸及本子邊緣，妖異的藍色火焰猝然大盛！

他吃了一驚，匆忙後退，卻仍舊被火焰燎到指尖！東方飄的臉色迅速的沈了下去，他看著自己被燒傷的指尖，厲聲質問：“你怎麽會有小叔的原力？！”

世間人類，皆以原力運行自身奇經八脈修行。每一個人的原力各有不同，就算是同為火系，也有千百種區別。

李樂的火，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業火。

這種火焰極好辨認，它是無數火系原力中，唯一一個可以無視等級給任何生命體造成傷害的原力。

所以東方飄絕不會認錯。

“和你有什麽關系嗎？”東方苒苒垂眸，聲音冷淡。她低下頭吹幹凈日記本上面的沙子，然後將它妥善的放進了懷裏。

安東尼看看東方苒苒，又看看臉色鐵青的東方飄，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顯然，他關註的點和東方飄完全不同。

他納悶的問東方苒苒：“苒，你怎麽突然有原力了？老板不是說過，你的體內沒有源頭，所以根本凝聚不起原力嗎？”

東方苒苒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弧度，她舉起自己的手，火焰在手掌上熊熊燃燒，她卻感覺不到半點灼熱。

她的聲音幹澀嘶啞，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是啊，我沒有源頭，但是有人借了我源頭。”

“借？這玩意兒他.媽的還能借？”安東尼大吃一驚，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滿臉納悶。

“借？到底怎麽回事？東方苒你給我說清楚！”東方飄暴怒的沖上去想要抓住她衣領，駭人的怒氣底下，掩藏著少年惶恐的不安——李樂的“源”在東方苒苒身上，那李樂呢？

東方飄不敢去想，不能去想；李樂是他精神世界最大的支柱，是不可戰勝的神。東方飄不敢想象，如果他的神不覆存在了，他還能否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目標繼續堅持下去。

東方苒苒毫不客氣的抓住他手腕直接把他甩了出去！大約是力道沒有控制好，下手重了些許，被甩出去的東方飄落地之後一聲悶響，居然沒能立刻爬起來！

安東尼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他咽了咽口水，默默地離東方苒苒遠了兩步，同時又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明之前，苒還是個風一吹就倒的弱雞，現在怎麽突然就能暴揍東方飄了呢？這不科學啊！

東方苒苒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筋骨還不能立刻適應這種強度，把東方飄扔出去之後她的手腕也並不好受。所幸李樂的源足夠強大，即使東方苒苒只能發揮其中三分的力量，也能揍得東方飄媽都不認識。

但是東方苒苒表情上仍舊是冷淡的，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她垂眸，冷眼看著掙紮爬起的東方飄：“怎麽回事？我還想問問你是怎麽回事！你跟著李樂多久了？李樂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什麽級別？你現在又是什麽級別？”

“但凡你再爭氣半點，李樂也不會選擇留你在上面接應。他為什麽不帶你進門，你心裏沒點逼數嗎？”

“合著他小時候吃了你們東方家幾口飯，就活該給你們東方家賣命是吧？”

“不……”

東方飄的話沒有說完，臉頰上立即挨了一拳！他悶哼一聲，眼前一片漆黑，仿佛看見星星在繞著自己打圈！一片腥甜的混亂裏，唯有東方苒苒惡狠狠的聲音格外清晰！

“為了給東方家開罪！他放棄自己的職位，跑回來給你們家求情——你們家半路上遇到血族騎兵，他拼死拼活護著你；你們流落第一層，明裏暗裏多少人盯著你？什麽明槍暗箭，李樂全給你擋了。東方飄，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來到第一層之後，你除了訓練之外，還吃過什麽苦？！”

“沒有！你他.媽幹凈得像一朵盛世大白蓮！天天有事沒事就悼念你姐！你幫過李樂什麽？連酒吧的賬都是李樂自己算的！”

又是一拳打過去，東方苒苒喘著粗氣，拳頭上的血滴滴答答的落進沙子裏。她咬著自己的下唇，眼淚滾下來，那張本就臟汙的臉頓時就像花貓似得——她也不在乎，咬著牙踹了東方飄一腳：“老子早他.媽的想揍你了！還來警告我？警告你個mmp！怎麽？這世上是不是就你一個死了全家的？！”

“想死就直說！我不是李樂，不慣你的玻璃心，你想死？行啊！看在李樂是我老板的份上，我無償讚助你一個骨灰盒！”

說著，東方苒苒甚至真的掏出來一個骨灰盒；安東尼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她是從哪拿出來的！

東方苒苒冷笑一聲，把骨灰盒扔到東方飄身邊：“盒子在那，要死快點死！完了我好給你裝盒！”

東方飄被揍了滿臉的血，連悶哼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咬牙爬起來，同意惡狠狠的瞪向東方苒苒——可惜這次東方苒苒半分不讓，那目光比他兇多了！東方飄悻悻的移開目光，恰好看見地上的那個骨灰盒。他一腳踹飛盒子，怒道：“死個屁！”

罵完之後，兩人面對面坐著，陷入了詭異而尷尬的沈默。

東方飄抹了把自己臉上的血，鼻梁骨上鉆心的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東方苒苒打斷了。他側頭吐出一口血水之後，問東方苒苒：“有煙沒？”

東方苒苒也冷靜了下來，但她臉上可沒有半分愧疚。她從包裏摸出一支煙扔給東方飄：“最後一支。”

東方飄接住煙的時候，手還在發抖。他叼著煙湊近東方苒苒，語氣含糊不清：“借個火。”東方苒苒伸手在煙頭上一燎，火焰刷的竄起來一大截！東方飄嚇得立刻往後仰倒，他摸著自己的嘴巴，後怕的怒罵：“艹！東方苒苒你行不行啊？”

東方苒苒冷笑：“再不行也比對女人出手的你行。”

東方飄被她噎了一句，不說話了。橫豎煙頭也已經被點燃了，他猛吸了一口，隨即吐出一大口濃稠的煙霧。

安東尼看得一頭霧水，他弄不明白，剛剛還恨不得把東方飄活活打死的苒，怎麽突然之間就變了臉色？他走到東方苒苒的身邊，輕輕踢了踢她的腿側，滿臉納悶。東方苒苒對他搖了搖頭，說：“什麽都別問，你先回去吧。老板有事，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的了，你最好另外再找一個工作。”

安東尼一楞，沒想到東方苒苒張嘴就算勸他離開。但是等他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安東尼又覺得自己似乎是沒有什麽可以說的。他不知道苒和老板在地底下發生了什麽，不知道那個筆記本的來歷——甚至連老板和東方飄的身份，他也一概不知。

正如許久之前他看著苒和老板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對話，兩人之間的氣氛他完全插不進去。大約從那一刻開始，安東尼就能感覺到某種東西開始變化，但他又說不準那是什麽。

所以最後，他也只是吶吶的垂下頭，低聲道：“那我——先回去了。如果你以後有事，也可以…也可以來找我。”說完之後，安東尼又覺得這句話有點多餘。東方飄的實力在第一層已經算位列前茅了，苒打他就跟割草一樣，就算以後苒遇到了困難，連東方飄都打不過的自己，又能幫上什麽呢？

他耷拉著眉目，滿臉控制不住的沮喪。

等到安東尼走了之後，東方飄才慢吞吞的開口：“安東尼挺喜歡你的。”

“他喜歡我是他的事情，我要幹什麽才是我的事情。”東方苒苒連回頭都不曾給予——安東尼的情分，她在地底就已經還清了。

一命抵一命，公平得不能更公平。

東方飄捏著那根已經廢掉的煙，悶聲笑了起來。他捂著自己的鼻子，聲音也是悶悶的：“我們現在都已經冷靜下來了，你可以和我說說地底下發生什麽了吧？我小叔的原力，怎麽會出現在你身上？”

“我說過了，他借給我的。”東方苒苒重覆了一遍之前的話，反問東方飄：“在此之前，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東方飄，在你的記憶裏，東方苒是個什麽樣的人？”

東方飄一楞，沒想到東方苒苒會突然問起東方苒。不過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他思索片刻，答：“我姐是個很聰明，很聰明的人。我離開東方家的時候還比較小，但那時候她就已經是聞名整個第一層的大家了。據說那時候連精靈王都專程來找我姐姐會談，想要求娶她的人也是踏破了東方家的門檻。那時候人人都稱讚她和我的小叔，是東方家最珍貴的兩顆明珠。”

明珠？

想到李樂這麽個大老爺們曾經被人比喻成明珠，東方苒苒居然覺得有點想笑——她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角，那裏有一顆紅色的小痣。她又問：“你姐姐左眼角底下的紅色小痣，是一直就有的嗎？這個問題很重要，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我！”

“這個……”東方飄皺著眉，努力的回想了好一會，才猶豫的開口：“好像——不是。我記得，有時候是沒有的，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就冒出來了。”他努力的去回憶，卻怎麽也記不起來姐姐眼角底下什麽時候忽然就長了一顆痣。

突然長了一顆小痣自然不顯眼，但長在左眼角底下，又是極其艷麗的紅色，難免會讓人留下一點印象。但畢竟是太過於久遠之前的事情，東方飄也不敢確定。

他想了一會，覺得不對：“不是我在問你嗎？怎麽突然變成你在問我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們在門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小叔到底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到了這一步，苒苒和東方飄基本上已經把偽裝的面具撕了個粉碎；苒苒慫是真的，但是她的慫主要體現在保證對方損傷不到自己利益的時候：這種時候吧她就會覺得認個慫海闊天空歲月靜好互不相幹，但如果真有人碰到她底線，分分鐘變成社會苒姐在線送盒！

從下一章開始就要把前面埋的線全部扯出來了！

（小聲逼逼）其實這一章就已經有在扯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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