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見東方苒苒聲音的那一刻，克莉絲汀的表情就已經有點繃不住了！她咬牙切齒的從嘴裏擠出一句：“東方苒，你果然還活著！”

到了這個地步，再戴鬥篷好像也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東方苒苒不得已，只好摘掉帽子，解釋道：“大姐，你認錯了吧？我不是東方苒，我叫東方苒苒。”

臉仍舊是熟悉的臉——和十二年前沒有半點區別，連左眼角底下那顆醒目的紅痣都沒有變位置。

但只是瞬間，克莉絲汀就清楚地知道，對方不可能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東方苒。因為對方長得同十八歲的東方苒，實在太像了。

可如果東方苒真的還活著，又可麽可能才十八歲呢？

就連她，眼角都已經蔓延了細小的皺紋。而對面少女的臉上，還是滿滿的膠原蛋白，渾身上下都透出新鮮草莓一樣鮮嫩可口的氣息。

這是青春的饋贈，是任何美貌與氣質都無法作假的東西。

克莉絲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放下了刀，刀鋒斜指著地面：“她是誰？”

李樂端著木倉的手並沒有因為對方示弱的動作而放松。他沖克莉絲汀揚了揚下巴，語氣冷淡：“把你的人撤了，我家阿苒膽子小，你別把她嚇壞了。”

刀尖沒有再擡起來，但是克莉絲汀握著刀柄的手，卻因為過度的用力而發白。

阿苒。

時隔多年，這個稱呼再次落進耳朵裏，就像是把他們的過去血淋淋的撕開，攤在她眼前。克莉絲汀轉過頭，對著外面跟過來的負責人冷聲道：“讓外面的人撤退。”

負責人吃了一驚，還想要勸阻：“殿下，這…這樣不好吧？如果今天就這樣讓他離開，我們駐紮地的威嚴何在？”

克莉絲汀不想和他廢話，徑直收起了自己的刀，冷笑：“那你就去試試吧。”

“哦，對了。裏面那個竊賊是曾經黃泉訓練所的優秀畢業生。”

黃泉訓練所，只收納男性的人類軍校，從裏面畢業出來的，無一不是白銀以上的強者！

負責人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有點腿軟。

他幹笑一聲，說：“既然…既然是黃泉裏面出來的大人，那，那就按您說的辦吧。”

東方苒苒抱著一堆零食，和李樂光明正大從駐紮地大門出去的時候，都還有點精神恍惚。她看著周圍敬畏不已的守衛，還有跟在後面點頭哈腰的負責人，忍不住小聲的問李樂：“他們很怕你唉！那你幹嘛一開始還要那樣闖進來啊？”

按著克莉絲汀的說法，東方苒苒猜測李樂這個“黃泉訓練所優秀畢業生”的身份一定很好用，那為什麽還要用這種方式闖起來搶東西呢？李樂一手提著菜籃子，一手抱著個糖罐，聽見東方苒苒的問題，他略微挑眉：“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很好玩嗎？”

東方苒苒：“……刺激刺激，您可真會玩。”

“李樂！”克莉絲汀追了出來，但卻在門口停下，和他們保持著五六米的距離。

東方苒苒剛爬上車後座，抱著李樂的腰，好奇的看著克莉絲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克莉絲汀看向李樂的眼神，居然有幾分柔和。

她說：“剛才忘記和你說了，好久不見。”

李樂轉過身給東方苒苒把頭盔戴上，眼眸略微低垂，嘴角上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是挺久不見的了。”說完，他就沒有了下文。

克莉絲汀看他開始發動摩托車，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道：“你——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李樂把頭盔的護目鏡推上去，那雙丹鳳眼揚著眼角，似笑非笑的望著對面的克莉絲汀：十二年了，對方的容貌一如記憶中那般不變的昳麗，正如盛放的玫瑰。不過想想也是，克莉絲汀和他一樣，都是實力不俗的武者。有原力作為支撐，時光總會對他們寬容許多。

他懶洋洋的道：“我想想啊……哦，對了。看在曾經同校的份上，我剛才打的五槍可沒有一槍是奔著你的致命點去的。作為回饋，等會我開車的時候，你可別在後面給我放冷槍啊！我後座上這小孩兒脆弱著呢，經不起折騰。”

說完，他毫不留情的發動摩托車，車尾氣揚起一溜兒灰塵！

克莉絲汀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金色的眼眸微微瞇起——李樂身邊的女孩，為何會與東方苒如此相似？李樂今天會來這裏，真的只是巧合，還是他提前得知了自己來到第一層的消息？

她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打起指響給自己點煙的姿勢，與李樂如出一轍。裊裊升起的白色煙霧裏，克莉絲汀哼笑出聲：“死了的人，就該死得幹凈，不要再來影響活著的人。”此時此刻，她眼裏早沒了剛才的那幾分柔和，只剩下一片冷漠。

回到酒吧之後，東方苒苒忙不疊的跳下車，大口的喘息。

沒辦法，李樂開車實在是太刺激了——如果說他們去的時候，李樂的開車風格還是烏龜的話，那麽他們回來的時候，李樂的開車風格就成了暴走狀態的霸王龍！

“膽子也太小了一點。”伸手摘下東方苒苒腦袋上的頭盔，李樂看著小姑娘蒼白的臉色，嗤笑出聲。

東方苒苒翻了個白眼，沒有接話。

李樂一腳踹開酒吧的門，把菜籃子放在吧臺上，對聞聲出來的東方飄說：“這幾天做蔬菜給阿苒吃。後院風幹的肉先不要讓她碰了，等我過幾天弄回來了新鮮的肉再說。”

東方飄楞了一下。不只是他，東方苒苒也楞了一下。她瞥了眼菜籃子裏的菜：苦瓜，菠菜，胡蘿蔔……都是用來舒緩低血糖的菜。

她想起李樂之前對她的叮囑：多拿點餅幹和糖果。

所以說，李樂這次出去搶劫駐紮地，是因為自己低血糖？東方苒苒感覺這事兒有點玄幻——自己什麽時候在李樂這邊有這麽重要的地位了？這有點不科學啊。

李樂叮囑完東方飄之後就直接回自己房間了，甚至沒有和東方苒苒多說話。東方苒苒直覺不對，李樂的情緒似乎在見過克莉絲汀之後就變得很奇怪。怎麽說呢…並不是餘情未斷的懷念，反而更像是敵人見面之後的不爽。

那麽，這下就有問題了。

李樂說克莉絲汀是他前女友，克莉絲汀沒有反駁。而且聽他們那對話，好像確實是真的。所以他們到底是怎麽分手的？總不會裏面還有東方苒的事情吧？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東方苒可是李樂的侄女——親侄女，實打實的血緣關系唉！

她往嘴裏塞了一顆仙女糖，舔了一會兒之後發現味道還真不錯。

東方飄站在她對面，用一種十分覆雜的目光看了看東方苒苒，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籃子。東方飄想起之前李樂來找自己談話的時候，曾經說過他從來沒有把東方苒苒當成東方苒來看，在他眼裏，東方苒與東方苒苒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

那時候東方飄還不信他。但是現在他卻信了：小叔對東方苒苒的態度，果然和對待自己姐姐的態度截然不同。

東方苒苒被東方飄盯得有點毛骨悚然，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止血繃帶，開口：“不是……你盯著我看什麽？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東方飄沈默了好一會，才慢吞吞的問出一句：“苒苒，你會不會變成我嬸嬸啊？”

哢吧——

東方苒苒嘴裏的糖被她咬碎了；不只是糖，連舌頭都咬到了。她捂著嘴，滿臉痛苦，從身到心的那種痛苦，她說：“東方飄，你是真的不怕死。”

東方苒苒不太敢去問李樂克莉絲汀的事情，她有那麽一點點好奇，但是也沒有到非知道不可的地步。其實不只是李樂，甚至包括這家酒吧，還有東方飄，他們身上都明顯帶著，與第一層原住民格格不入的氣質。

尤其是李樂。

這些東方苒苒都很好奇，但是她從來不問，也不去刻意的打聽。她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尋找如何回到過去這件事情上。雖然到目前為止，一點頭緒都沒有。

李樂書房裏能翻到的書，東方苒苒全都翻了個遍——裏面連記載眾神時代的書籍都少之又少，更別提什麽時光逆流了。

“東方飄，”東方苒苒給自己拆了一根棒棒糖，不抱任何希望的問他：“你說，這世界上有沒有一種魔法，可以讓時光倒流？”

她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東方飄皺著眉想了許久之後，居然點頭說：“有啊。據說王廷內的大祭司就懂這個。還有奧丁王朝的神殿裏面好像也有專門學習時光法術的大魔法師。不過最精通時光法術的，還是精靈族。據說精靈族的王，會一種非常厲害的時光魔法，可以逆轉時間。不過這些都是小道流傳的消息，這些人我也沒有親眼見過。”

精靈族？精靈王？

東方苒苒的心思立刻就活泛起來！按照書上的記載，精靈族極端護短，只要沒有犯下背叛精靈神的大罪，他們根本不會把自己的組人驅逐到第一層來。而且精靈族本身數量並不是很多，又是群居性生物，大多住在第七層往上。

自己如果一直呆在第一層，八百年都看不見一個精靈！更不要提尊貴的精靈王了。

至於神殿和王廷大祭司這兩個，東方苒苒就不指望了。她又不信奉什麽光明女神，人家神殿大魔法師壓根就不會幫她。王廷大祭司就更別提了——李樂之前教她看地圖的時候就曾經和她說過，王廷大祭司跟他有仇，而東方苒苒的戶口又是落在李樂的通行證上面的。

以後如果有機會見面，人大祭司不招一道巨雷劈死她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其實東方苒苒一直都很想問李樂，他和那位大祭司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恨。當然，她暫時還沒有那個膽子去問。

心裏做了決定，東方苒苒吃完晚飯就立刻去敲開了李樂的房門。

李樂看見是她，有點驚訝的挑著眉：“找我有事？”就東方苒苒對他的那個害怕勁兒，李樂很難想象對方居然有勇氣半夜來敲自己的門。難道不怕自己一時興起把她給生吃了？畢竟東方苒苒是知道自己身上帶著血族基因的。

東方苒苒推了推他的胳膊：“進去說，我有一件大事情要和你商量！”

李樂看了眼對方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東方苒苒的皮膚挺白，他今天又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袖，兩個顏色一比對，顯得東方苒苒手背上那幾根若隱若現的黛青色血管都格外的紮眼脆弱起來。

李樂動了動喉結，沒反抗，順著東方苒苒進屋。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相對坐下，李樂體貼的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東方苒苒捧著熱水，沒喝，她深吸一口氣，鄭重的同李樂說：“老板，我打算去第九層，找精靈王。”

“咳咳咳咳——”李樂剛喝進去一口熱水，當即就被嗆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東方苒苒：老板你的仇家有點多啊！

李樂（微笑）：沒關系，我們一個戶口本的，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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