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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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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琢那邊也沒好到哪兒去, 都是天還黑著就被叫起來了,眼下才剛剛醜時。

他被人拽起來的時候,臉色臭極了, 待看到自己親自改的禮服的時候,臉色就更臭了。

這是他親自給逢喜改的禮服……

上面每一個針眼兒他都無比熟悉, 現在這套禮服, 要穿到他身上。

大家只當他是起早了頭暈, 於是給他端紅糖湯圓來吃。

蕭琢心懷怨氣地將碗裏六個湯圓都吃了, 問:“還有嗎?”

換平常聶夫人興許是想把他腦瓜子扇飛的,但今天大喜之日,她只有傷感:“你今兒成婚,麻煩事兒多了去了,吃多了不方便。”

蕭琢被聶夫人從床上薅起來, 揉了揉太陽穴, 聶夫人問:“還難受嗎?難受娘再拿艾草給你熏一熏。”

蕭琢慌亂地爬下床:“不難受了不難受了。”

他每次互換身體的時候, 別的都好, 只是最難適應的,還是逢喜父母的愛。

這種父母之愛, 對於他來說過於陌生了,他這輩子從未體會過,所以也格外的不知所措, 直到現在都難以適應。

蕭琢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也不知道該怎麽接受。

他現在又忍不住想,逢喜的父母對她那麽好,她若是跟自己過日子,萬一受委屈過得不好怎麽辦?

他覺得逢喜可能會想家。

“你不難受就行,去泡個澡, 然後換衣裳,等會兒你幾個伯母和嬸嬸過來。”聶夫人撫了撫頭上簪著的紅花,去外頭忙了。

萊州的規矩,出嫁女的父母雙親,都要在頭上簪紅花,蕭琢看著那朵嫣紅的牡丹翩然離去,長呼了一口氣。

他躺在寬敞的浴桶裏,水裏浮著雕刻成花瓣形狀的柚子皮、花椒等物,都是辟邪趨吉的東西。

頭縮進水裏,咕嘟咕嘟吐了幾個泡泡,有點辣。

誰能想得到呢,成親當日,新郎成了新娘,他不管,他明年一定要誆逢喜再辦一次婚禮,他怎麽著也得當次新郎。

新娘子這邊的步驟明顯要比新郎那邊更繁瑣些。

凈面是逢喜的二伯母來做的,她下手穩準狠,蕭琢除了臉上感覺到微微發熱之外,沒什麽別的感覺。

怕弄亂的頭發和妝容,於是先穿的禮服,這衣裳蕭琢自己改的時候沒發現,現在掛到逢喜身上,他才意識到,這身衣裳對於她來說著實有些沈了,還要穿一天……

他皺了皺眉,心裏突然還有點慶幸,這衣裳好歹是他穿的,要逢喜穿,一天下來她得累哭。

聶夫人用鴛鴦木梳為蕭琢梳頭,在盆裏沾了水,一下又一下梳過那烏黑濃密的頭發,嘴裏念著吉祥話。

蕭琢聽見話裏的“白發齊眉、兒孫滿堂”忍不住攪了攪手指,微微低下了頭。

白發齊眉兒孫滿堂什麽的是好遠之後的事情呢。

梳完頭,聶夫人顯然更不舍了,她抹了抹眼角,又走出去,說是去看看廚房。

於是逢喜那些伯母嬸嬸又亂亂糟糟吵吵鬧鬧地掀開脂粉盒,為他塗脂抹粉,帖花黃面靨,脂粉嗆得他直咳嗽。這輩子他都沒受過這種待遇,當個女人可真是有夠麻煩的。

但是蕭琢也沒亂動,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甭管誰娶誰了,他就想婚禮完美一點。

逢喜那邊也在換衣裳。

謔,好家夥,蕭琢的禮服也夠沈的,比她的還要沈,頭上頂著的冕冠也好重,九旒的,貨真價實的白玉珠子,她摸了摸到處搖晃的珠串,穩定住它們。

好在蕭琢身體好,能撐得起來,還不算太累,這可比她試禮服那天輕松多了。

老天爺可見還是眷顧她的,不忍心讓她承受那種痛苦。

她也聽說蕭琢這幾天身體不大好,她摸了摸臉,發現氣色是不怎麽樣,於是替他淡淡抹了一層粉,塗了層水盈盈的淡色口脂,看起來有精神多了。

逢喜對著鏡子細細看了,發現蕭琢長這麽好看,自己也不虧。上了點薄粉,原本艷麗的容貌顯得愈發濃艷了,像只小狐貍精似的,但是又不會讓人將他認成女子。

她點頭讚同,是個男狐貍精,怪勾人的。

為了這場婚事,不僅蕭琢沒怎麽吃東西,就連逢喜也得少吃少喝。

禮官掐算著良辰吉時,太陽升起的時候,逢喜進宮,到蕭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前燒香告知今日的喜事。

她捏著手中的香,在心裏同蕭家的各位祖宗念叨。

您的大孫兒蕭琢因故來不了,孫媳只能代替他了,莫怪。

她磕了三個頭,禮官唱詞,接著一群人便呼啦啦地退出去了。

宮裏張燈結彩,宮娥太監穿著喜慶的衣裳,從禦街到皇宮裏,一路鋪著厚厚的紅毯,舉辦婚禮的青廬早安置好了。

從宮裏出來後,便已經是辰時初刻,迎親的吉時在辰時八刻,他們需要在禦街繞一圈,辰時六刻的時候到達逢府,八刻時候將新娘子送上轎。

迎親的車架是赤紅色的厭翟車,夾幔錦帷、飾以金翅、鳳紋、內設香爐金器,逢喜覺得蕭琢還挺有福氣的,能坐這麽漂亮的婚車。

沿路上太子規仗的儀仗開路,銅錢和鮮花不要命地往四周撒,逢喜實在怕蕭琢看了心梗。

禦街兩側的建築上探出一個個腦袋,逢喜沖高高興興地沖他們揮手。

蕭琢換了衣裳,頂著沈重的發冠,手中舉著扇子。

逢喜這小破身板子,他自打換上了這身行頭,行動間就如弱柳扶風,變得文靜婀娜像個大家閨秀了。

因為走快了或者動作太大冠子上的珠串會亂動,珠串太沈,一甩起來又有慣性,抻得他脖子疼。

迎親隊伍快到時候,禮官先來唱詞了,接著門前放鞭炮。

蕭琢跪到正廳的蒲團上,奉茶拜別父母。

逢大人和聶夫人滿眼都是不舍,逢大人平常對蕭琢沒個好臉色,卻十足疼愛女兒,現在眼睛裏水汪汪的,女兒一走,恐怕他就要哭出來了。

他走上前,將最後一件沈甸甸的金鎖掛在蕭琢脖子上:“我的兒,你常回家來。”

蕭琢深吸一口氣,金鎖瓔珞一戴上,身上枷鎖又重了一層,他替逢喜點頭。

到時候他閑著沒事兒就陪逢喜回娘家,他就不信一年一年磨下來,他岳父還能那麽鐵石心腸?

逢喜下馬,將蕭琢迎出來。

蕭琢扇子歪了歪,彼此對上目光,逢喜差點兒跟個小流氓似地吹口哨。

啊,她來娶蕭鳳嬌了,像蕭鳳嬌這樣的新娘子就得好好調戲一下。

小時候她摁著蕭鳳嬌打的時候,說他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兒,果然娶不上,但是把自己嫁出去了。

蕭琢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藏在扇子後面的臉一鼓,眼睛一撇,逢喜現在心裏肯定沒想什麽好事兒。

儀仗在洛陽城裏緩緩繞了一圈,才進皇城,鮮花隨著風撒的整個洛陽都是馥郁的牡丹香。

蕭琢坐在馬車上,舉著扇子,老老實實的,看起來端莊溫婉,實際上累得脖子疼,但今天才剛開始。

晌午祭祀天地之後,兩人才並肩,一步一步走進成禮的青廬,外面都是觀禮的文武百官。

皇帝與皇後穿著冕服坐在上首。

秦臻是真的沒想到,蕭慎竟然會為蕭琢挑選這樣一個好婚事。

逢喜相貌才學都沒得說,一家有女百家求也不為過。

關鍵是,蕭琢似乎對人家有那麽一點點心思,不過是前幾年的事兒,這些年就不知道了。

她剛同蕭慎成婚的時候,蕭琢這孩子經常滿身是傷,一看就是被揍狠了,但被揍了也很高興。

開始他跟自己不熟,什麽都不說,後來熟悉了,嘴裏便常常嘀咕起逢大人那個女兒逢喜,說早晚要打回來報仇。

不管蕭慎有著怎樣的心思,這樁婚事,她覺得是好的。

秦臻目光慈愛地看著對拜的兩個新人。

新人禮成,蕭琢再坐上馬車,和逢喜一起回越王府進行結發儀式。

李相夫人將兩個人的衣襟綁在一起,並剪了兩個人的一撮頭發綁在一起,放進盒子中,壓在床下。

兩個人喝了合巹酒,這場繁雜的婚禮,才算基本上完成。

女官們紛紛退出去,留下了一些飯食,等半個時辰後新郎再去前面應酬賓客。

人一走,逢喜和蕭琢都是又累又餓,兩個人一並癱在床上。

逢喜想沖蕭琢吹個口哨調戲一下,但是奈何她不會,試了好幾次,半點兒聲音也沒發出來,只能作罷。

她翻身過去,從腰底下把桂圓蓮子什麽的都扒拉開,然後挑起蕭琢的下巴:“小美人兒今天挺漂亮啊。”

然後她剝了一顆桂圓,塞進蕭琢嘴裏:“吃吧,夫君心疼你,嘿嘿嘿。”

蕭琢氣得翻白眼,擡手要打她,卻沒什麽力氣,只能腮幫子鼓鼓地威脅道:“你等我換回來的。”

逢喜才不怕,按照以往的規律,這次互換怎麽也要持續好幾天,等過去好幾天,蕭琢的氣早就消了。

她坐起來,準備去吃點兒東西,問蕭琢要不要吃。

蕭琢當然想,他輕嗤一聲:“你這個身體可真是柔弱的不行。”

他費力擡起手:“拉我一把。”

逢喜抓著他的手,要帶他坐起來,嘴裏還不忘調戲:“那夫君一會兒就去前面應酬賓客了,美人兒娘子獨守空房不要太寂寞哦,我會很快回來的。”

“等等等,疼,頭發掛住了!”蕭琢喊道,冠子太覆雜,勾著頭發又勾在了床上鋪著的錦緞上。

逢喜下意識一撒手後退,卻忘了兩人衣襟牢牢系在一起,慣性將她帶倒在床上,二人撲在一起,滾成一團。

“額……”她被撞得眼冒金星,身上也沈甸甸的跟壓著山似喘不動氣。

一擡眼,蕭琢正撐著身子,要從她身上起來,他眸子沈沈掃了她一眼,帶著些許的意味深長。

……所以咱就是說,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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