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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你怪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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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真的很疼。

逢喜忍不住想起他的手, 是兩個人滾下去的時候,他護著自己腦後才受傷的。

他疼成這副模樣,她略微有點於心不忍, 要不還是跟他吃一頓飯吧。

蕭琢這兒冷冷清清的,也沒人陪他, 怪可憐的。

逢喜揪了揪自己衣服上的帶子:“那我讓人跟家裏說一聲, 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飯了。”

蕭琢站起來, 沖門外叫鐘琪, 讓他去逢府一趟。

“那我不想吃饅頭。”逢喜想起蕭琢的夥食標準,眉頭一皺,忍不住叫道。

“行,那吃燜面。”

“我也不想吃鹹菜和清炒薺菜。”

蕭琢輕笑了一聲,給她腦門上重重彈了一個腦瓜崩:“你還挺難伺候的, 我娶你真是倒了大黴了。”

逢喜捂著腦門, 往後倒退兩步, “你這人手都傷了怎麽還忒賤呢?少彈我腦袋。

什麽我難伺候, 就算我將來和你成婚了,我也會出錢給補貼夥食的, 到時候我吃我的,你吃你的,我又不花你的錢。”

蕭琢聽這話, 眼睛裏的光忍不住一暗, 不花他的錢,聽起來好像是很好,他又省錢了,但是他心裏卻更別扭,分的那麽明白, 跟陌生人似的。

但他一向不愛把自己負面的情緒展露出來,於是又語氣輕快道:“你不花我的錢,那傳出去像話嗎?人家聽見了又要議論,說我娶個媳婦兒,連養都舍不得花錢養,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逢喜剛要說,自己嫁給他也不是他的真夫人,蕭琢就趴在窗邊,又敲敲窗沿,叫管家了。

管家身上好像裝著八條腿,聽他一喊,沒多一會兒就來了,也就是越王府太小,蕭琢給封了四分之三,消息傳達才能如此便捷。

蕭琢逢喜的方向揚揚下巴,示意管家:“看見了嗎?她,今晚在這兒吃晚飯,多燒兩個菜,大小姐不好伺候。伺候不好,她要生氣的。”

“你少瞎說。”逢喜瞋了他一眼,明明是他自己日子過得太糊弄,哪裏就是她不好伺候了?

她擠過來,跟他一起站在窗邊兒:“我什麽都吃!”

管家擦了擦剛洗完衣服的手,把今晚的醋溜白菜和涼拌苦瓜從蕭琢的菜單裏劃出去,拿手一比劃,臉上堆笑,肥肉亂顫,看起來喜氣極了:“老鴨湯逢娘子喝嗎?鮮香脫骨,我的拿手好……”

“不喝。”蕭琢打斷他。

逢喜墊著腳從窗邊探出頭,剛想辯解,她喝,她愛喝。

蕭琢一把把她按下去:“鴨子性寒,你喝什麽喝。”

逢喜皺了一下臉,好吧,蕭琢占理,她不喝。

管家一想,性寒的不吃啊,他於是擡手又一比劃;“今早宮裏剛送來的兩盒海參,逢娘子老家萊州貢上來的,說是泡發了有那麽大一個,咱給你燒個海參燴面。”

以往宮裏送來的好東西,蕭琢也不吃,轉手就高價賣出去了,眼下這盒他還沒來得及賣,正好給逢娘子燉了吃,別讓人家嫌棄小氣。

蕭琢掐指一算,去年的海參他賣了八百兩白銀出去,今年海參又漲價了,逢喜這一頓能吃他八百兩銀子還不止。

他轉頭問她:“這個想吃嗎?”想吃的話就不賣了。

“宮裏送的,陛下給的……”她才剛知道那樁爛眼子事兒,對聖上不順眼,對他的東西也不順眼。

“呦呦呦,還矯情上了。”蕭琢表情和語氣都帶著點兒嘲諷勁兒,看著欠揍:“燉一盒吧,剩下一盒你帶回家給你爹,我瞧著逢大人那身體也該補補了。”

一千六百兩銀子,啪,沒了。

管家繼續報菜名:“再炸個紫酥肉、清燉獅子頭、南瓜八寶飯加道孜然小羊排和燒汁油菜心,您瞧怎麽樣?。”

逢喜一點頭,他也沒再看蕭琢,麻溜地就去了廚房,他今兒高低得給小逢大人露一手。

蕭琢扯了一下逢喜的衣角:“我都說了我早想開了,你還挺別扭呢。咱換個角度想想,別他給的什麽都不要,你就得可勁兒的問他要,吃他的喝他的,這多好。省得你把自己再別扭死了。”

他這麽一說,逢喜好像也覺得是那麽個理,心裏沒那麽別扭了。

“你手還疼嗎?”逢喜忽然想起來,問他道。

“我手,我手沒事兒,就是有點疼,你跟我說會兒話,轉移一下註意力興許就好了。”蕭琢差點兒都忘了自己的手還受著傷……

真是,她再不說淤血都快散了。

管家年輕的時候是禦膳房的幫廚太監,後來調到內侍省,年紀大了被調到越王府當管家,雖然是個太監,但人挺喜慶的,一手廚藝也不錯。

蕭琢還挺喜歡他,主要也省錢,省個廚子錢。

沒多一會兒,管家便帶著人送飯菜來,二人洗了手在偏堂坐。

逢喜把管家誇得找不著北,再多說兩句,他就能請辭回宮,馬上去禦膳房應聘總管了。

蕭琢咳嗽了兩聲,打斷兩個人的互相拍馬,“能吃飯了嗎?”

他就瞧不慣,你說逢喜平常逮著誰誇誰,怎麽就沒見誇過他?

蕭琢仔細在心裏一琢磨,阿諛奉承求他辦事兒的時候不算,逢喜還真就沒像這樣誇過他,他差哪兒了?

逢喜想起身邊還有個手傷得不輕的家夥,她拿起一雙幹凈的筷子:“你想吃什麽跟我說,我給你夾。”

蕭琢用筷子點了點盤子,手肘撐在下巴上:“你看著夾,我什麽都吃。”

他傷者的那只手搭在桌子上,指尖在桌面上來回點了點:“逢喜,你說,你認識我這麽久了,發現我有什麽優點沒?”

“嗯…………嗯……”逢喜動作停下來,你讓她一時間這麽說,她還真有點想不出來。

“嗯,雖然嘴賤手賤,但是人挺好的。”

“什麽叫嘴賤手賤?”蕭琢暴躁起來,渾身上下都寫著不滿意。

她說自己人挺好的,他就已經很不滿意了好不好?這是什麽誇人的話?哪有這麽誇人的,只有敷衍客氣的時候才會說對方是好人。

比如她說街頭賣胡辣湯,多給了她一些芫荽的老板是個好人。

還要加上個“雖然嘴賤手賤?”他更不滿意了好不好?

“那就人挺好的。”逢喜點了點頭,然後知錯能改。

蕭琢將她夾過來的燴面裏的海參挑出來,順手放進她的碗裏,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大口燴面:“就這個嗎?你繼續說。”

逢喜托著腮,看著他思索了一下:“吃飯還挺香的。”

蕭琢也不滿意:“吃飯香也能算是一個優點嗎?”

他剛才把海參都挑給她了怎麽不說?明明看起來很謙讓啊?這不就是一個優點嗎?

他盯著南瓜八寶飯上點綴的唯一一顆紅棗,氣死了,這個紅棗就不給逢喜吃了,他自己吃。

逢喜看他臉頰氣鼓鼓,歪頭解釋:“可是你吃飯香,看起來就很可愛啊……”

蕭琢臉霎時間紅了,跟南瓜八寶飯裏躺著的那顆被蒸得軟糯的,沾著亮晶晶糖漿的大棗一樣。

“誒,這算是什麽優點……”他嘀咕了一句:“哪有誇郎君可愛的,這種詞不應該用在那些小孩子身上嗎?”

他將飯裏唯一的棗子飛快扔進逢喜碗裏:“我不想吃了,好甜,你吃吧。”

逢喜覺得他還真奇怪,誇人吃飯香,吃得很可愛不是褒獎嗎?他氣得竟然連棗子都不想吃了,看看,臉都氣紅了。

蕭琢之前好像還是很喜歡甜食的。

大概他不喜歡被人說可愛吧,逢喜跟他道歉:“對不起,那我不說你可愛了。你不可愛可以嗎?有沒有覺得高興一點?”

蕭琢的臉從紅變青再變黑。

現在連可愛都沒有了。

他到底要怎麽和逢喜解釋磨合,她才能不這麽……蠢……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她的腦子裏面都是鐵銹吧!

逢喜不懂蕭琢,她感覺自己說什麽他好像都不高興,於是也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吃飯,偶爾給他夾點菜盛點湯。

她不說話,蕭琢又不自在,想讓她說話,她說話,還說不到他心坎兒裏,只會讓他生氣。

蕭琢現在就卡在和她說話和不和她說話的中間,快把自己糾結成麻花了。

“你吃完飯,把打包的那一盒海參拿走。”蕭琢還是沒忍住。

“不了吧,好貴。”逢喜拒絕,海參的價格已經很貴了,上貢到皇室的海參,一般都要比民間的價格再翻個十翻。

蕭琢那麽勤儉節約的一個人,以前她可能會從他身上割塊肉,但現在算了吧,她不想讓他再心痛了。

蕭琢眼皮一擡,不以為然:“你爹本來就不喜歡我,今晚你在我這兒吃飯,等著吧,回去他又要生氣了,你拿了我的海參去哄哄他,說是我叫你來拿海參的,順便留下吃了頓飯,別讓他太生氣。”

逢喜想起她爹對蕭琢話裏話外都是瞧不上,心裏一酸。

換個女婿,她爹還是不會給好臉,但蕭琢,她爹是連瞧不上帶不喜歡。

“那我帶回去了。”逢喜這才接受:“我跟我爹說說,讓他別對你有偏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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