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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更(評論區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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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是辭官之後便去周游列國了嗎?”逢喜眼睛裏像是有個星星似的, 久別重逢真是太讓人驚喜了。

“我原本在外游歷,聽先生說你已經入朝了,正好要路過洛陽, 於是想著來看看你,看看你怎麽樣, 還適不適應。”延鶴年笑著說, “倒是沒想到能在路上就遇到你, 剛開始還不確定, 但看見你那蹩腳的馬術就半點不懷疑了。”

逢喜有點臉紅地抓抓頭發:“還好還好。”

碎掉的木茬紮破了蕭琢的舌頭和嘴唇,嘴裏彌漫著血腥味,但他並沒怎麽註意到,因為目光都被眼前這一出師兄妹相認的大戲吸引住了。

啊!真感人啊!他如是想,然後打量著這個男人。

腿沒他長, 鼻子沒他挺, 頭發也沒他多嗎, 就臉比他大, 哼~

師兄妹相認,寒暄一陣之後, 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蕭琢。

逢喜介紹起來有點害羞,“這是我師兄延鶴年,當時在萊州書院讀書的時候, 師兄經常帶我熟悉環境, 講解策論。師兄還是上一屆科舉的狀元,就連陛下都感嘆他沒有女兒,若是有女兒就招為駙馬的那位。”

說起來因為延鶴年當年科舉考得實在不錯,才會有不少人將今年女科狀元的賭註壓在逢喜身上。

蕭琢舔了舔唇上的傷口,這個師兄知道逢喜馬術稀爛, 還帶她出去玩,還為她講書解惑。

真是……親密啊……

然後逢喜向延鶴年介紹蕭琢:“這是越王,我們一起辦案的。”

蕭琢不滿意地看她一眼,這就沒了?

你介紹你師兄的時候表情那麽羞澀,還長篇累牘的,介紹他就一句話?逢喜你有沒有心?

延鶴年溫和地笑著,眼角多出兩道笑紋,和蕭琢打招呼:“越王殿下安好。我師妹被寵壞了,性子直,您多擔待。”

寵壞了寵壞了,不知道被誰寵壞的,說得多親昵多好聽啊。

蕭琢心裏酸的咕嘟咕嘟冒泡,自己都沒察覺到。

他下巴一揚,頭一撇,表情冷怠,一副並不想與人交流的樣子。

誰要和她師兄打招呼?他連逢喜都不待見,何況逢喜她師兄?

逢喜訕訕和延鶴年解釋:“他就這個脾氣,師兄千萬別見怪。”

延鶴年是個好脾氣,並不在意:“天潢貴胄,傲氣些是應當的。”

逢喜心想,蕭琢他是非典型的天潢貴胄,也不是傲氣,純粹就是犯脾氣,畢竟哪家傲氣的天潢貴胄天天在家啃饅頭吃鹹菜?

蕭琢不說話,一路上自然就是他們師兄妹二人說。

逢喜問:“師兄這次到洛陽,什麽時候走?”

“看情況吧,陛下有意覆召我入朝,我還在考慮。”延鶴年搖搖頭。

蕭琢和他們隔得遠遠兒的,一副漠不關心死了全家的臭臉,卻將他們之間的話聽得分外清楚。

他心裏冷哼,姓延的可真能裝,還陛下覆召,還考慮考慮!切~

但他心裏清楚得很,延鶴年,就算一個不在洛陽也常有人提及的人物。

譬如他的詩和文章,還在廣為流傳。男子稱他為人生楷模,下輩子投胎的標桿;女子則心心念念著他能有朝一日回到洛陽,他們好繼續再睹延狀元的風彩。

就,以前他沒覺得什麽,現在再聽這個名字是真刺耳。

“其實入不入朝,還是師兄你高興最好。”逢喜仰起頭,真誠地建議。

延鶴年揉揉逢喜的頭發:“但是我實在放心不下我的小師妹啊。”

逢喜忍不住笑了笑,回他道:“師兄少拿我打趣啦!”

蕭琢聽得大腦嗡嗡作響,只恨自己長了一對耳朵。

延鶴年望著逢喜的臉,十分心疼,搖頭:“沒有打趣,你看你都瘦了這麽多。女孩子家家的,在官場不容易。”他嘆了口氣:“早勸你不要沾惹這些,太累。聽說你又在刑部,那麽危險的地方……”

逢喜抿了抿唇:“可是師兄,我喜歡啊。”

延鶴年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喜歡頂什麽用?你若是按照我說的,留在萊州書院教書,可比如今自在多了。你在官場,危險那麽多……”

逢喜心想,她師兄就是唐僧轉世,總要嘮叨她一頓,生怕她吃苦受累,過得不好,於是她也點點頭,“師兄你放心,我要是哪天我幹不下去或者不想幹了,就馬上辭官,我也不去教書,就跟你周游名山大川,嘿嘿嘿,你看行不行?”

延鶴年面色稍霽。

蕭琢已經抓緊了馬韁,馬兒被他勒得生疼,開始不安地嘶鳴,他才慢慢松了力氣。

好啊好啊,都已經聊到辭官跟他去玩了,下一步該聊什麽了?是不是該聊兩個人結婚生幾個孩子?

他發現這個延鶴年話可真多,呸,一個大男人哪那麽多話,真是個碎嘴子。

三人各懷心思,到了客棧,老板還是之前那個老板,店裏的小子也是之前的那個小子,見到逢喜和蕭琢,格外熱情。

主動引了馬問:“案子可是都辦完了?還順利嗎?怎麽樣怎麽樣?”

逢喜心想這個事情還真有點覆雜,一時半會兒講不清楚,便讓他將馬先牽去吃草。

她去出了趟恭,洗完手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蕭琢正坐著講涼水鎮發生的事情,周圍圍了一圈兒的人,都滿懷期待,瞪大了眼睛去聽。

然後聽眾發出嘖嘖地驚嘆聲,對蕭琢豎起大拇指,了不得,可真了不得。

逢喜摁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看情況就知道蕭琢不僅誇張了案子的曲折程度,更暗搓搓給自己加了戲,但是他高興就好,畢竟他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悶悶不樂的。

她走過去,揪了揪蕭琢頭頂豎起來的那搓毛:“快去洗手吃飯了。”

其實逢喜從今天早上就想揪一揪了,這個呆毛豎起來好可愛,但是她又怕揪了之後蕭琢跟她生氣。

蕭琢身體一僵,逢喜以為他要罵人,沒想到他只是站起來,僵硬著走了出去,去洗手。

啊!真是好煩,逢喜怎麽能揪他的頭發呢!

他摸了摸自己豎起的那搓頭發,很醜嗎?所以想揪掉?

他再回去的時候,菜都已經上齊了,但是桌子中間多了一盤花生酥……

他心有點涼,看了逢喜好幾眼,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難受,明明來的時候,她還記得自己不能吃花生,現在卻點了花生酥……

蕭琢覺得自己有些磨磨唧唧,脆弱的像是塊琉璃,明明不吃花生酥就好了嘛,也沒什麽大不了,但是他還是心裏又氣又難受。

離近了能聽到逢喜和延鶴年在說話,逢喜將那盤花生酥推過去:“師兄我記得你最愛吃這個,特意給你點的,別嫌接風洗塵寒酸就好。”

蕭琢心裏更難受了,跟被撕了個大口子似的。他算是知道為什麽一看延鶴年就不順眼了,原來他過敏的東西,正是延鶴年最愛的啊,怪不得。

他覺得這樣不好,然後勸自己。

你說你不高興個什麽勁兒?你跟逢喜什麽時候對付過?她不下毒害你那都不錯了。

何況你倆也沒什麽關系,非親非故的,回去就分道揚鑣誰也不認識誰了,人家也沒必要非得按照你的習慣來,那延鶴年是她師兄,對師兄好不是應該的嗎?

蕭琢啊,你就真矯情,又矯情又自私,人家愛吃花生酥點一盤怎麽了?

他落座,心裏又勸又罵自己,然後終於變得心如止水。

但這水都不用扔石頭,逢喜給延鶴年夾了一筷子魚肉,蕭琢這水就亂成了漲潮時候的巨浪。

他伸出手,從盤子裏拿了一塊花生酥,然後咬了一口。

逢喜餘光瞥見,嚇得彈起來,這死孩子眼睛是不是瞎了?

立馬掐住他的下顎,狠狠拍他的背,兇狠地罵道:“吐出來吐出來,瘋了吧你,吃什麽不好吃這個,要不要命了!”

蕭琢還沒咽下去,就被逢喜拍得咳嗽起來,花生酥也吐了出來,逢喜倒了碗水給他:“漱口。”

他興許是咳嗽的,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裏氳滿了水汽,眼眶微紅,看著人的時候就如帶著鉤子,勾魂攝魄的像是在撒嬌乞憐。

逢喜兇不起來了,語氣弱下去:“你好好看著點兒,那東西你能吃嗎?”

蕭琢垂下眸子:“你點了。”

“我點了你就要吃嗎?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你自己不知道嗎?”逢喜撫了撫胸口,安撫自己受驚的心臟,然後跟他抱怨:“你說我小時候跟你打架,罵你是個王八蛋,你現在不還是個人?”

她還是有點擔心,然後拉了他的胳膊,將他的袖子擼上去,上面還是幹幹凈凈的,沒起什麽紅疹子。

“難受嗎?呼吸困難嗎?”逢喜問。

蕭琢搖搖頭。

逢喜見延鶴年正看著他們兩個,還有點不好意思,於是馬上解釋起來:“他身體不好,吃不了花生。”

延鶴年神色覆雜地在她和蕭琢身上來回掃了掃,然後點頭,表示自己理解。

師妹和這個越王的關系,好像和師妹之前說的完全不一樣……

水火不容?不像。

一頓飯吃下來,除了蕭琢陡生的波折,還算圓滿順利,三人各回了房間修整,明天再啟程去回洛陽。

其實今天也只走了半天的路,現在才下午。

但過了這家店再往洛陽那邊走,就沒有客棧了,晚上恐怕要露宿。

蕭琢和逢喜昨晚又是連夜辦的案子,急需補覺,因而一沾枕頭便都睡著了。

晚上吃過晚飯,逢喜迷迷糊糊洗漱後又睡了。

她這次長記性了,為了防止蕭琢那個死孩子再吃到什麽不該吃的,延鶴年愛吃的花生就只能稍微委屈一下了。

蕭琢精力好,睡了一下午便足夠了,再也睡不著。

大概是人的通病,這天一黑又睡不著的時候,都愛東想西想,把白天的事情拎出來想想,把十幾年前做的事情也拎出來想想。

關鍵拎出來的還都不是什麽好事兒,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讓人恨不得以頭搶地的破事。

蕭琢現在就咬著被角,想自己白天的愚蠢。

為什麽?為什麽他要跟客棧裏的那些人吹牛,說自己多麽多麽厲害,這個案子辦得多麽多麽順利,這分明就是小孩子才會做的幼稚事情。

本來延鶴年就看起來很成熟穩重了,他偏偏跟個毛頭小子似的,這高下就又立判了,說不定延鶴年還在心裏偷偷嘲笑他幼稚……

蕭琢後悔死了,他就應該高冷地三言兩語把事情講了,或者不講!

還有吃什麽花生酥!丟死人了,萬一被他們看出來他是因為那一點點狹隘的小心思才故意吃的,他們肯定還會在心裏嘲笑自己……

蕭琢在床上滾來滾去,將自己攤成一個太字形,恨不得就地死去,他也不知道明天有沒有臉去見人。

早上,他頂著黑眼圈,和依舊翹在頭頂的呆毛,僵硬地和樓下正在吃飯的兩個人打招呼,心裏又羞又酸。

他們兩個吃早飯,不叫自己……

逢喜讓店裏小子盛了粥給他:“我昨晚住你隔壁,聽你翻來覆去半夜睡不著,早上就沒叫你,沒想到你還是這麽早就起來了。”

蕭琢悶悶點頭,將粥喝幹凈,剩下的東西一點沒動,他吃不下。

三人黃昏之後才到洛陽,逢喜和延鶴年與蕭琢分道揚鑣,他們兩個朝著逢喜家的方向去。

蕭琢隨口問了句:“你師兄住你家啊?”

逢喜點點頭:“家裏還有空房子,師兄正好可以住,住在家裏總比住在客棧方便。”

延鶴年也與他揮手:“就此作別了,越王多保重。”

蕭琢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實在多餘,只有給自己添堵的作用,然後不再說話,只點點頭,然後打馬回家。

他頭頂那搓毛蔫蔫地垂下去,隨著馬的行進一顫一顫的。

他一邊回家,一邊想。

師兄妹啊,現在又要朝夕相處了,反正也和他沒什麽關系,他自己一個人好著呢。

天亮起來的時候,蕭琢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手指纖細,指尖微粉。

???

老天爺沒完沒了?怎麽又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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