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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擦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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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琢臭不要臉的往裏挪了挪,拍了拍身側的床板,沖她遞了個眼神:“你要麽去睡桌板,要麽空這麽大地方,咱倆今晚擠一擠。”

這間房子空置許久了,房間裏的東西也不齊全,只有一套桌椅加一張床鋪,逢喜看了一眼那硬邦邦又單薄的桌板,心一橫,反正是蕭琢先不要臉的。

她也滾上了床,挨著蕭琢躺,然後死死盯住蕭琢的眼睛。

“既然您老人家千金玉體都不介意,我就沒什麽好介意的了。”她說著,便往裏又擠了擠。

蕭琢下意識往後一縮,將被子一扯,把自己裹住了,然後半是警惕半是發懵地看著她。

逢喜見狀,眼睛一轉,於是又擠過去,她親耳聽到蕭琢的背部撞到墻,發出“咚”的一聲。

“呦,您老人家躲什麽啊?這晚上了,擠擠還暖和。”

她擡起胳膊,將他堵在墻角,兩個人面對著面,距離僅僅一拳。

蕭琢喉結上下滾了滾,屏住呼吸,幾乎要將自己窒息憋死。逢喜亮晶晶,杏核一樣的眼睛,就一錯也不錯看著他。

她天生就一副溫柔乖巧相,這樣近乎直白的看著人時候,會讓對方產生一種錯覺。

他就是逢喜的心上人夢中人,是她最愛的情郎。

被子裏,他的手發抖,不知道該蜷縮起來還是放下,只能狠狠抓著被子。

逢喜眼睜睜看著只一息的功夫,蕭琢的臉從白一下子變成熟蝦子一樣的紅,睫毛顫的飛快,一看腦袋瓜裏就不知道在想什麽。

然後他一下子從縫隙裏彈起來,像個炮仗似的躥到地下,然後拍拍衣角,故作淡定:“我就逗逗你,你還當真了,男子漢大丈夫,哪有讓女人睡桌子的道理……”

蕭琢將燈飛快吹滅,“行了行了,天不早,真該睡了。”然後蜷縮著躺在桌板上,手指死死扣住桌角,才讓自己呼吸不至於那麽急促。

他腦子裏的東西亂七八糟擰成一團,該想的不該想的都有。

譬如逢喜這個年紀,應該在書院談過幾個相好的了,跟人家一起背背詩牽牽手逛逛街什麽的。

然後她用那種澄澈又專註的眼神看著她那些相好的……

不是不是,不是這個,蕭琢將這個念頭甩出去,然後憤憤錘了一下桌子。

方才,方才她怎麽能這麽不知羞恥!離他那麽近像什麽話!

逢喜咳嗽了一聲,他身體瞬間僵硬,良久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才逐漸放松下來。

他腦子還是亂的,睡不著。

蕭琢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這條件這麽艱苦,幹什麽非要大晚上來找罪受?

算了吧,來都來了,誰讓他心軟,本來覺得逢喜一個人來陳家村也行,但又怕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家家再出什麽事兒。

他人是不怎麽樣,但也沒壞到根子裏去。

逢喜也沒好到哪兒去,她這個人不是個沒良心的,蕭琢雖然貪財摳門,嘴又賤,但並不是那麽差。

畢竟昨天也是他保護了自己。

今天晚上,雖然有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了,但他大晚上從涼水鎮趕過來,就為了閑得好玩和她搶床?

她也實在不覺得這硬邦邦地床有什麽好睡的。

或許他是擔心自己出事才跟過來的。

逢喜這樣想著,安慰自己,忽然就為自己接下來的舉動找到了借口。

她等了一會兒,見蕭琢沒動靜了,於是坐起來,輕輕喊他:“蕭鳳嬌?”

並不理她,看樣子是睡著了。

逢喜躡手躡腳下床,將被子搭在臂彎處,小心翼翼靠近蕭琢,見他緊閉著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下垂著,像個小孩子一樣乖巧。

的確是睡熟了,逢喜將臂彎上的被子,輕輕蓋在他身上。

就……也沒辦法,總不能真讓他這麽睡,自己實在是狠不下這個心。

她又躡手躡腳回了床,躺好,心裏安了,不一會兒便陷入睡夢。

蕭琢從她下床的那一刻就聽到了,全身肌肉都不自覺緊繃起來,在逢喜低頭觀察他自己的那刻,這種緊繃達到了最頂峰。

接著他身上一沈,覆上了什麽東西……

隨後又是一陣輕巧的腳步聲——是她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蕭琢才睜開眼睛,看著逢喜側臥的背影,他抓了抓被子,將自己半張臉都縮進去,像只乖巧可憐的小狗崽子。

在清冷的月光下,他那眼眶裏好似浮動著一圈脆弱的水晶。

蕭琢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直到下半夜也沒睡意。

他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驟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細碎的響聲。

他立馬警覺起來,從桌上坐直,去側耳聽。

月影照著枯樹,夜風陣陣,那沙沙的枯枝好似鬼魅一般浮動在老舊泛黃的窗紙上。

他聽到了鐵器摩擦在地面的聲響,還有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一個……兩個……三個……

並不止這些。

也不知是見財起意,還是有備而來。

蕭琢連忙將逢喜晃醒。

逢喜皺著眉頭,使勁兒睜了睜眼睛。

“噓……”蕭琢示意她千萬不要出聲。

這家徒四壁的,也只有將她藏到床後面去。

蕭琢靠在門邊,將自己的扇子輕輕抹開。

一柄刀從門縫中插入,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門閂頂開。

逢喜躲在床後面,看著寒光湛湛的刀刃,忍不住咬住了手腕。

接著門被咯吱一聲推開,五個黑衣蒙面人悄無聲息地游走進來,直奔床鋪,將刀舉起。

蕭琢用扇刃割斷了最後一個進來人的喉管,鮮血濺到屋頂,剩下四人察覺到不妙,連忙回身。

“越王!”其中一人喊了一聲。

蕭琢唇抿了一下,認識他?

五個人纏鬥在一起,一時間難解難分。

這是逢喜第一次見殺人,血濺的那麽老高,滿地都是,屋子裏也全是血腥味兒。她怕極了,眼淚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又怕自己給蕭琢添亂,便狠狠咬著手腕,咬出了血來,讓自己冷靜,千萬別叫出來,也別暴露了。

蕭琢那扇子是他隨手街上買的,幾個回合後便斷了不能再用,他順手奪了一人的刀,地上的血便更多了。

雙方都是奔著要取對方性命去的。

也不知蕭琢師從何處,以一抵四毫不落下風,最後那四人俱是倒在了血泊中。

蕭琢將五人的屍體檢查一番,確定全部死透了,才將刀一扔,捂著手臂上流血的傷口,去床後面找逢喜。

“逢大人,你這案子辦的,可真驚心動魄啊。”

他吊兒郎當的,好像這種事情在他眼裏都是什麽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他伸出手,試圖將癱坐在地上,已經嚇傻了的逢喜拉起來,但發現自己手上滴滴答答的全是血。

算了吧,這小丫頭片子要嚇死了。蕭琢自嘲一笑,將手收回來。

他蹲下,和逢喜平視:“嚇著了?嚇傻了?”

逢喜呆呆的看著他不說話,眼睛裏滿是恐懼。

蕭琢嘴角的笑一點點收回來,眉眼冷淡的嚇人,他就知道,這些讀書人道貌岸然,逢喜跟他們一樣,枉他還……

“你是不是覺得我殺人也挺可怕的?逢喜,早跟你說了,洛陽……”

他剩下的話,卡在嗓子眼兒裏半個音都發不出來,蕭琢瞳孔驟然放大,渾身僵硬。

方才廝殺之後沸騰的血液也冷靜下來。

逢喜一邊擡起袖子,笨拙地將他臉上的鮮血擦掉,一邊掉眼淚。

她開始還輕輕的,後來發現大都凝固了,便用了力,搓得蕭琢表情扭曲。

逢喜哇一下大哭起來,又給自己擦眼淚,擦得自己滿臉是血:“擦不……擦不掉了嗚嗚嗚嗚,蕭琢擦不掉了……”

蕭琢臉上被她擦得生疼,卻突然笑了,然後擡手給她擦眼淚,把她的臉擦得更花了,“行了,擦不掉就擦不掉。”

他湊過去,輕輕把她往懷裏一攬,安撫似的拍了她後背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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