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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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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一邊拖著拖箱在人群之中穿梭,一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她非常了解自家哥哥的性格。

夜這個人啊,在某些方面當真是固執得不得了。

你看,就算她表明了自己非常強硬的態度,他大概也不會放棄堅持自己的觀點的吧。

明日香不明白,即使自己是夜的妹妹,這些原本是屬於她的責任,也不應該由作為哥哥的夜來承擔的。

在明日香眼裏的夜,大概永遠都是那個會帶著她爬到自己做的樹屋裏面,一臉興奮地告訴自己他的理想是成為建築師的那個孩子。而不是現在這樣,被工作壓得幾乎沒有喘息時間的早熟的少年。

模糊間,明日香發現,那個面目清秀的少年,已經漸漸消失在她的記憶裏面了。

縱使她有多麽想要記住,記憶還是像流沙一般從指縫中溜走了。

在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之後,明日香整理了一下心情。反正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夜的倔強明日香也早就認識到了。

馬上就要回並盛了。

這麽想著,明日香就覺得無比興奮。

——哦對了,她衷心地希望自家的窗戶已經被修好了。

可惜,回到家的時候大概也只是上午吧。明日香可是專門選了最早的飛機飛回來的,這個時間的大家應該都還在上課吧?

也就是說明日香要再過相當一段時間才能看見他。或許是因為這段日子實在是太過於辛苦了,所以明日香覺得自己迫切地需要見到綱吉君安慰一下她受傷的心靈。

她自己大概不會覺得奇怪,但是8歲離開那時候她的的確確還沒有這種想法的。

那時候縱使再辛苦,她也不會有這種想法的。

不過這種想法馬上就被明日香拋之腦後了。她不停在叫的肚子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午飯時間到了。於是她準備中午到澤田家去蹭飯。她相信奈奈媽媽會幫她做的。

在明日香把自家哥哥硬塞進行李裏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收拾好的時候已經相當晚了——因為她已經相當餓了。

不過在明日香剛剛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藍波和一平從她房間仍然碎著的窗戶跳了進來。事實上明日香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兩個小孩子可以隨隨便便跳上二樓。

“哈哈哈!一平你抓不到藍波大人!”藍波完全沒有闖進別人家的自覺,還回頭沖一平得意地大笑。

而後,他完全無視了明日香,跳到了她整潔的床上面。

明日香扶額,她終於明白自己房間裏面臟兮兮的腳印是從哪裏來的了。

緊跟在後的一平看見了明日香,有些抱歉地雙手合十道:“對不起,打擾了。”然後馬上就換了一種聲調對藍波大聲喝道:“藍波!這是別人家,不許沒禮貌!”

明日香選擇性地無視了他們,然後很無奈地走下樓。她估計自己回來之後還要再打掃一遍房間了。

穿好鞋的明日香本來都已經有一只腳踏出門了,結果在聽見樓上傳來的劈裏啪啦的聲音,氣急敗壞地走到了樓梯口。

在明日香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房間裏面重新留下了很多黑腳印的藍波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

只見他縱身一躍,似乎是想跳上樓梯的把手。但是很可惜,他沒站穩,於是就從樓梯的扶手上面摔到了樓梯上,然後連滾帶爬地掉了下來。

明日香已經無暇理會嚎啕大哭的藍波,因為她發現那個粉紅色的火箭筒又像上次那樣直直地沖她飛了過來,而且她似乎——躲不過去?

【妹的】明日香在心裏暗罵一聲,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她心想,不過是再去一次十年後罷了,反正五分鐘之後就能繼續回來吃飯了。

明日香絕對不會知道,在她被十年後火箭筒擊中之後,她原本站著的地方即使在粉紅色的煙霧完全消散之後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影出現。

而打鬧著的一平和藍波對這件事毫無反應,於是明日香就這麽神秘失蹤了。

明日香清醒過來了。

但是她在睜開眼睛之後發現周遭是一片黑暗,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躺在什麽地方。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周圍,發現她被困在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之內。雖然是這樣,這空間內的環境還不錯。好歹她身下墊著的也是上等的天鵝絨。

然而,她卻開始有些莫名的恐慌,再這麽下去,不到五分鐘,她估計就會因為窒息而死。

於是她雙手稍微一用力向前一推,就有一些光線透了進來。

而後,她馬上像看見希望一樣用力向前推,然後她的視界之內慢慢亮了起來。

她坐起來之後,先是松了口氣,而後才開始觀察周圍的狀況。

這時候明日香才發現——她剛剛躺在一副棺材裏面。

她臉色覆雜地摸了摸自己躺著的尚還溫熱的地方,自嘲地想:這副棺材真像電影裏面演的吸血鬼用來睡覺的地方。

把未來的她的屍體放在這種地方,就好像——就好像她還能夠再次活過來一樣。

明日香從棺材中站了起來。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個教堂裏面。周圍都安靜得可怕,她甚至聽得到自己已經故意放得清淺的呼吸聲。

毫無顧忌地,她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反正她都已經算是個死人了——然後雙手十指緊扣,擡頭看著高處鑲嵌著的彩色玻璃上的十字架。上面被釘著的耶穌面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原本就知道自己的未來一定是這樣了。

回家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病是不可能被根治的了。上一次去到的十年後的世界她出現的那個病房大概就是專門為了延長她僅剩的時間而準備的吧。

但是她原本還抱有一點點的希望的。至少可以活到十年後不是嗎?而現在,看起來未來已經改變了。

或許是她過於苛求了。既希望自己能夠幫助綱吉君,又希望自己能夠活得長一些。醫生明明已經警告她不能再進行太過劇烈的運動了。

明日香很堅強,但是當一個人真正面對著死亡的時候,誰不會感覺恐懼呢?

這世界上,沒有人想死。看得開又如何、看不開又如何,到了最後也不過只有唯一的結果罷了。

眼淚砸在桌面上的聲音驚醒了明日香。

她有些慌亂地抹了抹自己的臉,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面。一邊擦掉眼淚,她還一邊輕聲對自己說:“傻瓜,有什麽好害怕的。”

雖然這麽說,她仍然覺得萬分難過。

生命太美好,而她太貪婪,什麽都舍不得放棄——舍不得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還有舍不得綱吉君。

“——嘭”

教堂的大門被幾近粗暴地打開了。明日香驚訝地回過頭去。

即使逆著光、即使變了很多,明日香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誰——那是十年後的綱吉君。

他面色覆雜地站在門口遠遠地看過來——雖然明日香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看到她之後,綱吉君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下來。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漫長的停頓之後,在明日香轉過身看著綱吉君的時候,綱吉君然後大步地向她走過來。他的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回響在空空蕩蕩的教堂裏面,顯得周遭環境無比空曠——無論是在現實裏,還是在心裏。

明日香匆匆忙忙地想擦幹自己的眼淚。

她仿佛在看慢動作一樣看著綱吉君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而她在半晌之後才明白發生了什麽,這是一個屬於綱吉君的、卻絕對算不上溫柔的擁抱。

但是明日香一點都沒想掙紮,她感受得到對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綱吉君擁抱著她,輕輕地說:“明日香。”

明日香只是聽到他這麽叫她的名字就覺得心被扯得生疼。那種深沈的、喑啞的、壓抑的、甚至可以說是滄桑的語氣,讓她都開始懷疑面前這個人是否是她所認識的綱吉君。

過了很久之後,綱吉君用更加輕的、仿若囈語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歡迎回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明日香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奪眶而出。十年前的時候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時間還很長,總有一天可以告訴綱吉君自己的身體狀況。而十年後的今天,在自己已經死掉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原來時間過得這麽快。

也是直到這個瞬間,一直非常遲鈍的明日香才恍然大悟地想到:自己之所以那般在意綱吉君,大概就是因為自己或許有那麽點喜歡他吧。

可惜——她大概已經沒有機會親自告訴他了。她聽見自己緩緩地說:

——“我回來了。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這章好XX啊,真是難以描述啊...

明日香的病後面會解釋的,總之她十年後就是死掉了(應該吧...)。

於是現在她已經來到十年後了。

【修改】沒什麽大改的地方,改了一些小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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