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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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緗素道:“娘娘,事情發生之後緗綺已經命人查過了周圍,在附近尋到了幾顆琉璃珠,又查看過令老夫人滑倒的青板石,上面有琉璃珠劃過的劃痕,如果不出所料,老夫人應該是踩到琉璃珠才滑倒的。”

緗素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來,看向以宓道,“不過那條道並非是芝和院到景和院的必經之路,沒人會料到老夫人會去走那條路,從這層來說,的確是個意外。”

當時韓老夫人走到半路突然就興致起來,想去錦園折些櫻枝給以宓,所以這才拐過去,走了那條道。

以宓笑了笑,不過笑意卻不達眼底,她道:“嗯,那裏並非是芝和院到景和院的必經之路,但卻是景和院去錦園的必經之道。”

景和院就是以宓現在住的這個院子,每日申時她若是無事,便都會帶著阿意過去錦園走上一圈。

“那些琉璃珠哪裏來的,查清楚了嗎?”

緗素道:“查清楚了,那琉璃珠是雲南王小世孫的,小世孫喜歡各色琉璃珠,還常拿來做彈弓玩,昨日下午幾個小世孫小公子去錦園玩,半路上卻把琉璃珠給灑了,當時幾個嬤嬤也幫忙清理了,那幾顆應該是遺漏下來的。”

緗素說到這裏察覺到有人入房間來,微轉過身見是成昭帝,便停下話躬身行了一禮。

穆元禎原是站在門口,見到緗素給自己行禮,一邊徑直向著以宓走來,一邊就道:“你繼續說。”

緗素便待穆元禎坐到以宓床邊之後,這才繼續道:“原本平日裏每日清晨都會有灑掃婆子去仔細打掃那邊園子的,只是今日因為賞花宴,公主殿下臨時將那邊的灑掃婆子抽調過去翠園那邊幫忙了。”

賞花宴便是在翠園舉行,臨時人手不夠,把人抽調過去好像也說的過去。

穆元禎皺了皺眉。

以宓就道:“去查一查當時是誰要抽調那婆子過去,平日裏那人又多是和些什麽人接觸的。再查一查雲南王小世子那琉璃珠是怎麽撒了的,當時他身邊人每個人的位置。”

“是。”緗素應諾,她知道以宓和成昭帝必有話說,說完便告退了。

穆元禎沒有就著剛才的話題說什麽,只伸手搭了以宓的脈探了一下,然後神色才稍微放松了些。

以宓的脈象平穩,不過是疲憊了些,並無什麽大礙。

但他仍是道:“皇莊人多混雜,這些時日還是小心些。”

他還想說“不要再去別的院子裏”,但不想讓以宓誤會自己責怪她去了韓老夫人的芝和院,便沒有說出口。

以宓“嗯”了聲,她的手攥在穆元禎的手中,感覺到他手心的熱度,她閉了眼睛,靜了好一會兒才睜眼對穆元禎道:“元禎,南陽侯府的事情,原本是他們府的家務事,我不想也不該插手,只是繼續這樣下去,我擔心淮寧會被人利用。”

她還總擔心我會幫著依玥要怎麽著她似的。

以宓並不關心淮寧,只是慶源帝臨終前將淮寧和穆熙姐弟交托給了穆元禎,穆元禎曾承諾會照看他們,她不想事情鬧到最後讓穆元禎難受。

今日之事,環環相扣。

表面看是意外,深查一下就指向了雲南王府和淮寧。

可是抽調走錦園外院子裏的灑掃嬤嬤去賞花宴幫忙,這樣的小事,以淮寧的性子怎麽會去親自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

背後的人算計得很好,卻疏忽了被他或她算計得各人的個性。

穆元禎的手輕輕扣著以宓的手。很多事情他也都了然於心,只是他手段向來直接狠辣,事情不到某個點,或者沒有人跟他相求之時,他都不會插手去管,只是等到他要去管的時候,往往就是直接判處,不可轉圜了。

而且淮寧又不是個孩子,趙睿又對淮寧一向不錯,所以這種家務事他一開始也沒有太過在意。

不過現在南陽侯府這事,卻已經讓不少人瞄上並想加以利用了。

他道:“這事,你看著處理吧。南陽侯那邊,我會親自敲打他。”

若是平常勳貴,以宓直接宣了南陽侯老夫人敲打一番也就罷了,可是南陽侯老夫人是穆元禎的姑祖母,穆元禎並不願老人家記恨上以宓。

他看著以宓面上有些蒼白脆弱,雖然以宓表面看起來柔和,實際內裏性子很是清冷剛強,很少會露出這種脆弱的神情。

他知道必然是因為韓老夫人跌傷一事才令她如此。

便又道,“不過你現在有孕,不必因這些事太過費神了。淮寧她因長期被薛氏養著,性子有些偏,你若是不想和她直接說,讓我來處理也可。”

說完頓了頓道,“既然享受尚主的好處,就不要什麽都還惦記著。南陽侯夫人不就是惦記著那爵位嗎?南陽侯府的爵位本來也傳承不了兩代了,直接提前收回爵位就是了。”

以宓擡眼看他,笑了笑,搖了搖頭道:“爵位的事你去敲打南陽侯提吧。至於淮寧,你都說了她性子有點偏,還是得提點一下,你又不好跟她說。再說了,她其實還像個小姑娘,我怎麽會和她計較?”

不說淮寧的性子並不是沖動之下就敢在自己面前沖撞的,就算有言語沖撞,也絲毫不會影響自己的心情半分。

“只是元禎,琉璃珠的事情這背後?”

穆元禎聽到這裏面上覆又恢覆了冷色,他道:“三年前是刺殺我,處處露出雲南王府的痕跡,現在是要害你,直接就借了雲南王府世孫的手,幾年來,手段也不會改進一些。”

“手段高不高明有什麽緊要,只要管用就好。”以宓扯了扯嘴角道。

若今日不是外祖母意外去錦園那邊跌傷,自己說不定就著了道,若是自己孩子沒了,不管這背後是誰人算計,穆元禎肯定都會遷怒雲南王府。

甚至穆元禎都不需要遷怒雲南王府,雲南王那邊自己就會和穆元禎起了嫌隙。

還有淮寧,本就覺得自己不喜她,哪怕這事不是她所為,她心裏都會驚懼害怕,她本來因為子嗣一事心理就已經很脆弱偏激,很可能這事會讓她更加走極端。

當晚,以宓就召見了淮寧。

淮寧已經知道了韓老夫人跌傷一事,緗綺讓人去查那灑掃婆子和她身邊的管事嬤嬤,她當然也已知道。

因此以宓召見她之時,她面色有些蒼白忐忑,神情還隱隱帶了些畏縮和驚懼。

以宓還記得她第一次見淮寧時,在淮寧的淑安宮,那時淮寧受了薛後的吩咐想把她撮合給薛家庶子薛修泰。

那時的她巧笑嫣然,嬌俏可人。

其實以宓從來沒有將那些事放在心上過,只是淮寧卻因著那些事,對著以宓總是會有一些不安,覺得以宓不喜她。

以宓看她神情畏縮,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喚了她坐下,就直接開門見山道:“淮寧,我聽說南陽侯夫人想讓你替駙馬納妾,此事你是如何想的?”

淮寧臉上的血色頓失,抓著椅子扶手邊緣的手微微顫抖。

她咬了咬牙,最後卻還是倔強的微仰了臉,帶了些顫音道:“我不會讓駙馬納妾的。”

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妥協,都可以放棄,可此事她絕不會。

她大約是誤會了以宓是為了依玥,想逼她依了南陽侯夫人替駙馬納妾吧。

以宓聽她這樣說,神情反而緩和了一些。

她“嗯”了聲,道:“不納便不納吧。你既然打定了主意,便直接和駙馬說吧,我會召見南陽侯夫人,讓她不要再在這上面打什麽主意。”

淮寧聽言面上並無絲毫喜色,反是有些狐疑的看向以宓,神色防備又疑惑驚懼。

這種家務事,夫妻之事,以宓還真不擅長插手。

她處理這事不過是為著穆元禎,也絲毫無施恩之意。

她繼續道:“你不必擔心,你皇叔會敲打南陽侯,駙馬除非是不想要南陽侯府的爵位了,他不會再打納妾的主意的。”

只是你們夫妻之事,總得你自己去善後。

淮寧聽到是穆元禎插手了,神情才放松下來,她對以宓戒備,卻還是信任穆元禎的。

“至於過不過繼,過繼誰,那是你和駙馬的事情,你們自己去商量。但依玥的孩子,你是知道依玥的性子的,她是不可能相讓的,與其鬧得侯府家宅不寧,你若真想過繼,還不如另尋個心甘情願的。”

依玥仗不仗自己的勢都一樣,她骨子裏就不是怕事肯妥協的。

看淮寧似對她這話有所疑慮,以宓沒等她開口,就又道,“至於南陽侯和老夫人關於爵位的顧慮,此事陛下會處理,我不知他有何打算,但你亦不需知道和插手。”

這事怕是不會順了南陽侯夫人和趙睿的意,淮寧知情和插手了,對她並沒什麽好處。

淮寧平日裏雖行事算不得多聰明,但卻也不蠢,她自然知道以宓這般說的原因。

她聽完以宓的話這才終於放松了下來,不過在以宓打發她回去之前,她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唇,還是開口低聲解釋道:“錦園的那個灑掃婆子,不是我命人抽調她走的。”

以宓一怔,隨即就淡淡道:“我知道,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你身邊的人,也該好好清一清了,不必因著誰誰是誰送過來的,和誰有什麽關系就諸多顧慮,留在身邊,說不得將來就會釀成什麽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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