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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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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沈亦霆在下達完這句命令之後,就擁著我的肩膀要把我帶走,可我卻死盯著紀曉琪一動不動。

“晚晚。”沈亦霆喊了我一聲,語氣中還帶著些許剛才強硬的口吻。

我依舊沒有動作,還是看著紀曉琪。

而她雖然被兩名警察按著,卻是高傲的仰著頭,對於我的目光泰然處之。

沈亦霆忽然一個側身擋在了我和紀曉琪之間,徹底阻隔我們之間的對視,也讓我的思緒回籠了起來。

“聽話,我們回去。”沈亦霆這次的語氣舒緩了許多。

我看著沈亦霆,沒有說話。

他向我靠近一步,伸手把我略微淩亂的發絲整理好,又說:“我會處理好的,我們回去,這裏風大,說不定會下雨。”

時隔這麽久,我終於找到自己的意識。

那晚也是夜黑風高,天空先是飄落了零星的雨花,最後就演變成了瓢潑大雨,像是不會停下一般。

而冰冷的雨水鉆進我的身體裏,最終奪走了我的孩子。

動了動幹涸的嘴唇,我慢慢低下頭,沈聲說:“你聽到她說的話了。”

沈亦霆沈默了兩秒,然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說:“晚晚,交給我處理。”

“你讓我怎麽交給你!”我的一聲大吼,憤怒而悲烈。

再次看向沈亦霆的時候,我的雙眼猩紅,除了那永遠不會消失的喪子之痛以外,還有就是滿溢的仇恨。

推開沈亦霆,我直沖到紀曉琪的身邊,琳達見了就馬上過來攔我,勸解道:“晚之,先冷靜!沈總會……”

沒等琳達把話說話,我又是一把推開了她。

我走到了紀曉琪的身邊。

她還是那副高傲的模樣,仿佛哪怕身在泥濘之中,她也可以是只高貴的白天鵝,可我知道她就是一個披著美麗皮囊的兇手!

擡起手,我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打了她一巴掌。

可這一巴掌根本就無法令我心中的火焰消退一點點,反而越燃越熱,我擡起手又要去打第二巴掌,這一次卻見紀曉琪沖我一笑。

那笑容很是得意,看在我眼中的格外刺眼。

揮舞在空中的那只手一下子停住了,我明白她的笑意意味著什麽,就是意味我的孩子在那晚就該死去。

把手收了回去,我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的說:“你這樣的人,不配接受我的打。”

紀曉琪“哼”了一聲,又是揚起她高傲的頭,跟我說:“配還是不配,你的孩子都是死了。”

我猛地握緊拳頭,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紮進去一根細針,然後細針慢慢變大要把心臟撐破。

“我早說過,你這樣的女人根本就連站都不能站在他的身邊,更何況是懷了他的孩子?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清理掉不該存在的東西。”紀曉琪說的振振有詞,就好像我的孩子真的不被允許活在世上一樣。

這時候,沈亦霆走到我的身邊,他看也不看紀曉琪,只是觀察著我,他想要握住我的手卻被我躲開。

我問紀曉琪:“知道為什麽你一直得不到你想得到的嗎?”

紀曉琪頓時面露兇光,瞪著我不說話。

“你的心理是扭曲的,註定最後你會自掘墳墓。”我說。

“你是個什麽東西,敢教訓我?你算什麽!一個下賤的婊子,爬上男人的床,還以為自己多清高是不是?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蕩……”

紀曉琪像個市井潑婦一樣在原地掙紮著,又踢腿,又擺頭,大喊大叫,可她沒有說完她的話,就被沈亦霆的一記耳光給打的偏過了頭。

當紀曉琪因為這一耳光而停下口中的話時,她的頭偏過去好久好久,像是失去了再轉動的力氣。

沈亦霆向杜禮伸出手,杜禮馬上他遞了一條手帕。

“我會讓她抵命。”沈亦霆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用手帕把手擦了一遍,就將手帕隨便一扔,“你遭受的所有,我會讓她百倍奉還。”

我扭頭看著沈亦霆,沒有說話。

什麽懲罰,什麽報應,這些我通通不要!

別人身上發生的事情與我何幹?我要的是我的孩子不被奸人陷害,我要的是我的孩子可以好好的活著。

但是這一切都是不再變得可能。

閉上眼睛,積蓄太久的眼淚順著臉頰直直滑到了脖子那裏。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哭泣變得只為了我那些感動的事情,為了那些我在意的事情,而在面對痛苦與不公時,我總是不想哭。

可是我孩子的這一筆債該怎麽算呢?

“晚晚!”沈亦霆忽而高聲喊了一聲。

我幾乎是沒了意識,只是在觸碰到他的懷抱時才有了反應,原來是我已經站不住了。

沈亦霆二話不說的將我打橫抱了起來,他的動作很輕很輕,生怕碰到我的肚子,可是我已經有些趨於麻木。

“這裏交給你。”沈亦霆對杜禮說。

琳達主動留下來幫助杜禮,而我在沈亦霆的護送下準備離開。

“沈亦霆!”紀曉琪突然之間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沈亦霆腳步頓了一下,可是沒有理會,只是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我,然後蹙起了眉頭,繼續往前走。

“當年是我救了你!我們是有緣分的,在很早之前就有了緣分,是你不知道而已!”紀曉琪繼續大喊,但是裏面的哭腔悲戚,讓人聽了心顫,“亦霆,我是真的愛你!毫無保留的愛你!我做的所有就是為了讓你永遠可以是那個完美的沈亦霆!”

這話說完,我看到沈亦霆的臉上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情。

“你為什麽要喜歡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她有什麽好的!她什麽都不是!你為什麽……”紀曉琪說到後面,幾乎泣不成聲。

而沈亦霆到底是停住了腳步。

他抱著我轉過了身,低頭看著我,然後說:“晚晚為了我一直在改變,她的每一次改變都是為了向我靠攏,哪怕那些改變會讓她受傷。”

說完,他擡起頭看向了紀曉琪,問道:“你呢?”

紀曉琪哭著搖頭,眼中的光變成了大片大片的絕望,可是她依舊不願承認,只是喊:“我是真的愛你,亦霆!我在用我的方式愛你!從我們在校園相遇的那一刻,我就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你!所以我才會奮不顧身的救你,我才……”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沈亦霆極為平靜的說,“所以沈氏會錄用你,讓你年紀輕輕就身處高位。”

這一次,紀曉琪眼中的絕望變成了死寂。

沈亦霆看了一眼失了魂魄的紀曉琪,沒有再說什麽,抱著我轉身離開。

就在我們快要上車的時候,紀曉琪忽然哈哈大笑,那笑聲讓陰沈的上空變得淒涼恐怖,她對我喊道:“陸晚之,你的孩子就是我讓人殺的!而且你不知道吧,殺手們連個大字都不識,就因為我給了他們一千塊錢!哈哈哈,你的孩子就值一千塊錢!他和你一樣低賤,一樣卑微,你們都……”

沈亦霆關上了車門,阻絕了外面的聲音。

他看了一眼我,皺緊的眉頭沒有再松開,他命令小陳立刻回諾瀾公館。

回去的這一路上,我不曾說話,他也不曾說話。

我心裏、腦子裏一片空白,只是覺得很痛便就對了。

……

一到達公館,薛紫安和馬研遠已經在等候。

馬研遠看到我慘白的臉色,立刻說:“馬上送到醫務室。”

沈亦霆抱著我快步進去,直奔醫務室,裏面燈火通明,儀器工具一應俱全,很顯然是早就為我準備好的。

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了床上,抽手的時候不忘輕輕撫摸了一下我的肚子,神情很是擔憂。

“先生,請您在一旁等候。”馬研遠說,然後就拿起了聽診器。

而薛紫安則走到我的身邊握住了我的手,跟我說:“別緊張,心情受到巨大波動時,會影響到胎兒,但不是什麽致命的影響。現在檢查,單純是為了保險起見。”

我盯著天花板,一言不發。

馬研遠先是聽了聽我的心跳,然後又把聽診器放在了我的肚子上,他皺了皺眉頭,將聽診器從耳朵上拉了下來,接著把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為我號脈。

過了幾秒,他神情有些嚴肅的看著薛紫安。

薛紫安心領神會,馬上從護士手裏接過了她的聽診器,但是這一次我卻阻攔了她。

“晚之,”薛紫安笑著哄我,“你不要害怕,這是為了寶寶的健康,你不要瞎想,知道嗎?我和馬醫生在,一定不……”

“讓他出去。”我說了這麽一句。

馬研遠和薛紫安都是一楞,有些納不過悶兒來,但是當他們看到眉頭緊鎖,一直安靜在一旁的沈亦霆時,他們就明白了。

二人有些犯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亦霆,都沒有言語。

氣氛在這一瞬間僵持到了最低點,仿佛是我親手把時間定格在了這痛苦的一秒,這令人難以理解的一秒。

過了一會兒,沈亦霆動了。

他看向馬研遠說,只說了句:“必須平安。”然後就開門離開了醫務室。

也就是在他走的時候,我的手握成了拳狀,雙唇開始顫抖不已,那些話,那些畫面讓心底的痛無限蔓延。

……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薛紫安和馬研遠算是松了口氣。

馬研遠說剛才胎像很是不穩,對於才兩個月大的胎兒來說確實很危險,不過現在好了些,只要繼續精心的養著,應該不成問題。

隨後,薛紫安和馬研遠也達成了共識,讓馬研遠每隔一天就過來給我檢查,確保萬無一失。

也是從這一天起,我和沈亦霆沒再說過話。

我嚴格按照薛紫安給我的作息表調養,每次董管家為我準備的孕婦膳食,我也是盡可能的都吃下去,可我的臉上沒有笑容。

兩周內,我對於之前的事情都沒有過問過,每天專心養胎,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我把我的起居地點換成了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也就是沈亦霆遠原來為我們孩子準備的那個房間。這裏曾經被我大鬧過一場,所以沈亦霆就把它改頭換面,讓它再也看不出來是一間嬰兒房,而只是一間單純的客房。

可是換的了房間,換不了心。

我之所以不想見沈亦霆,就是因為只要看到他,我就會想起紀曉琪,也就會想起我孩子的死去。

所以,我只能先躲著他。

而沈亦霆每天只要不處理工作,就會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一直看著我,守著我,甚至每晚我在回房間不久後,他都會來我的床前吻我。

其實我沒有睡著,只是我還是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董管家和我說沈亦霆用我引出來紀曉琪也是迫不得已,因為他手裏沒有證據,那個張巖雖然最後說了實話,可是律師表示紀曉琪若是死不承認也是無濟於事。

沈亦霆說紀曉琪是絕對不能留了,所以他才會利用紀曉琪想要利用琳達的這個意圖,再反過來設計她。

葬禮那天,琳達的耳朵裏別了微型錄音筆,那些紀曉琪親口承認的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再加上張巖的話,就可以控告紀曉琪。

可我在意不是沈亦霆用我作餌把紀曉琪引出來,因為我知道他這麽做也是無可奈何之舉,更是為了我以後的安全,我怎麽會怪他?我在意的只有我們孩子的死。

我實在無法接受我孩子的死只是因為紀曉琪口中的“不配”二字。

……

今天下午,薛紫安和馬研遠特意出去為我置辦一些食材和藥材。

下午的時光沒了薛紫安的陪伴,我只能孤零零的坐在花園裏,腳邊是窩著的萌仔。

我看著遠方,平靜的心似不再會起波瀾。

薛紫安告訴我,我現在的身體雖然強壯了,可是心情太過壓抑,對於孩子的成長終究不利,所以讓我一定適當調劑。

楞了會兒神,我起身想去房間拿本書。

我沒讓傭人跟著,只是去了二樓專門放書的那間房,然後挑了一本結局是歡喜的小說,等再出來的時候,我聽到我的房間有動靜。

我想應該是傭人在打掃,想著不如過去再拿件外套,就向那邊走去了。

可沒想到,沈亦霆正失神的坐在我的床邊,他的手邊還放了一個粉粉嫩嫩的東西。

185 到底還是要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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